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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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淡风清-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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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吧,我可吃不消你来教。”

一点不领他的情,弘晖气的要命,“有本事你骑上马给我看看,哼。”

“骑就骑,谁怕谁啊,你个小毛孩都能行,我还就不信我没那个本事了。”注意若瑾的死穴,不能激,一激就上钩,却偏爱逞强。

没有看到弘晖的贼笑,若瑾踩着马镫,卯足了劲向马背上跨去,经历了几次惨败后,终于晃悠悠地成功上位,还没坐稳,只听见身后一声鞭响,胯下的马吃痛便疯了般往前冲去。

缰绳,她连缰绳都还没捏牢,颠簸的马背上又实在震的厉害,无奈只能俯低身子,一手抓马的鬃毛,一手费力地去抓四下摇晃的缰绳。试了几次都没能抓到,背上贴身的衣物已经完全湿透,也不知还能挣脱多久。

脸上流泪,身上流汗,若瑾急的快要直接抽昏过去。那马跑的猛烈,好几次都差点将她甩下去,好在平衡感尚可以,现下是连缰绳都顾不得抓,只能抱着马脖子期待马儿能自己停下。

估计这马昨天吃了火药,今天可是拼了命的在狂奔。这哪有故事里写的策马奔腾的潇洒与喜悦啊,简直比虐人还痛苦,如果就这么摔下马去,估计不是残废就是断手断脚吧。那个弘晖跟他上辈子有什么仇啊,竟然这样整她。

已经明显感觉到马的速度开始放慢,以为马上就可以脱险,哪知奔跑中的马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踉跄,若瑾向前直冲出去。

吓的眼睛都不敢开的若瑾,都已经开始在心里默念生死遗言了,死定了,这次她终于是真的要死了。身体却突然一轻,被人连掳带拖拉住,飞身投进一个柔软的怀抱。啊,是上帝来接她的吧。偷偷的睁开眼睛,自己明显还是在马上嘛,什么时候染色了?原来的白马变成了黑马。

惊魂未定的若瑾回头一瞧,居然是胤禩,怎么赶巧是他救了自己?揉揉眼看到的依然是胤禩,原来不是在做梦,真的是他。下巴上有胡渣褪去的青印,炯炯有神的眼神,脸颊坚毅,无关线条完美,如若说之前的八爷略有些脂粉气,那现在的胤禩,全身已然散发出成熟男人的性感气味,美好到让人晕眩。一时看呆的若瑾竟忘了刚刚脱险获救,红晕瞬间爬上脸孔,不好意思地低头浅笑。

以为是若瑾仍在害怕,胤禩更紧的拥着她,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晚了一步,后果会是怎样。原本只是被十三拖来练马,竟不想还能遇见她,虽是在这样危机的场合下,他仍庆幸最终保护她的人是自己。

远远地就看到胤禛心急的挥马赶来,依依不舍地拉紧缰绳,翻身落地,胤禩又随即将若瑾抱下马,其实,自己也不奢求什么,能够看到她就足够了。

“四哥,刚才……”

胤禩还未解释完,胤禛就一把拉住若瑾的手臂,将她强行拖到自己身边,“多谢八弟帮忙保护了我的女人。”特意加重了后面四个字。

胤禩的脸顿时一暗,冰冷的语气回道,“四哥倒是会照顾嫂子,八弟不才,也只是略进绵力罢了。”看向若瑾的眼神却是温暖如初,不忍,疼惜,恐怕个中滋味也只有知心人才能体会了。

看着胤禛和胤禩为了自己冷言相对,作为矛盾的主角,若瑾当然有责任把现场的尴尬气氛转移掉。

“咳咳,那个,我感觉不是很舒服……”故意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哪知,两只手同时向她的额上探过来。越弄越糟糕,若瑾欲哭无泪,她倒宁愿再到马背上去撒丫子疯跑几圈,也比在这被当作众矢之的的好。

日后每当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若瑾总会记忆起两人脸上同样的深刻意味,不同的表情,耐人寻味。沉浸在无法抉择的爱情难题之中,第一次,那么清晰地,她迎来了在北方的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暴雨。

北方的雨不如南方的雨那样来的洒意与脱俗。

南方的雨总是急一阵,缓一阵,止一阵,落在房顶屋檐上,也总是水音灵动,滴滴嗒嗒,此起彼伏,声声不绝。这让她想起那句巴山夜雨涨秋池……却话巴山夜雨时,因此她坚信南方的人也如春雨一般细腻,温润。踏在古镇的青石板路上,可以看见天际下的一切被细雨蒙上了星星困意,醉人,明艳。

北方的雨,你无法抗拒它的热情奔放,它的粗矿酣离,那倾如黄河奔腾的一泄万里。熟谙南方古韵的人,永远也猜不透北方雨所要表达的炽热与忠诚。它就如一位豪气冲天的刀客,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拳拳相报。它又如紫禁城寂静深处孜孜外涌的波涛汹涌,欲望,权利,亲情,爱情,一点一滴,密不透风。

这一场暴雨肆虐后的大地,重新勃发出冉冉的生机,带给失意的人们看似华丽的梦想,带给宠儿们更深更暗的权数与阴谋。雨后的世界,并不清晰明见,雨后的京城,依旧奢靡繁华。

只是不知道,这繁华褪尽后的我们,还剩下些什么。

《 反馈留白《 雨囚《 二》 门口的弘晖已经不知多少次故意经过她屋前,其实上次的事也原谅他了,毕竟是小孩子不懂事,也没必要跟他计较太多。可怜的小孩,在外面东张西望的,就是不敢进来,可怜巴巴的眼神不时地向若瑾飘来。

诶,真是作孽啊。

“胤禛,还是让弘晖进来吧,他都在外面站好长时间了。”

闻者未动其神色,悠闲地品着上好的都匀毛尖,胤禛并不答话,只是淡淡的沉思凝坐,像是有意让若瑾弘晖两人着急。片刻,才缓缓道来,“也罢,想是已吸取教训,不敢再做出狂妄放肆之事。”

声音未落完,那边的弘晖已是跳着一跃而进,“阿玛,我真心知错了,以后再不会那般鲁莽。”说着便讨宠般黏着若瑾,真是给点阳光就立马开染坊的主。

胤禛是个严厉的父亲,学问方面很少有什么事能让他满意的,总会鸡蛋里挑骨头。其实也只是眼冷心热之人,私下里还是颇宠孩子的。弘晖也是知道父亲的脾气,不敢太造词,不过那次围场的事他是真的悔过了。原本以为若瑾不会那么弱,想和她开开玩笑,哪知……若瑾就是那么没用,还好她没事,不然肚肠都烂光他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愿意搬到湖心小筑也是因为真的觉得若瑾有趣,才跑来央她做伴。这不,现在弘晖正跟若瑾的一对兔宝宝打的火热呢。

“它们吃糖葫芦么?”弘晖好奇地扬起脸。

“你问问它们啊,我又不是兔子。”忙于插花的若瑾看也不看的回道,大人做正经事的时候,小孩子最好是有自知之明点。

吃了个软钉子的弘晖并没有就此泄气,他当然知道兔子不会告诉自己,但也不等于他不能拿兔子当实验品。糖葫芦那么好吃,兔子会不喜欢么。弘晖心中一动,兴冲冲地拎着一双兔子跑出屋子。

若瑾依旧专心致志地全身心扑在插花上,这春天一到,花的种类也特别多。今个一大早就差人采拾了各色花种。花榭花飞飞满天,红绡香断有谁怜?林妹妹有雅致葬花吟诗,她若瑾却要定格花儿最娇妍的一瞬。百花之中她最喜红莲,可惜现在还未至夏日,不然从湖心小筑望去的景致非一般可比。

一直忙到掌灯时分,已吩咐下人张罗着晚膳,却仍不见弘晖回来。

若瑾传过几个管事的奴才,都声称不曾注意弘晖去向。

略有些着急,别出什么意外才好。若瑾忙遣派人手去院子里各个角落去寻弘晖,这也该跑出去一个下午了,没道理玩那么长时间连吃饭都顾不上的。

“福晋,大阿哥找着了!不过他说……说……”

“他说什么了?!”一看到别人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就火,若瑾近乎是带着怒意了。

这小厮哪见过主子这么凶过,以前一直是慈眉善目的,看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大阿哥说他没脸回来。”哆嗦着摸了把汗,小厮慌忙应声。

“带他回来!我倒要看看他把脸扔哪了。”

这个弘晖一声不响跑出去那么久,玩闹了半日竟说没脸回来。若是当她好对付才搬来同住,那他可要仔细他的皮了。

一时气极随便拣了张凳子坐定,总是这般淘气惹事,幸而没出什么大事,不然让她怎么向胤禛和那拉氏交代。等弘晖回来,非要和他约法三章不可。

不到一盏茶功夫,弘晖就被下人领了进来。脏漆漆的小脸上尽是些泥啊土的,依稀可见的两道泪痕将泥渍划的魏晋分明。原本干净的衣裳此时也是胡乱地耷拉在身上,松松垮垮的样子倒也叫人忍俊不禁。

掩住笑意,若瑾正襟危坐道:“做了什么没脸的事,都不敢回来了?”

弘晖努着嘴,半响不敢吭声,只将头垂的低低的,来回搓着衣角,一副小媳妇受委屈样。

不去管他,若瑾唤了花莲过来,“去把我的兔子抱来,有些时候不见倒想了。”

“怎么了?”今天连花莲都奇奇怪怪的,不应声,也不动,就那么呆站着,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都是我的错,你别找兔子了,它们死了。”弘晖打破了四下的寂静,语调幽幽的充满了愧疚。抬头看了眼若瑾的反应,又补上“被我不小心弄河里淹死了。”

沉默,屋子里一片沉默,没有人敢出声,都胆战心惊地等着若瑾开口。有人也为大阿哥捏把汗,那可是福晋最偏爱的宝贝,就这么给……

“吃饭去吧。”出人意料的冷静,并没有怪责弘晖,甚至连生气的意思都没有。“我累了。”若瑾走进内堂,隐没于众人困惑的焦点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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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大阿哥在湖里淹死了。”

“恩,听说是那个侧福晋干的,好像就为了两只兔子。”

“我也听说了,那个侧福晋仗着四爷宠她,平日里嚣张的很。”

“真是心狠手辣的女人啊,四爷都快气疯了。”

“诶,估计快被修了吧。这种事竟也做的出,灭绝良心啊。”

“嘘……你们别说了,有人过来了。”

三四个丫鬟赶忙四下逃离,四爷在府上下了禁令,不得任何人谈论此时,侧福晋若瑾也被软禁在她的湖心小筑。

“姐姐,你多少吃点吧。”花莲担心地端上一碗粥,又将之前那原封未动的一份放进托盘。叹了口气,黯然地劝道,“四爷一定会知道真相的,四爷一定会还姐姐清白的。”可是口气还是带了些犹豫,毕竟这次不像上次那么容易解决。

若瑾就像死了般呆坐在床上,屈起膝盖将自己圈成一团。

弘晖,他,死了么?

他明明还在耳畔憨笑,颤着她,腻着她,跟她争,跟她吵,怎么可能就死了?一定是昨天对他太冷淡,所以弘晖故意开玩笑吓她的,对不对,弘晖?

“弘晖!”若瑾急急唤道,身子往前扑去,却茫然发现什么也没有。

“姐姐,你怎么了?”花莲过来死死地抱着若瑾,唔咽着,“姐姐,你别吓花莲啊。”

“不是我,胤禛,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不是我……”若瑾颓然地狠命摇着头,眼泪打湿了衣襟,胤禛为什么不相信她。她怎么可能会将弘晖推下水,她向来知道弘晖怕水的,又怎么可能。

“花莲,天有点冷了,你拿几件厚衣给弘晖去,他可能搬的时候没拿全,他怕冷的。”突然,若瑾紧抓着花莲的手,喃喃地低浅。

花莲伤心地拨开若瑾,早已泣不成声,“姐姐,你别这样,弘晖他死了,他已经死了!”

不信,她不信,就算全世界都骗她,她也不信。

胤禛,弘晖他在我这里生活的快乐,真的,他每天都笑的很开心呢。

春寒料峭,冰若寒霜。

窗外繁花似锦,争奇斗艳,落英缤纷。各种妍丽的色彩充斥着苍茫的大地,或嫣然,或伶俏,或斑斓,极尽妩媚,似要将生命的光华燃透,付诸于这一季的声色犬马之中,只为绽放彼时的夺目光芒。

开到荼蘼花事了,多少尘烟多少愁情,多少期许多少迷离。恍惚间,竟灰飞烟灭,极目远跳,只剩得几许哀怜,三分凄切。悲从中而来,欲泣泪先流,道不明说不尽的,也终究潺潺而逝。

“姐姐,四爷他……”

“跟他说我想一个人静静。”暂时还不想面对他,不想被他用杀人凶手的眼光看待。

“你下去。”冰冷至极的声音,震的花莲逃窜而离。

“为什么?”胤禛也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但他要亲耳听到她说,她欠他一个交代。

若瑾冷笑几声,是啊,连胤禛都亲自来审她了,现在的她只是个丧心病狂,恃宠而骄的疯女人。“你要我说什么,说不是我,还是让我请求你的宽恕?”

根本不想去追究是谁陷害自己,这都不重要了。当清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湖边,身侧是已经冰冷的弘晖。嘴唇变得惨白而殷紫,那么小小的身子浮肿的令人恐惧。那是一场不能完结的噩梦,夜夜撕扯着她的记忆,就在自己身边,就是弘晖的尸体。曾经,她离弘晖的死亡那么近,如果她及早醒来,或许弘晖就不会死。

这辈子,她都无法原谅自己。

凶手,这个词正适合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她,才是真正的凶手。

“你让我如何自处?!”胤禛的话在耳边萦绕不绝。

如何自处?她也想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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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决定了,开学前结文,所以最近会更的比较勤~

因为接下来准备要挖个新坑,呵呵

另外,结局不算悲剧,也不至于是大团圆~ 《 葬心死亡,那是人们从出生起就必须经历的一个过程。

死之苦,是人生第四苦。佛说,死亡也许并无所谓痛苦,死亡是新生的开始,轮回是下一个生命体的诞生。死去的人未必就不如活着的人,死亡是一段路程的终结,而活着,却必须承受死者亡逝所带来的生离死别与失去至亲的惨痛。

有的生命短暂,有的生命长久。生者继续继承未完的事,亡者,最终化为一杯黄土,随风而逝。

若死真的是生的另一种延续,那若瑾希望弘晖在下个生命轮回里一路走好。或许上天如此早早地收回他的生命,正是对他的一种眷顾。使他不必经历皇室权利争斗的黑暗,使他远离那些过早凋谢的欲望与恐惧。

死亡,对于逝者来说,很轻很轻。

活着,对于生者来说,很重很重。

芙蓉妆成弄花影,青苗独柳攀桀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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