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的眉头一皱,怒气在眼底涌出,“对一个陌生人,你跟他有什么好说的?”
唐依依看他,充满戏谑。
被她看什么好笑东西一样看着,秦正的眉梢皱的更紧,掐断这个话题,至于那人,他稍后会亲自查清来龙去脉。
“清鸳山好玩吗?”
唐依依敛去神色,“还不错。”
“是吗?”秦正居高临下,“说来听听。”
唐依依简短的说,“山好水好,草绿花香。”
“唐依依,”秦正淡淡道,“知道吗,你差点死在飞机上。”
唐依依说,“只是差点。”
有一片阴影笼过来,从上往下,她的唇遭受碾压,呼吸被强行封住。
秦正一条手臂绕到唐依依腰部,大掌贴上去,勒紧,另一条手臂按在她的脑后,将她毫无空隙的摁到自己的唇边。
旁若无人的肆虐。
看到这一幕,周围没有窃窃私语声,也许是被青山在内的一行人给震慑到了。
窒息感向自己靠拢,越来越强烈,唐依依开始产生晕眩,她抓着秦正,把他的定制西装抓出皱|痕。
意犹未尽,秦正才从唐依依的嘴里退出,鼻尖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粗喘。
半响,他抚|摸着唐依依微肿的嘴唇,近似呢喃道,“你没有机会了。”
唐依依的肩膀一疼。
秦正按着唐依依,手背青筋隐隐浮现,他深谙的目光蓦地俯视过去,从唇间缓缓吐出一句,饱含怜悯,“唐依依,我告诉你,你不会再有机会了。”
最后一个音从舌尖上消失,秦正心里叹息,嘲弄。
天知道那短暂的半小时里,他过的有多可悲,可笑。
正如唐依依所说,他爱上她了。
他爱上了一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女人。
犹记得当年,十几岁的少女用仰慕的眼神看着他,小声说,“秦大哥,我喜欢你。”
在少女羞涩,紧张,期待的目光里,他冷傲,轻蔑的警告,“唐依依,不要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如今,唐依依走出来了。
他陷进去了。
简直荒谬。
但是,这他|妈是真的发生了。
在告诉他,这辈子,有人能左右他的情绪了。
额角鼓动,秦正摩|挲了几下垂放的修长手指,他重重的呼吸,再吐出去。
弱点已经壮大,到了不能轻易扼杀,摧毁的地步,无声无息。
再也无法掌控。
他无路可走,只能将弱点时刻控制在眼皮底下。
秦正的唇角微动,向上勾了勾,勾出一个弧度,令人胆战心惊。
从今往后,他绝不会再让这女人离开自己。
直至呼吸停止,生命走到尽头的那一刻。
“听明白了吗?嗯?”
唐依依抿了抿唇,尝到秦正留下的气息,挥之不去。
在飞机出事的时候,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意料之中,所以她没让自己对秦正歇斯底里。
气氛凝固。
四周的人听不见任何话声,只靠眼睛看到男人低着头,弯着腰,吻着女人,吻了很长时间。
他们以为那是一对感情非常好的爱人。
男人气势强大,有着骨子里散发出的尊贵与威严。
反观女人,身材高挑,生的好看,眉眼如画。
他们的故事一定很美。
然而那些都只存于看客的幻想中。
面部轮廓冷冽,秦正转身,皮鞋擦过地面,步伐有力,且快。
原地的唐依依伸手顺顺额前的发丝,没跟上去,而是去买水喝。
她要尽快将口中的味道冲淡,不自觉想到在飞机上的突发状况,还是有些心悸。
这个世上,每分钟都有人死亡,以各种形式告别人间,结束生命。
出门旅行,却踏上一条不归路的也在其中。
意外会让一切都来不及。
唐依依深吸一口气。
和飞机上的所有人一样,她是幸运的。
活着,多好。
还可以继续和矫情的命运打交道。
秦正发觉不到唐依依的气息,他转头,刚好抓捕到她进一个门脸的身影。
店里座无虚席,唐依依要了一杯奶茶,站在一边咬着管子喝。
秦正阔步进来,脚步声裹着凌厉的气息,瞬间占据每个角落,让在场的措手不及。
他无视投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低头看唐依依,“你在这里干什么?”
唐依依瞥一眼,那意思是说“看不出来我在喝奶茶吗”
她不再理睬秦正,把脸转到窗玻璃上,看外面走动的男女老少。
被晾在一边,秦正的薄唇抿直,下颚线条收紧,那身冰冷的气势与这家店的氛围格格不入,显的分外突兀。
几个店员都在发愣。
直到有人要点喝的,他们才想起来自己该干什么。
将奶茶喝掉大半,唐依依抬脚出去,秦正跟着。
随着他离开,带走冷空气,店里又恢复到原来的轻松气氛。
坐进车里,唐依依打算闭目休息,秦正又压上来亲她。
这回的节奏比机场要缓慢许多,力道也是。
几乎是在厮磨。
秦正品到的全是奶茶的甜香,丝丝缕缕的,在口腔停留片刻,顺着喉道下滑,扩散至整个胃部。
他厌恶的皱眉,“以后少喝这种东西。”
唐依依充耳不闻。
片刻后,秦正面无表情道,“除了脸,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没有回应。
秦正侧头,身旁的女人闭着眼睛,睡着了。
被彻底无视,他的面色沉下去,异常不快。
回去后,秦正给唐依依的脸上药。
唐依依全程僵硬。
“我自己来。”
秦正动作不停,捏住唐依依的下巴,阻止她不配合,乱动。
唐依依的眼睛停在虚空,觉得分秒都让她浑身难受。
这个男人不正常。
换作平时,会叫医生来,或者带她去医院,根本不可能亲自动手。
可现在,事情真实发生着。
上完药,秦正说,“按时上药,注意饮食,应该不会留疤。”
唐依依说,“无所谓。”
秦正挑眉,“我有所谓。”
扯扯嘴皮子,唐依依不再多说。
她从椅子上起来,合衣躺到床上,头歪到被子上面,似是很累。
后面,秦正凝视着眼皮底下的女人。
既然已经发生,那他就展臂接受。
“唐依依,如果我说我已经发现了,我爱你,”秦正的声音响了起来,掺杂很多东西,“你会怎么想?”
他在说出那句话后,心跳如雷。
生平第一次。
秦正面上一派稳重,淡定,桌上微微收紧的手指暴露他此刻与表情相反的心境。
他这个年纪,竟然会因为一个女人,紧张,焦虑。
像极了等待宣判的囚|犯。
秦正一愣,之后是深重的阴霾。
如果不是他爱上了唐依依,爱到不得不承认,但凡有一点点能靠理智掩盖的可能,他一定会将这个陌生又低俗的自己抹掉。
房间寂静。
常春藤叶随着侥幸探入的微风轻轻摇曳,在白色杯子上晃去道道浅影。
时间流逝,秦正的气息微沉,“唐依依,说话。”
背对着秦正。床上的唐依依没有睁眼,她说,“我累了。”
不知是指她今天的状态,不愿意再说话,想休息了。
还是对这么多年的一切做出一个结果,她已经精疲力竭,不想再经历什么,无欲无求。
秦正的神情猝然就变了,随之而来的是心口的感受,被什么东西堵着,往下坠。
再继续下去,只怕他会更加难受。
“那你睡会。”
不可一世的男人不愿直面这种挫折,还有失败感,他自动理解成是唐依依想睡了。
不然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门合上的声音传入耳朵里,唐依依的眼睫颤动,睁开,又闭上了。
难道就因为她差点在飞机上遇难,秦正明白自己的心意,选择承认,不再自欺欺人?
唐依依无声的笑笑,看来她和秦正的这盘死棋出现转机了。
睡到中午,唐依依才起来。
秦正去公司了,她独自享用一桌子美食。
管家低声说,“唐小姐,你一走,先生一口饭都没吃。”
唐依依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他一天两夜都没睡。”
管家用沉默回答唐依依。
唐依依停下夹菜的动作,“没别的事了吧,我吃饭了。”
看她这么冷漠,管家顿了顿,苍老的声音里带着沉重。
“先生是真的离不开你,他把你当做……”
唐依依开口打断,“行了。”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被他当狗一样拿链子拴着,心情好的时候丟块肉骨头,摸一摸头,带出去溜达一圈,心情差的时候就把我关起来,囚|禁,身心折磨,这样我还要对他摇尾巴讨好吗?”
听到唐依依的那段话,管家哑口无言。
先生确实管唐依依管的有点过头了,而他自己并不觉得不妥,只觉得是本该如此。
控制一个人,也能上瘾。
管家看着唐依依,仿佛是在看自己的孙女,“先生醒悟了,就会正视自己的问题,然后慢慢改掉,将来他对你一定会很好。”
这下子,唐依依是完全没胃口了,她放下筷子,脸上充满讥讽和怒意。
“陈叔,其他人不知道,你不一样,这几十年,你一直看在眼里,你难道不明白,我跟秦正是绝不可能的。”
醒悟?
秦正永远没有醒悟的那一天。
“几十年很长的。”管家说,“你们度过了只有亲人才会分享的时间。”
“错了。”唐依依纠正,“主仆而已。”
或许连主仆都不算。
她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陈叔,我没记错吧?”
还算硬朗的身子骨一震,管家混浊的眼中出现回忆之色,当年是他把唐依依带进秦家,对唐依依说,“以后你跟着少爷。”
他记得。
“先生因为你,过的很痛苦。”
唐依依冷笑,“他才刚开始,而我已经痛苦了很多年。”
“陈叔,你与其在我这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废话,不如去秦正那说,劝他放了我,让我离开。”
“我保证,我活着的一天,绝不和他见面。”唐依依说,“这样秦正就不会痛苦了不是吗?”
她知道,这老人有多爱护秦正,一心为他好。
从小到大,她见过很多次。
秦正虽然明面上不表示,却也重视这老人,否则也不会把他留在秦家,带在身边,甚至派人从曼哈顿接到C市。
客厅气氛微僵。
管家长叹。
先生怎么可能不会痛苦?
说了这么多,他才发现,这孩子对先生没有一点感情,甚至厌恶,排斥。
可先生……
根本就离不了她。
如果先生不能做到让这孩子丢下那些过往,爱上自己,他又不肯放手。
那恐怕对两个人都是一场劫难。
饭后,佣人把洗净的小西红柿放到唐依依面前的茶几上。
这段时间天天吃,唐依依吃的想吐。
她往嘴里塞了一个,“富贵该打针了。”
管家说,“已经预约好了。”
唐依依哦了一声,又往嘴里塞了一个,声音含糊,却透着讥讽,“不用监督我,这周围都是监控,我跑不了。”
管家挥手,佣人们都下去了。
他也离开。
花园的保镖们依然四处走动,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能察觉的到。
仿佛有张无形的大网罩住了别墅,为的就是不让唐依依出去。
窒息感无孔不入,唐依依抱着富贵上楼,远离那些连墙壁都隔绝不了的视线。
秦正从公司回来,听到唐依依在跟刘婷云打电话,他立在房门口,面容冷峻。
房里传出一声猫叫,秦正撩起眼皮,推门进去。
富贵受惊,立刻从沙发上窜到唐依依肩膀上面,蹲着。
门口的动静打乱唐依依的思绪,连同她的好心情,“那我挂了。”
她按掉通话,把富贵抱下来。
秦正的口吻是一贯的命令,“把肥猫扔出去。”
唐依依无动于衷。
秦正眯眼,寒光闪现,“唐依依,你是不是以为我秦正爱上你了,你就可以得意忘形,无法无天?”
“想太多了。”唐依依轻描淡写,“我已经过了天真的年纪。”
她抱着富贵坐到沙发上,腾出手去翻没有翻到底的一本杂志。
完全没有想跟秦正再说一句话,一个字的意思。
秦正的胸口剧烈起伏,面部涌上一股子戾气,气的不轻。
又不想动手伤她分毫。
情感这东西一旦沾到,甩都甩不掉,除非扒皮抽筋,脱胎换骨。
行,唐依依,你赢了。
谁叫我他妈就是离不开你。
因为竭力控制,秦正的五官有些扭曲,他从衣橱拿了衣服,去浴室冲澡。
经过唐依依身边,他冷扫一眼她腿上的肥猫,想把肥猫丟出窗外。
秦正一走,唐依依摸摸富贵背上的毛,“没事。”
喵星人把脸埋在爪子里面,使劲抹了抹,不懂饲主的世界,太可怕了。
睡前,秦正又给唐依依上药。
他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好像之前怒气冲天,想把唐依依掐床上折磨到她哭着求饶的那个人不是他,跟他毫无关系。
“明天我们去登记。”
指甲猛地扎到手心,皮|肉不堪重力,唐依依抬头,“你说什么?”
秦正扣着她的下巴,“别动。”
唐依依死盯着秦正,“你刚才跟我说了什么?”
秦正淡淡的说,“不诚实的孩子。”
“你听见了,却告诉自己,一定是听错了,唐依依,我说的对不对?”
唐依依脸上的血色被抽的一干二净。
她心中所想,以及存有的那点侥幸都被秦正猜中。
“我不答应。”
“你又忘了。”秦正笑了起来,“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以前不会,以后也不可能。”
唐依依推开秦正的手,嘶哑着声音重复刚才那句,“我不答应!”
她那么一下,直接让秦正的手擦到自己脸上的伤,那几处地方火辣辣的疼,可她有其他的地方更让她难受。
看到唐依依脸上的伤处,已经有血珠子渗出,秦正的嗓音低冷,“过来,我看看。”
唐依依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