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宁惜玥引进纪臻的办公室,“宁小姐想喝点什么?”
“不用了,谢谢。”
徐特助走了出去,很快倒了一杯咖啡进来。
宁惜玥打量着纪臻的办公室。
她很少到他工作的地方来,他的办公室很大,跟他的人一样,是简洁庄重的风格,黑白色基调,现代化设计,几盆盆栽增添了几许生机。
“你去忙吧,我坐会儿。”宁惜玥见徐特助站在旁边,便说。
“好的,会议大概还有半个小时才结束,您有什么需要,直接打我电话,或者叫门外的秘书也行。”徐特助退了出去。
他一出去,就被几个秘书拉住。
“董事长真的有未婚妻了?两人年纪差太多了吧,我还以为网上那些传闻都是捕风捉影。”
宁惜玥耳力好,听到了他们的交谈,她淡淡一笑,低头看手机。
听到脚步声,宁惜玥抬起头,看到穿着西装裤黑白衬衫的纪臻走了进来。
她低头看了眼手表,笑道:“怎么那么快?”
“嗯。”纪臻走过来,对着她的嘴亲下去,温柔又霸道。
“中午想吃什么?”他放开她。
“随便。”
纪臻皱了皱眉:“随便是什么?”
“你拿主意。”宁惜玥笑起来。
纪臻深深看她一眼:“真的?”
“假的。”宁惜玥白他一眼,“今天考考你,看你知不知道我想吃什么。”
“我可没你的透视眼。”纪臻的大手覆住她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像刷子一样刷过他的掌心,痒痒的,“你看到了什么?”
“无聊。”
宁惜玥将他的手抓下来,“去拿外套。”
两人选了家附近的餐厅,吃到一半的时候,宁惜玥的手机响了。
她放下筷子,接通电话。
“苗秀月死了。”
宁惜玥惊讶地问:“怎么回事?”
“她得了癌症,如果好好疗养,还可以拖一段时间。但连番打击,让她身心受到重创,法院一审还没下来,她就猝死了。”
“嗯,我知道了。”
宁惜玥眸光微微一闪,那次苗秀月来找她,她看到了挂在胸前的玉佩,那玉佩她记得是陆奕臣为博美人一笑,在拍卖会上高价买下来的。
拍卖会能卖那么高的价,其中还有一份她的功劳。
而那玉佩,是不干净的东西。
苗秀月的病怕是那玉佩给带来的。
问她会良心不安吗?
呵呵,对别人她会,但对陆家人,她半点儿心虚都不没有。
要怪就怪陆奕臣和宁彤跟她抢吧。
挂断电话,宁惜玥神色如常地拿起筷子。
纪臻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吃完饭,宁惜玥和纪臻一起回到星城大厦。
“我自己开车回去。”
“路上小心。”纪臻摸了摸她的脸。
“知道了,别动手动脚,人都看着呢。”宁惜玥拍开他的手,“我走了。”
纪臻跟着她,把她送到车门口,看着她离开。
宁惜玥从后视镜看到他,嘴角微微勾起。
纪臻刚回到办公室,便有人找他。
纪臻收敛脸上的笑意,很快便把注意力转到工作上。
谁也没想到,这次普通的见面,会让两人分开那么久,纪臻更是为此后悔不已。
宁惜玥开着车离开闹市,路变宽,车变少,她一边开车一边盘算着公司的事,经过一座大桥的时候,旁边一辆大卡车突然失控般拐向她这条道。
那一刻,宁惜玥感觉到死亡离自己那么近。
她当机立断,踩了油门,并转动方向盘,将车拐到旁边。
不料车子刹车失灵,宁惜玥的车被大卡车狠狠撞了一下,驾驶座旁的玻璃窗被撞碎,洒了宁惜玥一头一脸。
巨大的冲力让宁惜玥受到极大伤害,尽管有安全气囊的减震,她依然被撞得头晕眼花。
更糟糕的是,车子撞到护栏上面,将护栏都撞毁了,飞出去,落向大江。
宁惜玥被撞得意识模糊,看着自己和车一起飞出去,她握着门把,想要跳出去。
但那门已经被撞得畸形,宁惜玥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竟是从破碎的玻璃窗跳出去。
那玻璃窗上有许多锋利的玻璃碎片,跳出去的一瞬间,她感觉像被无数刀剑砍中一样。
扑通一声,宁惜玥掉入水里,一个大浪翻滚而来,将宁惜玥的最后一抹意识冲溃。
轰!
她的车子在落水的那一瞬间爆炸,江面上,烈火熊熊,黑烟弥漫。
纪臻刚跟客户谈完生意,便接到了王海的电话。
王海是他派去保护宁惜玥的退役特种兵,年纪不大,三十岁,性子沉稳,格斗非常棒,且各项技能都非常优秀,尤其擅长跟踪与反跟踪。
当纪臻接到王海电话的那一刻,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宁小姐出车祸掉大江里了。”
王海简明扼要地说。
纪臻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王海站在混乱的大桥上面,看着还冒烟的江面,低声重复了一遍。
“在哪里?”
王海报了个地址。
纪臻冲出会客室,向外冲。
办公区里的员工只觉一阵风刮过,抬起头什么追随而去,只看到一抹黑影快速消失。
徐特助脸色微微一变,赶紧跟上,他刚出去,纪臻进了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
徐特助眼里的老板,一直都是沉稳冷静的,唯一能够让他失去分寸,只有宁惜玥一人。
是宁小姐出了什么事吗?
徐特助皱了皱眉,给纪臻打电话。
没人接。
徐特助只好回到办公区等候。
电梯直接下到地下室。
纪臻冲出电梯,找到自己的车位,开门上车,关门。
车子转了个方向,油门一踩,轰隆声响,车子爆发出极快的速度。
转眼从地下停车场消失。
纪臻脑海中回放着王海说的话。
宁惜玥的车被大卡车撞到,飞出大桥,落入江里的瞬间发生爆炸。
☆、第174章 瞧你这鬼样子
爆炸……
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纪臻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的脸冷峻无比,漆黑的眼睛仿佛没有一丝光,深沉如夜。
在闹市里,他将车开得飞快,闯了一个又一个红灯,市区里的交通因此瘫痪。
原本一个小时的路程,他只用二十分钟就赶到。
警察已经来了,大桥半边被封锁,场面混乱。
纪臻开着车冲进来,引起众人的注意。
几个警察大喊:“前面警戒,不能过去!”
纪臻充耳不闻。
车子高速行驶,在桥中央嘎然而止。
一个留着短发的高大男人走过来。
车门推开,一条大腿迈下来。
“老大。”
王海站定在车旁,看着从车上下来,表情冷凝的纪臻。
纪臻紧抿着唇看向江面。
此时火已灭,江面上什么也没有。
“这位先生,不好意思,现在这里不能滞留,请马上离开。”一个警察过来提醒。
纪臻仿佛没听见一般,僵直在原地,看着被撞开的护栏。
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只要看到他的人,都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煞气。
“先生,请离开这里……”
“我是遇难者的未婚夫。”纪臻开口,语气低沉,微微颤抖。
王海眼睛眨了下,跟警察说了两句,警察怜悯地看了纪臻一眼,转身离开。
“肇事者酒驾,受伤,被送去了医院。”王海道。
“人呢?怎么没有人下江去救?”纪臻往前走。
王海拉住他的胳膊:“危险。”
纪臻冷冷看他一眼,“放开。”
王海一震,不由自主松了手,“救援人员还没赶到。”
纪臻走到护栏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江面。
这里是大江中央,水极深,车子掉进去,被江面掩埋,从上面什么也看不到。
王海紧步跟在他身后。
“把所有救援人员叫来,马上!”纪臻背对着他沉声命令,“叫程思远帮忙。”
“是。”
王海刚拿出手机打电话,忽然听到几声惊呼,他回头一看,发现纪臻不见了。
王海神色剧变,冲到护栏边,“老大!”
他隐约看到一颗头,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下去,但依然高高悬着:“老大,你怎么下去了?快上来,没有系安全绳,太危险了!”
他们在部队里都学过攀岩,纪臻的身手在部队中更是一等一的,但这种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徒手攀爬,却没做过,太危险了,没人敢拿命玩。
纪臻声音夹杂着江浪传上来:“打电话,叫人!”
王海应是,赶紧打电话找人来救,目光紧紧盯着他。
看着纪臻安全到了下面,王海松了口气。
纪臻跳进江里,很快不见踪影。
王海很担心,想跟着跳下去,又怕等会儿救援人员赶到,没个接应的,只好在上面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约莫二十分钟后,救援人员陆续赶到。
程思远穿着绿色军装从一辆军车上下来,看到王海,快步过去,“怎么回事?”
王海简明扼要地讲了一遍,程思远闻言,气急败坏:“你就看着他这么下去?到水里二十分钟了?他要出了什么事,你就等着赔命吧!”
程思远摘掉头上的军帽,转身咆哮:“动作迅速一点!”
救人紧急,需要争分夺秒。
等他们把埋在江水下面的车吊上来,里面空无一人。
纪臻几次差点儿被江水冲走。
这里靠近入海口,江面广,江水湍急,即便是擅长游泳的人,也很容易溺水身亡。
纪臻第一个下水,也是第一个发现车里没人,车窗破了,他便在江里找,只是到脱力也没找到人。
要不是程思远和王海强行把他拽上来,他仍不肯上来。
程思远将一条毛巾罩在他头上:“擦擦吧。”
现在还没到夏天,天气挺冷,尤其是这江面上,风浪很大,全身湿透,这么一吹风,铁打的身体也得垮。
纪臻喘着气,面无表情,眼神阴沉得没有一丝光。
看着他这副模样,王海很自责,是他没有保护好老大的女人。
程思远见纪臻一动不动,轻嗤一声,低咒道:“瞧你这鬼样子,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纪臻吗?现在人没找到,说不定已经被救了,总比在车里找到一具尸体强吧?看看那车,被炸成什么样子,还好她逃出来了,要不然你现在就对着她的尸体哭吧。”
纪臻眼珠子动了动,恶狠狠瞪他一眼。
程思远见他终于不再是木头样,心底暗松口气,“先上岸吧,让底下人继续搜救。”
他们此时在一艘小艇上面。
江浪冲得小艇晃荡。
搜救了几个小时,现在已经到傍晚,涨潮了,对搜救工作而言更难了。
见纪臻又恢复了死人脸,程思远抓了抓头发,“纪哥,我认识你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现在大嫂没找到,你不是更应该冷静下来吗?遇事不冷静,只会耽误救人。”
纪臻将毛巾取下,扔在一旁:“我明白,有吃的吗?”
“船上没有,到岸边吧。”
纪臻没有反对。
小艇向岸边游去,上了岸,纪臻匆匆扒了几口饭,回到桥中央,目不转睛地看着。
天色渐黑,江水寒气袭来,给搜救增加了困难。
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王海提醒:“老大,电话。”
纪臻没回应,程思远走到车边,打开车门,将手机拿出来,“姓宁的。”
纪臻抬眸,“拿来。”
程思远把手机递给他。
纪臻看了一眼,是宁琛的电话。
大桥的车祸事件已经被媒体传出去,不过,现在死者的身份尚未认定。
一方面是警方把控,另一方面是程思远的人将媒体记者挡在了远处。
纪臻心里头一紧,大拇指在绿色的接听键上面虚虚放着。
铃声断了。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响。
纪臻接起电话:“喂。”
“我妹妹跟你在一起吗?她的手机我打不通。”
江面上波涛汹涌,凛冽的寒风从江面上吹来。
纪臻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得令人惊讶:“惜玥……出车祸了。”
……
纪臻走进病房,肇事司机正靠坐在病床上接受警察的审讯。
感觉到身后有人,两个警察转身。
纪臻冰冷地问:“他说了什么?”
“普通酒驾,没看清路。”
纪臻冷嗤一声,眼神冷得能冻死人。
“你们出去。”
警察们看了纪臻一眼,静静离开。
肇事司机敏感地察觉到纪臻的不善,他忍不住后退,后背被枕头挡住,退无可退。
“你……你是谁?”司机胆小地问,声音微微发颤。
纪臻冷漠地盯着他,深沉的眼神透出野兽般狠戾的凶光,“普通酒驾?怎么不自己撞到江里去?”
肇事司机咽了口唾沫,“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说!到底谁指使你开车撞人的!”纪臻忽然爆喝。
肇事司机吓了一跳:“你胡说什么呢,谁指使了,我又不是故意的,喝了些酒,当时脑袋不清醒,不……不小心就撞到人了。”
“还在狡辩!”纪臻怒道,上前两步,揪住肇事司机的衣领,“到底是谁指使你杀人的?”
“没有没有!我没有杀人!我不是故意的!”肇事司机吓得脸色惨白,脖子被勒得很紧,脸很快由白转红,涨成猪肝色。
“这位先生,请不要不病人动手。”
护士进来,看到纪臻对病人动粗,忙出声制止。
纪臻冷眼看着司机半晌,松开手,将对方扔回床上,转身,出门。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着,放进嘴里嘬了一口。
他平时很少吸烟,只有偶尔十分烦躁的时候,才会抽几根。
在病房外站了一会儿,纪臻转身,延着长长的走廊前行。
他没有回家,而是拐向了另外一边。
宁朝方忧思成疾,进医院了。
病房里的灯还亮着,纪臻走进去,看到宁家父子一个靠在床头,一个坐在床边椅子上。
他低头看了眼手表,已经晚上十一点。
两人迅速抬头:“有消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