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龙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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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龙腾- 第6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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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森打起了哈哈:“就是,就是,这事也是我和唐书记的心病啊!所以,老黄,你和你们矿务集团还得进一步加大对省里的汇报力度啊,让省政fǔ尽快掏钱安排!好了,先这么说吧,我马上还有个会,你赶快下去吧,现在就下去,还是先做做工人们的工作吧,啊?明天真让上访专列进了金宁,咱们的麻烦就大了!”
    黄yù禾勉强应着,放下了电话,放下电话后,脸sè难看极了。
    岳清兰在一旁已把事情听明白了,chā上来提醒说:“老黄,南二矿的工人不但有向省委、省政fǔ反映困难的权利,也有huā钱买票,凭票坐车的权利啊!林森要动用公安局抓人不合法,你让铁路局停开明天的1494列车也没法律依据啊!”
    黄yù禾长长叹了口气,承认了:“所以,真正做到依法办事太不容易了!”
    岳清兰推了黄yù禾一把:“还愣着干什么,别感叹了,工作总还要做,我们走吧!”
    黄yù禾很意外:“走?你也跟我连夜下矿啊?就不怕检察院同志找你?”
    岳清兰挥了挥手:“案子办到现在这一步,已经用不着我多cào心了,就让吴定诚和高欣颍他们各尽其职吧,我就等着他们法院开庭了!”想了想,又开玩笑说,“黄书记,我跟你去还有个好处哩,看起来更像一次访贫问苦嘛!”
    黄yù禾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思,tǐng认真地说:“清兰,你去一下也好,我看能使你对这个案子的社会背景进一步加深了解,将来出庭公诉时心里更有底气啊!”
第032章 人格感召
    第032章人格感召
    解放军进行曲响起,从浴室出来的萧宸拿着浴巾用力抹了抹头上的水珠,匆匆走到chuáng头柜前拿起手机,接通电话后“嗯,嗯”了几声,面sè严肃起来。累得在chuáng上睡着的叶yù灵被电话吵醒,见萧宸听电话之后面sè愈渐不好,轻轻地拉住他的左手,关切地看着他。
    萧宸勉强冲她笑了笑,开口对电话里的人说:“这样的情况我前年还在发改委的时候去彭城不是就提醒过你们吗?怎么还没和省府协调好呢?”
    电话那头一个男声低声说了几句,萧宸最后只是叹了口气:“不管前一届班子遗留下的情况如何,也不管现在省府如何说法,你是现在的班长,这个责任你只能也必须担起来,我知道你那里困难,但现在有什么办法呢?对于**人来说,困难就是用来克服的,你在彭城要克服困难,我在省委难道不用克服困难?你先设法把矿区工人的情绪稳定下来,省府方面的责任……我尽量在常委会上提一提。另外,你们也可以争取一下发改委方面嘛,我去年来江东之前,发改委是有过一个政策的,对下岗人数大的企业,有一定的补偿,你们可以争取一下嘛,振东办的陈主任那里,我也会帮你们问一下,但归根结底你们自己要主动,要有一个态度,不等不靠,积极创造!”
    对面低低应了几声,萧宸便挂了电话。叶yù灵拉他坐下,问:“还是彭城的事情?那大火案的首尾还没处理妥当?”
    萧宸苦笑道:“一个黑名单出来,五十一个人在榜,再有些牵连,算起来这一下涉案的彭城干部,怕不要上三位数,这样的大案之下,这首尾哪里是那么容易处理妥当的?而且……”他犹豫了一下,微微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叶yù灵却好像知道什么,说道:“我在京城的时候,听爸说过,你这次要拿一个常务副省长,还是王昆提拔的?”
    叶yù灵从叶松柏处得来的消息,应该说很高端了,理论上来说似乎不应有错,但萧宸却否认了:“我没有‘要’拿下任何人,或者说,我并不针对任何人。这次大火事件,我只是坚持一个原则:查下去,查清楚,谁有问题谁负责。”
    叶yù灵明白过来,嫣然一笑:“我明白了。”
    “嗯?”萧宸反问道:“你明白什么了?”
    叶yù灵笑道:“京里很多人以为你这次亲自顶在前头,要把余可为查下去,是因为要为即将升任省长做准备。他们认为,虽然余可为是你们一条战线的人,但你为了展示力量,尤其是展示在派系内部的力量,所以故意要杀猴儆jī,以示自己在派系内部即便没有爷爷的支持,依然能够控制局面,而萧系下一步要控制江东局面,肯定不能让你仅仅停留在副书记位置上,所以呢,你这样做,就是他们眼中的一石二鸟——当然,也有些风险。”
    萧宸摇了摇头:“他们多虑了,说句心里话,我倒希望可为同志平安无事。”
    叶yù灵虽然知道一些风声,毕竟从不过问萧宸的公事,说到这里已经够了,她也可以回去给叶松柏提一提萧宸的态度,于是便不再多问,只是让他别想那么多,自己的身体重要。然后便去冲凉去了——
    说去就去,岳清兰陪着黄yù禾一起上了路。
    南二矿区一点点近了,路况越来越差,车子变得颠簸起来。尤其是进入五号井老煤场后,煤矸石铺就的黑乌乌的路面大坑连xiǎo坑,坐在车里就像坐在船上。
    是一次故地重游,车窗外的景象在岳清兰眼里是那么熟悉:夜sè掩映中的高高井架,凝固在半空中停止了转动的天轮,依然高耸的灰暗的矸石山,一片片建于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低矮平房,以及昏暗路灯下呈现出的一片令人心酸的破败之相,在岳清兰眼里和心里,显得异常沉重,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关井破产意味着什么,已不需要任何注释和说明了。
    一切好像就发生在昨天,那时候她高中毕业后的工作分配开始了,矿工子弟们兴高采烈地穿上工作服,走进了这座滋养了他们父兄,也吞噬了他们父兄生命和jīng血的大型煤矿。她因为不是矿工子弟,又因为是nv同志,便和班上少有的几个同学被分配到镇政fǔ做了机关办事员。当时因为没当上国营大矿的工人,却成了xiǎo市民,心里还真觉得难过哩。在计划经济年代里,南二人的观念就是这样,哪怕镇政fǔ的机关干部也在xiǎo市民范畴。岳清兰记得,二十五岁那年嫁给在南二矿当采煤区长的黄yù禾,她非但没有委屈感,反倒很自豪:她虽然没有当上这个国营大矿的工人,没有走进工人阶级队伍,却做了一个采煤区长的老婆。
    那时的南二矿真是欣欣向荣啊,年产煤炭150万吨,又是县团级单位,科级的南二镇政fǔ跟矿上打jiāo道总是低声下气。那时的煤矿工人不但政治地位高,经济地位也高,岳清兰记得,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黄yù禾的工资都高她许多,后来她考上了政法大学带职去上学,经济上全靠黄yù禾支撑。就是到了改革开放初期,她到矿区检察院做了基层检察官,工资奖金也没有黄yù禾多。
    巨大的变化是近十年发生的,煤炭资源的枯竭,加上产业结构调整和市场化进程,历史一个急转弯,将南二矿和南二矿的工人们无情地抛出了常轨。光荣和梦想成为了过去,曾经用自己的脊梁扛起了共和国经济天空的产业工人成了弱势群体。
    一个特殊的困难时期开始了,一次次改革,一场场突围也开始了。应该说,南二矿绝大多数党员干部没放弃自己的职责,据岳清兰所知,黄yù禾就为此付出了极大的心血。有一段时间,黄yù禾做分管三产的副矿长,曾率着手下近三千号下岗工人北上南下,搞建筑,修铁路,甚至为一座座霓虹灯闪烁的城市淘下水道。后来做了集团党委副书记,黄yù禾也仍在为李靖华的新生装潢公司和一些类似的生产自救项目东奔西跑。可结果是惨痛的,失败在努力之前已经被注定了。市场化的进程不可逆转,知识经济的步伐无可阻挡,过时的大锅饭体制和简单的低级劳动已无法创造昔日的辉煌,产业工人必须为时代的进步、共和国的抉择做出历史xìng的牺牲。
    时代的进步和共和国的抉择是历史的必然,在世界经济一体化的大背景下,重走闭关锁国的道路,把历史包袱背在身上是没法前进的,也是不可想象的。但是,改革成本应该由整个社会来承担,国家必须建立健全可靠的社会保障机制。彭城南部煤田破产后问题不少,黄yù禾和矿务集团一直在积极争取将失业工人和他们的贫困家庭列入低保范围,从去年南二矿试行破产争取到今天,却没有明确结果。按规定,低保费用国家出一部分,省市地方也要出一部分,省市这部分资金不安排到位,国家那一部分也就不会配套拨发。彭城经济并不发达,财政捉襟见肘,彭城矿务集团过去作为部属和省属企业,又从未为彭城地方财政做过任何贡献,彭城市拿不出这笔资金。而省里已为南部煤田的破产一次xìng拿出了六个亿,一时也掏不出钱了。就这样,问题被束之高阁了,搞得黄yù禾白日黑夜忙于“救火”,气得背地里四处骂官僚。
    正想到这里,黄yù禾闷闷不乐地说话了:“清兰,说心里话,今天我还真巴不得工人们把群访搞成呢!让余可为和省里的那帮官僚好好听听困难群众的声音!”
    岳清兰觉得不妥:“哎,老黄,说省里就说省里,别这么点名道姓嘛!”
    黄yù禾“哼”了一声:“点名道姓怎么了?我看余可为就是冷血动物,低保问题我代表矿务集团正式向他汇报了三次,他一直在那里吭吭哧哧的没个态度!”
    岳清兰心里有数,叹着气说:“这也可以理解,又不是什么能创造政绩的事,人家还不能推就推了!再说,他现在又不是彭城市长了,火炭没在他脚下嘛!”
    黄yù禾便又说起了市长林森:“林森可是市长吧?这种事他得管吧?他倒好,脚一抬,又把火炭踢到我脚背上来了,就我这个破产书记他妈的该死!”
    岳清兰知道黄yù禾的难处,本想附和两句,话到嘴边却又忍住了:今天毕竟是来处理问题的,自己这么火上浇油,只怕这个破产书记真要做一回工人领袖了。
    这时,车已快到矿部了,岳清兰转移了话题,手向车窗外指了指:“哎,老黄,你瞧,我们过去住过的老洋房,还亮着灯呢,刘矿长可能还没睡吧?!”
    黄yù禾没jīng打采地向车窗外看了一眼:“什么刘矿长?咱们搬走后,这里又换了两茬人了,现在住着一个井总支书记,叫田齐安。哦,这位同志也失业了!”
    岳清兰试探道:“我们下车去看看好不好?也顺便了解一下情况嘛!”
    黄yù禾同意了,让司机停了车。也是巧,车刚停下,田齐安家的mén就开了。田齐安,一个胖胖的中年人端着一个塑料盆出来倒水,一盆水差点泼到黄yù禾身上。
    黄yù禾呵呵笑道:“哎,我说田书记啊,你就这么欢迎我呀,啊?”
    让岳清兰没想到的是,那位田齐安书记冷冷看了黄yù禾一眼:“哪还来的什么田书记啊?井总支早解散了!”
    黄yù禾倒也真能忍辱负重,一点不气,脸上仍挂着真诚的微笑:“齐安啊,田书记虽然不在了,我这个齐安老弟总还在吧?就不请我和你嫂子到家坐坐呀?”
    田齐安仍不给面子,yīn着脸道:“齐安老弟倒还在,只是yù禾大哥不在了,还说啥呀!”似乎意犹未尽,又讥讽了两句,“黄大书记,您和岳检察长就是想搞一次忆苦思甜活动啥的,也别到我这里搞,最好到矿里去看看,今天矿里好像tǐng热闹!”说罢,再没多看黄yù禾一眼,一脚跨进mén里,“砰”的一声关上了mén。
    岳清兰注意到,田家大mén关上的那一瞬间,黄yù禾的脸sè难看极了。
    没想到,正尴尬时,mén却又开了,田齐安的老婆穿着个短汗衫就从屋里冲了出来:“黄大哥,黄大嫂,你们可别和齐安一般见识!这犟驴,打从破产下来后和谁都急!快,你们快屋里坐!有些情况我们正想向上级反映哩!昨天前道房的吴二嫂还说呢,得找咱老黄大哥好好唠唠,这样下去可不得了啊,真要出大luàn子了!”
    田齐安的老婆粗喉咙大嗓mén一吆喝,左邻右舍都被惊动了,男男nvnv不少人围了过来,这个叫“黄大哥”,那个叫“黄大嫂”,硬把黄yù禾和岳清兰往自己家里扯。田齐安的老婆却死活不干,说是人家黄大哥和黄大嫂是想来看看自己住过的老地方。不由分说,硬把他们夫fù二人拉进了自己破旧不堪的三间xiǎo屋内。
    这三间xiǎo屋岳清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一直号称“洋房”,是日本人时期盖的,五十年代和七十年代翻修过两次,后来就再没翻修过。据田齐安的老婆说,现在已成了危房。他们一家在这里住了整整十年,nv儿xiǎo宁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当时,她和黄yù禾忙工作,xiǎo宁从矿托儿所接出后经常寄放在左邻右舍的婶子大娘家里,可以说xiǎo宁是在这些婶子大娘手上长大的。现在,这些白发苍苍的婶子大娘又围在她身边了,一口一个“清兰”地叫着,向她和黄yù禾诉说起了自己的困境。
    据这些婶子大娘说,南二矿破产这一年多来,社会治安急剧恶化,偷的抢的卖yín的全出现了,仅仅“老洋房”这一片四十二户人家,就有三个被判刑,四个被劳教;还有两例自杀,一个抢救过来了,一个没抢救过来,死在镇医院里了……
    正和婶子大娘们说着,一个戴眼镜的文文静静的xiǎo伙子闻讯赶来了。岳清兰一眼便认了出来,这xiǎo伙子是后栋房王大娘家的老二,xiǎo时候抱过他们家xiǎo宁的。王家老二硬挤到他们面前,拉着黄yù禾的手直喊“大哥”,说是自己去年从矿业大学毕业分配到南三矿,两个月后南三矿就破产了,问黄yù禾自己该怎么办?
    黄yù禾叫着王家老二的xiǎo名,开导说:“二子啊,你是大学生,和一般只会挖煤的工人同志可不一样啊,又年纪轻轻的,一定要有志气嘛,应该自谋出路嘛!”
    王家老二想不通,镜片后面的眼睛中含着泪光,一连声地责问黄yù禾:“黄大哥,你让我怎么自谋出路呢?南部煤矿全破产了,我又上哪去自谋出路?我的出路到底在哪里?我上的可是矿业大学,学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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