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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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风-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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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瞎琢磨了,还不吃这个亏?兴是她媳妇给的。”
“桂巧给他的为啥不杀在腰里,藏在牛棚?”黄菊不答她的话,蓝梅想得很多,她想到了庆美的死,她不敢往下想了……
妯娌俩在黑家各做了一场噩梦。
蓝梅在半夜气呼呼地从睡梦中醒来,屋里黑得对面看不见人,辗转反侧,回味着梦中的
一幕:蓝梅和大嫂黄菊一同在村西井台上洗衣服,听得坑边的草丛中有一青蛙在哀鸣,走近察看,原来是一条金环蛇在吞噬那只可怜的青蛙。蓝梅为救青蛙,捡起一根柳条驱赶毒蛇,那条毒蛇非但不怕,反而顺棍而上咬住了蓝梅的手指。她大声呼唤大嫂来打毒蛇,大嫂背着脸洗她的衣服不理不睬。将蓝梅气醒了,细想来大嫂可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小人,再说那条金环蛇,俺并无害它之意,只是想救那只青蛙,它为什么要咬俺?这毒蛇是谁呢?家里谁属蛇?对了,联官属蛇的,这小子真毒!蓝梅迷迷糊糊睡着了,又接着刚才的梦往下做,她挣脱被毒蛇咬住的手,走近井台一看,洗衣服的不是大嫂,是刘桂巧。怪不得俺呼叫她不答应,这俩口子都不是省油的灯。蓝梅站在井台打水,冷不防被刘桂巧推下井去。蓝梅掉在井里发现水中还有一人,是大嫂,大嫂哭着说,是姚联官把她投入井里,没等蓝梅答话,突然一块石头砸下来,重重地砸在蓝梅头上,惊叫一声醒来,****冒着冷汗。
黄菊被蓝梅地惊叫声喊醒,问:“什么事叫得这么响?”
“俺做了一个梦……”
“别说,半夜说梦一天不幸,等太阳出来再说,俺也做了个怪怪的梦,天亮喽咱一起说。”
二人在被窝里翻来翻去都无法入睡,蓝梅说:“冬天的夜真长!”
“总有亮的时候!”
正月初六,张庄请来河南豫剧戏班搭台子唱戏,刘二巧为了帮刘桂巧和两位嫂子搞好关系,趁娘家唱戏的机会,特邀黄菊、蓝梅和刘桂巧一起看戏,黄菊被二巧劝得有些活动,蓝梅说什么也不去。刘桂巧当着堂姐的面,也劝说:“二嫂去吧,俺娘家唱戏,今格特邀你去,叫他套车送咱去,大嫂也去,过年哩,都去吧!”
蓝梅说:“就这么几步路套什么车,你们去吧,俺在家看门。”
刘二巧用了激将法:“他婶长得漂亮,嫌咱们丑,不愿和咱们一起去,怕台子底下的人不看戏,都看她,夺了戏台子!是不是蓝梅?哈哈!”不容蓝梅分说,和黄菊一个推一个拽上路
了。
姚联官扛着长板凳跟在后边,刘二巧说:“俺家能没凳子,扛着这个干啥?”
“看戏的人多,谁家有那多么坐位儿,不沉,扛着方便。”姚联官说。
五个人说说笑笑来到戏台底下,已是人山人海,台子上响过第一遍锣鼓,姚联官找个空隙将凳子放下。巧得很遇见张妮和儿媳妇杨丽君也在戏台子底下看戏,见面后姚联官将板凳和她们的板凳对着头放下,张妮把黄菊、蓝梅拽到自己跟前一边坐一位,姚联官站在刘桂巧的身后。
戏台上开戏的锣鼓敲很正欢,一位威风凛凛的女将,身穿战炮头戴凤冠,插着两根孔雀翎在空中抖动,胸前扎着个红绣球,手使一杆银枪,踩着锣鼓点舞得风雨不透,云起龙骧。
一阵风吹过,一片碎纸飞来落在正聚精会神看戏的刘桂巧的头上,姚联官捡起来丢在地小声地说:“把头巾箍上呗,风挺大。”
刘桂巧从衣兜里掏出紫红色的羊毛头巾搭在头上。忽然又一阵风吹来,将刘桂巧搭在头上的羊毛头巾刮在黄菊的脚下,姚联官急忙上前去捡,偶然发现大嫂的前衣襟下露着一条花裤腰带头,心中直愣愣打了个寒战!这不是俺藏在牛棚软床麦秸窝里孔庆美遗留下的那条腰带吗?怎么在大嫂的腰里杀着?叫张妮看见准能认出来,这可是塌天大祸呀!怎么办?姚联官额头上的麻子急剧地跳动着,脑子以每秒十万兆赫的速度运转着,整个身子就像沉入急流的旋涡中。风越乱越大,黄菊的前大襟被风吹得一翻一盖,花腰带头在衣襟下忽隐忽现,姚联官的心随着衣襟的忽闪,在肚脐和嗓子眼之间剧烈地跳跃,快要从口中蹦出来了。姚联官突然冒出个侥幸心理,这腰带可能不是俺藏的那条。但不敢大意,将羊毛头巾捡起来递给刘桂巧,自己偷偷溜出人群,要回家到牛棚去验证明白。姚联官跑得比兔子还快,眨眼间来到自家牛棚,在麦秸窝里胡翻一气,不见了孔庆美那条花裤腰带。可以肯定,是大嫂在牛棚喂牛的时候翻出来杀上的。不行,当务之机是赶紧回去把大嫂和张妮分开,事不宜迟,姚联官撒腿就往张庄跑,谁知刚出门撞在姚联顺的怀里。
“哎哟!”姚联顺被撞倒,龇牙咧嘴地摸着屁股说:“这是干啥呀!家里着火啦这么急?”
姚联官没工夫解释,心想自己到戏台底下喊大嫂刘桂巧纠缠起来怎么办?不如叫联顺去一趟,忙说:“小五,你去张庄戏台子底下把大嫂叫回来,越快越好,一分一秒都不得耽误。”
“为啥?”姚联顺纳闷地问:“啥事这么急?”
“你别问,快去!”
“二嫂和四嫂回来不?”
“不不不!只要大嫂一人回来,不能叫别人知道,快,快跑!”
“出了啥事?你倒是说呀?大嫂娘家有事?”
“少罗嗦,以后再详细告诉你,帮帮四哥,快去,谁问都不许胡说!”
姚联顺被四哥弄得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顶,估计是出了大事,不然四哥不会急成火烧腚。一溜小跑赶到张庄戏台下,悄悄把大嫂叫出人堆说:“四哥叫你立马回家,有急事越快越好!”
黄菊胆小,听说有急事立刻肚子下坠脸发黄,问:“啥,啥事,这么急?叫俺跟她们说一声,她们回去不?”
“你啥都别问,快往回走,俺去跟她们说。”
黄菊捂着肚子往家走,越急腿越迈不动。
黄菊被姚联顺叫走,一去不回,蓝梅起了疑团,起身对刘桂巧说:“俺肚子不舒服,出去一下。”
蓝梅从人群里钻出来找大嫂,被姚联顺拦住问:“二嫂不看戏出来做啥?”
“你把大嫂叫到哪儿去了?”
“回家了。”
“看得好好的,怎么不言一声就回家了?”
“四哥找他有事。”
“啥事这么急?”
“不知道,四哥没说。”
蓝梅疑云满腹,刚刚姚联官还在看戏,一会儿的工夫就派联顺把大嫂叫回家,大年下有啥急活?其中必有隐情,俺得回家看看,对联顺说:“俺也不看戏了,肚子疼回家去躺一会儿。”
“俺带二嫂找医生看看吧。”
“不用。”
“二嫂啥病,张庄有个医生俺认识,俺带你去找他,不远,就在村东头。”姚联顺挡住蓝梅。
“你闪开,妇女病,小孩子知道啥?”蓝梅推开姚联顺快步如飞往家赶。
姚联官真害怕了,豆大的汗珠从麻子的缝隙里往下淌,棉袄都湿透了,眨眼间去了两趟茅子,窜的都是稀水。站在牛棚后的老榆树下,心急火燎地翘首望着通往张庄的小路,二里地的路程看出去比万里长城还长。
黄菊刚出张庄村西南口,姚联官急不可耐地迎上去,黄菊正不知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心慌得喘不过气来,又看见姚联官慌里慌张地迎过来,顿时脸如金箔,心如火焚,两条腿沉得像挂着铅锭,怎么也迈不动。
姚联官迎在半路上,一见面劈头就问:“张妮问你什么没有?”
黄菊张着大口上气不接下气地反问:“咋,咋啦,家里出了啥事?”
“俺问你张妮问你什么事没有?”姚联官吼着。
“谁?你说谁?”黄菊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张妮,张妮!”
“啊!张妮怎么啦?”
“她问你什么没有?”
“张妮不是在张庄看戏吗?”
“对,对!”姚联官的心快急出来了,说,“张妮在戏台子底下问你什么事没有?”
“问了。”
“快说,问了啥?”
“问的多啦,想不起来了!”
“好好想想?”
“被你这一急,全忘了。”
姚联官干脆直截了当地问:“她有没有问你腰里杀的裤腰带?”
“就这条腰带?”黄菊撩起大襟叫姚联官看。
“对。”
“这不是你的吗?”
“对,是俺的。”
“张妮问这腰带干吗?是她给你织的?”
“不是,她有没问什么事?”
“没有。”
“哎呀,跟你说话真费劲。”姚联官一块石头落地,长出口气,说:“没问就好,快走回家吧。”
“家里出事了?”黄菊问。
“没有。”姚联官说,“到家再跟你说。”
黄菊疑虑重重地往家走,进门口见姚联官迅速将街门插上,正在纳闷,就见姚联官阴沉沉地瞪着眼说:“把裤腰带解下来!”
黄菊紧张地抓着裤腰带,问:“四,四弟,你,你这是想干什么?”
“哎呀!你想到哪去了,俺要你把腰带还给俺,看把你吓的?”
黄菊解着腰带说:“是你的还给你,何必弄得血唬地吓人,家里倒底出了啥事?不至于光为要这条腰带兴师动众地把俺叫回来吧?”
姚联官接过腰带,说:“没别的事。记住,以后俺的东西不许乱动,不要走到哪儿翻到哪                                   
儿。叫你去喂几天牛,就在牛棚乱翻腾,不是你的腰带,干嘛不言一声就杀上?你看你喂两天牛成大事了,惊动了叔叔和村长,要叫你去犁地还兴把县长省长搬来呢!”
黄菊双手提着裤子,尴尬地呆呆地站着说:“都怪俺不好,没材料没眼色,四弟别生气,俺往后一定改。”
姚联官又问:“你杀这条腰带有没有旁人见过?”
“你二嫂见过,她还夸这腰带活织得好。”
“她还说什么?”姚联官一听蓝梅见过,心中又犯了嘀咕。
“她问俺这腰带是从哪儿来的?俺对她说是从牛棚的麦秸窝里摸出来的。”
“你跟她说这么多干啥?她还问啥哩?”
“没再问啥,她说这腰带准是你的。”
“你咋说的?”
“俺说咱都没给联官织过,兴是她媳妇送的。”
“她说啥?”
“她说媳妇给的,为啥不杀在腰里,藏在牛棚干啥?”
“你们还说了些什么?”
“没啦,就这些。”
姚联官的眉头拧成疙瘩,用命令地口气说:“记住!从今以后,这件事不许对任何人再吐半个字,包括二嫂,她那人好胡思乱想。否则,别怪俺对你不客气,要命不?”
“ 砰砰!”蓝梅在外敲门,并大声喊:“大嫂,大白天插着门子干啥?”
姚联官见大嫂提着裤子,使个眼色叫她进屋去把腰杀上,自己慢慢腾腾去开门:“二嫂回来了?风大把街门刮的老哐哐地响。”
蓝梅没答话,大步流星进了北屋,见大嫂正慌慌张张用一根绳子杀腰,气不顺地问:“啥事大嫂,他欺负你了?”
黄菊苦笑着向门外挤挤眼,说:“你说哪儿去了?没事。”
“没事把你叫回来干啥?”
“是俺自己回来的,家里没人怕丢东西。”
“谎话也不会说。”蓝梅见姚联官在院里,就没再追问大嫂。
姚联官觉得孔庆美的腰带被两位嫂子发现凶多吉少,大嫂好糊弄好吓唬,二嫂可是心眼很多的人,她一定往孔庆美身上猜,是个祸害!早晚处置了她,下一步看二哥的态度,二哥为啥不回信呢?
蓝梅要问个明白。天黑了,灶王爷前的油灯没油了,灯头一会儿比一会儿小,屋里渐渐暗了下来。蓝梅要从桌下掂油罐添油,黄菊在炕上半侧着说:“不做活点灯干啥?吹了吧。”
蓝梅把油罐放在原处,吹了灯,摸黑坐在大嫂身旁说:“大嫂,白天你没说实话,不是你要回家的,是小五把你从戏台下叫出来的,你说实话,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大哥来信了?还是俺那口子来信了?你为什么瞒着俺?”
“不是,都没来信。”黄菊把白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蓝梅听,最后说:“俺也觉得奇怪,一条裤腰带等俺看戏回来再要不行吗?干嘛弄得神呼其神,吓人倒怪的?还非问俺张妮说什么?与张妮有啥关系?难道是张妮送给他的?”
“不会是张妮送给他的,恐怕与张妮的闺女庆美有关?”蓝梅已估计出八九不离十。
“庆美那闺女长得跟朵花似的,能看上他?”
“庆美看不上他,都不兴他看上庆美,你没见庆美活着时他往人家家里跑很哪个勤?跟蛮小子似的,啥活不抢着干?”
“庆美看不上他,咋还送他腰带,这可不是一般的物件?”黄菊百思不解。
“庆美怎么死的?为啥好好的上吊?”
“庆美上吊与腰带有关连?”黄菊不敢想。
“一个闺女没有很伤心的事不会轻易寻死,大嫂,这可不是件小事。”蓝梅也不愿言明。
黄菊突然想起什么,说:“怪!怪!自从俺杀上那条腰带以后,三天两头梦见庆美那闺女,那天咱们的梦不是没说吗?那个梦就是梦见庆美向俺要这条腰带。”
“这就对了,那是孔庆美在给你托梦,说明她死的冤!”
“原不小四再三交待不叫俺向任何人说起这事,如果庆美上吊与小四有关,事就大了,但愿咱们说的这些都不是真的。蓝梅,可千万不要对外人说,要被小四知道,咱俩的命就没了!”
“大嫂说得极是,刚才说的都是咱俩瞎琢磨的,你知俺知,天知地知,再不要对二人说起,咱就烂在肚里吧!”蓝梅也意识到问题严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庆美都死了一年多了,孔家不打问,关系到自家小四更不可声张。
姚联官听说新来的区长是自己大哥的战友,还打问过家里的情况。为打听大哥的下落,专门往双吕区公所去了一趟。
赵波听说姚联江的四弟来拜访,当然热情接待,将准备明天向县委汇报的材料放在一边,亲切地和姚联官攀谈起来。他把和姚联江在部队上的关系一古脑地说个仔细,特别是如何在姚联江的手下打胜仗讲得活龙活现,最后说:“联官,往后家里有什么事尽管说,不用客气,俺一定帮助解决。”
姚联官想知道大哥的具体地址,问:“你和俺大哥分开后,他去了什么地方,现在驻扎在哪里?”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南下后给俺来过一封信再不知去向,估计在广东一带,一有地址马上告诉你。”赵波说。
“他怎么不给家里来信?”
“都一样,俺没转到地方以前,也是好多年没往家里去信,都说俺战死了。整天打仗,那有空?再说不定那天就报销了,怕家里惦着。”
“这样家里更惦着,俺大嫂整天念叨。”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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