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事先知道江晨这个人,为什么不直接让秦律师——”
“我必须要拖延时间。”顾琛易牵起她的手,两人并肩走向停车的位置。
林瑜晚不明,斜睨着他的下颔,“为什么?”
“岳珊派人去了医院,想趁乱将池小姐杀死,只要池溏在我国死亡,H国那边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安全起见,我们得给岳珊一个得意的机会,她一旦放松警惕让人出手,我们才有机会把暗中藏匿的杀手一并铲除,永绝后患。”
林瑜晚停步,目光沉重的落在他的背影上。
顾琛易感觉到她的停顿,回过头,笑道:“怎么了?”
林瑜晚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没事。”
顾琛易蹙眉,“怎么了?”
林瑜晚抚了抚肚子,脸色有些苍白,“有点不舒服。”
话音未落,她身子一软,直接倒进他的怀中。
顾琛易急忙抱住她下坠的身子,惶恐不安的环顾四周,“晚晚?”
没有回音,她彻底失去意识。
顾琛易将她打横抱起,举措不定的朝着车子跑过去。
医院内,清幽的花香弥漫在病房中。
顾瑾易坐在床边,察觉到病床上男人眉睫的颤动,急忙按下传唤铃。
顾谦易推门走进,身后,一众医疗团队紧随在后。
“父亲醒了。”顾瑾易让开位子。
医疗团队对着还处于懵懂阶段的老爷子进行着简单的检查,确信身体并无大碍过后,一个个井然有序的退出。
顾老反应过来,慌张的从床上坐起来,却因为起的太急,后脑勺一抽一抽的疼痛着。
“您差点中风了,最好还是保持心情愉悦,别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顾谦易制止他的动作,警告道。
顾老气急败坏的瞪着顾瑾易,咬牙问道:“这事你们都知道?”
“我们都是明白人,当然知道了,比不了你老糊涂了。”顾谦易再道。
“你给我出去。”顾老将桌上的杯子砸过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我可不能出去,万一等一下您又受到刺激晕过去了怎么办?我留在这里也好,万一你倒下去了,我还能急救。”顾谦易索性坐在椅子上。
顾老忍住心口的一口怒火,吼道:“顾琛易那小子呢?”
“弟妹情绪起伏过激,晕过去了,他在陪她。”顾瑾易解释道。
顾老拳头砸向床边,面如土色道:“你们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有能耐了,还真是会演戏,竟然当着全市媒体的面把我的脸给剥了,把岳珊给拉下去了,顺便连刘启那只老狐狸也被你们耍了,还真是能耐够足啊,不声不响的就闹出这么一个大新闻,全城瞩目,全国轰动,真够刺激的。”
“这事不能怪他们不通知您,您也不看看您那是什么脾气,如果被您知道了,您还不说漏嘴?岳珊这些年可是步步为营,在您身边织了那么一个网,您到现在都没有半分警觉,还不是因为她那张嘴太会骗人了,稍不注意您就被她骗了去。”顾谦易摇头道。
“你出去。”老爷子盛怒。
“二弟说的没错,岳珊这个人是不能给她机会死灰复燃,您现在也知道她做的那些事了,父亲,您还觉得她会是那种纯洁的芙蓉,出淤泥而不染吗?她在您身边都是因为刘启。”顾瑾易补充道。
老爷子抓紧床单,“我以为她至少会懂得感恩,她当年和刘启的事我或多或少都听了些许风声,我以为我给了她想要的,她至少会知足,可惜我错了,这种人就是水蛭,不懂知足。”
“所以这事您也不能怪三弟做的太绝,是她岳珊自己不给自己留后路,她设计让三弟背上谋害席邵宇的黑锅,既杀了席邵宇,又弄黑了三弟,她心肠如此歹毒,不值得半分同情,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顾瑾易将最新出来的新闻报纸放在床边,满篇幅都是庭审的消息。
顾老双手颤抖的看着上面的文字,一桩桩,一件件,就像是雨后春笋一样,霎时拔地而出。
“我想关于岳珊这事,我们必须要单独召开发布会了,不然有心之人稍稍利用,这事估计会更难解决。”顾瑾易建议着。
老爷子微不可察的点点头,“都交给你去办吧,还有刘启那边有说什么吗?”
“他在庭审结束过后就离开了,想必是忙着回去开会紧急处理这突如其来发生的事吧。”
老爷子闭了闭眼,疲惫的继续道:“刘煜真的是岳珊的孩子?”
“我们偷偷对他们进行了亲子鉴定,我起初都怀疑这是不是三弟胡乱猜测了,当亲子报告出来过后,他的确是岳珊和刘启的亲生儿子。”顾谦易叹息道,“还真是亏了岳珊这些年的隐忍,连自己的亲儿子都可以充耳不闻,真是一个慈母啊。”
“这新闻一出,那些闻着味道就能察觉到事情诡异的媒体肯定会群起攻之,相比我顾家,他刘家现在才是一团乱。”老爷子躺回床上,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报应,都是报应啊。”
顾谦易安静的退出病房,却在看见门外伫立的身影过后寸步难行。
徐濛冉目光如炬的看着与自己隔着不过三步距离的男人,他进一步,自己却慌乱的踉跄一步。
顾谦易蹙眉,伸出手抓住她故意躲避的手臂,问道:“你看到新闻了?”
徐濛冉不着痕迹的推开他的触碰,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会看不到?”
“你都知道了,对吗?”顾谦易低下头。
徐濛冉嘴角牵强的上扬着,“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并不觉得这事跟你有关系。”顾谦易直言道,“或者是你现在心里还放不下他刘煜。”
徐濛冉慌乱的退后一步,急忙低下头,避开他太过炙热的双眼,辩解着:“我只是想不到你会调查他刘煜。”
“我调查他不是因为私心,而是因为我需要查证这件事,就算他跟你徐濛冉没有关系,我一样会调查他。”
“是啊,你调查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说你觉得我不该这么做,是,这样的确有违道义,我没有权利对他做亲子鉴定,但为了三弟,为了我母亲,我必须这么做,如果你觉得我做错了,你可以生气,但你现在是我妻子,请不要因为一个外人而对我质疑这么做的本意。”
言罢,他转身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
徐濛冉慌乱的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知为何,自己竟不受控制的追上前。
第一次,她合上他的手掌,声音有些怯弱,“你说的没错,我因为谁也不能因为他去指责你,你没有做错。”
顾谦易紧紧的攥着她的小手掌,两人一同走进电梯。
“咚!”
刘家大宅,一声声惊动耳膜的破碎声从书房内断断续续的传来,周围,佣人不敢靠近,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出。
刘煜端着热茶,轻轻的扣了扣门,不等里面的人同意直接推门而进。
刘启脱力的坐在椅子上,全然没有理会贸然进入的男人。
刘煜一声不响的将茶水放置在桌面上,转身便想着离开。
“站住。”刘启从椅子上站起身,漠然上前,直接将茶杯摔在地上,“你现在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所以出入都不需要顾忌了,对吧。”
刘煜将托盘放在身前,抬头,目光一如最初那般不温不火,道:“我只是觉得你可能渴了。”
“刘煜,对,你是我儿子,是我当年少不更事和岳珊生出来的,可是我从来就没觉得你是我亲生的,如果不是因为小宁的离开,我甚至都不想找你回来。”
刘煜没有表态,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刘启怒火更甚,“你就是这样,不管我说什么,你就像一块木头一样,刘煜,你心里就那么不在乎我说的话吗?”
“我只是觉得你没有说错罢了,既然没有说错,我想我没有必要给你指正什么。”
“啪。”刘启怒不可遏的砸向桌子,后竟然毫无形象的仰头大笑起来,“好,好,你有本事了,现在觉得有本事跟我权衡了,你给我滚,我不想再看到你,看到你,就不得不让我想起岳珊那个没用的婊子。”
刘煜面色冷淡的转过身,只是在合上门的刹那,再说了一句话:“她是婊子,那你又是什么?被你利用了这些年,最终落得这般下场,还真是可怜。”
“刘煜!”
沉重的破门声从刘煜身后响起,而他却毫不在意般径直走回自己的房间。
骨头很痛,整个身体都像是被木钉一颗一颗的砸过,他撑着腰缓慢的蹲下,闭上眼,额头上一滴一滴冷汗涔涔掉落。
他睁开双眼,迷蒙的双眸中氤氲着一团水雾,他迷迷糊糊的看着身前的镜子,面无血色的一张脸就像是白面阎罗,让人禁不住的有些寒颤害怕。
他情不自禁的咧开嘴笑着,笑自己的可悲,笑自己的绝望。
幸好离开了你,否则这刘家漩涡终归会让你深陷其中吧。
他咬紧牙关,尽量不让自己痛呼出声,意识在渐渐剥离,他顺着墙倒在地上,模糊的眼前有一道身影忽远忽近,他伸出手,好似握上了那双小手一样,满足的闭上了双眼。
……
透着一股清冷气息的监狱长廊,铁链摩擦着脚腕带动的声响由远及近。
女人穿着一件白色囚衣在两名警卫的押解下走到接待区,她看着坐在玻璃墙那一侧的男人,一抹别有寓意的笑容在脸上绽放开。
顾老闭着双眼,没有看靠近的女人,当周围安静下来过后,他才睁开了双眼。
岳珊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同床共枕了二十几年的男人,嘴角一如既往笑得妖冶无双。
她保养的极好,四十几岁的女人竟然如同三十岁出头那样,不施粉黛,依旧看不见那眼尾被岁月刻上的痕迹。
她皮肤亦是如此,很白很干净,顾老知道她每一天花在脸上的时间可占一天中的大半部分,她这个人有很严重的洁癖,不喜欢不干净的东西,如今,落得这样的境遇,想必比当街吐她口水还让她难以接受吧。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岳珊依旧扬着自己的高傲,她不会认输,也不能认输。
顾老目光幽幽的瞥向身后的两名保镖,微微点了点头。
小付知晓他的用意,两人不动声色的退后保持距离。
顾老声音有些喑哑,他道:“宛意真的是被你害死的?”
岳珊抑制不住的仰头大笑,“你很想知道?”
“我只是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家主母的位置只有一个,如果我要坐上去,就有人不得不摔下来。”
“我们已经在商量离婚了,你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顾曜,不要告诉我你真的想跟她离婚。”岳珊摇头冷笑,“我们当初相识的时候,你和她爱的那么深,如果我不彻底断了你的路,你还会娶我回去吗?”
“她没有做错什么,错的人是我,你为什么不杀我?”
“她是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她苏宛意有自己的骄傲,她虽然口头会同意跟你离婚,但是我知道,她除非死,否则不会离开那个位置,哪怕最后心灰意冷,也不会离开顾家,她知道她有资本这样等下去,而我却没有那个资格跟她耗,既然她不肯离开,我只有送她一程。”
顾老双手紧握,指甲深深的陷进皮肉里,他低下头,情绪被隐藏,片刻过后,双肩微不可察的颤抖着,“好,我当初还真是有眼无珠被你耍得团团转,很好,岳珊,你做了一个很好的决定。”
“不得不佩服你生了三个好儿子,当着这么多人面撕开顾家的秘密,让所有人都看我们的那场好戏,真是太精彩了。”
“岳珊,你可有后悔过?”顾老语气沉重的问出。
岳珊面色难以掩饰的出现了些许迟疑,道:“我为什么要后悔?我从来不会为自己所做的事,有任何后悔。”
“是吗,我以为你会后悔。”顾老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落魄的女人,摇摇头,“你以后就在这里好好的想想,自己这辈子争了这么久,算计了这么多人,你有真正的满意过吗?”
“顾曜,那你后悔过吗?”岳珊望着他,就如当年初次见面时,他就这么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自己,当时的顾曜就似夜空中最明亮耀眼的一颗星星,就这么站在人群中,也如一块磁石一样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他年轻有为,英俊不凡,有着军人的桀骜,又有着普通人的温和,他沉默时,敛眉不笑,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畏惧,而当他扬着嘴角时,璞玉再朴实,一经打磨必然璀璨耀眼,而他就是那种璞玉,温婉从容扬唇一笑,她的那颗心,便失去作用不受控制蠢蠢欲动着。
她觉得,这个男人一定能成为她的男人,也只有他配做自己的男人。
“我没有后悔过,不过我想我应该后悔的。”顾老的话徘徊在空旷的厅中,如同魔咒一样重复回荡。
岳珊从椅子上站起身,脚下的铁链碰撞着地面,一声一声的扣动着她看似平静的心弦。
是啊,如果有机会,我也应该后悔吧。
小付打开车门,轻声问道:“是回顾家吗?”
“先去墓园坐一坐。”顾老坐进车内,抬眸看向渐渐合上的铁门,车窗缓慢的升上。
墓园内,一道身影岿然不动的站在墓碑前,他将手中的白玫瑰放下,寻着台阶就这么坐在一侧。
顾老杵着手杖进入那段鹅卵石小路,隔着老远的距离便看见了不远处的身影。
“你不是在医院吗?”顾老气喘吁吁的站在他面前。
顾琛易面色如常,就这么沉默不语的坐在那里。
顾老见他一言不发,也索性坐在台阶另一侧,“晚晚没事了吗?”
“我让人送她先回家了。”顾琛易道。
顾老瞥向墓碑前的木匣子,心口一滞,手,颤抖的想要拿起,却被顾琛易抢先一步夺回放进口袋里。
顾老尴尬的缩回手,“我以为你是恨她们母女,现在看来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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