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狐狸,万年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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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狐狸,万年桃花-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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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上朝未归。”云池跟在师傅身后,从后院来至前院。
    “就在这儿罢,打坐一个时辰。”他转过脸,俯身望向她,呼出的热气被冷气流掳获。云池无奈,只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拈了块干地坐了。
    “坚持不住时就喝一口酒罢。”将腰间的酒壶挂在树枝上,抖下一阵雪来。脚步声渐行渐远,踩进雪里,吱吱呀呀。云池忽然想起忘了问师傅他宅子里为何会有,师傅在京周的屋子里是不种草的。
    江旭言倚着梨桌坐于院中央,神情悠闲地浅斟慢酌。脚下银白一片,如晶如玉的寒意中透出一股清热,在梅绯舞的刹时便流转四散。大门开启,雪开始发出阵阵痛苦的呻吟。
    江旭言抬起双眸含笑地望向站在面前的男子。
    “来得到巧,我正有事找你。”夫参在他身边的一张空椅上坐下,轻轻扫了他一眼,“你跟池儿的师徒缘份已尽。”
    “呃。”一个模糊的感叹词,猜不出他的心思。不过,这并不影响夫参的决定。作为一个普通的凡人,夫参不似儿云池能看见鬼魂、对妖气感觉敏锐,但确确实实是看到了、听到了他最不想知道的事情,在没有十足的证据时,他宁愿选择相信自己。
    “生为妖,你似乎有点可惜了。”夫参不会忘记他一边吻着一个子,一边对她说出这番话。
    “那太可惜了。”江旭言耸耸肩惋惜道。
    “有没有听过一个传说?”他忽地开口,将夫参踏起的右脚拉回原地,在雪地上蹭出一个简短的音韵。
    “我没兴趣听你讲故事。”脚步迈出,没有一丝的停留。
    江旭言讪讪地笑了几声,踩着一地的雪白来到云池身边。凝视了一会儿,伸手抚上她的头,道:“云池,走上这条路,有可能孑然一身,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学会放弃。学会放弃自己,才能放弃根本。或许对你来说过于沉重,但师傅还是要将它传与你。答应师傅,你要尽全力做到。”
    云池怔怔地望着他俊逸的脸,眨了眨眼,虽然有些迷糊却还是点了点头。
    关于妖物,关于金光,关于道术……这一天,师傅又讲了很多东西,在下着冬雪的院子里,任凭雪白了头,一点一滴钻进脖子里,融化成寒意渗入肌肤……
    有一种感觉,一直压在云池心头,说不清道不明的扯着神经不肯松手,似乎至死方休。
    翌日,师傅没有出现。师傅昨天明明约好今日过来教她画咒符,可等到正午却依然没露面。她太过年少,看不明师傅眼中的神情,只想着他能带几只小妖回来。在她心里,师傅是无所不能的。第二日,第三日,师傅还是没有出现。
    冷下,白雪铺满院落,一片一片轻盈得如白的羽翼,在风里轻舞飞扬。一盏灯火在暗里被拔亮,屋内顿时涌入一片浅浅的温暖。
    烛光幽暗,火苗扑闪,碧纱厨内白影绰绰,娇喘微微。
    良久,榻之上终于变得安静起来。
    “怎么了?”娇媚的声音在上响起,子起身抱住身前的男子,双手抚上健硕的胸膛,将身体紧贴着他的后背,一点一点轻吻着坚硬的线条。
    “雪落,你该走了。”半晌,按住向他身下游移的手。
    “呼。”叫雪落的子盈盈轻笑,不可方物的脸上划过一道阴暗的冷光。她穿好衣物,望向上的男子,怔怔道:“你真的,让我走?”
    “该走了,你身上没有我想要的。”眸中一片清静。
    “你,想清楚了?”双脚移了移,却没挪动半寸,仍不死心的想要确认他的话有几分真。
    “或许我没有这个福气得到它,所以你的价值也到此为止。”他转过身开始着衣,将她眼内的怨气毫不留情地抛开。
    在雪落转身离去的一刹那,身后又响起他的声音:“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你是在警告我?”雪落双眉一抖。
    “你认为呢?”
    ,又开始冗长的慢慢地沉寂,将最后一抹呼吸冻结在冰雪里,缓缓坠地,化作泥土,掩了一切的喧嚣,不问红尘。隐隐悠悠,白雪飞起的间隙里,飘来一阵淡如轻烟的歌声……
    风轻轻吹散烛烟
    飞乱愁肠
    共执手的人情已成伤
    旧时映红的脸
    今日泪藏
    独坐窗台对镜容颜沧桑
    人扶醉月依墙
    事难忘谁敢痴狂
    把闲言语房久
    一个人独自思量
    世人角真是为谎言而上
    她已分不清哪个是真相
    发带雪冬已凉
    到底是为谁梳个半面妆
    ……
    江园,白雪皑皑,银柳依依,冬梅在墙角开出红火一片。四季青披着满身翠绿,经风一吹,便摇下一身雪衣,随风四散。湖内,结了一层晶莹的冰凌,透亮得另人不敢呼吸,怕一不小心融化了上天的杰作。
    江旭言斟上一杯酒,举至鼻间闻了闻,刚要入口便听得一阵笑声传来。冬梅上忽地摇下一阵细雪,空气里传来小妖的嘻笑声:“江爷,今日怎如此伤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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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您那位可爱的徒儿呢。啧,每回来都想尽办法要抓我。”一道银光闪过,落于桌面。良久,二只小妖见他不语,便乖乖地溜走了。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雪落地的瞬间,只闻得一声闷响。酒杯摔在石山上,一道影子晃了晃。
    “你忘了我的话?”语气里带着一丝怒意。
    “江旭言,真想不到。”
    “你早该想到才是。”江旭言抬起眼,淡淡地望向来人。
    “它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甚至牺牲我,你一点儿难过都不会有?”声音有些发抖。
    这个男人她早该放手的,从遇见的第一眼起,便料到事情不会是她所想要的。可偏生她不服,要与天抗挣,妖亦有情,更何况他只是一介凡人。而今,她不得不面对现实,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厢情愿?
    “你为何不作声?你说话啊,回答我!”声音已经开始愤怒,愤怒自己居然如此厚脸皮地跟着他,而眼前之人却从未曾动容过半分。
    “你真可怕。”她咬着唇角,恨不能将一口银牙嚼碎。
    “雪落,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么?当初我就说过,你的命我要了。”
    “那现在呢,现在大方地放我走,我是否能自作多情地认为你是在可怜我。”她忍不住发怒道。
    “你走罢,我今天心情不好。”他轻轻低头,躲过了一片雪的抚摸。
    雪落站在冬梅树下,一袭青衣被红的梅衬得出尘似仙,那一双灵动的眼眸含怨地盯着如风的男子,恨不能掏出他的心,仔细看看里面装着什么。或许,该放手了,江旭言已经说得很明白,她已没有任何价值。
    停了一会儿的雪又开始扬扬洒洒地下着,不紧不慢,轻轻坠落。冬天是她最喜欢的季节,自他给她取名雪落那一刻起,这个名字便成了永生的印记,深深烙进心底,挥不去斩不断。忽然一股凉意窜进,她抱进双臂,身体忍不住哆嗦起来。
    “爷,雪落还在院子里头呢,天冷,让她进来罢?”小妖突然在半空里出声道。江旭言朝窗外看了一眼,她还静静地立在原地,脸白如鱼肚,像一具的尸体。
    “别管她。”良久,他抛出这么一句话来。
    鬼仙珠是他毕生所寻之物,那时,发现她身上没有鬼仙珠的气就应该让她离开才是,都怪自己一时贪念,才造成如今的局面。人终是脆弱的,似雪一般,一暖便融。所以,他才这么讨厌世间。
    “师傅。”一转身,便见云池欢喜地跑了过来。
    “你一个人来的?”朝她身后望去,空无一人。
    “嗯。”瞅了他一眼,云池小声道“爹不允徒儿出门,师傅也不过去,所以便一个人来了。”后街的宅子她去看过,冷冷清清没有一丝人气。趁着父亲上朝不在家,便悄悄骑了马,往江园而来。
    江旭言温柔地笑笑,道:“你先去书房。”
    “哦。”云池抖落一身白雪,轻轻应了一声。一阵气铺天盖地而来,她忍不住朝冬梅树的方向望去。
    一抹鲜的彩在寒气中爆发,顺着青的衣衫缓缓流淌,刺鼻的味道开始在空气里漫延,不带感情地一点一滴将呼吸吞并。看着她惨白的脸,江旭言叹了声气,缓缓道:“你这又是何苦。”
    雪落挤出一丝落寞的笑,道:“江旭言喜欢雪落么?”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便自嘲地笑了笑,凄然道:“爷如何会喜欢雪落呢,爷最恨欺骗他的人。拿去罢,爷一直在找的。”
    一只染上鲜血的手朝他伸了过去,江旭言不住后退一步,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说话,就那么愣愣地看着她。他无法明白,雪落为何如此执拗。这不顾一切的行为如若是敢爱敢恨的勇气,那么,他是懦弱的吗?
    雪落轻轻呼了口气,右手在寒风中轻颤,一颗血红的珠子在手心滚动。
    “原来,真的在你身上。”他望了珠子一眼,将目光自珠子身上移开,锐利地望向面前如的子。
    “其实,一直都在雪落身上。只是,雪落不信……”她呼吸似乎有些困难,努力地张了张嘴,幽幽道“雪落拿到它本想交于爷,但不信爷只是为了一颗珠子而对雪落温存。而今,总算彻底明白,雪落的命永远抵不过它。”
    江旭言举步向前,缓缓走近,半晌,缓缓伸出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
    “雪落……”他微微叹了一声。
    一抹疼痛传来,江旭言拧了拧眉,低头看去,鲜红的血自心口流出,与雪落干涸的血迹混合在一起,一片斑驳。
    江旭言吸了口气,皱起双眉恨恨道:“雪落,要我恨你么?”
    雪落忽地笑了起来,将他紧紧抱住,悲伤的脸埋进他殷红的胸口,道:“那么,爷就恨罢,恨雪落一辈子。”
    低低一声叹息自江旭言口中溜出,分不清是伤痛还是怨恨。嘴角忽地显出一丝笑容,悲伤里的一抹无奈。
    “爷,恨雪落罢?我也恨,为何雪落是妖。”她闭着眼,声音幽怨。
    “恨,恨雪落让我起了贪念。”轻轻吐出一口气,闭了眼,道:“这样也好,他们不也是如此么。”
    一滴清泪顺着雪落丽的脸庞滑落,迎着江园的风雪,在寒寂的冷风中洇灭。一股暖流涌遍她全身。
    “师傅?”书房内的云池愣了愣,朝着冬梅树下的身影望去。见师傅没理她,便走到门边,伸手一推,一股热浪倏然袭来,火焰满天乱舞,将天空照如白昼。还来不及反应,一抹红忽地飞来,只一瞬便钻入她因惊讶而张开的口中。右肩一阵灼热,微微刺痛。
    忽然感觉周身被一层光包围,接着耳边响起小妖的声音:“别动。”
    树木在火焰中发出“兹兹”的挣扎声,瓦砾被疯长的火舌烤得漆黑一片,水也开始在火浪炙热的攻击下发出阵阵挠心的翻滚声,一波一波,一阵一阵,整个园子被火焰拥住,无法动弹,只能在风经过时发出沉闷的呻吟。
    火蛇舒展着长长的身体,将它脚下的大地彻底掠夺,只余下一片露的荒芜无力地喘息。
    雪,扬扬散散地下着,一片一片,没有目的的自江园上空缓缓飘落。火焰依旧肆意地飞舞着,在空中与风尽情地缠绵,以一副王者的姿态将冬日的寒气驱逐出境。
    万籁俱寂,大地白茫茫一片。
    萧瑟的世间依旧雪漫地,将刺鼻的死亡气息掩在纯白的银雪之下,腐烂后,再轮回,然后等待灵魂的重生。
    前世,今生,那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师傅……”
    望着雪白一片的大地,她杵在风口,找不到江园存在过的痕迹。那抹灰的身影随着阵阵火烟渐渐在目光里消失,将瞳孔上的印迹也一并擦除。
    “师傅……”
    一束束火光将万物吞没,无边无际的雪白世界,冷得呼吸都完全凝结。数不清的泪滴冻结在稚气的脸庞上,伴着轻声的抽泣,在冰天雪地里游离,将身前的层层白雪融碎,一点一滴,化作尘埃。
    “流泪的人是弱者。”不知何时,身后响起父亲夫参淡淡的话语。
    寒雪漫天舞,一片一片,轻轻摇曳,铺天盖地而来,将江园染上一片血红。
第二十五章 梦深恐睡去
           柳风习习,阵阵,不远处传来某人沉沉地叹息。
    “先生,你倒是想个办法啊,姑娘看上去似乎很难受。唉,那位爷怎的突然离开了?”说话的不是别个,正是与云池一起的车夫。
    “办法是有的,最关键的还是得看她自己。蝶妖最擅长迷梦术,要是心志被迷住,便会困在梦境里。”
    “啊?这,这,困在梦境里?会怎样?”车夫脸灰暗,忍不住惊讶地张大了两片干鼹的嘴。
    “相由心生,梦由心起。梦,乃人之魂归处也,在梦境里迷失,心魂也会渐渐流失,到最后便是气尽人亡。梦深,恐睡去。”
    车夫怔得缩紧了双眸,道:“先生,我不太懂这些,但您若是有法子救醒她,那是再好不过了。”
    他叹了声气,自身后的箱子内拿出一道符咒,默念了几声,便贴在云池心口上。又拿出一柱半寸来长的紫红,对着它张口一吹,便冒出烟来。嘴巴对着张张合合,便递于车夫道:“将此放于太阳正午时经过之处,不得让它熄灭。”
    车夫虽不明白,因关乎人命便乖乖照做。抬头看了太阳半天,纳闷道:“这正午已过,该如何放置?”
    “她头顶四尺正前方,再左边二寸便是。”
    纠正了车夫的位置,便在云池身旁散了些白的粉末,端坐在一边开始施法。车夫守着那缕轻烟,轻轻用手将其罩住,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一阵风搅了它去。
    “师傅。”眼泪越流越勇,似乎怎么也止不住。
    眼前,白茫茫一片,刺得双眼生疼。凌冽的寒风鼓足了劲儿地往脖子里钻,冬梅的气见风而长,却将心口撕得生疼。
    “云池,你怎的在此?”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云池欣喜地转过头去,颤声道:“师傅,您……”目光停在他身后一张灰暗的脸上。那个曾叫雪落的了挂着暗淡的笑容,慢慢朝她靠近。
    云池张张嘴,喉咙似卡了根刺,一句话也说不出。
    雪落渐渐走了过来,伸出修长的双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一边冷笑一边吐着白气,道:“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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