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狐狸,万年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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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狐狸,万年桃花-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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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机会了。”良久,听见她上的声音,然后飘出这么一句有气无力的话。伤她的是一只狸妖,修行至少有七百年。如果不那样做,或许,她不会受伤。但,找不到方法来完成对师傅的诺言,对父亲的期许。
    有多久,她没有再见过师傅的笑脸,细算起来有十一年了。不知不觉中,他离开已那么久,久到每当回忆时,却皆是支离破碎的画面。为何每个她珍爱的人总是先一步舍身而去呢?
    眼眸忽然肿胀起来,渐渐蓄满泪水。川夜正坐在离她不到二米的地方,所以她使劲睁大双眸,将眼泪往肚里吞咽。喉间传来阵阵疼痛,苦涩、寂寞、悲伤一鼓作气袭来,排山倒海之势另她几乎无法忍住眼中的泪水,从来没有过的慌张另她有些措手不及。
    曾几何时,那些遗忘的疼痛又再次觉醒?
    曾几何时,她自以为是的强大却是空城?
    曾几何时,她的心竟变得如此柔弱不堪?
    到底是几时,那些人,那些事,都一一风化在记忆里,将她身体里的温暖逐渐抽空,只余下一片清寒。凡是她珍爱的,都无一不渐渐消散。越想越难受,越想越生气,恨不能将身体剁成碎片,随风散去。她恨,恨自己竟是如此的软弱。
    流泪的人是弱者。父亲总是这么说。
    她猛然光着脚走下。
    川夜还来不及弄明白,已见她端起茶壶朝自己头上全数倒下。滴水声清脆地在地板上响起,黑暗里,似谁在地哭泣。分不清是泪水还是茶水,适才的翻江倒海已消失,云池只觉得心内一片静谥,只剩下张嘴的呼吸在里流转,再流转,似烟,似雨,将心一寸一寸斩断,然后重叠。
    川夜起身走了出去。
    脸上的茶水伴着另一种透明的液体,带着一股清甜缓缓流下,她眨了眨眼,露出一抹悲伤的浅笑,在黑暗里如流星划过。
    脚步响起的那一刻,她转过身去,不想让川夜看到现在的自己。哪怕她明知屋里漆黑一片,却总觉得那双眼能看见许多东西,闪着看不透的东西。
    川夜将东西放进她手里,绕至她面前,道:“味道不错罢?”
    她感觉他似乎在笑。一种阴谋得逞后的笑。
    当意识到他的手正停在衣带上时才猛然自恍惚中惊醒,正要拔开,忽闻他道:“你要敢动,我可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别太过份!”她轻轻拧着眉。
    “啧,你以前也未必是我的对手,何况如今。只要你不动,我保证不会吃了你的。”
    他就这么蛮横地固执地轻而易举地撑握了她的死穴,任凭那双曾被她比作子的纤纤玉手在衣上游动,轻轻解开衣衫。她忍不住抖了一下,川夜轻轻呼了口气,道:“不想死就别动。”
    她并没有动,只是有点儿发抖。她看出来了,川夜是要帮她换衣服。就算他是出于关心,一番好意,可深人静,孤男寡共处一室,而且,现在是这么一副场面,虽然黑灯瞎火的,但站在她面前的是个男人,是个吻过她多次的男人。
    脑中忽想起凌昌的冷脸,一个哆嗦,双腿倏然一软,向他身上扑去。
    “嘭咚”一声闷响,两人双双倒地。
    窗外,树叶被风吹得乱响。屋内,二人顿时失了言语。云池就那么结结实实地压在他身上。川夜狡黠地目光一闪,在暗里划出一丝光亮,笑道:“我可否理解为你是故意的?”
    云池刚想起身,便被他双手困住。她放弃挣扎,脸贴着他的胸口,呼出的气在其胸口流转。
    川夜见她又不语,便道:“云池。”只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便也不出声了。
    沉默许久,云池重重地叹了声气,打破这份尴尬的沉默,道:“川夜,我已成亲了,请你自重。”
    川夜听闻,笑道:“哎呀,我说云池,你没看出来么,我已很自重了。不然,子在怀,岂有不动也。”
    云池有些无奈,虽然他这话说得没错,可听起来似乎是在耍赖,由此可见他是个伪君子。真正的君子那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动。
    “你……”原本是想问他为何缕次对她行为非常,可话到嘴边,终是不好意思开口。况且,似乎也不全是他的错。有一回,他也不是被自己给吻了么,虽然后来的局势完全由他撑控了去。
    为什么呢?
    是喜欢吗?
    她摇了摇头,即刻否定了自己幼稚的想法。像川夜这种长相的男子,只要是子,没有不对其动心的。或许,他就因为身边围绕的子太多,才会见到姑娘就随便起来。
    他是个轻浮的男人?
    这么一想,他的行为也能解释过去,可心里又有点不甘承认他是一个爱寻问柳的孟浪之人。
    “云池,你能不能别动?”再她又一次摇起头时,他哭笑不得地抛出一句话。一个人的承受能力是极其有限的,他实在佩服自己的定力,或许,真有升仙的资本也未可知。
    “松手,我有些难受。”身体本来就未曾愎原,才受了闷气,现在被茶水一淋,有些不住。
    川夜松开手,抬眼看去,不由得微微怔住。
    云池正缓缓宽衣。
    衣带渐宽,人的锁骨将身体衬得更加妩媚,平静的双眸如秋水般流转。衣衫缓缓滑落,雪白的在幽暗的里若隐若现,更加晶莹如玉。作为妖,漆黑如墨的晚对他来说与白天差别不大。一件衣服忽然朝脸上飞来,下一刻便遮掩了他的视线。
    川夜抽抽嘴角,愣了一会儿,便嘻嘻笑道:“呃,你以为你是瑶池仙下凡呐,还遮遮掩掩的。”
    拿下头上的衣物,她早已换好衣衫,立在桌边神情木讷地呷茶。那张脸重现了那时雨中初遇的表情,苍白而悲凉,绝望却又无奈,双眼含悲噙痛,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冲击。
    终是这样一个局面。
    那些过往,无法释怀,谁的痛又会将谁的明天淹没。
    绯红,如烟如雨,遥看似画,近看却无。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依旧笑风。
第二十四章 红雪满江园
           推开窗,一阵清风钻入鼻间。
    放眼望去,浓雾已消散了许多,视线开始明朗起来。客栈楼下传来一阵惊呼声,紧接着响起掌声阵阵。川夜揉揉太阳穴,张着微红的双眼下了楼,见云池坐在门口的桌子上饮酒。
    “起得可真早。浓雾过后必是晴天,终于能上路了。”川夜一面说,一面打着哈欠。
    此地离里江不远,穿过燕门关,前方便是里江境内沿江镇。沿江镇在里江毫无名气可言,只是里江的一截断尾,若不是事先研究路线,她也不会晓得还有这么一处小镇。吃过早饭,二人重新雇了辆马车上路。云池虽吃了川夜的紫彬蛇,但体内的真气还有些绪乱,为了保持体力,以防不测,便放弃原先预计骑马前往的打算。
    温暖的太阳洋洋洒洒地照在从雾中挣脱出来的尘世,马蹄声在黄土路上蹂躏出一个又一个脚印,深深浅浅,铿锵有力,抑昂顿措的调子,在秀丽的乡间小路上留下一窜独特的风韵。
    马车突然减速,渐行渐慢,接着听见车夫浑厚的嗓音:“二位客,要过关了。”
    “什么人?”关口守城的侍卫伸出长矛拦在马车前面。
    云池打起帘子,缓缓下车道:“我们是从京周来的,进关转转。”
    侍卫瞅了云池一会儿,又朝车内瞄去,伸手一指:“那是谁,下来!”车内的人有些无奈,只好不情愿地下了车,抬起头朝他微微一笑。侍卫眼前一亮,咳了一声,对身旁的小兵道:“去车内看看有无可疑之处!”
    经过一番搜查,终进得里江城来。
    车夫林少清大手一挥,道:“二位,这便里是沿江镇南,向前直走,渡过柳树林就到了里江府衙。现在已近午时,二位还是先吃点儿东西再赶路罢。”
    找了间馆子,在临门的桌前坐下,点了几个小菜,要了一壶酒,川夜一路的沉默便开始活跃起来。云池有些奇怪,为何每次坐马车他总是一副睡觉的模样。
    车夫见他脑袋从左转至右,眼珠子滴溜溜忙个不停,便一一解说与他听。二人你来我往,几杯酒下肚,车夫双颊有些泛红,举着酒怀叹道:“沿江镇现在小了,以前很大的,就在五年前,那些地方全是房舍。”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一望无际的树林,压低了声,“那时,我才十四岁,时常去东边的街上卖水果。后来,一场瘟疫将住在东边的人都拖进了地府。有些人搬到东边那儿去住,结果他们也病死了。人人都说邪气太重,那处的房子渐渐就荒凉了,无人居住,渐渐地就被人称作‘鬼镇’。”
    “什么?”久久不语的云池听了这番话回过头来,目光锐利地盯着车夫,冷笑道“你自何处听来这等荒谬之词?”
    他打了个饱塥,一张嘴,酒气扑面而至。云池拧了眉,道:“谁让你喝酒了?”车夫笑笑,道:“姑娘,这酒得紧,跟东边的七里红相去不远……”话一完,便迎面栽倒。
    云池板着脸看向始作佣者,他微微地笑着,饮了一口酒,并不言语。
    云池走出门透口气,放眼望去,所谓镇,也实在有点夸张。一户一户相隔不远,但房舍不多,行人也很少。正自纳闷,忽然肩膀一疼,撞得她连退二步。撞上她的子怔了一下,停下前行的脚步,嘴巴张了张,继续向前移动,正眼也不瞧一下身边的云池。
    那子似乎身体不适,走路的姿态看上去有些软弱无力,只须一阵风便可将其吹走。兀然,一阵风经过,将地上的尘土卷起,细微的沙尘钻进云池眼内,酸涩不已。揉了揉双眸,阳光有些刺眼。
    “川夜?”见店里无人,问向店小二,“刚刚跟我一起坐在这里的人去哪儿了?”
    店小二后退一步,瞄了她一眼,冷冷道:“走了。”
    “走了?”云池一怔,道“几时走的,朝哪儿去了?”
    “姑娘又没付银子让我看着。”嘀咕了一句,便端着盘子绕开了。
    “见鬼。”云池咒了一句,见停在前门角的马车也不见了。那车夫竟然私自走了,工都不要了,还真少见。
    出门时二人还在,怎么一恍眼便不见了?离开仅仅才半盅茶的时间而已,他们能如此迅速地自她眼前溜走,且还赶着马车?二个大活人,光天化日之下就凭空消失了。别说别人不相信,她自己都无法相信。纵使川夜轻功再妙。
    细细碎碎的声音,如微风拂过清颜,轻得整个店内只剩下空气与呼吸的缠绵。
    低低一声叹息,在耳边响起。
    “站住,爹说的话你没听见?”
    “儿听见了。”微微低了头,不敢转过身子去。
    “听见了还去,爹的话你全当耳边风?”语气严厉起来,她可以想象得到此时父亲微微锐利的眼神。父亲总是很平静,但偶尔也会因为一些事情而打破这份淡然。近来,他似乎越来越奇怪,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丰富,隐着一股怒气。
    最后,父亲终于走了,她也被下人送回了房间。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可父亲却一反常态,接连几日都不让她去师傅家。师傅离开京周已有大半个月,在这段时间里,为了博得师傅的赞扬,云池很努力地练武,符也渐渐画得得心应手。
    师傅与她约好的,一定会在月底前回来。
    天渐渐黑了,云池有些按奈不住。换好衣服,吹了灯,轻轻打开窗户,一个翻身,便跃上屋顶,乘着月悄然离去。
    平日里为了教她武功与道术,师傅住在后街的一座宅子里,江园,随着她年纪的增长只偶尔回去。翻身进入院内,屋子里一片清冷,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轻轻推门而入,点上蜡烛,伸手抹了一下桌面,沾了一手的灰尘。出屋转个弯进了卧室,上的被褥叠放得整整齐齐,枕头平整得没有一丝折皱。摸摸单,除却凉气并没有她想要的温度。
    “师傅?”轻轻唤了一声,希望师傅能像以前一样突然自身后冒出来,手里捏着一只闪闪发光的珠子朝她挤眼,唬她一跳。回答她的只是静谥空里的一片萧瑟,雪飘落在枝头,发出细微的坠落声。
    窗外,北风咆哮,仿佛在发泄忍了几千年的怒火,一声比一声紧促,一下比一下用力。廊下的竹铃被惊醒,在风里裹着寒雪,叮叮当当响个不住。窗猛地被忽忽作响的风撞开,一阵寒气夹着飞雪窜窗而入,肆意的态度嚣张而傲慢,一故作气将屋内的烛火瞬间吞灭。
    云池缩了缩双肩,正要关上窗离去,忽然闻见一阵气,自风里飘来的从未闻过的气味。眨了眨眼,疑惑地将头伸出窗外,鼻子用力地朝着气的方向嗅去。清新、幽将嗅觉填满,心里忍不住叹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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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新、幽将嗅觉填满,心里忍不住叹了声:“好。”
    关上窗门,立在门口盯着气传来的方向张望,心里不确定要不要去看看。
    正犹豫着,气味儿忽然变浓,变重,气扑鼻,隐约似是的味儿,又似乎是冬梅的冷,一点一点开始厚重起来,将整座宅子笼住。不一会儿,气将嗅觉完全捂住,全身微微发热,思绪变得迟钝起来,昏昏沉沉。
    北风一吹,忽然如梦初醒,云池浑身一哆嗦,心里有些发毛,忙向袖内抽出一道符捏在手内,快步离去。
    下了一整的雪,空气变得稀薄,天也更加透明。云池晃着脑袋,将先生按排的古文强硬地塞进脑内。火炉里发出“兹兹”地爆裂声响,木炭被吞噬,磕睡虫开始散发出人的魅力,引她不坚定的信念。抵抗了一会儿,脑袋一沉,便将身子缩进软绵绵的被窝内。
    后街上,一阵马蹄声响起,躺在榻上的人儿被惊醒。揉揉眼睛,爬在窗檐上,向院内看去,欣喜地叫道:“师傅,您怎么来了?”
    江旭言笑着大步流星跨进屋内,道:“师傅不在,又懒了?”
    “没有,天气寒冷,徒儿便有些困。”云池一面回答,一面伸手指着他腰间的东西,“师傅,那是什么?”
    江旭言撩起衣襟将其遮住,道:“小孩子不要那么好奇。你爹呢?”云池知道那肯定是酒,父亲素来不喜师傅醉酒。
    “爹上朝未归。”云池跟在师傅身后,从后院来至前院。
    “就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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