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教给人的最深奥的哲学。
美眉理发店整修得很时尚,除了外面有个大厅设有十个理发座外,靠内还有三个小套间,门上分别挂着‘春来’、‘花几枝’、‘红豆’三个门牌,美眉招了五个女孩子,在店门口扭着腰身,和着音厢里的音乐摇摆,有嫂子问美眉“在大厅里理发,还要小房间干吗?”,美眉说那是为客人洗头、按摩一条龙服务的地方,问话的嫂子听得似懂非懂,大金嫂说美眉是跟着时代步伐,一脸的奉承巴结,可能是因为她有一位乡下亲戚也是美眉所招的女孩之一。
小亮走了,人们不理解为什么美眉不回家,不仅送女儿入学,又费尽心思地开创生意路子,摆出一幅在此地安营扎寨的架式,有了种种揣测和议论,其中,自然有过去和四喜的是是非非,我的心里象不小心吃进了苍蝇,即堵闷且恶心。
美眉很会做生意,不停地拓宽生意路子,部队的干部战士愿出好价钱来找她理发,她也拉了不少地方客户,惹得大金嫂羡慕不已,“看人家美眉多会挣钱,哪象我们只会搓麻将。”,大金嫂是麻将高手,声名享誉整个家属楼。
“会搓麻将就会算计,比我强!”说话的嫂子姓季,刚输给大金嫂。
“有什么能耐!要不是部队帮衬,她还不如我们,我就看不惯她见着男人就勾鼻子搭眼的,活活气死自已丈夫!”接腔的嫂子姓曹,正叠着自已的牌。
“小亮也有错。”大金嫂说。
“那是美眉犯错在先,勾引四喜,厚着脸皮跑去找亚可。”
“别瞎说!让亚可听见不好,倒是大金嫂你,把你家亲戚放在她店里,小姑娘在那里,当心学坏了!”
“就只是一个远房亲戚,有时帮我干些家务活,这些年,老是求我家老黄帮她在城里找活干,正好赶上美眉招人,老黄就把她弄过来了。”老黄是大金嫂提丈夫。
“老黄倒是对那女孩蛮好的,我去找美眉理发时,见她给那女孩送水果吃。”
大金嫂的笑意僵在那里,但只一会儿便说:“一个女孩子在这里无依无靠,我让老黄常去看看,免得被人欺负了。”
“你真会来事,比亚可那个大学生还强、、、、、、”见我牵着孩子进来,她们停止了议论。
“下班了,亚可。”嫂子们和我打招呼
“嗯,我是来问问嫂子们明天有没有时间?可不可以帮我接一下孩子?我明天单位有事,走不开。”
“可以!可以!”嫂子们爽快答应,“亚可,真羡慕你有班上,看我们,工作比你按排得还早,就是不让上班,还找理由说我们年龄大,早知这样,当初何苦求人,发钱!”
“不急!嫂子,上班有上班的苦。”每当这时,我也不知如何劝慰她们。
“能不急吗?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哟!”她们都在摇头叹气。
政府想要城市成为文明标兵,争做“六城连创”,我们被安置在单位卫生点,整日地清扫,一干就是一个月,早出晚归,中午,孩子托给嫂子们,领导发话,要是文明创不上,时间还要延续,这可苦煞了我们这些家中有老小,又没帮手的人,到第二月,同班的有两个已撑不住,想请假,经理说:“没有很充分的理由,不批!”。
这天,嫂子们来电话说孩子发烧,当时,我心里火急,忘记请假,匆匆回家,抱起儿子就跑医院,而偏在那个时候,政府领导下来检查,说我们单位卫生点不过关,对经理提出批评,经理把气恼自然对准我们这几个当班的,对我的处置是扣发当月工资。
夜晚,透过医院病房的窗口,看着天上的星星,心中委屈的泪水象银河,四喜部队有事没有回来,孩子这一个多月瘦了许多,刚注射过药水,躺在我怀里睡着了,医生说还要再打两天点滴才能出院,想着自已,辛苦了一个月,一个钱也没挣,还让四喜在电话里将自己埋怨一通,“不会请了假再走!”。
“我担心孩子。”
“有啥担心的!不就是感冒吗!还有嫂子们呢!一个月不等于白干了?好好自己反省!”
“你通人情事理吗?是孩子重要还是钱重要?”
“都要兼顾!好了!我不想和你吵!好好照顾孩子!”她挂断电话,是不想再听我争辩。
我没想到,在这个医院能遇到高中同学辛曼,给孩子办出院手续时,在走廊里和他撞着个正着,“张亚可,我不会认错吧?”
“辛曼!你怎会在这?还穿着白大褂?”我也一脸惊怪,辛曼在高中时曾坐在我前排,身形我很熟习。
“大学毕业,就应聘到这里。”
“这可是部队医院,你为什么不回家乡城市呢?”我仍有疑问。
“部队医院也对地方大学招聘,至于为什么来这里,算是神差鬼使吧!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嫁给了一位军人,是随军到这里。”我说这话时语气冷淡,辛曼哑然失笑,“没想到你成为一个令人尊敬的军嫂,在我们同学中屈指可数。”
“你是嘲讽,还是褒扬?”
“我是敬重!”他很严肃的样子。
后来,我才知道,辛曼的女朋友在这个城市,只是辛曼来这里上班后,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发展下去,人生的轨迹变化莫测,圣贤也难预料,况我们是凡人,只能以平常心去对待,也就能化解不必有的烦恼。
这个城市没有被评为文明标兵,“连创”继续,经理苦着脸宣布这个结果,“你们不愿意,我也一样,可是总得服从领导,服从你手里捧得这个饭碗,另外,从这个月开始,单位里的卫生也要清扫,'。 '不然办公楼里没法再上班,你们多辛苦一些!我们心中有数。”,不知经理心里有什么数?公司好几百人,好似只有我们几个才会清扫卫生。
还好,这次经理将我们几个分了班,中午可回家吃饭,我刚到楼下,遇见大金嫂,“亚可,四喜回来了,在美眉理发店里理发。”她说这话时神情很诡秘。
“他不是很忙吗?怎么有时间回来?”我没好气。
“你去理发店看看去!”
“我不去!”我牵着儿子上楼。
“不,我要去找爸爸。”儿子挣开我的手,就往理发店跑,我只能跟着儿子。
美眉的理发店就在家属区大门外,四喜的头刚焗了油,包着,坐在那里,儿子叫着“爸爸”跑进去,我瞪一眼四喜,折转身,快步往回走,把愤怒、委屈都充填在双脚上,如生了风,开了家门,把自已摔在床上,任由泪水横流。
四喜抱着儿子站在我面前,他神定自若的表情,仿佛是火上浇油,我从床上跃起,夺下儿子,一头将他撞倒在地,他从地上起来,一拳将我捶在床上,儿子“哇呀!”大哭,他收回又举起的拳头“张亚可,我告诉你,我堂堂正正做人,不需要你监视、侦察!我理个头,也要你盯哨?回来还要闹事?!”
“没做见不得人的事,还怕人瞧吗?”我擦干泪水。
“你拿出证据,别总是造谣生事!”他撂下这话,摔门离去,我抱着儿子,无语泪流,军人,媒体上宣传的光辉形象,此时,在我丈夫身上,我没有感受到一点,只有泪水、愤怒、屈辱。
孩子饿了,我撑着起来,擦洗脸上的泪渍,做饭,虽是心中凄苦,可是生活要继续,还有孩子的未来,自己的工作,千头万绪都要整理,伤心、痛苦只能埋在心底。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四喜的老娘生病了,他原本就心情不欢,理发时,又被美眉挑唆,他心中对我的怨怒回去正想向我泼洒,我的哭闹正给了他一个机会。
“四城联创”总算结束,我们并不高兴,这不是因为城市最终也没能被评上全国文明标兵,而是源于单位决定拖欠职工一个月工资,说公司没钱,至于为什么没钱,只有领导人员才知道。
我又要断粮了,王四喜半个月没有给我一个电话,儿子偎在我的怀里,仍唱着《世上只有妈妈好》那首歌,他用小手摸摸我脚上的破袜子,“妈妈,我长大了会挣钱给您买袜子”,我的泪水难以止住,为了孩子我又一次息灭离婚的念头,自尊的心绪,拨通了王四喜的电话。
“我也没钱,这个月工资寄给父母看病了。”那边的语气冷得象冰铁。
“你为我母子考虑没有?”我很气愤,他认为他的收入是他自己挣的,与我无关。
“你先向别人借一些,等工资发了再还。”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能向谁借呢?这个楼的军嫂们,我如向她们借钱,她们一定又联想到我和四喜的矛盾,单位同事都和我一样没有领到工资,我也不能找他们,突然感到,我在这座城市里很孤单,亲人们远在家乡,想到同学、朋友,辛曼闪过我的脑海。
辛曼很慷慨,我说借500元,他给了一千,“亚可,这钱算是我给你孩子的见面礼,不要再还!”
“不行!你挣钱也不易,我一定还,否则我就不借了。”
“我的收入还好,这些只占我月薪的二分之一,我一个人发销不大,你先用,如不够,我这还有,还不还随你的,你我即是老同学,又是老乡,在这个城市,你就是我最亲的人了。”,辛曼的真诚让我感动,这个大大咧咧的男孩子,体贴人却在最细微处。
我借了钱,忍下心中对四喜的气恼,可是,没想到这次借钱却引发了另一场家庭风波,又过了两周,王四喜回家来,一个月对我母子的不理不睬,回家来,他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抱着儿子,跷着二朗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一个月的气恼,他全不放在眼里,“饿了,快做饭呀!亚可“,看我冷眼看他,他习惯地开始对我吆五喝六地指挥,象我是他的士兵、下属、奴卜。
“凭什么我要去做饭?”我咬着牙,直视他。
“凭你是我老婆!”
“是你的老婆,我就该听你的吗?为什么你不能听我的?为什么我要按你的要求做?你不能按我的要求做?”
“因为我是一家之主,我是外赚钱养家的男人。”
“请问!对你来说,夫妻之间有平等和尊重吗?服从只是在军队里,我不是你的战士!”
“我养着你,护着你,你当然该听我的。”他还是很平静,我更加义愤填膺,“我是被你养!?你这个男人好负责任呀!我和你换个位置你愿意吗?你在外拼的目的是名利和地位,那是你的私欲和爱好,你对我所有的庇祐,就是那每月可怜的几百元生活费!王四喜,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为了你在外的事业,我挣得钱不比你少,决不是现在随军安置这种状况,就是你给我的那几百元,还含有我对你服侍的回报!在家停留的有限时间里,你能做的就是换下身上的脏衣服,躺在床上睡觉,坐在沙发上看报、看电视!”,听到这,王四喜抱着孩子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半张着嘴,呆呆地看着我“我、、、、、、我说亚可,我没有想那么多,做夫妻理该如此呀!”
“做夫妻,理该相互尊重,象美眉那样追逐名利的女人向你献媚讨好时,你是多么地满足!全然不顾我的感受,将我的人格、自尊践踏在脚下,反还说我心胸狭窄,胡思乱想!你的工资寄给你父母,招呼都不和我打一声,你尊重过我吗?”
“我父母生病,我难道不该掏钱给他们医治?”
“当然应该,可是你总该和我言一声吧?!”
“好、好!下次我告诉你总行了吧?你问谁借的钱?给还了!”他说着从兜里掏出钱塞给我,我数了数“我借了一千,五百元不够。”
“不是说只借五百吗?谁那么大方?”
“我同学辛曼。”
“这个城市还有你的同学?”他问,我就把邂逅辛曼及向辛曼借钱于我的过程讲给他。
“你们的关系不一般呀!亚可”他边说边满脸狐疑地斜觑我“我说你今天怎么怨声载道、长篇理论地数落我?原来事出有因!”
“你闭嘴!我和辛曼是纯洁的同学关系!不许你污辱我的人格!”
“你扯我和美眉就不是污辱我的人格?!”他突然吼起,指着我的鼻子,我也正在气头上“美眉是她自己跑到我家里,说和你有关系的,反赖我?!”
“你放屁!你出去听听别人怎么说的?!”
“别人怎么说的?”
“别人说你妒嫉美眉能挣钱又漂亮,故意找茬生事!”
“天啦!、、、、、、”我坐进沙发里,美眉除了头发烫成卷,脸上的粉多一些,口上红厚一些,比其他女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我不知这传言从何说起,可是我再不愿和王四喜争论什么,在他看来,别人的传言比我的语言真实宝贵得多,都说丈夫是女人头上的一重天,那时,我的感觉是,我的那重天不是用来遮风挡雨的,而是用来遮天蔽日的,我再看到孩子时,还是要咬着呀,忍着泪去做饭,守我为人母,为人妻,为一个家庭主妇的本分。
第六章
六
一场浑水淹没了南方大半个省,四喜所在的部队也要有一个营开赴前线,去抢险救灾,营长是刘嫂的丈夫。
“亚可,昨天夜里,他一直没合眼,写这几句话,我也看不懂,问他,他也不说,你帮我瞧瞧。”一大早,刘嫂就来找我,拿着一页写满字的纸指给我看,那是李叔同的词《满江红》“荆轲墓、咸阳道;聂政死,尸骸暴;尽大江东去,余情还绕。魂魄化作精卫鸟,血花溅作红心草。看从今,一担好河山,英雄造。”
“嫂子,这是营长抱国的决心,他把浑水比喻成害民的暴秦和敌人,把救灾当成上战场。”
“哎哟!都什么呀?什么战场?怪森人的!”
“总之,没什么,这是营长在说他的理想,明白吗?”
“噢!是说理想呀!明白了,那也不致于说一夜?”
“可能是心情太激动了。”刘嫂听完这话,稍宽慰了一些。
看着刘嫂的背影,我心中油然而生崇敬,军人!他们护卫祖国,行走天崖,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他们所有的只是一杆钢枪,一个水壶,一身军装,可他们用钢枪托起对敌的勇敢,水壶里装着抱国的豪情,军装下裹着对人民的忠诚,为此,他们留给妻子的却是牵挂、不舍和艰难,正是他们,才有共和国的长治久安。每每想到这,我就淡化了对四喜的怨愤,做军人的妻子,应该有宽的胸襟,大的气量。
救灾的部队唱着军歌路过这个城市“来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