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辙滚过满地枯叶时,带来阵阵酥脆的声响。
顾家大院,一道身影如同被放风出来的囚犯那样满院子肆意的跑动着。
顾老心情甚好,难得抑郁了一个多月的顾家恢复生机,不得不说池溏这个女人虽然有些不着腔调,但却能让死气沉沉的顾家氛围瞬间活过来了似的。
顾瑾易从台阶上走上庭院,瞧着迎面朝着自己跑来的女人,急忙掩嘴轻咳一声,“睡醒了?”
池溏站在他面前,面色不由自主的红了些许,“父亲说你快回来了,我就起来了。”
“……”父亲?
池溏自觉失口,尴尬笑道:“父亲说应该到了跟我爸妈商量婚礼的时候了。”
顾瑾易拉住她的手,疾步阔至老爷子面前,语气有些急,“父亲,池溏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难不成人家清白姑娘跟你睡了一晚,你还不打算买单了?”顾老拎起手杖往着他心口位置戳了戳,“我可是自小就教育你们三兄弟,敢作敢当,外面玩的跟带回家里玩的不一样,外面怎么玩,擦干净尾巴就可以了,一旦带回了家,那就是我顾家的人,不是给你随随便便玩的玩偶。”
“我知道,只是——”
“你别说那些局限的理由,我自有打算,池溏毕竟是池家唯一的千金,池家老爷子甚是疼爱这个闺女,你择日选一个好日子去H国亲自跟池家长辈提婚。”
顾瑾易噤声,掌心里合上一只小手,他惊慌失措的低下头,本能的想要将这只莫名出现的手推开,却发现她握的很紧。
池溏觉得她又学会了C国的一个成语:将错就错。
醒来的时候她开始是听不懂老爷子话里的意思,不过用她那个聪明的脑袋转念一想,就这么开窍了,他们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既然这个误会能让她直接跨越百步飞到他身边,她立刻不再辩解什么。
她真是要为自己的机智点一个赞了。
顾瑾易也不再解释,拽着她的手便往前厅走去。
池溏有些不安,他难道恼羞成怒想把她连夜遣送回去?
“你知道我父亲话里的意思吗?”顾瑾易停下双脚,轻声问道。
池溏摇头又点头,“不是让我嫁给你的意思?”
“不是这个,他所说的清白你懂这个意思吗?”
池溏惶恐,“我没有跟任何男人有过亲密举动,我绝对是原装进口。”
顾瑾易深吸一口气,“他误会我们昨晚上——”
池溏愣了愣,后恍然大悟,忍俊不禁的掩嘴大笑,“他不会以为你昨晚上跟我玩了什么儿童不宜的游戏?”
“……”
池溏稳住隐忍不住的笑意,憋得脸一阵阵通红,“难怪我觉得今天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
“好了,别笑了。”顾瑾易转身便朝着卧房走去。
池溏追上前,拉住他的臂膀,“你为什么不解释?”
顾瑾易再次停下双脚,斜睨她一眼,依然面色沉冷,“有些事情越解释越拧巴。”
“我已经算好了日子,下个月2号我哥哥生日,那时候我们回去?”
“我日程不一定有空。”
“那我等你安排。”
顾瑾易推开房门,停了停脚,无人注意的间隙,他的嘴角不可抑制的扬了扬。
红色法拉利在路面上颠了颠,最后明显的感觉车子震了一下,随后一边轮胎失去作用,车子不得不停下。
顾谦易从车内走出,看了一眼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破的轮胎,无奈的笑了笑。
徐濛冉从副驾驶位上走下,站在车前,问道:“爆胎了吗?”
“嗯,我打电话给家里,让他们派人下来。”顾谦易拿出手机。
徐濛冉从车内拿出手包,拢了拢外套,“这里离别墅也不远了,好久没有散过步了,今天陪我走上去吧。”
顾谦易拍拍手,拿出外套披在她肩膀上,“夜晚风大。”
徐濛冉笑而不语,两道身影缓慢的走在空无一人的环山公路上。
夜色朦胧,路面两侧亮起一盏盏路灯,晚风清凉的从山间吹拂而来,掀起路面覆盖的枯叶,一脚踩过,留下一道浅浅的鞋印。
城西女子监狱中,女人站在高墙下,仰头望着天窗上探射而进的月光,她邪魅的扬起嘴角。
她这辈子做错了太多事,也后悔过很多事,唯独最后悔的莫过于今天最对不起的那个人出现时,她心痛到连心都在流血。
刘启很懂得怎么折磨一个人,精神上最残酷的折磨,他把刘煜带来的那一刻,她知道这一局他赢了。
刘煜面如枯槁,整张脸毫无血色,甚至每说一个字都要喘上半天,他很痛,痛到连笑都皱着眉。
最终,他还是不堪疼痛就这么晕倒在探监室内。
刘启临走前,带着冷嘲暗讽:“他其实很爱徐家三小姐吧,可惜这孩子实心眼,知道自己快死了,想法设法的让她离开,现在徐小姐的确很幸福,可是他呢?每天每夜经受痛苦的折磨,连我都看着心疼了,天不公,让他在死的时候心爱的姑娘却在别人怀里笑靥如花。”
岳珊目眦欲裂的挥开桌上所有的东西,她闭上眼疲惫的靠在墙上。
她应该能想到这是刘启的激将法,还有挑拨离间,可是他也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顾家三兄弟做的,连最后他儿子的希望也被他们夺走了。
她不甘心,很不甘心。
夜风带着说不出的诡异凉意吹拂过山间,徐濛冉捂了捂手臂,又瞥见身侧的男人,他只穿一件衬衫外搭着一件薄款羊毛衫,他的外套搭在自己身上,看他故作镇定,其实应该也能感觉到冷意吧。
顾谦易注意到她的窥视,莞尔道:“累了?”
徐濛冉将外套取下,“天太冷了,你快穿上。”
顾谦易重新替她披上,“我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一点寒风而已,你如果累了冷了,我让他们派人下来接你。”
徐濛冉仰头忘了一眼夜空,群星璀璨,她嘴角笑了笑,“顾谦易,以后我们就好好的过日子吧,再过几个月,就会有他陪我们了。”
顾谦易握紧她的手,微微点点头,“我是想跟你过一辈子的。”
徐濛冉靠在他心口位置,听着里面有条不紊的心跳声,手,渐渐的环绕过他的腰侧,感受着他身体带来的温暖。
“嘭。”一声惊响,一阵风起,漫天枯叶如蝶翼翩跹。
一滴血落在她的额头上,徐濛冉懵懂的抬了抬头。
月光如稠,却是冰冷到让人心生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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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子有话说:劳资终于翻身做男主了,你们一个个的快去给我下嫁妆,我要嫁苏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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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我想对她说,别恨我
若问顾谦易这辈子最后悔的事会是什么,那便是在最后那一刻,他竟然松开了那只手。
徐濛冉惶恐的瞪大双眼,看着他眉间落下的鲜血,无法言语的痛灼烧着她的双眼,“啊!”
静谧的林间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震慑其中,霎时,夜风更凉。
不远处,正拿着冰冷器的两人惊慌失措的踉跄两步,刚刚有什么东西穿过他们的发顶,然后本是站立的身体突然往后一仰,他们清晰的看见了他头上的子弹孔。
“顾谦易,顾谦易?”徐濛冉抓住他的手,刚刚还是温暖的大掌,现在竟然变得异常冰冷。
“嘀……”山间中回荡着救护车来到时造成的回音。
正在阳台上独自品茗的老爷子轻叹一声,将酒杯放下,这大晚上又是那家人不想好好吃饭了?
管家在他叹气过后的下一刻破门而入,几乎是毫不顾忌顾家的规矩。
顾老眉头微蹙,冷冷道:“做事冒冒失失,气喘允了再说。”
容不得管家恢复平静,他忙道:“刚刚二少夫人来了电话,说是二少他、他……”
“他又怎么了?难不成又跑去夜店疯癫了?”顾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站起身,“去给我取外套,这小子就不知道老实一点,难怪冉冉一脸嫌弃,我都挺嫌弃他的。”
“不是,老爷,是、是二少在回程的路上遇伏,头中枪,凶多吉少,让您、您去医院见、见最后一面。”
“咚。”顾老觉得有什么东西绊住了自己的脚,他竟然失去平衡的软倒在地上,然后抬头认认真真的看着说话的管家,他刚刚说了什么话来着?
“老爷,您没事吧。”管家忙不迭的跑过去扶住止不住颤抖的男人。
顾老拉扯住他的衣领,目眦欲裂,“你刚刚说见谁最后一面?”
管家咬住牙关,“二少!”
“滚。”顾老蛮横的将他推开,踉跄着从地上站起身,单手撑住桌面,声音亦是控制不住的发抖,“这小子就爱弄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来吓唬我,让我收拾残局,是不是他又做了什么坏事,找不到借口了才让濛冉这么说的?”
管家站在一旁,忍不住的抹着眼泪。
“父亲。”顾瑾易站在门外,已经穿戴好了外套,神色凝重的走进,“我带您去医院。”
顾老仰头冷笑,“连你也被他给蛊惑了一起串通来骗我?”
“父亲,弟妹刚刚来了消息,说是正在手术,因为伤到的是头,所以可能会——”
“住口。”顾老紧紧的攥着手杖,“别说了,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他一定是又偷偷去了酒吧,惹了一群人对不对,然后找你去帮他打架,这小子这么多年一直都这么不靠谱,我就说不能相信他会收心这种话。”
顾瑾易不着痕迹的扶住因为情绪激动而险些倒下的父亲,声音中亦是透着起伏的情绪,“我们去医院,备车。”
“好,我马上去安排。”管家捂着嘴匆忙的跑出去。
医院内,清冷的走廊上独独坐着一个女人,她手中握着刚刚医生送上的两张病危通知单,她的身上亦是残留着那一大片从他头上滴落的血迹。
她好怕,前所未有的恐惧,他说过要过一辈子的,可是他的一辈子却只给了自己一天,他这行为算不算食言了?
“叮……”手术室大门再次敞开。
徐濛冉从未有过这般执着的去渴望见到一个人的出现,对待刘煜,她也只是怀着如果他能出现便好,如果不能出现也罢了。
可是他呢?顾谦易呢?
护士踌躇着将病危通知单递过去,“情况不是很好,头颅上神经太多,成功率不足两成,医生让我告诉您,请做好准备。”
徐濛冉跌坐在椅子上,身边的温度太冷了,冷到她竟然控制不住自己的镇定,她几乎都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那不可抑制的痉挛颤抖。
“究竟怎么回事?”顾琛易先行赶到医院,看了一眼亮着的红灯,又紧张的看着徐濛冉。
徐濛冉低着头,任谁都看不清她此时此刻的心绪。
“我问你究竟怎么回事?”顾琛易怒不可遏的抓住她的双臂。
林瑜晚见状,扣住他濒临失控的双手,安抚道:“别激动,不能急,医生——”她低下头,眼中放佛被什么东西刺破了瞳孔。
顾琛易拿起那三张病危通知单,一张一张的写着心跳停止,一张一张的写着尽全力抢救着。
林瑜晚扶着他趔趄的身体,抱着他,“不会有事的。”
顾琛易紧紧的攥着纸张,咬紧下唇,“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车子爆胎,我们走公路上去,有人偷袭。”徐濛冉断断续续的吐出一句话,却是音如蚊音,让人不仔细听,只怕是连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偷袭?”顾琛易双眸泛红的瞪着她,“你说有人会在顾家的山域上偷袭你们?”
“不知道,就听见一声枪响,他、他就倒下了。”徐濛冉双手掩面,就像是什么不想想起来的事情重新放大在她的脑海里,她绝望的哭泣着,无助悲哀。
“我知道了。”顾琛易挺直后背,声音较之前一刻竟多了几分冷漠。
林瑜晚不明白他眼神里的杀意为何愈演愈烈,紧紧的抓住他的手。
“我去办点事,你留在这里等二哥出来。”言罢,他转身毅然决然的离开。
林瑜晚感觉到掌心一空,想要追上前,却又跟了两步过后无可奈何的停下。
“我是不是配不上他?”徐濛冉抬了抬头,目光灼灼的落在她的身上。
林瑜晚转过身坐回她身旁的椅子上,仔细的翻看着那些通知单:“你现在后悔吗?如果二哥就这么死了,你会为他哭吗?”
徐濛冉闭上双眼,“我害怕。”
“其实一个人坐在手术室外,一个人看着那盏红灯,如果里面的人让你害怕了,你应该知道他在你心中的分量,徐濛冉,你其实很后悔对吧。”
霎时,走廊上无人再言语一句。
片刻过后,她似是很用力的点了点头,“我不是什么矫情的人,既然爱了,我就会承认,后悔了,我也会承认,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做?如果……如果他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我该怎么做?”
林瑜晚回复不了,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回复。
“我应该相信他能醒过来吧,至少他答应过我的。”
林瑜晚抬头,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盏红灯,“一个人心里的位置就那么多,有人要进去,有人就不得不离开,我希望你别再把失望落在一个无辜的人身上,如果爱,一定要深爱下去。”
“还有机会吗?”徐濛冉抹了抹自己的脸,液体灼过指尖,她竟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痛,在抽搐,在撕裂。
……
月上中天,一道脚步声从走廊一头铿锵有力的传来。
顾瑾易站在病房前,隐忍不住紧张的点燃一根烟。
顾琛易看向玻璃窗内昏迷不醒的男人,点了点头。
两人心照不宣的一前一后离开重症监护室。
空旷无人的医院前院,夜风尤甚。
顾琛易将录音笔打开。
里面的声音有些杂有些慌,明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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