张老头笑道:“小子,你乳臭未干,也想和我动刀?”
唐绳武道:“不信你就试试。”突然手腕一番,身边寒光一闪,手中登时多了一柄二尺来长的短剑,当的一声,把张老头指着胸口的单刀,拨了开去。
原来这柄短剑,是萧不二在路上替他买的,长剑带在身上,容易引人注意,不如短剑可以藏在身边,而且齐天宸传他的剑掌十三式,剑掌同使,初学的人,也是短剑比较适宜。
这一路上,唐绳武朝夕勤练,早就练的极为纯熟,出手一剑,就使的快如闪电,一下就把张老头单刀震荡开去。
张老头没想唐绳武出手会有这般快法,身不由主的旁跃一步,呆的一呆,道:“好小子,果然有你的。”刷刷刷,一连三刀,迎面劈出。
唐绳武急忙举剑封拆,向后闪退数尺。
张老头阴沉沉一笑,欺身直上,又是一连三刀,劈了过来。
唐绳武但见他刀光霍霍,势道极猛,不觉被他先声所夺,手中短剑,不敢硬架,又斜退了两步,
张老头得理不让人,手腕一振,接连又是三刀,劈削而出。
他这三三九刀,左挑右劈,煞是凌厉,逼的唐绳武无法还手,只是后退不迭!
就在此时,只听耳边响起一缕极细的声音,说道:“小哥,你学会了剑法,怎么不使?以攻破攻,才能制敌。”
这说话的,正是萧不二!
唐绳武被他一言提醒,精神陡然一振,大喝道:“你当我真的怕了你么?”
倏然一剑,反击而出,一道寒光;直向刀影中刺入。
张老头眼看唐绳武明明自己已陷劣势,此时忽然见他一剑刺入自己刀光之中,心中一怔,急忙收胸吸腹,横刀封架。
唐绳武一剑得手,短剑忽展绝学,剑尖一振,漾起三朵碗大剑花,推出一剑。
这一招剑势奇幻,三朵剑花,几乎罩定了张老头胸前八大死穴,使人不知如何封架才好?
张老头惊怒交迸,单刀护胸,双足一蹬,飘身朝后疾退。
唐绳武趁势逼进,短剑一挥,又幻起两朵碗大的剑花,一左一右,夹袭而至。
张老头身形一侧,避开左首剑势,手中单刀猛向剑花上磕去。
他闪避的虽快,还是被唐绳武剑锋划过,但听嘶的一声,左肩衣衫,已被锋利的剑尖刺破,连肩头也划破了一道血痕!
虽然只是划破了一些皮肉。算不得负伤。但也把张老头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原是电光石火般事,其实唐绳武左首剑势,只不过是一记虚招,眼看张老头革刀,直向剑上劈来,暗暗冷笑一声!
剑势一翻疾落,快如掣电,一点剑影,一下反击在张老头刀背之上。
这一记借刀反击,真有四两拨千斤之妙,但听“当”的一声,张老头手上一震,那里还掌握得住,一柄单刀应声堕地!
张老头又骇又急,迫的往左后方跃退,一时老羞成怒,暴喝一声:“小子我和你拼了。”抡手一掌,朝前劈来。
唐绳武并未逼进,右手缓缓举起,口中冷笑道:“张老头,我若要取你性命,早就用掌了。”
他这一举掌,一只右手,悉呈紫黑,使人一望之下,怵目惊心!
张老头骤睹之下,不禁仓然变色,急急收回手,骇异的道:“黑煞掌!”突然身子往后缩退。
只听萧不二叫道:“小哥,别让他跑了。”
话声未落,张老头已经脚尖一点,朝后倒纵出去。
唐绳武那能容他逃走,口中应道:“他逃不走的。”纵身掠起,如影随形般追到,手中短剑,同时嘶的一声,一点剑影,挟势飞酒而来!
张老头脚一沾地,还未站稳,眼看唐绳武挺剑追来,这一奋力后跃,但听“砰”的一声,整个后背,撞上了墙壁,那里还有退路?
唐绳武人影一闪,同时在他面前停住,手中短剑,直指心窝,说道:“张老头,我也不想伤你,只要你放下萧老丈,领我们去见小鲁班就好。”
张老头被他锋利剑尖直指心口,睁大双目,一张老脸俱是惊怖之色,盯注着剑尖,连连点头道:“好,好,老汉放他下来。”疾快的伸手朝壁上按去。
唐绳武纵然没有江湖经验,但仅仅在桃花凹一处山腹之中,就经历了不少惊险,对机关埋伏,多少已有警惕。
此时瞥见张老头伸手朝壁上按去,要待出声喝阻!
陡觉头顶疾风疯然,高悬半空的铁丝笼,已如泰山压顶般飞砸而下!
唐绳武大吃一惊,急急向旁跃开!
就在他跃开之时,心头飞快一动,暗道:“不好,萧老丈身在笼中,使展不得轻功,这从三丈高空直摔下来,纵不摔死,也得身负重伤……”
一念及此,慌忙弃去手中短剑,霍然回身,正待伸手去接铁笼。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等他回过身去,那铁笼已然落到地上。
差幸这是由机关操纵,并非凭空下堕,因此落到地面,下堕之势,也及时刹住,正好平平稳稳的放到地上。
尽管如此,唐绳武也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再看张老头,他趁铁宠下落的一瞬之间,早也身形闪动,退入壁中,壁上一道小门,随着阖拢。
依然变化成了一堵光可鉴人的石墙,那里还有丝毫门户的迹象、
唐绳武也无心再去理会,急急俯下身去,但觉这铁笼四面一样,根本没有可以开启的门户,不由皱皱眉,隔着笼子朝萧不二问道:“萧老丈,这笼子要如何才能打得开?”
萧不二缩着身子,坐在笼中,摇摇头道:“这铁笼是装了人才封起来的,这样是打不开的。”
唐绳武道:“那就只好用剑砍了。”
萧不二又摇摇头道:“这铁丝用剑砍得开,小老儿早就自己出来了。”
唐绳武听的一怔道:“这铁丝砍不断么?”
萧不二笑道:“不信你试试。”
唐绳武道:“小可真有些不相信。”拾起短剑,暗暗运劲,朝铁笼砍了一剑,但见火星四溅,铁丝竟然丝毫无损。
萧不二笑道:“我说如何?”
唐绳武吃惊道:“这是什么铁丝?”
萧不二道:“缅铁做的,看去虽细,却是十分坚韧,普通兵刃,如何削的动它?”
唐绳武道:“那怎么办呢?”
萧不二道:“办法是有,只可惜小老儿不会。”
唐绳武道:“老丈说说看,有什么办法。”
萧不二悠然道:“小老儿如果是美猴王、也会七十二变,变个苍蝇,不是就飞出来了么?”
唐绳武听的暗暗好笑,心想:“他被关在笼内,居然还说的出笑话来!”一面问道:“除了变苍蝇,那就没有法子打开了么?”
萧不二道:“还有一个法子,就是用缅铁制的钢钳,把铁丝钳断。”
唐绳武道:“缅铁钢钳,又到那里去找?”
萧不二道:“我想小鲁班一定有的。”
唐绳武心中付道:“这不是白话,小鲁班若是肯借钢钳,还会把你关在笼子里?”
萧不二看他没有作声,含笑问道:“咦,小哥,你怎的不说话?”
唐绳武道:“要是珠珠在这里就好了。”
萧不二嘻的笑道:“你是不是很想她?”
唐绳武脸上一热,说道:“老丈想到那里去了?小可是想她有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就可把铁丝削断了。”
萧不二笑道:“这个小哥不用耽心,小老儿不会饿死的。”
唐绳武心想:“你出不来,我也出不去了。”
就在他心念方动之际,只听一声轻响,墙上忽然裂开了一道门户,张老头又在门中出现。
这回他手上倒是没拿钢刀,朝唐绳武抱抱拳道:“咱老主人情两位到里面去。”
唐绳武还没回答,萧不二已经开口了:“司马老儿发了横财,架子大了,怎的不亲自出来迎接?”
张老头道:“老汉推你进去。”说完,也不待萧不二同意,两手扶着铁笼,往门内推去。
唐绳武怕他有诈,一手提着短剑,紧随张老头身后而行。
萧不二坐在铁丝笼中,高声唱道:“我好比……笼中乌……有翅……难飞……里格龙……咚!”
门内光线幽黑,似是一条并不太宽的甬道,地下也只是泥巴地,不像门外那条环形甬道,铺着太湖石,又光又滑。
甬道也并不太长,两边有着几间小屋,是用木板架起来的。
在唐绳武的心中,外面城堡般墙壁,已有如此气魄,这城堡里面,定然布置的更为豪华。
那知竟然这般幽暗简陋,不觉大感意外,心中暗暗警惕。
忖道:“莫非这里是囚人的地方,萧老丈被关笼中,身不由己,自己可得小心才好。”
心念转动,不觉紧了紧手中短剑,目光不住的向四下打量。
这时张老头已把铁笼推到一间木门前停了下来。
那木门上挂着一道棉布帘子,看不清里面情形,隐隐有灯光透出。
唐绳武急忙间道:“到了么?”
张老头没有作声,只是朝里叫道:“阿菊。”
里面响起一个娇脆的女子声音应道:“爷爷,来了。”
布帘掀处,走出一个年约十七八岁,身穿花布衣衫的姑娘,眨着眼睛,望望铁笼里的萧不二,问道:“他就是神偷白日撞鬼么?”
张老头道:“爷爷也不认识他,还是让老主人亲自看看的好。”
萧不二大声道:“老偷儿天下只此一个,难道还有假的?”
正在说话之际,唐绳武突觉身后风声有异,要待回头看去,突觉两臂一紧,已然被一根棉绳套索紧紧捆住!
这一回头,但觉颈项上也被另一根套索圈住。
只听另一个女子声音唁的笑道:“爷爷,看我不是把他拿住了?”
唐绳武根本没有挣扎余地,心中不禁大怒,喝道:“你们要待怎的?”
只听背后那女子声音道:“你老实些,咱们就不会难为你,等见了老主人,自会放你的。”
这时站在门口的花布衫姑娘已经打起布帘,朝里说道:“老主人请看,他是不是姓萧的神偷?”
屋中陈设简陋,一灯如豆,榻上拥被躺卧着一个白发老人,形容枯槁,双目下陷,似是大病初愈一般!
萧不二自然认识,这人非别,正是小鲁班司马长弘,他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多,居然已是满头白发。
看的不由大怔,大声道:“小鲁,你这是怎么一回事,生了什么病?”
小鲁班听到声音,喜道:“是他,是萧二哥,老张,你们快把他放出来。”
张老头道:“老主人,他……”
小老鲁摇手道:“老张,他是萧二哥,不……假……”
张老头搔搔头皮,急道:“但他同来的那个小伙子,会‘黑煞掌’,老主人,唉,你别上人家的当。”
小鲁班脸上变了色,吁气道:“黑煞掌?萧二哥,你……
是……摄魂掌班远派你来的?”
萧不二不悦道:“小鲁,你怎么搅的?人家唐小哥是四川唐家的嫡传,谁说是班远派来的,你别疑神疑鬼了,快把铁笼打开了,我萧不二说一不二,可是出卖朋友的人?”
小鲁班点点头道:“咱们认识了几十年,我自然信得过你,老张,你快开了。”
张老头望望小鲁班,终于在床头底下取出一把钢钳,替萧不二钳断笼上的铁丝。
萧不二缩着头从铁丝窟窿中爬出来,伸了个懒腰,又舒展了几下手脚,身子也恢复了原状。
阿菊拍手道:“原来你也和我爷爷一样大,我还当你天生就是这么小的。”
萧不二道:“我天生那么小,岂不成了侏儒。”一面回头道:“小姑娘,你该把唐小哥也放了。”
张老头点点头道:“阿兰,你放手。”
原来那用锦绳套索的叫阿兰,听她爷爷一说,纤手一抖,收回锦绳套索。
唐绳武但觉身上一松,锦索已解,不觉回过头去!
只见那使锦绳套索的女子,也穿着花布衣衫,虽是村姑打扮,却生得眉目姣好,心头虽觉有气,但也不好发作。
望着她尴尬的笑了笑道:“姑娘好俊的手法。”
阿兰别过头去,却飞红了脸。
萧不二道:“小哥,来,咱们进去。”
唐绳武跟着萧不二身后,走进木门,但见这间小屋,四壁都用木板木柱支撑着,地方不大,除了木床,只有一张小几,和一条板凳,陈设十分简陋。
萧不二朝坐在床上的小鲁班一指,含笑道:“小哥,这位就是你要找的司马老弟,快来见过了。”
唐绳武赶忙双拳一抱,道:“小可唐绳武,见过司马老丈。”
小鲁班深陷的双目,打量着唐绳武,点头道:“小哥请坐。”
萧不二自己往床沿上坐下,指指板凳,笑道:“小哥,咱们累了半天,你只管坐下。”
唐绳武依言在板凳上坐下。
萧不二问道:“小鲁,你怎么病成这个样子,到底是什么病?”
小鲁班叹了口气道:“萧二哥,一言难尽,兄弟是中了奇毒。”
萧不二吃惊道:“你中了什么奇毒?”
小鲁班道:“兄弟也弄不清楚,大概是班远老贼在兄弟身上做了千脚,每月十六,都要发作,已经三年了。”
唐绳武听的暗暗一惊,心想,“原来是师父下的毒;那么他老人家怎么还要自己来找他呢?”
萧不二道:“你和班远无怨无仇,他为什么要在你身上下毒?”
小鲁班道:“那是三年前的事,他派田布衣来找兄弟,说他们教主要建造一处房舍,要兄弟设计图样,报酬是五千两黄金,但必须立即跟他起程……”
萧不二道:“那是铜沙岛主。”
小鲁班道:“不错,班远原是铜沙岛黑衣堂的堂主,因为那时江湖上已经传说着铜沙岛主企图颠覆九大门派,霸占武林,兄弟自然不敢应承,但也不好当面拒绝;当时故意一口答应,推说回房去取应用之物,就逃入这里。”
萧不二说:“那他如何在你身上下毒?”
小鲁班道:“田布衣来的时候,曾带来了班远一封亲笔信,当时兄弟也不疑有他,那知过了半月,就突然发作,那天就是十六,从此每个月十六,都得发作,兄弟才知是那封信出了毛病。”
萧不二道:“田布衣就住在你庄上。”
小鲁班道:“不错,他一年前就来了,就是找兄弟来的。”
萧不二道:“你没和他见面过?”
小鲁班道:“没有,兄弟宁愿毒发身死,也绝不替这些武林祸首设计什么图样。”
萧不二道:“小鲁,你没找过大夫?”
小鲁班摇摇头道:“没用,老张替我找过几个专解奇毒的郎中,没到小石涧,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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