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和端木叶扯上关系了?路上的时候天不怕分明就说过了,端木叶早已经自尽身亡才对啊!
另外,天不怕不是也说过是端木叶害死了老祖宗么?虽然后来又说是自己害死的,可是并没有说这其中还有第三个“凶手”啊?那么,眼前的这个人说老祖宗是被他杀死的,又是怎么一回事?
花恨柳感觉头有点胀,他脑海中此时像有一大团麻线在四处蹿动冲撞一般,他想理清这思路,不过却也清楚若是找不到这线头,只会在捋顺的过程中发现越来越多回答不了的问题。
而他更清楚,眼前的这人,虽不是那个他要找到的“线头”,却也是一把利刃,只需手起刀落,其余的疑问自然也会迎刃而解。
“你,究竟是谁?”强忍着指尖传来的疼痛,他攥紧了拳头抬头迎向那人充满笑意的脸沉声问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裴谱(求订阅,求收藏)
“我是谁?”彷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那人嗤笑一声,看着面目凝重的花恨柳问道:“我便是随口诌一个说与你听,你也相信么?”
听到这里,饶是花恨柳阴沉的脸上也不禁闪过一丝错愕——诚如自己可以将“柳安乐”改作“花恨柳”一般,他也可以随便取个名字来代替自己的原名吧!
“我的本名叫做裴谱。”正在花恨柳心想对方或许不愿意说出名字时,那人却开口说了出来。
“你们应该听说过《四象谱》吧?”说着,他看了一下花恨柳与天不怕的神色,又道:“想来是知道了。‘四象谱’三字中,‘四象’是取自郭四象的名字,‘谱’便是取自我的名字了……”
说到这里,他脸上竟不可察觉地闪过了一丝不快,不过很快便又换上了一副自嘲的模样道:“怎么样,这个是你们想不到的吧?堂堂四愁斋的镇斋之宝、名噪天下的《四象谱》其实是我们二人完成的,他郭四象擅长于算计人,竟然连我也算计进去了……说什么‘四象谱’,在世人眼中就只是他郭四象以一人之力写出的罢了!”
说到最后,他脸上的不平之色愈发明显,语气也变得强烈许多。
不止花恨柳没想到,便是自小到大被老祖宗带大的天不怕也不知道,原来“四象谱”三字,竟然是合取自老祖宗的名字和裴谱的名字!
如果当真如他所言,那么老祖宗也确实够阴的了……
想到这里,花恨柳心中忽然有些高兴——或许是因为知道老祖宗耍了裴谱一把,他心中觉得解恨吧!
“算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说给你这个籍籍无名的名字,也只是为了让你记住我,免得日后见面连个招呼都没法打罢了。”他这话说与花恨柳听,但又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端起跟前的茶杯再饮一盏方才又道:“吴回便是我带走的了。”
这句话说出,花恨柳却没有开始时那般震惊了,自方才裴谱提到宋季胥他心中便已经相关联的人、事都暗自梳理了一遍,杨武被他所制、吴回被他所救,都早就琢磨得接近事实了。
“为什么救他?”问这话的是天不怕,他说出这话的语气已经渐渐回复了正常,想来也是因为即便是老祖宗已经仙逝许久,仍能将眼前此人嘲弄了一把,他心中隐隐地也高兴许多。
“我与郭四象,端木叶与皇甫戾,吴回与你……这世上太多事若只是让一人去做,便是做成了也会觉得乏味许多,每当这个时候,若是能有一个与自己势均力敌的人出现,岂不是会变得有趣很多呢?”裴谱笑问向花恨柳道。
“为什么会选上他呢?我听说先生选学生,都选那些潜力大、与自己脾性相投的……且不说潜力,吴回这人似乎和你的性格也不太像啊!”花恨柳此时的态度更像是这裴谱的学生,一副虚心请问的架势,若是不知情的人看来,或许真能看错。
“这你就不懂了!”裴谱摆摆手,道:“最开始的这一点便是错的,我不是为自己选学生,我是为你选对手啊……”见花恨柳面有疑惑,他解释道:“你看我与郭四象,那便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表面上看低调、淡泊,但骨子里却是躁动得很,我呢……怎么说,用‘阴沉’形容会比较恰当吧!皇甫戾与端木叶这两人的性格也是这般……我这样说你明白吧?”
“明白一些。”花恨柳点点头道:“我听说性格相反的人,其实也是能够互补的人。据这一点来看的话,这两类人若是做朋友,那便能将事做得尽可能圆满;若是做敌人的话,也往往能更容易发现对方的缺点……”
“正是,正是!”对于花恨柳一下子便说到了自己这样做的关键上,裴谱连连赞同:“所以说,我不是根据天资、与自己对不对脾气这些世俗的标准来选的,我的标准只有两个:第一,这两人之间有恩怨;第二,这两人性格不一样……这个顺序也不能错,必须是从有恩怨的人之中选性格不一样的才可以。”
他如此一说,那么花恨柳大致明白为何会出现老祖宗与他、皇甫戾与端木叶、自己与吴回这样的几个组合了:老祖宗与他皆是惊才艳艳之人,除了他之前所说的关于“四象谱”三字的过节,应该还有其他更加重大的分歧才是;皇甫戾与端木叶同为掌门候选人,照当时的情形来看,两人在私下里因为高低先后出现摩擦也属于是正常的……只是自己与吴回的话,好像就仅仅是因为熙州城里传了几句谣言而已吧……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由气馁:这与老祖宗、皇甫师兄比起来,连渣都算不上啊……
不过,想归想,直到现在那个仍纠缠在他脑海里的巨大谜团仍没有解开:老祖宗到底是怎么死的?
或者更直接一些:他究竟是死于谁之手?
“我们三个都算。”裴谱说出这话的时候,花恨柳注意到一旁的天不怕眼中一黯,深垂下头更是一言不出。
“很奇怪?”说到这件事,裴谱的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自豪,“说起来我还得谢谢端木叶和你呢,虽然你们二人并非在知情、愿意的情形下帮忙,但无论怎样,郭四象的死也是老天对他的报应罢了!要怪也就只能怪他生平泄露出了那么多天机……”
“你胡说!”听他如此辱骂老祖宗,天不怕终究是按捺不住出言喝止道。
“我胡说?”裴谱不屑地看着天不怕反问道:“那你倒是说说为何我开始只是想杀了你,最后却是阴差阳错地将郭四象杀死了呢?这不是报应使然是什么?要知道,除非他自己想去死,否则放眼这世上,还没有谁能杀了他吧?”
“我……我……”不知天不怕到底是被裴谱气势所吓还是当真无法回答他的问题,支吾了半天,最后除了眼泪流下来,再也没有其它只言片字。
“当年四愁斋的第二十三任掌门之争只有皇甫戾与端木叶两人有资格,也正因如此,所以这两人的竞争才更显得激烈。”说起当年所发生的事,裴谱却似记不太清楚的模样,想了想方才开口讲道:“当时所有的人都认为皇甫戾与端木叶实力其实是差不多的,但实际的情况却是端木叶要弱一点——最起码是在后天的潜力上,皇甫戾身上所具有的潜质即使是我,也是生平少见……”
说到这里,他搭眼看了一下眼前天不怕,又转向花恨柳说道:“比之前的他弱一点,比你却要强上一大截了!”
“之前的他?”花恨柳困惑地转头望了一下天不怕:之前的天不怕难道与现在的天不怕还不一样么?
“这个稍后说……”眉头微皱,裴谱厌烦似的挥手让插话的花恨柳不要说话,又顺着刚才的话道:“对于这一点,郭四象知道,我知道,端木叶自己隐隐约约地好像也知道一些。所以,在两人入世历练期间,我找上了端木叶,告诉他有提升潜质的方法……嘿嘿,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说服一个想要变得更强的年轻人,并不是一件难事。”
正是因为裴谱介入了四愁斋的掌门之争,又暗中对端木叶施以援手,所以老祖宗才在考核后,鲜有地表明态度否定了让端木叶当掌门的提议。
“即便是再怎么亲近的人,亲如手足也好,有再造之恩也罢,只要是涉及各自切身的利益,所有的这些道德束带便会变得脆弱异常——所以手足相残、欺师灭祖这样的事情做出来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先生不是被端木师兄杀死的!是你杀死的!”天不怕此时都要哭出声来啦,他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自称与老祖宗同辈的人,竟然还会睁眼说瞎话——在他的记忆里,老祖宗可是一句谎话也没有说过啊……
哦,不对,或许还是有过一句的:
“不怕啊,你以后就叫天不怕吧……到时候出去唬一唬人也是挺好玩的……我有点累了先睡一会儿,你不要吵,天亮了再来喊醒我……”
这是老祖宗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天不怕听到过的老祖宗说过的唯一一次谎话。说完那句话之后,老祖宗就闭上眼“睡着”了,一直睡到天亮,睡到天不怕吵他、挠他痒痒、在他耳边呼喊、哭叫……他仍然没有醒。
便是到现在,他也不曾再醒来过。
“哦,你知道是我杀的?”裴谱对自己的谎话被当面揭穿并未感到有任何的尴尬或不适,反而还有几分得意在其中。或许在他看来,自己根本就没有说谎话。
“诸葛静君确实是我杀的……说来他也是个老好人呢,辛辛苦苦为四愁斋操劳了一辈子,还培养出来了那么优秀的学生,确实是死得有些冤啊!”一边叹气说着,他脸上一边流露出痛惜的表情,仿佛刚才承认杀人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别人一般。
“不过,他的死却是有价值的。”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他若不死,端木叶又怎么会相信我告诉他的‘郭四象不同意诸葛静君关于让他当掌门的提议’呢?这样也就不会有他与四愁斋反目最后刺杀郭四象的事了……照这样来看,他反而应该死呢!”
第一百八十五章 看或不看
经裴谱这样一说,花恨柳也大概明白了当年端木叶叛出四愁斋的原因了:正是由于他杀死了诸葛静君并在其中挑拨,才使得端木叶负气之下离开了四愁斋,而由于端木叶的悄声离开,才使得皇甫戾一直误认为这一举动坐实了畏罪而逃的猜测。
当然,最关键的是挑动了端木叶与老祖宗之间的冲突。
不过,虽然并不清楚老祖宗与端木叶的实力怎样,但想来以端木叶的实力来看,若说刺杀老祖宗,多少都会觉得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呢……
“端木叶刺杀郭四象也不过是近两年的事情……也便是在他刺杀之后,郭四象就死掉了。”看着眉头紧皱的花恨柳,裴谱解释道,只不过其中轻松的语气并未刻意掩饰。
“难道说他的本事真达到了能与老祖宗对抗的……”听到这个解释,花恨柳惊骇问道。
“我可没说郭四象是被端木叶杀死的……”斜视着瞥了一眼天不怕,裴谱伸手指道:“是为了就他而死。”
“救天不……”花恨柳愕然,转头看向天不怕,却见他正悄声流着眼泪,鼻子时不时发出轻轻的抽泣声。
“到底是怎么回事?”越是看天不怕伤心的模样,花恨柳心中越是沉重,脸上的阴沉之色也已随时接近爆发的临点。
“我要杀他,郭四象不让,于是……”
“砰——”
裴谱话未说完,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再下一刻便感觉左半边脸颊似有罡风扫来,忙偏头躲避,最终险而又险地避过了突如其来的一拳,身前的茶壶、茶杯却因此被波及,强力之下轰然化为齑粉。
“噗——噗——”
又是两声轻响,花恨柳的右臂竟炸裂开两道伤口,飞出的血肉还未喷溅远便化作一片血雾消散与空气。
“呼哧——呼哧——”深吸了两口气,花恨柳这才换上一副平静的表情冷声道:“真是抱歉,一时没忍住……你继续讲吧。”
此时的裴谱心中已经震惊得几乎不能说话了:他打到我了?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却又很快被他自己否认:怎么会!方才他出手也只前行到了六寸远的距离,只是这一会儿怎么会突然将手够到自己跟前来,更何况还打到了自己呢……
他想到这里心神略定,正看向花恨柳准备继续说时却又眉头一拧:他手臂上的两处伤,分明是被自己面前的第五道、第七道力所伤……这样说来,难道他与自己的差距最多便只有三道力了么?
这!不!可!能!
无论如何,裴谱都不会相信花恨柳的实力能够达到如此地步,先不说自己这十道力是代表了数百年的修炼成果,便是郭四象年轻的时候,也达不到此时这个水平吧?这个在自己看来资质、潜力、能够学到的本事都不如郭四象——不,甚至连眼前的这个毛孩都不如的年轻人,怎么会做到这一步的?
正因为想不明白,所以裴谱心里才升起了一股许久未曾有过的情绪——恐惧。
不过,这种情绪也不过的一闪而没,转而他心中便被另外一种情绪所取代:太好了!还在愁郭四象死了以后自己再去找谁解闷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后继之人”出来了!这个人我一定要好好耍弄才好!
“嘿嘿,你知道么,就在方才有一瞬间,你让我感到了恐惧。”看着面平如水的花恨柳,裴谱伸手轻抚了一下左侧的脸颊笑道。
“哦?”花恨柳并无其他回答,应一声又冷言望着裴谱,似乎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
“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我记得上一次有这种情绪也不过是与郭四象交手的时候啦……算一算应该有上百年的时间了吧!”似乎对花恨柳如此冷淡的回应并不满意,说到最后裴谱也变得意兴阑珊。
不过,花恨柳还是在他的这句话中听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一点,他皱眉反问:“你是说上一次老祖宗阻止你杀天不怕的时候,其实你们两人没有交手?”
“当然没有交手了。”裴谱点点头,看向天不怕道:“我以为已经杀了他,就在郭四象赶来之前离开了,怎么可能交手呢……”
“端木叶呢?”花恨柳问,“端木叶的作用是什么?”
“他就是那临门的一脚,将郭四象送入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