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刚停好车,她的眼角就看到一道清淡的身影步入大厦。
她急忙开车门,追了出去。
“唐恩!”她急急的喊他的名字,露出太子怎么讨好也得不到的笑容。
太子怔住。
被叫唤的人,也怔住,转身。
看到她的同时,也看到笑容消失不见的太子。
唐恩看着不该出现的太子,两个人的目光里,居然都闪过了紧绷。
可是,她浑然未觉。
“你吃过了没有?”她急切的问。
他淡淡摇头。
他今天很忙,忙着找父亲,忙着找领导,忙着了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从早餐刀现在,他滴水未沾。
“我去替你做晚饭!”冰箱里还有肉和蛋。
不等他说些什么,她已经急匆匆的上楼。
她又忘记他说过的话!
唐恩的额头一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他转过身,对上太子研究白老鼠般的目光。
“我刚才约她吃晚饭,她一直不点头,唐恩,原来,是为了你啊!……”太子恍然大悟。
很多事,他想,他也顺便想明白了。
空气间有短瞬的死寂,因为,唐恩很尴尬。
叮当对他的心思直白、简单,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
“你们,住在一起?”太子不打算拐弯,这个女人,他要定了。
“你想问什么?”唐恩也一向不善和别人斗来斗去。
“有接过吻?有上过床吗?”太子问的更直接了。
很多事情,他要搞清楚。
“你想证实什么?”唐恩的唇淡扯,“你又希望什么?”
有接过吻,有上过床,那些都是过去,但他不打算解释。
“我想证实你对我的威胁有多大!”太子也不客气,“但是,希望倒没什么!无论你们有没有上过床,我都不计较。”这些都是遇见他之前的事情,他没什么好计较。
“叮当不适合你。”唐恩劝他。
“为什么不适合我?因为她是个孤儿出身,因为她做过偷儿,因为她是诈欺犯,因为她养过小白脸?”这些,他都不在乎,看到刚才她为唐恩闪闪发光的双眸,他更决定非要她不可。
唐恩一僵。
他都知道?
没想到太子短短的时间内,早就将她调查的那么清楚。
既然太子将她调查的那么清楚,也更清楚认识,他们不可能有结果。
“给不了她保障,为什么还要接近她?”
明知不能给对方幸福,为什么还要尝试?
“因为我喜欢她!”太子坦荡,“见到她第一眼,我就喜欢上她了!不,我好像是爱上她了!”
唐恩一愕,他没想到,太子用“爱”这个字。
他一直以为,太子只是对她感兴趣,男人对女人纯肉体的兴趣。
“你……”能给她什么?
好像看穿了唐恩的心事,太子打断他,“唐恩,我们一个大院子里长大,你什么没见过?婚姻,那种东西能保证什么?”
太子的母亲,除了陪丈夫在公开场合扮扮恩爱,除了“夫人”的头衔,其实什么也得不到。
这些,唐恩都知道。
而且,他自己的母亲也是这样,除了婚姻,能守住的还剩什么?
“只有我不和她结婚,老头子不会反对我在外面有女人。就算我和她生下孩子,只要不认祖归宗,老头子根本不会生气!”
上梁不正,不会管下梁歪不歪。
确实。
不仅是太子的父亲不会反对,就连太子的长辈将来指定的伴侣也不会。婚姻只会建立的利益上,只要不严重侵害到利益,这些都是可以被允许的。
这是他们这种人的悲哀,也是游戏的规则。
唐恩无语。
“我会对她很好,我不会只是和她玩玩而已!我不会计较她有没有性经验,我不会计较她的过去,我更不会计较她为什么和我在一起,这就是我能给她的全部。”太子信誓旦旦。
他一震。
太子说的都是真心话。
他对太子的这点了解,还是够的。
其实,太子和他一样,对于情感都是晚熟型的男人,而此刻,他可以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太子对她浓烈的热度及认真。
这,就是爱情?
他不能给予她的……
他沉默了。
因为,他在微微动摇。
他希望她能幸福。
也许,他们的事情,他不应该插手。
只是,他从来没有想到,因为一个松手,她走向太子,前方不是幸福,而是地狱。
“我想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意思?”唐恩手执着电话,话语里已经有着难得怒意。
他一向脾气温和,但是不代表没有脾气。
反而,平时一贯温和的人,一旦拗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
“没什么,只是厌烦了聚少离多的生活。”但是,电话那头的人,假装不懂,语气平淡。
“为什么不和我商量?难道你觉得任何事情,连我商量的必要也没有?”这是他的人生啊!
唐恩的情绪已经快要失控。
“恩恩,伯母已经在美国。”
死一般的寂静。
江承宇知道成功抓住了唐恩的死穴。
“承宇,你踏到我的底线了!”唐恩的眸底,慢慢的转冷。
一头飞扬的黑发,张狂的在风中昂扬着,楼下的人,抬头望着那道窗。
那是他所拥有的领土,他决不让任何人侵占。
“你在哪里?”楼上的他,冷声问。
“……美国……”一个错误的答案。
电话“啪”,只传来冷冽的短线声。
江承宇依然拿着手机,看着那道窗。
他知道,最多半个小时,唐恩就会出现。
……
“唐恩,你要去哪里?”房间里,她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唐恩的性格总是温温的,她从来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火到大,连她煮好的晚饭,他碰都不碰一下。
唐恩转过身来,深呼吸一口气,不想朝无辜的人发脾气,他努力维持住仅剩的一丝冷静。
“我会去美国一趟。”他打过民航处的电话,机票还有余位,他得马上去机场。
他担心他母亲,更担心江承宇和他母亲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会加重母亲的病情。
“你什么时候回来?”虽然他只带着很轻便的几件换洗衣服,但是叮当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慌。
总觉得,他这一次出去,就不会那么轻易回来。
他沉吟几秒,“大概三天!”
到美国把母亲接过来,他不会再受人挟制。
如果承宇还是这样动不动就要掌控他的个性,他们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
现在不知道母亲怎么样了?
一想到母亲可能是被威逼着带走,他的胸口就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一直在燃烧。
他以为,他早就忘记了这种感觉。
原来不行。
他厌恶被人威胁!
“可不可以不要去?”不知道事情缘由的她,只凭着直觉要把他留下来。
但是,他摇头。
坚决。
“三天!我一定会回来!”
这句话,他不是说给她听,而是说给自己听。
他有他的人生,他有他的自由,谁也摆布不了!
够了,真的够了!
唐恩走的时候,莫名其妙,下起了大雨,她靠在楼上阳台上,看着他淋着雨拦下出租车,她看着他,一点一点从她的视线里消失。
三天,很快。
他会回来的。
她告诉自己。
她并不知道,还有一个人,也是用同样落寂的目光,看着唐恩离开。
……
江承宇冷肃的端起脸,因为无法共鸣的情感,胸口一击一击的疼痛。
刚才,在电话里,他听出了唐恩隐藏在愤怒下,那满满的厌恶。
原来,恩恩还是讨厌他,即使他们会像两支汤匙一样,永远叠着、贴着、靠着,但是,灵魂还是丝毫无法接近。
他渴望的,他追寻的,始终离他远远的。
他冷着一张脸,步入唐恩的公寓。
十一年前,他决定,比起注定要失去恩恩,不如,只留住他的人。
心,那种东西太飘渺。既然抓不住,得不到,无法如愿,即使胸口时时被人割肉一样疼痛,他也不要放弃。
只要,能看的到他,听得到他的声音。
即使,被恨、被仇视,他也能忍受。
但是,为什么,心情糟透了?
江承宇开锁,直挺挺的进入唐恩的房子,他到唐恩的卧室,推开卧室的柜门,扔出一个大皮箱。
他知道,恩恩绝对指挥带着换洗衣物而已。
但是,这一次,他不!他就是要恩恩住在美国,住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这样,他才不会有一丝一毫离开他的可能!
美国的天气变化比较大,他把唐恩没有带上的外套一一丢进行李箱里。
还有,保险箱!
既然不准备回来了,就得把他保险箱里所有的东西都清空。
他在唐恩书柜最上格的木质笔筒里,找到保险箱的钥匙。
人的习惯是很可怕的,从小到大藏东西的位置从来不会变。
他拿钥匙开锁,保险箱的蓝光一闪一闪,显示着电量不足,很明显,唐恩很久没有动过保险箱了。
他按入一组密码。
是唐恩的生日。
果然,保险箱马上打开了。
他将保险箱内的美金、存单、印章一一收进行李箱中。
看见整整齐齐的一张又一张电器保修卡,他直接丢进垃圾筒了,这些,以后都没用了。
他注意到,保险箱最下面的一格小抽屉,居然被唐恩用一把小锁封得死死的。
放着什么隐私的东西?
也许是这段日子以来一直压抑的怒气,江承宇火大的一使劲,“砰”一声细碎的声音,小锁被他扯断了。
他端出整个小抽屉。
里面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电影票存根。
日期,全部在一年前,而且,全部是情侣座。
里面还有一个小本子,详细的记着:
2009年3月17日,第一次相亲,她穿着鹅黄色的外套。
笑容夺目。
2009年3月17日,和她一起去看雕塑展。
奇怪的人体部位象,还有,奇怪的她。
她说,她叫丁丁。
2009年3月20日,她提出交往。
我很慢热,还找不到感觉。
2009年3月27日,她喝醉酒。
而我,突然被电了一下。
我们开始交往。
……
后面,一条又一条巨细靡遗,就连她讨厌吃的红罗卜也记在上面。
恩恩读书的时候成绩很好,但是,不代表他的记性也这么好,其实他的内心有一块地方暗暗藏着迷糊,所以,他笨拙的把这些都一一记录下来。
当时,他是抱着会天长地久的专注心情,所以,把每一个纪念日都写下来,防止以后久了老了不会怠慢了伴侣。
这是他的体贴。
但是,他的体贴,只记到四月的某一日。
承宇当然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只是。
一股强烈的腥味漫上喉间,冷冽的唇角破了一个角。
那个角,叫嫉妒,叫愤怒,叫不甘心。
恩恩从来不会去费心记着,他江承宇讨厌吃什么,喜欢什么,娱乐什么!
恩恩从来就对他不上心,温温淡淡的总像是敷衍!
迟来了一年的嫉愤,排山倒海而来。
这股愤怒,因为得知唐恩的用心,让他嫉妒到非常非常想摧毁什么。
江承宇的胸口上下起伏不定,他将日记本的那几页,一条一条的根根撕掉。
如同自己的心情。
这些,都过去了!
不要再想,不要再怒!
但是,他想起,唐恩说“幸福”两字时,那时的神情。
· N eT 那么笃定,那么决绝,完然不顾世界上还有江承宇这个人。
胸口的痛,带动着全身的骨髓也剧烈疼痛着,那种痛,叫做求而不得,他正想关上抽屉,目光却被一个封了很多胶带纸,尚未拆开的大信封定住。
直觉告诉他,一定和那个女人有关系。
他用力撕开大信封。
里面是一个迷你针孔摄像机和数据转换器。
江承宇的冷眸微眯,他将唐恩的电脑打开,接入数据转换器。
外面轰着下着大雨,雷电不停的闪着。
就像,他的心情。
电脑里,发出清晰的视频,还有对话。
每听一句,就像对他的爱情最深刻的讽刺,每听一句,就往他心窝重重剐上一刀。
恩恩从小到大,就很容易心软,很容易被人骗。
所以,他不能再雪上加霜,所以,那一年,他一言不发就原谅了他。
但是,很快的,他发现了不同。
他听的录音带,是被人剪接过的,一些暧昧的声音,全部都利落的剪掉,只留下唐恩独白这一部分。
梁梓析也有他的良心。
他一愕。
唐恩一丝不挂着,全部被摄录到了镜头里。
他把一个女人,放在了床中央,然后,满含情欲的问对方,是不是愿意。
江承宇脖间的整个青颈都暴跳。
他从来没想过,还有这一段。
他从来以为,唐恩只是很傻很天真,从来不知道,他可以用这样渴望的眼神,看着一个人。
而这个人,是女人!
镜头里的他,舔着那个女人的胸脯,带着青涩,带着燥热,带着疼惜,带着珍宠。
轰轰轰。
又一道闪电闪过,闪出那张冰冷、僵硬的面孔。
电脑屏幕黑了,黑暗里传来女人痛苦中又带着享受的嘤咛声。
那是做(爱)的声音。
原来,恩恩,早就背叛了他。
身与心,皆叛。
轰轰轰。
雷与电,依然在闪着。
江承宇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久到痛楚已成麻木。
“咚咚咚”他居然听到楼梯的脚步声。
难道……
“唐恩,你是不是赶不上飞机?”见到房间有了光线,一道娇柔、喜悦的声音,喊出他同一个以为。
“唐恩,你回来了吗?……”虚掩的门,被兴奋的推开。
两个人,都石化。
冷眸盯凝着灵秀美目。
然后,他认出了她!死盯着那个在唐恩的屋子里,居然穿着卡通睡衣的女人,他瞪她。
气势凌人,眼神无边的狠厉,黑眸中的戾色,几乎能摧毁一切。
叮当,也认出了他。
一张巧笑的俏脸,僵住,然后,点点板起。
“你为什么在他的房间里?出去!”她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即使,她也只是客而已。
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一名知性的女人,她不会那么无礼。
但是,他是男人,无论如何,有她的一天,她都会破坏到底。
那一晚,她已经重重下誓。
一年前,唐恩的痛苦,唐恩的挣扎,她不会让他再重复。
她就像一只母鸡,想死死的护住自己心爱的小鸡,不容任何人欺凌。
但是,她忘记了,自己的力量,多么的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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