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赵波态度暧昧,认为不可仓促行事,以防激怒学生将事态闹大。但他同意白千的意见,要求公安局将抓起来的学生全部放回。
《红色军》在姚联官的幕后策划下,有小诸葛之称的姚联顺出谋划策,将邢武县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掀起了****,各条大街都成了大字报的海洋,游行的队伍天天都有,矛头由针对王冰山到揪王冰山的后台,有的大字报还点了白千的名。
石头认为事出有因,经过调查,弄清了这一切行动都是姚联官在暗中鼓动的,对付的办法只有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必须发动群众予以还击。石头指使在一中读高三的儿子石锁立刻行动起来,痛击《红色军》的进攻,打蛇打七寸,对准姚联官的作风问题猛轰。
县委顶不住《红色军》的冲击,学生们整天堵着县委大门闹事,不少单位的干部职工也掺和进来,有的工厂工人也在酝酿上街游行。为了稳定大局,缓和矛盾,县委****会紧急决定撤销王冰山****领导小组组长的职务,回组织部上班。****领导小组暂时由副部长姚联官主持工作。
姚联官接替了王冰山的工作后,办公地点搬到农工部会议室,做为****领导小组的专门办公室,姚联官的第一斧子坎在钱有的头上,以路线斗争觉悟低为由退回宣传部做检查。赵一和孙武一看风头不对,双双俯首称臣。
王冰山被撤掉****领导小组的组长职务倒不在意,他在意地是有人在背后捣鬼,阴谋竟能得逞?自己本来在五七年就是冤枉的,现在竟有的人重揭他的疮疤,发动群众把他赶下台,实在感到窝囊、憋气。冬天的太阳光透过窗户的玻璃照在王冰山的身上,没有任何的温暖,倒是窗缝里透过来的阴风,刺得他冷嗖嗖的。他摸摸上身薄棉袄的扣子,个个都系得严实,顺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鸭舌帽扣在头上,心不在焉地抄起一张不知是何日的报纸看了起来。窗外南墙根的梧桐树,树叶被秋风扫得净光,光腚八叉地树枝指问蓝天,春天何时再来?北风吹得树头呜呜做响。好像在为窗内的主人鸣不平。
石头结记着老伙计王冰山,悄悄地走进来,话外有音地说:“哎呀老王,你的门口怎么矮了这么多。”
王冰山放下报纸,取下眼镜,苦涩而风趣地说:“不是门口矮了,是人都长高了。你还敢进俺的门,不怕将你和俺一块?”
石头自己拉一把椅子坐在王冰山的对面,掏出小烟杆和一个装小黄丝烟的金属盒,盒盖上模模糊糊还能看清:“玉兰油”三个字,双手掰开盒盖,捏一点烟丝用食指和拇指捻成黄豆大一个圆蛋儿蛋儿,摁在小烟锅内,从耳朵上取下一根剥去皮的秫秸莛,用火柴点燃,大嘴巴叼住小铜烟杆的一头,用秫秸莛点烟,嗤!只抽了一口,****一吹,烟锅内燃尽的烟灰随着石头吐出的浓烟雾飞落在地上。一连抽了六七锅,王冰山控制不住了,说:“一会儿你给俺扫屋里地。”
石头将金属盒盖上,掐灭秫秸莛重新架在耳朵上,将小烟杆横放在金属盒上,说:“俺不但给你扫地,还要把你一块扫地出门,顽固不化的走资派。”
“呵!造反来了?把俺扫地出门可以,但俺不是走资派。”王冰山擦毕眼镜片重新戴上。
石头吸溜一口唾沫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词?老王,咱们俩都是吃过冤枉苦的人,五三年《三反》,五七年《反右》,整我们的都是一个人,这次整你的还是他!”
“咱俩能说没权?把持着组织部,竟被一个诬赖整得焦头烂额,你说窝火不窝火?”王冰山怎么也想不通。
“你呀!当然也包括俺。”石头说,“思想太正统,作风太原则,党性强,组织纪律观念太高,人品太正,坏心眼太少,现在这种人吃不开,人家整的就是像咱们这号人。”
“不是坏心眼太少,而是根本就没有,叫咱们出个坏主意想不出来 ,别人给出个坏主意,咱又使不出来。”王冰山说。
石头又要抽烟,王冰山示意不叫抽,石头将打开的金属盒又盖好说:“骑马扬鞭子,不会拍马屁。”
王冰山将眼镜一推,淡淡地一笑,说:“俩位组织部长坐在一块发牢骚,说怪话,散布不满情绪,奇哉怪哉!”
石头将长脖子伸向门口瞧瞧,压低声音说:“挑明了吧,姚联官是我们党内的蛀虫,是埋藏在党内的定时****。你想想,自从五O年参加工作他干了几件好事?俺过去和你说过,用凸凹刮斗板籴粜粮食坑人,写匿名信告诬状害人,拨弄事非,罗列罪名整人,拉帮结派、溜须拍马算计人,流氓成性,污辱妇女丢人,我们将来非被这帮子人毁了不可!”
王冰山说:“你挺会说话,几句话都将姚联官的嘴脸勾画得活龙活现。有什么办法呢?和平时期奸臣多,现在就这号人吃香,咱们组织部是专管这项工作的,主管部门都无能为力,养虎遗患,有什么办法?”
“说来说去怪我们没有魄力,不敢和某些领导唱反调。”石头说。
“俺有私心,为保头上这顶乌纱帽就委曲求全,照顾关系,你比俺好点,在关键时候敢讲反面意见。但是,俺提醒你,直性子脾气要改一改,官场无坦途,到处都是陷阱。古语说得好,伴官如伴虎,小心为妙,不要脑袋掉了还不知刀是从哪个方向砍来的,枪是谁开的!”
“接收你的忠言。老王,你吃亏就吃在谨小慎微,太软,欺负人都是捡软脑袋瓜儿捏。你最近思想太沉闷,包袱太重,又瘦了许多,眼窝都塌陷了,不要以为你戴着眼镜俺看不出来?”
“你这块石头硬,不是差点被捏碎吗?”
“把俺捏捻成沙子,也不失石头的本质。”
“俺劝你别在现在风口上玩火,要烧身的。”
“俺劝你振作精神,和俺一起与姚联官斗。”
“你准备怎么干?”
“咱们不能伸着脖子任人砍,任人摆布,要以矛之矛,攻子之盾,他用什么办法整咱,咱们就以同样的办法治他。也组织群众起来造他的反,将他揭个底朝天,然后咱们组织部出面处理他。这次你要硬点,顶住赵****的压力,最起码将姚联官一撸到底。如果群众揭出他有更严重的问题,送公安局将他关起来。”石头全盘托出自己的打算。
王冰山还是犹豫,说:“俺看没那么简单,这场运动向何方发展,你我都还看不清,不要盲目行动。先在群众中吹吹风可以,你要真那么干,俺的意见你我都不要伸头。”
“对,但必须幕后支持。”石头说,“还有一个人咱得将他争取过来,就是白县长,他有个儿子叫白干在南街信用社,二十多岁,很有头脑,俺找他谈过,他有意。俺儿子石锁现在是一中《红三司》的司令,正在广泛地收集姚联官的罪行,不久将大字报充满街头。据石锁说,前些日子有个开口市师专的女学生到一中串连,说姚联官有人命案,当时他还没往这方面想,正积极破四旧立四新,没当回事。那女学生见没人响应就走了。俺叫石锁派人去开口市师专找那个女学生。若能找到,果真如此,扳倒姚联官就更有把握了。”
王冰山叮咛:“一定要有确凿的证据,扑风捉影的事不要上大字报。”王冰山思忖片刻又说,“叫《红三司》到开口市各学校去串连,争取与开口市的强大的造反组织挂上勾,联合起来力量大。”
钱志红一去不回打乱了姚联官借种生子的计划,气得他七窃冒烟,实在忍无可忍,便命令王三日必须在三日内将钱志红叫来,如果张玉娆阻拦,带上《红色军》去冲击双吕公社。
钱志红数月不回家,工作忙不是根本原因,也不是张玉娆无情不叫人家夫妻团聚,双吕公社距离县城就十几里路,骑上自行车走公路眨眼的工夫就到了。钱志红不回家也不叫姚联官往双吕公社来过夜,主要原因是怕****。
钱志红听说姚联官因她长期不回家动了大肝火,就请假回了家,进门就数落姚联官:“才离开几天就急成这个样子,两天一个电话,三天派人一捎信,还扬言要叫造反派去冲击双吕公社,丢人不?”
姚联官没发脾气,一副委屈的样子,说:“天冷了,俺找不到棉衣,都冻感冒了。”
钱志红说:“毛衣毛裤都在床底下的箱子里,冷了不会找,笨蛋,活该。”钱志红进门口就脚手不停地拾掇,叠好床上的被子,收拾好桌椅板凳,从床下拉出一只红色的帆布箱子,打开后将里边的衣物都拿出来凉晒在院里,毛衣散发出一股霉味,钱志红不停地拾掇不停地嘟噜:“你呀,吃现成饭穿现成衣惯了,啥事也不操心,俺再不回来衣服就都烂在箱子里了,你看看这棉衣领子,都起白毛了。”
钱志红在家洗涮了一天,晚饭前姚联官下班回来,钱志红又数哒开了,姚联官说:“你有完没完?回来后也不说句贴心的话,埋怨起来就没完,年轻轻的跟老太太一样,烦不烦?”
“嫌烦别娶老婆,烦俺为啥催俺回来?你一个人过多清净。”
“别吵了,快吃饭快上床,俺等不及了。”姚联官抱住钱志红亲了几口。
“去你的,不要脸。”钱志红推开姚联官就揭锅拾掇饭。
晚饭后,姚联官插上门不开灯,造成一个房内无人的假像,早早就和钱志红滚在床上,只听钱志红说:“天太早当心有人来,你快点。”
“慢不了,都憋了几个月了。”姚联官喘着气说。
俩口子云雨事后,同枕而语,钱志红说出了担心:“咱俩还是少在一起,俺怕再****。”
“其实俺也有同样的担心,可熬不住,三十五赛老虎,现在正是精力旺盛的时期,一次值千金,浪费一夜多可惜。”
钱志红问:“俺叫你检查检查,你检查了没有?”
“检查了,不好意思对你说。”
“夫妻之间有啥话不能说?”
“医生说俺有问题。”
“俺说是你的事吧?你不信还与俺吵架,叫俺说对了吧?快说,是啥问题?”
“拉开灯,俺给你看个东西。”
“俺没穿衣服,你去拉,把窗户拉严。”
姚联官光着腚将窗帘拉紧,啪!电灯将房内照的很亮,钱志红拽住被头说:“不要脸。”
姚联官赤裸着全身拉开抽屉,取出一张纸窜到床上钻进钱志红的被窝说:“你看吧,别笑话俺。”
“你身上凉的。”钱志红将纸举在面前看了看,问:“医生咋知道?”
“显微镜下看的。”姚联官撒惯了慌。
“咋看的?”
“和化验血一样放在镜片上看的。”
“咋弄到镜片上去的?”
姚联官没词了,他没想到钱志红会问这个。
“你说呀?是咋弄出来放在镜片上去的?医生是男的还是女的?”钱志红非要戳透饭锅问到底。
“医生是郑四,你认识是男的。”姚联官说,“是俺自己在厕所里弄出来的。”
“不知羞。”钱志红将纸条丢在床上说,“去,关灯去。”
熄灯后钱志红依偎在姚联官的怀里说:“你这病是咋得的?”
“不知道。”
“不是天生的为什么不能治?”
“俺不懂医学。”
“俺学过生理课,男的一次能有几十万个,不可能个个畸形呀?那咱就生吧,俺不信碰不上一个正常的。”
姚联官说:“医生是没说个个畸形,反正畸形的比例很大,若叫你生十个八个去碰一个好的,俺怕把你的身体搞坏,舍不得。”
“你别苦恼悲观,以后把生活搞好点,开几付补药吃,隔一两年再去检查一次,兴许能治好。”
“俺心情很矛盾,叫你生吧,怕再出问题,不生吧,俺又盼子心切,你说这心里能好过?”
“不要急,停两年再治不好,咱抱养一个孩子。”钱志红安慰丈夫。
“抱养一个不是自己的,也不亲。”
“从不懂事时就抱过来,养大了跟亲的一样。”钱志红想到自己的身世,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苦涩。
“俺不想抱养,想叫你生。”
“俺不是不能生,是你有毛病。”
“唉!俺咋就这么没出息!”姚联官开始演戏,啪啪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钱志红拽住他的手说:“你这是干啥,值当地着这么大的急?没小孩的多呢,又不是你一个?你兄弟五个,老大有儿子,老二有儿子,老三老五都有后代,你们姚家又断不了根。”钱志红突然想起一个人说,“那年找你大哥的那个小子叫、叫春德,你不是说他回山西了吗?要么把他找来养着?”
“往哪儿去找,不知死在哪儿啦?”
“要么把你前妻刘桂巧生的闺女要回来养着?”
“三个闺女死了俩,大闺女被刘桂巧带走嫁到开口市去了,不知嫁给个啥人,能要回孩子来?甭想。”
“那闺女多大了,叫啥?”
“叫春莲,今年十七八岁了,跟她娘一个德性,不、不能将她要回来!”
“你们亲戚家就没一个合适的,叫咱抱来?”
“抱!抱!抱!你就知道抱人家的孩子!”
“你烦啥?生吧?你怕生不好,要一个抱养?你不同意,你说怎么办?一辈子不要孩子?”
“看怎么个要法。”姚联官将钱志红紧紧抱住,讲起了借种生子的故事。
钱志红不信,说:“灶火里的笊篱,小狗冒编的,骗人。”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没有的。这有啥?自己老婆生的,跟亲的一样。”姚联官说得若无其事,将钱志红抱得更紧。
钱志红说:“那男的就干?”
“是男主人自己的主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做通老婆的工作。”
“不要脸的人才干哪种事,一辈子绝户也不干那种事。”钱志红说。
“只要男的愿意,女的怕啥?”姚联官继续诱导钱志红,说:“总比你说的抱养一个强吧?”
“借来的也是野种!”
“自己老婆生的怎么能叫野种?”姚联官说,“有的人再婚女方带来的孩子能叫野种?这和借种生的一样。”
“别说了,无聊,俺困了。”
姚联官要给钱志红挑明,说:“志红,俺还有个事和你商量,你一定要答应?”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俺要睡了。”
“你不答应俺不说。”
“不说算,俺懒得听。”
“好,俺说,你听好俺说了。”
“你怎么这么烦人?”钱志红纽动着身子。
“咱,咱也借种生一个吧?”
“什么?”钱志红从被窝里噌地窜出来,腾!骑在姚联官身上,没鼻子没脸地乱扇一气,口中忿忿地说:“俺叫你胡说八道,混蛋,王八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是对着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