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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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风-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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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不吃饺子,饺子更不好消化,俺吃大枣粽子。”钱志红站在北屋门口努努着小嘴。
“好好,不吃饺子吃粽子,看你妈把你娇的。”
“舅妈,俺去东屋看看黄阿姨包的啥馅饺子,好吃俺就尝几个。”钱志红说。
“去吧,黄阿姨的脾气可好呢。”
“志红,别在东屋跟阿姨捣乱。”水芳亭喊。
水芳亭从八斗蓝内取出一只掉着角的长方形粽子,解开紧紧捆绑的线绳,剥开暗绿色的苇叶,一股肉香味喷出,江米团还袅袅冒着热气,举在水波嘴前,说:“俺知道水波好吃肉,这是姑姑专门给你包的,张大嘴,咬一口。”
水波小嘴巴张到极限,狠狠地咬了一口,带出一块红白猪肉块,两腮沾满江米,范惠琴忙接过粽子,擦去脸蛋的江米粒,说:“看把你馋的,过来,妈喂你。”
水芳亭说:“就是住的太远,来一趟不方便,清早起来下雨,俺说来不成了,没想到不大一会儿晴了天,太阳还很毒。”
“床上有把破扇子,你拿起来扇扇风,看那汗?”
“屋里凉快,一会儿就落汗了。”
“姐。”范惠琴小声问:“你们靛市街的房子还对外出租着?”
“卖了,去年冬天她爸爸去世时,急等着用钱,住医院拉下一屁股窟窿,反正也不准备回去住了。”水芳亭说。
“当初就不该听哪巫汉的鬼话,看那时把志红制摆得苦的,差点要了命,不是水文发现得早,送到医院抢救,真闹出大岔子。”范惠琴提起那年的事,还非常后怕。
“鬼迷了心窃。”水芳亭也后悔。“不过搬家还是对的,第二年听租房户说,有人去家里找志红,多危险。”
“是个什么人找志红,是不是她亲爹娘?”
“头一次是一男一女,女的说志红是她丢失的女儿,第二次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都被租房户给轰走了。后来没听说再有人找。”水芳亭提起这事还心有余悸。
“可得小心点,志红知道不?”
“那能叫她知道,自从搬到孔村,都不知道志红是俺抱养的,都以为是俺亲生的。其实志线的脸庞不像俺,有点像她爸的下尖脸,闺女随爸,儿子随妈,没人怀疑。”
“多亏了搬家,不然被人家认走了。”
“也是天意。”水芳亭说:“志红爸爸临终时说,既然有人找就说明志红的亲爹娘还健在,要理解人家的心。叫俺将来在临死前将真像告诉志红,那时俺俩都不在了,叫志红去找她的亲爹娘。”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范惠琴很受感动,说:“你们就在孔村住着吧,反正俺也不准备回老家住了,听说市政府有盖家属院的打算,将来水文分了房子,更不回去了。”
“俺先住着,等手头宽裕些俺把房子翻盖翻盖,给水波留着。”水芳亭知道娘家的房子不是自己的家,住着不气势。
“给他留着?等他长大后社会发展成啥样?人家去住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还回农村?”
“是啊!小孩子长大喽是啥样谁也难以预料,俺志红将来能不能有点出息?听天由命吧。”
“志红聪明,听说在学校学习成绩不错。”
“在班里是头名状元。”水芳亭说:“这次病了半年,耽误了不少功课,志红知道学习,在家病着还看书呢。”
“现在志红读几年级?”
“上初二,俺想叫她读到高中毕业就参加工作,觉得没力量供她上大学。”
“姐姐有福气,快熬到头了,再有四年志红参加工作,当了国家干部,给你挣钱,养活你。”
“将来找工作还不是得靠她舅舅?”
黄菊在水文家当保姆,每每看到人家一家人欢天喜地,心中就倍加想念闺女翠英,备受情感上的折磨。今日,黄菊听得水波姑姑带着闺女来串亲家,院子里一片欢歌笑语,天伦之乐。触景生情,黄菊的心尤如煮在开水里,烧得难以忍受,泪水伴着饺子馅捏在饺子内。
“阿姨在包饺子呀?”黄菊正在擀饺子皮,听得身后有一童女的声音,眨眨眼收回泪线,抬手用袖子抹了一下脸,转过身来,看见一位瘦高个女孩,头顶已到了自己的眉稍,黄黄着长刀脸,憨憨的眼眉,有点似见过的感觉。缺少油亮的头发,梳着两只齐肩小辫,神情有些颓沉,她不像那年黄菊在街里见到的花蝴蝶女孩,她是一位刚病愈的少女。
尽管黄菊否定了她不是自己的女儿,但好像这位少女身上有一种说不清的感染力,有一见如故的感觉,非常亲近。
钱志红对眼前这位古铜色大脸庞的阿姨,也有似见非见的幻觉,好像这位保姆身上有一股强大的磁引力,在把她往她的怀里拉。
双方的眼神在不足五尺的距离之间相撞,都在心里溅起一束温亲的浪花。钱志红被吸引力拉过去,紧贴住黄菊的身体,双方的气味,体温,血液交汇在一起。
钱志红将头亲昵地靠在黄菊的膀尖上,说:“黄阿姨,这饺了是什么馅,真香!”
黄菊的身体微微一颤,如同闹了一次四级地震,这女孩的血浆已经灌进了她的血管里,融融向迩。黄菊摇摇头使自己冷静下来,说:“你舅妈看你亲,说你的嘴头高,猪肉多,大葱多,白菜少,馅里还加了小磨香油,能不香吗?”
“阿姨包的饺子真好看,个个都像小猫耳朵。”钱志红两手指捏着饺子边,掂得高高的。
“过去包饺子俺都是捏,那样包的饺子有面疙瘩,这样包边小馅大好吃。”
“俺想包一个?”
“沾,你洗手没有?”
“俺来时才洗的,在路上哪儿也没摸,黄阿姨,你看干净不?”
黄菊瞅着钱志红伸过来的大而厚的手说:“干净,包吧,闺女,你的手不像女孩的手,和俺的手一样,又厚又大。”
“俺妈说手大有福,阿姨,你也有福。”
“阿姨没福……”黄菊没往下说。
“从旧社会过来的人,都吃了不少苦,现在是新社会,生活一天比一天好。”
“唉!”黄菊无言以对。
“黄阿姨,是这样包吗?”钱志红举着自己包的歪七扭八的饺子。
“对,就这样包。”黄菊夸奖说:“志红真聪明,一看就会。”
吃午饭的时候,北屋地当中摆放下一张一尺多高的长方形地桌,四周放了五个座位,有两个三块木板钉的方凳,有一个小马扎,两个木墩子。落座时水波要挨着姑姑坐,范惠琴将钱志红拉在旁边。黄菊端进来热气蒸蒸的粽子,又放在地桌中间一盘白糖,说:“你们先粘着糖吃粽子,俺去下饺了,一会儿喝饺子汤。”
范惠琴剥开一个大粽子,托着苇叶递在钱志红脸前,说:“志红,给你吃这个,里边有三个大紫枣,可甜呢?”
“俺不吃,俺要吃饺子。”钱志红不接。
“你刚才不是说饺子是死面的不好消化吗?”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黄阿姨包的饺子香,俺不吃粽子啦。”
“黄阿姨的人缘好,志红一见就喜欢上了。”范惠琴自己吃着粽子,说:“志红稍等一会儿,饺子马上就煮好。”
水芳亭在一旁说:“黄阿姨好,一会儿把黄阿姨带到咱家,叫黄阿姨伺候你,妈管不了你。”
“你说话算数?不许耍赖!”钱志红指着妈说。
“这么大闺女还顾保姆?”水芳亭改口。
“妈说话不算数,赖皮!”钱志红噘起了小嘴。
“叫你妈给你顾个老师吧,在家辅导你的功课,把生病耽误的课补补。”水文说。
“俺不要,能撵上课。”钱志红拒绝。
“饺子好了,谁吃?”黄菊端着两碗刚出锅冒着热气的饺子,站在地桌旁,等着大家表态。
“志红要吃饺子,先给志红一碗。”范惠琴说。、
黄菊将一碗水饺放在钱志红面前,另一碗放在地桌中间。钱志红喜形于色,推推坐在自己左边的舅舅说:“舅舅,你往那边挪挪,叫黄阿姨坐在这。”
黄菊在门口推辞说:“志红先吃,阿姨在东屋吃,东屋啥都有。”
“俺不!”钱志红使起性子,将筷了放在地桌上,说:“俺要阿姨坐在俺身边,不然俺不吃。”
“志红,不要耍小孩子脾气,多大了还这么犟,阿姨在东屋吃。”水芳亭发话了。
钱志红努努着嘴,不说话不吃饭,眼泪在眼眶内打转转。
“黄阿姨,就坐在志红旁边吃吧,没有外人。水文你到大桌子上吃去。”范惠琴说。
黄菊推卸不过,只好坐在水文腾出来的木墩子上。钱志红立刻破涕为笑,夹起一只水饺填到黄菊的嘴里,自己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朝她妈做了一个鬼脸。
一大碗水饺,刹那间被钱志红一扫而光,高兴得水芳亭咧着嘴直乐,说:“在家没好好吃过一顿饭,连哄带骗只吃一块馒头,今格咋啦?一碗饺子没见咋候儿吃光了。”
“高兴呗!”钱志红舔着嘴唇。
“俺再给你去盛一碗热的。”黄菊接过钱志红手中的碗,站了起来。
“不叫她再吃了,病刚好,当心再窝到肚里。”水芳亭在桌子对面举手制止。
黄菊低头看看钱志红,钱志红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阿姨,俺想再吃几个?”
黄菊说:“中午吃多点没事,小孩子活动量大,跑一会儿就下去了,俺给你带点汤,原汤化圆食。”不一会儿,黄菊端上一碗饺子汤,里边漂着三四个水饺。
吃罢饭,钱志红特别勤快,又是拾掇桌子,又是刷碗,水芳亭有点嫉妒,说:“在家百吗不干,跑到你舅舅家谝能来了!”
水文说:“这就叫小孩子,高兴喽什么都能干。吃饭也是一样,一个孩子劝着吃,两个孩子分着吃,三个孩子抢着吃。”
黄菊在东屋里洗刷着锅碗,问志红:“闺女,你几岁了?”
“十五。”
“长得不矮,你爸爸准是高个?”
“俺爸爸个也不高,和俺舅舅差不多。”
“你的模样可不像你妈?”
“俺像爸爸。”钱志红说:“阿姨,你说俺和妈比,谁漂亮?”
“当然是你漂亮了。就是太瘦,发黄。”
“生病生的,没生病前都说俺长得俊。”
“闺女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黄阿姨!你有几个闺女?”
“一个。”黄菊在回话时的心比针刺还疼。
“多大了!”
“和你一样大,如果……”黄菊不知说什么好。
恰在这时,水芳亭在北屋门口喊:“志线,别和阿姨在东屋捣乱了,咱们走吧?”
“天早呢,再玩一会儿吧!”钱志红站在东屋门口,磨磨怩怩不想走。
“家里小铺锁着门,没人守着不放心,走吧。”
水芳亭在前边推着自行车,钱志红向黄阿姨招招手,依依不舍地走了。
黄菊面对着自己牵肠挂肚的亲闺女,谁也不认谁,真是残酷的相见啊!应了古人说的一句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难道黄菊母女今生今世无缘相会?既然如此,现实又为什么去拆磨她们?上苍为什么安排她们母女今日相会?又为什么叫黄菊在北大街口与女儿照面?更叫人费解地是,为什么在教堂门外又演出女儿救母那一幕?难道这一切都是无缘无故的巧合?是命该如此?是老天爷故意捉弄她们母女?难道是母女相认的机会未到?她们何时才能团圆?
邢武县双吕乡成立后,仍设在原双吕区政府驻地,姚联官在左景武的推荐下,心想事成,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副乡长。升官后当然不会亏待了来往甚密的兄弟媳妇郑美娟,将她调进乡政府当起了团工委****,并经他介绍加入了中国。姚联顺不甘心妇夫分离,又通过县教育局副局长左熙贵的关系,调回了双吕中心小学校。
一个星期天的上午,乡长王冰山带着妇联主任张玉娆下乡检查旱情,新调来的治安员张八斤去到袁台村处理一件民事纠纷,其他人有的回家,有的进县城,乡政府只替下姚联官和张同音两个人在家守摊。
姚联官听说姚联顺去县教育局开会,便将郑美娟召呼到自己房间,明面上的理由是叫郑美娟帮着抄个材料,实际上是趁乡政府无人之际行欢作乐。
郑美娟已****六个多月,皴皮拉草的脸上黑一块黄一块,皮肤也失去了以往的光泽,三道弯的苗条身段变成了水桶状。但二人见面后,眉来眼去地****劲头,仍不减当年的热烈。姚联官见郑美娟慢腾腾地进了他的宿舍,就像见了久别重逢的夫人,上前揽住一顿狂吻,只觉得小腹部鼓囊囊地好似有什么东西拱了一下。郑美娟推开姚联官,指指自己的肚子,意思是说肚里的孩子在反抗,又指指会计办公室,意思是告诉姚联官张同音在家。
姚联官从屋里出来站在椿树下,喊:“张同音出来一下。”
“什么事姚副乡长?”张同音仍箍着带蓝边的白毛巾,点头哈腰地从东屋出来,恭恭敬敬地站着。
“你到袁台村取份材料去。”姚联官说,“袁台有个地主反攻倒草,俺叫他们村支书整份材料报上来,一个多月了杳无音信,你去催一下,整理好就带回来,没整理好告诉他们三天之内报上来。”
“什么时候去?”张同音问。
“你手头有压手的工作没有?”
“没有。”
“现在就去吧,晌午回不来在村里吃顿派饭。”
“哎!”张同音紧紧头上的蓝边毛巾,关上东屋门上路了。
姚联官将双手插在西式裤兜内,度着四方步在西院里溜了一遭,确认乡政府院内再无旁人,回屋后与郑美娟又是一顿热吻,摸着郑美娟的大肚子,问:“几个月了?”
“快七个月了。”
“是谁的?”
郑美娟用食指点一下姚联官眉头上的麻子,嗲声娇气地说:“你们兄弟俩像美帝国主义的飞机在朝鲜战场上轮番轰炸,一天也不叫俺闲着,弄不清是你们俩谁的。”
“俺弄的次数比过去少多了,准是小五的。”
“不一定,怀上的那个月你弄的次数多。”
“是俺的就好了,给俺生个大胖小子。”
“生个小子也不能叫你爹,想要儿子叫四嫂给你生一个。”
“她没那能耐,生了仨都是赔钱货。”
姚联官欲解郑美娟的裤腰带,郑美娟拒绝了,说:“为了保护孩子,联顺都戒了,你也坚持几个月吧。”
“俺瘾不住了。”
“回家找四嫂去。”
“见了她精神不起来。”
“看把你馋的,俺给你玩玩吧。”郑美娟将手伸在姚联官的裤裆里,裤裆内活像装着个活崩乱跳的大鲤鱼。不大工夫郑美娟两手带着浆糊抽了出来,姚联官瘫软地仰在床上。
“姚副乡长在家吗?”
“在在,谁呀?”姚联官急忙站起来杀腰。
“干什么来关着门子?”
“雨水呀?快进来。”
左雨水推门进屋。只见姚联官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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