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要带上突击队去抢人。”要造反如坐针毯,因为梅香是他心目中的女朋友,二人已密谈了一年,恋爱关系双方都已认可,并决定毕业后就要举行婚礼。他恨自己这些日子只顾造反没有照顾好梅香,如果梅香果真是被《红三司》逮住,凶多吉少。要造反不顾一切地冲出办公室要去抢人。
姚联顺叫王三日将要造反拽回来,劝说:“要造反同志千万不可感情用事,急中要出错的,现在咱们《红色军》已经很被动了,不能再出岔子”
说话间冯一气喘吁吁地跑来报告说:“梅香找到了!”
“怎么回事?”还是要造反抢先发问。
“梅香爹刚走她娘就来了,只说今格梅香才回家,她娘哭的很悲伤。”冯一说。
“咚!”要造反一拳将课桌捶了个大洞,口中骂道:“造反!”像旋风一样冲出房门找梅香娘去探望梅香去了。
梅香是被老鼠,猕猴蹂躏得不成人样了,宋红旗才下令放人。
姚联官被两个红卫兵押到批判台的左前角,低垂着头被按成喷气式,脖了上挂着杀人犯姚联官的木牌子,姚联官三个字用红笔打了三个大叉。批斗台的右角跪着县委****赵波。
姚联官对批判大会上声震云宵的口号置若网闻,对坐喷气式双臂的疼痛也没啥感觉,他一门心思地在琢磨自己杀害姚春德的罪行是谁揭露出来的?刘桂巧被俺抛弃后,正处在生活困难时期,两个孩子被饿死是俺的罪过,张庄村的人家喻户晓,有人揭发贴俺的大字报还有情可怨。姚春德被俺推入井中淹死,俺可是做得天衣无缝,没留下任何破绽?是谁知道的这么清楚?是钱志红?不可能,她只知道有这么个人。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姚春德的情况,钱志红根本不知道俺害了姚春德,如果她知道,不可能在心底埋藏七八年,况且她还是俺的妻子。除非姚春德还活着,那更成了天方夜谭,俺将他双手反剪着捆的那么牢,还缀着四块砖头,寒冬腊月将他推入荒芜人间的苦水井中,不被淹死也得冻死,他绝对爬不出那口井。难道有人将他救了上来?不可能,除非他是神仙,由观音菩萨下凡将他救出,如果不是有神力相救,他必死无疑。难道他有孙悟空的能耐会七十二变,变成一只小鸟从井里飞了出来?不会的,孙悟空是神话,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人。哪么到底是谁揭发的呢?他为什么将事情的来笼去脉知道得一清二楚?连俺当时说的什么话,用什么捆的他,苦水井在什么地方?俺是如何将他推入井中的?大字报上描述得活龙活现,分毫不差,神了,奇了,姚联官集中所有的脑细胞,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姚联官!你老实交待?”按着他的头的红卫兵揪住他的头发向上一拽,拽断了姚联官的思绪,他的头被揪得昂了起来,只听台子上有人问:“姚春德是不是你杀害的?”
“没、没有。”姚联官岂能轻易承认。
“大声点,听不见!”批斗大会的台下有人喊。
宋红旗叫押姚联官的红卫兵将扩音器麦克风举到姚联官的嘴边,他又说了一遍。
台下立刻响起一片口号声:“姚联官不认罪就叫他灭亡!”“大流氓姚联官!”“杀人魔王姚联官!”“走资派赵波!”“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万岁!”
《红三司》的批斗大会由宋红旗主持在轰轰烈烈地进行,石锁在总部与姚春德,刘春莲研究下一步的行动方案,石锁说:“A首长,今格批斗大会以后,赵波与姚联官二人怎么处理?”
姚春德心有成竹地说:“赵波是县委****,放回去主持工作,勒令他随叫随到。姚联官不能再放回,一来防止他逃跑,二来提防他组织《红色军》报复。将他押在《红三司》总部,连夜审讯,一定要叫他承认杀人的罪行,将他的亲笔供词公布于众。对老鼠说,先不要动刑,防止他翻供,几个人轮流审,通宵达旦,不许他睡觉,一定要审出个结果来。”
刘春莲说:“他若死不认罪,也可以施点刑法,也叫他尝尝棍棒之苦,不许他吃饭,也叫他知道挨饿的滋味。”
石锁说:“如果他死不认帐,你们俩是不是与他见见面。”
“不可!”姚春德说,“叫姚联官永远沉在迷宫里,他若将他脸上的每一颗麻了都变成大脑,也想不到俺姚春德还活着,而且正在现场指挥《红三司》在批斗他。”
审讯姚联官是在一中二十班的教室里,课桌都搬到操场上搭了批斗讲台,南墙上的玻璃窗已残缺不全,东墙上贴着:“向雷锋同志学习”“向解放军同志学习”“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的标语,西墙的黑板上用粉笔写上了“你们要关心国家大事,要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的口号。
姚联官拖着湿漉漉的裤裆被锁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心中直埋怨王三日无能,斗不过一个毛孩子,春节前没把石锁干掉,叫他成了气候,兴风作浪,将老子斗的如此狼狈。有朝一日老子翻了身,别说一个石锁,就是再加上你老子石头,俺也能将你们整到坟墓里去。俺一辈子就这两大嗜好,手腕比你们歹毒的多,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天黑了,乌云遮天,伸手不见五指。老鼠和猕猴都穿着一身黑夹衣,推门进来。姚联官坐在教室的讲台角上,只听得:“咔叭!”一声教室的房门的锁被打开了,奄然闪进两个黑影,没有说话,拳头像冰雹一样密集地落在头上、背上,接下来是脚踢,胸口被踹的喘不过气来。
姚联官在黑屋里被打得晕头转向,躺在地上抱住头打滚,口中惨叫:“打死人啦!救命呀!”
一个粗嗓门说:“别叫唤了,没人来救你,再喊俺就往死里揍你。猕猴,把三角皮带给俺一根。”
老鼠和猕猴平时就爱打架斗殴,这回逮住了一个活耙子,还不好好过过打人的瘾头。二人一人轮起一条三角皮带,只听得漆黑的教室内噼!啪!噼!啪!像抽打一条赖皮狗打得姚联官满地找牙。
二人打累了,猕猴将电灯打开,只见姚联官龟缩在墙角遍体鳞伤。猕猴到隔壁教室里搬来一张课桌和两把方凳,摆了个审判台。老鼠啪啪地拍着破桌面,扯起粗嗓门问:“姚联官你读过《水浒传》吗?”
姚联官跪在桌前摇摇头。
“这叫杀威棒,叫你知道不老实交待要吃苦头的?”老鼠说。
“你是怎么杀害亲侄儿姚春德的?”猕猴的嗓门又细又高,与老鼠的嗓门形成明显的对照。
姚联官百般抵赖,但说话吞吞吐吐没有底气,说:“实属冤枉,子虚乌有,可能是有人想谄害俺!”
老鼠手攥三角皮带围着姚联官转圈,说:“呵!满口名词,还想赖帐,看来火候不到你这张嘴是不说实话!”轮起三角带又是一阵猛抽。
姚联官受刑不过,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暂且招供以免受皮肉之苦,反正造反派不是法院,招了供他们也无权判刑,待到法院审讯时俺再翻供。连声喊道:别打了,俺招,俺全招!”
老鼠审,猕猴记录。
“姚春德是不是你害的?”
“是。”
“你是怎么害的?”
“大字报上都说了。”
“现在问你,老实回答?”
“用绳子捆起来推在井中淹死的。”
“用什么绳子?”
“一条花裤腰带。”
“谁的腰带?”
姚联官一听惊出一身冷汗,难道他们知道那条裤腰带的来历,那可又是一条人命啊?可不能照实说,谎称:“腰带是俺自己的?”
“你将姚春德推进了哪口井里?”
“双吕大队南边破窑前的苦水井里。”
“你为什么要害他?”
“他自称是俺大哥的私生子,怕是冒名顶替的坏人,再说正是生活困难的时期,担心养不起。”
“害人还有这么多客观理由,欠揍,说不说实话?”
“说说,你们别打,是怕他坏了大哥的名誉又怕他分家产。”
“这还差不多。”老鼠问:“你与刘桂巧离婚后为什么不抚养三个闺女?”
“俺罪该万死,都是俺的错。”
“你为什么不出钱养孩子?”
“钱都花光了?”
“都花在什么地方上了?”
“吃饭,穿衣……”
“胡说,吃饭穿衣能用几个钱?是不是都搞女人了?”
“是,俺是个大流氓。”
“你一共搞了多少女人?”
“记不清了。”
“大字报上揭发的是不是真事?”
“大部分是……”
“嗯!”
“啊!都是真的。”
“你和你兄弟媳妇郑美娟靠着是真的吗?”
“是。”
“从什么时候?”
“很久了,记不清了。”
“在她结婚前还是结婚后?”
“结婚后。”
“嗯!”
“啊,结婚前。”
“这么说你是将刷锅水送给了你兄弟喝?”
“……”
哈哈哈!
“郑美娟门口挂的竹帘子是不是你割开的洞?”
“是。”
“干什么用的?”
“……”
“从那洞里能办事吗?”
“不能。”
“哪为什么挖洞?”
“用手……”
哈哈哈
猕猴让姚联官在口供的笔録上按了指印,二人将房门锁牢去见石锁,石锁看罢口供,交给姚春德,姚春德将材料交给刘春莲以后,说:“你们俩干的不错,口供基本属实,你们回去吧,要严加看管,决不能让他跑掉。”
老鼠和猕猴走后,宋红旗说:“姚联官关在咱们一中不保险,当心《红色军》来劫狱。”
白干想起上次武斗就害怕,也说:“不如将姚联官放回去,省得再引起武斗,当心出人命!”
石锁考虑再三,慎重地说:“姚联官不能放,他有人命案在身,放出去很可能逃跑,长期关在咱们这里容易招惹事端,最好的办法是扭送公安局,由法院审判。”
刘春莲快人快语,说:“公安局不可靠,据说有位********讲过要砸烂公检法,目前文化大革命的最大障碍是公检法,今天一个公告,明天一道禁令,都是保皇派。”
姚春德经过深思,说:“暂时不能交给公安局,咱们在公安局势力比较弱,将姚联官交给他们等于放虎归山。刚才大家的担心不无道理,今夜《红色军》就有可能来抢人,必须立即将姚联官转移出去,咱们《红三司》的总部也得立刻撤离一中。县城内只有邮电局的工人全部是《红三司》的人,咱们的总部秘密地转移到邮电局的二楼上,今晚咱们给《红色军》唱一曲空城计。”
大家一致同意姚春德的方案,同时决定由老鼠,猕猴在夜幕的掩护下,将姚联官连夜押送到他的老家姚家庄,交给由姚黑蛋领导的农民战斗团看管。
老鼠与猕猴押解着姚联官刚走出县城,石头率《红三司》总部的人员全部撤离到邮电局的二层楼上。还未坐稳,就听得南街一中的院内杀声震天,宋红旗向姚春德伸出大拇指,道了声“高!”
王三日带领《红色军》连吃败仗,姚联顺为未能抢救出四哥而沮丧,他为了弄清情况,决定下一步的策略,在街里连看了两天大报字,仍觉得有很多谜解不开。姚春德就像一个鬼影在他的心中荡漾,他是怎样一个人?是活着还是死了?大哥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儿子?他是哪里人?四哥为什么对俺未吐过半个字?四哥是怎么认识他的?又为什么要害死他?四哥害春德又有什么人知道?为什么知道的这么详细?是谁将材料提供给《红三司》的?此事若真,这里边必有高人,此事若假,什么人能编造这么逼真的故事?
第九十四回 联顺调戏钱志红
第九十四回
联顺调戏钱志红
姚联顺听郑美娟说钱志红回家来了,决定带着这个问题去问四嫂,探听一下虚实。当姚联顺赶到县委大院四哥的家中时,发现四嫂钱志红非常愤怒,正在收拾衣物。便问;“四嫂,你这是干啥?四哥现在生死不明,你不着急想法去找,反而收拾行装想溜号,是啥意思?”
钱志红委屈地坐在床边垂泪,说:“俺何想不去找他,你没见街里的大字报,他怎么那么坏,成了杀人犯!这日子往后还咋过?”
“一日夫妻百日恩,结婚都五六年了,你们应该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可不能做出无情无义的事来!”姚联顺说。
“你放心,俺并不想离开他。”钱志红听出姚联顺的话外之音。
“哪你为什么要走?”
“俺不愿在这里住着被人家戳脊梁骨,想回姚家庄和大嫂住在一块。”
“你先回去避避风头也好。等四哥有了信儿俺派人去叫你。”姚联顺说,“四嫂,四哥的事情都是《红三司》的人捏造出来,你可不要上当,运动后期会给四哥一个正确的结论。”
“哄别人可以,你哄不了俺!”钱志红抹着泪。
“怎么?姚春德的事你知道?是真的?”姚联顺惊诧地问。
“十有八九。”钱志红说出了姚春德六O年前往双吕公社找爹的经过,说:“那时俺刚参加工作,对你们家的情况不熟,不知道大哥叫姚联江,只见他对姚春德很冷淡。”
“四哥是不是将姚春德推入井中了?”
“不知道。后来俺问过他,你把那个找爹的孩子交给谁了?他说交给他一个自己家的叔叔,那孩子在村里人生地不熟地住不惯,偷了他叔叔家的一些物件跑回山西老家去了。”
“有可能。”姚联顺说,“不能定论是四哥害了春德,有可能是春德瞎编的故事来谄害四哥”
“但愿如此。那大字报上为啥说的跟真的一样?”钱志红也怀疑。
“这你就不懂了。”姚联顺说,“写小说的人一写就是几十万字,哪有那么多真实故事写?演戏的能把看戏的骗得痛哭流涕,其实都是瞎编的,都是假的,四嫂,别听风就是雨哭天抹泪的,来,俺给你擦擦泪。”
姚联顺拉了条毛巾要亲自给钱志红擦脸,钱志红夺过毛巾转过身去。姚联顺紧贴钱志红的身体坐在床边,说:“别哭了,俺见你哭就心疼,四哥才几天不在家,就想成这个样子了?”姚联顺一边说伸手去摸钱志红的胸脯。
“滚开,离俺远点,不正经的东西?”钱志红站起来骂道。
“叔嫂在一块有几个正经的?四嫂别走了,今格黑喽俺与你作伴。”说着话姚联顺死皮赖脸地平躺在床上,一双奸眼瞅着钱志红,鼻尖上的肉瘊撅起老高,放着红光。
“滚起来,你们兄弟俩没一个好东西!”钱志红又开始拾掇包袱。
“俺就不起,要么你把俺拉起来。”
“你不起来俺拿笤帚疙瘩抽你。”
“打也不起。”姚联顺耍起赖皮。
“快起来走吧,有人来了多不好看?”钱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