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钱志红从被窝里噌地窜出来，腾！骑在姚联官身上，没鼻子没脸地乱扇一气，口中忿忿地说：“俺叫你胡说八道，混蛋，王八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是对着狗屁股亲嘴，不知羞耻，改口不？不改口俺打死你？”
姚联官左右晃动着脑袋，躲避钱志红没轻没重的巴掌，求饶：“好好！俺投降，算俺放了个屁，俺收回还不沾？”
钱志红打累了，钻进被窝姚联官又去搂她，她一脚将姚联官踹出去说：“滚到你被窝里去！压根你就不该这么想？不该这么说，浑头！”
“好啦，别生气了，算俺没说。”姚联官还想钻钱志红的被窝。
“滚开，离俺远点，糟践人，你把俺当做什么人啦？小看人，你太不尊重俺的人格！你不要鼻子俺还要脸，你不知羞耻俺丢不起人，你出的都不是人招。”钱志红怒斥姚联官。
话说在开口市读师专一年级的姚联官的大女儿刘春莲已发变成大闺女，浓眉大眼，婷婷玉立，八月份借回家看望姥爷姥姥的机会，到邢武县一中煽风点火，要揭她爸爸的不端行为，以示报仇。没人响应，《红三司》的头头石锁不知道刘春莲的底细，没有接见她。刘春莲回开口市以后，怏怏不悦，记恨父亲将她们娘四人无端抛弃，两个妹妹死的可怜，母亲及姥姥家的遭遇太惨，不出这口恶气，愤怒难平。她找与自己在同一学校读师专三年级的哥哥左胜利商量对策。
开口市师专座落在市东南郊外，与一个花圃相隔，花圃内的松柏与万年青以及樱花树都还郁郁葱葱，而师专大院内却花枯草黄，除了教学楼前的两棵松树挺拔葱绿以外，空旷的大院再也没有一点生机。教学楼的窗户变成了一个个有规则的黑窟窿，有几扇没有关，哐当！哐当！被北风吹动得阵阵作响，楼前的水泥地面上散落得一层明煌煌的破玻璃。学生们有的对文化大革命不感兴趣回家自学去了，有的结伙搭帮外出串连，原来贴在墙上的大字报被风刮的满院子飞飘，大字报专栏被砸得七零八落。刘春莲和左胜利并排在空旷的大操场边徘徊，左胜利左手拍打着右手中的英语课本，帮助刘春莲分析问题：“春莲，你可是姚联官的亲闺女，难道真想把他的问题捅出去，摆他的官，挂上牌子游街，你愿意？”
刘春莲咬牙切齿地说：“俺娘说了，他不是俺爹，是条畜牲。俺与他已没有任何关系，他就是俺的仇人。”
左胜利老成地说：“父女关系是血缘关系，客观存在，不是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存在决定意识，你恨他，甚至恨的想咬他一口，但是，当你亲自目睹别人斗他，踢他，向他脸上咬唾沫，你能看得下去吗？如果你再把他害你大哥姚春德的罪行抖搂出去，要枪毙他时，你是个啥心情？”
刘春莲踌躇了片刻，义无反顾地挥动着拳头说：“俺大义灭亲决不心软，叫这种人掌权，要变质，无产阶级要丢权！不过，若真把他的人命案揭出来，也不一定判死刑，毕竟大哥未被害死。”
左胜利的爸爸左景武已调任河北省公安厅任厅长，后老伴秦少英嫉妒心很强，自己生的小子由于过分溺爱整天流里流气，吊儿啷当，不正干。被学校劝退后，通过老子的关系在省公安部门工作，经常惹事生非，横行霸道，又被单位开除。
左胜利在爸爸的资助下努力学习，成绩优异，如今已长成大小伙子，性格豪放洒脱，刚毅果敢，由于酷爱读书，阅历丰富，思想敏捷，观察问题敏锐，谈吐幽默内涵。近一米八的大个，身材匀称，仪表端庄风度不凡，与刘春莲慢慢滋长着一种爱情的鲜花。
左景武的后妻执意不让左胜利登门，这更激发了左胜利的上进心。他决心走自己的路，除了定时通过水文向父亲要学费、生活费以外，从不求父母任何事情，更不想登他的门，因为他看不惯后妈那种矫揉造作和她儿子那个轻薄傲物的姿态。
左胜利心中有个宏图：一年后分配在教育战线，将如鱼得水大展经纶，为祖国的教育事业贡献青春，培养出一大批国家的栋梁之材，桃李满天下，美哉！同时他还有一个梦想，三年后刘春莲毕业，二人结为百年之好，小夫妻携手共创美好的生活，乐哉！所以他对学生们停课闹革命很不理解，认为国家大事由******管着，地方大事有各级领导，谁有能力谁就干，谁走资本主义谁下台，何必兴师动众让学生们上街游行，喊这个那个，学生们喊了也不算数呀？学生吗？就要苦读书，广学博览，子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学好本事才能干一番大事啊！
姚春德从北京回来了，带来了北京《红三司》的观点，话语比以前增多了，言词中锋芒毕露，有一股强烈地造反激情。
刘桂巧为家中有三个大学生而自豪，高兴得合不拢嘴，拐着一条腿屋里屋外忙着做饭，姚春德要帮助干妈洗菜，刘桂巧心疼地说：“快放下，水凉，把手冻坏了咋写字？给毛巾快擦干别把手皴了。”
刘桂巧做罢午饭，蹬上自行车去了师专，半小时后将左胜利和刘春莲喊回家。三人见面都高兴得跳了起来，刘春莲像只小鸟穿梭在他们之间，缠着姚春德讲北京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形势。姚春德咬了一口馍，边嚼边说：“北京的文化大革命运动开展得早，声势宏大，但是全国发展不平衡，有的地方运动开展不起来，走资派还在压制群众，千方百计地破坏文化大革命。所以北京各大院校的学生开始奔向全国各地去串连，把北京的经验推广到全国，我们《红三司》的头头上了井岗山。”
左胜利不耐烦听，面带讥笑说：“你们把北京搞乱了不甘心，还非要把全国搞成一锅粥不可？不乱不舒服呀！”
姚春德立即反驳：“看来你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很不理解，******为什么要发动文化大革命，是当前国际国内形势决定的。在国际上，最大的领导的国家变质了，出现了修正主义，十月革命的胜利果实毁于一旦，马克思列宁主义被抛弃。苏联的变修从反面教育了我们中国，中国会不会变修？党内有没有赫鲁晓夫式的修正主义分子？要提高警惕，防患于未然，决不可掉以轻心。******他老人家高瞻远瞩，决定开展一场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挖出隐藏在党内的修正主义分子，铲除毒瘤。在国内，被的地富反坏右从来就不甘心失败，妄图用各种办法在中国内寻找代理人，代言人。党内的腐败分子，修正主义分子，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就是他们安插在党内的代表。《三家村》《四家店》他们抱成团向党进攻，反对******反对社会主义。无产阶级的革命路线受到严重干扰，中国的领导核心受到严重威胁，******的领导地位受到严重动摇，北京首都都成了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独立王国。不发动文化大革命行吗？”
“打住！”左胜利两手做出一个篮球场上暂停的动作，说：“不愧为北师大的高材生，站得高看得远，真乃国家之栋梁也。俺问你，北京市委成了独立王国与你何干？****下个文件不就解决了？****出了修正主义你知道是谁吗？人云亦云能叫造反派？****真的出个修正主义分子开个******会议把他撤掉完毕，用得着你在中间掺和？地方上出了反党集团，公安局将他们逮起来捣毁，何必这么劳命伤财，兴师动众，搅得周天寒彻天下大乱？老百姓知道啥？工人要做工，农民要种地，学生要上课，商店要做买卖，这是不能再简单的道理了，如果连这个都不懂，谈论国家大事就是钻进坟窟里讲演，说空话，臭白话，无的放矢。”
“书生气十足，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太幼雅了。”姚春德驳斥左胜利的观点说，“在关系到无产阶级革命路线与修正主义反动路线决战的紧急关头，在关系到国家民族的生死存亡的大事大非面前，你竟然埋头走路，钻进书堆里爬不出来，是一个典型的观潮派，不，是与资产阶级同流合污的反动派，你要被历史的潮流所淘汰，要被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车轮碾得粉碎。我劝你赶紧改弦易辙，马上回到革命的队伍中来。”
“糖饱子沾辣椒各人有各人的爱好，你也别劝，俺也不来，没时间。”左胜利吃罢饭坐在小板凳上没动，说：“年轻人的时间是最宝贵的，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小学生都懂这个理，大学生不懂？青年人不努力学习是自残，青年人没文化是废物，一个国家没文化要落后，一个民族没文化是愚昧，愚昧就要受欺负，落后就要挨打！俺不懂你所讲的斗争哲学，俺就懂这么点浅薄的道理。所以俺是任尔东南西北风，寒窗攻读守孤灯。”
姚春德也放下了碗，兄弟俩在饭桌两边对面争论，问：“胜利，中国复辟了资本主义你怎么办？”
“现在复辟了吗？什么叫资本主义？什么叫社会主义？过什么样的生活才是？现在批评苏联赫鲁晓夫的土豆加牛肉是的修正主义观点，咱们小时候吃窝窝喝糊涂还说明天就进入呢，到现在进了了吗？那都是哲学家研究的课题，现在资本主义国家大部分都很强大。为什么走资本主义道路也能强大？你说资本主义坏，在封建主义后期资本主义还是先进的呢，资本家还是先进生产力的代表呢？”
刘春莲帮着母亲刷锅洗碗，自己插不上话参加辩论，他同意姚春德的观点，但又不想与左胜利争论，当听到左胜利说资本主义也能强国时，说：“胜利哥说的不对，资本主义社会的国家是强大，可那是少数人暴富，多数人受穷。少数资本家剥削广大的工人阶级，他们富是榨取的工人阶级的血汗。资本主义社会的国家机器维护的是资本家的利益，根本不顾工人阶级的死活。马克思主义和毛泽东思想，就是要号召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资本家，资本主义社会制度，解放世界上三十多亿受苦受难的人民。你怎么对无产阶级的革命事业无动一衷？”
姚春德说：“胜利爱读书爱学习，这是好的。但要看形势，现在************号召我们立即行动起来和资产阶级反动战线作斗争，我们就应该抛弃自己的私利，积极地投入到战斗中去。把全国各地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脱化变质分子，地富反坏右的代理人统统揪出来，以纯洁革命队伍。扫清建设社会主义的种种障碍，社会主义建设才能飞速发展，我们才能有一个好的和平环境。”
左胜利说：“俺不想和你们辩论，你们的脑浆比一百度的开水还热，俺这点凉水冷却不了你们的狂热。春德哥！你们不是要从****到地方的大大小小的走资派和坏蛋吗？杀害你的姚联官现在还稳坐钩鱼台，有本事你去把他拉下马，先别去拉下皇帝，你去把一个县局级干部整下台算你有能耐！”
姚春德表白：“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是一场严肃的政治斗争，不是报私仇，如果他在走资本主义道路，就能将他。”
刘春莲帮着姚春德说话以示自己没有私心：“像他这样心术不正，品质低劣的人，肯定不会走社会主义。”
刘桂巧在孩子们争论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时听不出是非，当听到他们说起姚联官，旧仇攻心，气愤地说：“他那顶员的帽子是冒牌货，他是披着人皮的恶狼，人面兽心，就应该把他，春德，报仇的时候到了，到邢武县去，将他撂到监狱里。”
姚春德说：“妈！我这次回来就是要去邢武县串连，用******的革命路线去发动群众，组织群众，将文化大革命掀向****，但不是去报私仇，不能偏离文化大革命的方向。”
刘春莲说：“哥！邢武县运动落后，你单身去怕人家不相信你。”
“俺有北京《红三司》的介绍信。”姚春德说。
刘自新回家晚了，进门口板着脸噘着两颗大门牙，只说了句：“春德回来了。”就不再吭声了。
刘春莲、姚春德与左胜利同时站起来叫了声爹，问：“咋啦不高兴？”
“你们刚才说干啥去？从今天起都给我呆在家里，谁也不能出门！”刘自新严厉地说。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一回夫妻反目情欲裂
第九十一回
夫妻反目情欲裂 联官下令除石锁
话说姚联官与钱志红连生两个怪胎，姚联官并没有往近亲结婚上去想，他认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按理说他更不应该怀疑是自己的原因，因为他曾与刘桂巧生过三个健康的闺女，而且郑美娟还说她的大儿子姚春越是他的种。但自从他与郑四交谈过后，却偏偏往自己身上想开了，他认为是自己这些年荒淫过度，找的女人太多，是不是真的得上了怪病。姚联官屈指一算，吓了一跳，郑美娟不算，多次发生性关系的有双吕公社妇联主任小马，有县委招待所的一枝花，石榴红，辛庄大队的诸寡妇，刘庄大队的妇女队长魏胖姐，女民兵连长田小妹，袁台小学的教师宋书明，双吕大队的老闺女绣花鞋。偶尔半堆半就搞一回的说不清有几个，还过城西树行里一个看果树的十来岁的小女孩。姚联官越想越害怕，火穿通炉子用的多喽都能烧变形，钢笔用的时间长喽也有没水的时候，那个玩意儿用的频繁喽难免不出毛病，生怪胎的原因很可能是自己有病，因此更坚定了他借兄弟姚联顺的种生孩子的念头。姚联官第一次做钱志红的思想工作碰了一鼻子灰，他并不气馁。经过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决定再一次劝说钱志红答应他的要求，而且下决心软的不沾就来硬的，做好闹崩的准备。反正这辈子不能绝户。正当他要与钱志红摊牌之际，邢武县的文化大革命风云突变，盖地铺天似雪片般的大字报贴满了邢武县城的大街小巷，矛头直指姚联官生活作风的糜烂问题。姚联官乱了阵脚，日依继夜地和姚联顺、王三日研究对策，只好将逼迫钱志红借种生子的计划暂时搁在一边。
揭发姚联官的糜烂生活的大字报是一中《红三司》头头石锁组织的。他派人去开口市师专找那位说姚联官有人命案的女学生未果，只好集中火力猛攻他的作风问题。南街信用社主任白县长的儿子白干用雄厚的财力做石锁的坚强后盾，当上了《红三司》的副司令兼后勤部长，笔墨纸砚、锣鼓钹镲，高音喇叭与扩音器，红旗横幅加棍棒，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