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都过来,”看到门口处还有两名卫兵,其木格将两人叫了来,一人交给他们一盏灯笼,道:“去,找跟长一些的木棍,将灯笼挂在一头挑高了给我们看看,看一会儿就行。”
说是找长一些的木棍,却并没有说到底多长,两个卫兵只想难得在王妃面前有机会表现一次,邀功的心思也急切了些,竟一人找来一根两丈多高的杆子。这杆子漆黑如墨,足有小臂粗,其木格一看便知道这两人怕是将原来上面的大旗扯下来了。不过她并不在意,反正也只是一时而已,回头再将旗子装回去就得了。
“竖起来看看。”指挥着两人将灯笼挂好抬高,其木格的心情也是大好。
不过,此时最开心的还是灯笼,她脸上开心地笑着,心里也在笑个不停:怎么样,够高了吧?看到灯笼赶紧来找我啊!
第三百一十三章 代城主(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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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第一觉得自己的舒坦日子就要到头了。
如今距离花恨柳撇下他去北狄已经大概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以来,他虽然看似独自一人守着偌大的定都城,可这也仅仅是“看似”,实际上田宫受着墨伏的吩咐也在其中帮了不小的忙。
说起来,这也是他自“徐先生”的名字改为“徐第一”的一个多月时间。
在四愁斋与“愁先生”的大旗号召下,已经陆续地几百户人开始从昆州向定都城涌来,这其中难免有其他各州的,只不过主要的还是以昆州的人为主。
之所以来定都城,四愁斋与“愁先生”的大旗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自然是徐第一张榜天下提供的巨大利益:前五百户入住定都城者,普通平民,三口以上每户每人可得年钱十两,粮一石;商户,全年、全部免税,经营得好不仅不必缴税,还会得到少则数百两多则上千两的奖励。
当然了,若是定都城内原有的居民徐第一也是另有安排,一方面保证原本的用地不变,另外还会另发一笔不菲的安家费用,帮助定都城内重建。
看上去他或许玩了很大的一副手笔,不过实际上这并没有花费徐第一多大的精力,一来除了田宫在帮忙之外,杨武与庄伯阳一听自家师弟圈了一片地方准备让四愁斋落脚,赶紧也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使力——延州四愁斋被毁的消息他们已然听说,虽然也知道定都城不见得是最好的选择,不过现在兵荒马乱的,如果能够趁机会壮大一下宗门,连同墨伏在内,其实他们都是非常乐见其成的;二来么,徐第一经过兰陵王宋长恭的默许,专门去内宫中走了一遭,顺便将能搜刮的、能利用的东西接连运回了十多马车,便是连那些平常人看不上的碎砖裂瓦他也专门找人拉来了一些,徐第一的解释是:“这是皇家的东西,往后谁家自家屋檐上放几片皇家的瑠瓦,那是多大的荣耀?”
当然了,内宫内若是想去搜出来什么金银珠宝那便是痴心妄想了,毫不夸张地讲,现在能够在内宫中找出一枚铜钱,那便是稳赚的!原来金碧辉煌的皇家宫苑,此时与寻常百姓家的房子却也差不多——顶多就是地方大一点,没用的石头、树木多一点罢了。
旁人却不知道徐第一专门还去找了全国的户籍登记,这是他花了一整天的工夫在内宫中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历朝历代,全国各州县的户籍人口登记都是一项绝顶重要的资料,这一方面是人口统计的直接数据来源,另外一方面也与赋税收入有着莫大的联系。
严格说来,全国各州县的户籍只能是皇家才有资格有,此时徐第一悄悄藏了起来,却不知道是作何打算了。
田宫虽然看在眼里,不过早在出门之前墨伏就有吩咐他:他只是帮忙的,顺便看着徐第一莫将事情做过了,其他的一概不需要管。这在田宫看来,意思已经足够明确了,便也尽职尽责地帮助徐第一将这定都城稳稳妥妥经营了一个多月。
说徐第一的日子开始难过了,是因为就在几天之前宋长恭便已传令暂作休整后,接下来就要挥师关饶了。去打关饶也并没有什么地方不对,毕竟南面有萧书让还在卫州守着,虽然莫名其妙丢了两州,不过倒是那宋季胥并没有继续北上的打算,他正好可以腾出手来将北面的事情处理一下——若是能够趁机拿下关、饶最好,若是拿不下,至少也需要将笛、孔两家牢牢拖住、拖死才行。
大军一动,那么田宫等人也就自然不能留下来继续帮他了,徐第一便是愁这一事:若是人走了,手里不就没有军队保护了么?外面有强敌来进攻先不说,便是这城内每天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引起的械斗不也是需要人去管么?难道自己还得去不成?自己什么都不是啊!光杆一人到了那里不也是照样被轻视、小看么?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这样下去必定不能长久,所以才在昨晚田宫回营的时候专门让他捎了消息去给自己的那位“恶名昭彰”的师伯,请求他代为向兰陵王宋长恭言明难处。按说今儿个一早就应该有信儿才是,却不曾想眼见着都到了晌午了,却仍旧没有什么音讯。
此时徐第一正打不起精神地在院子里漫无目的地顺着围墙转圈——顺便说一句,他此时住的这出院子便是当初笛声住的院子,也是原来蜀朝礼部大臣窦树廷的府邸。
“怎么,师弟这看上去可比着前一段时间年长了许多啊!”
正发呆,忽听耳边传来有人调侃的声音,徐第一接着面上一喜,根本就不管对方有意揶揄自己,奔着那人便去,上前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袖,激动道:“田师兄,快,告诉我怎么样了?”
他想知道的“怎么样”,自然是昨晚向宋长恭所提的请求是怎么样回复的了。
“哈哈,就知道你等不住了,兰陵王今天一上午都在与将军商量,直到半个时辰前才讨论下个结果来。”田宫笑着说道,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地将徐第一的手自自己衣袖上扯下,继续道:“我心知你必定等得焦急,便自告奋勇前来告知你一声了。”
“哦?竟然讨论了一个上午……”说到这里,徐第一面上不禁露出一丝愁色,担忧道:“莫非是我提的要求太过分了?”
自己琢磨了一番,他还是想不出有什么过分之处,索性一摇头直接冲田宫道:“您赶紧告诉我得了,免得我继续糟心啊!”
“你所提合情合理,并没有什么过分之处,将军听了之后也是当即点头说你还算有些脑子……”
“不是,这算是师伯在夸人么?”听田宫说墨伏竟然第一反应说出了这种话,徐第一不禁苦笑。在心中,他对自己这位师伯是极为畏惧的,实力强自然是一方面,做事强势也是一方面——直到现在他还对自己被改名一事耿耿于怀,最重要的一方面却是影响力,在兰陵王军中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
曾经有一段时间田宫有事不能来,便派了手下一名偏将来帮徐第一的忙,由于平日里自己仗着与墨伏是同门,又与田宫开惯了玩笑,那一日他一时没注意便又开始唠叨墨伏的不是,没料到跟在他身边的那名偏将一句话不说,直接就抽刀要来砍他!若不是他躲得快,这一刀下去那可就真的立毙当场了!多亏当日自己跑得快一些,提心吊胆地躲了人家几天,否则他的性命便真的要栽在这里了!
一个人在军中能够有这样的影响力,影响到他手下的将士便是出了兵营也依然将他奉若不可亵渎的神明,那是得有多大的魄力啊。
心中感慨这一点的同时,也就不难猜想宋长恭的处境是怎样的微妙了。
值得庆幸的是,“墨伏”二字从来都是军人忠心不二的代名词,便是宋长恭心中也有微词,却尚不足以到达二人撕破脸面的地步。
“将军直接做主,拨了三百人的一支小队给你。”看徐第一真真是愁苦得憔悴许多,田宫也不再废话,直接将实情告知于他。
“三百?”甫一听这话,徐第一还是有些惊喜的,毕竟有人了这偌大的定都城便也好管理了,不过高兴的表情并未持续多久,他便泄气了:“三百人能够有多大的用处?城墙上一丈一个都站不满……能不能再多一些?”
“就是这么多。”田宫肯定地回复道,见他眉头又皱,他继续道:“你可莫小看这三百人,战场上那可个个都是以一敌二、敌三的好手。”
“顶什么用?三百个人和三千人其实是一样的,若是有敌来犯,都是守不住。”徐第一不乐意道。
“是这个道理。”田宫点头道,“不过,你且放心,你这里南面有萧书让顶着,北面还有我们在外面帮衬着,西面现在风平浪静,等过不了多久小师叔在北狄闹出动静来后,就更加不需担心,根本就不必担心有人敢来攻城。”
“也没错……”听田宫这样一说,徐第一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可毕竟还只是三百人啊……守城、守内宫都需要人,大街上不也得时常巡着点么?”
“这个将军说了,你一定会有办法的。”田宫将墨伏搬出来,效果果然比苦口婆心地劝说要好得多。
“那既然要求都同意了,为何还讨论了一上午?讨论什么了?”这是徐第一心中的一个疑问,自己提的要求就只有派兵一事,可没提别的事情啊,师伯去与兰陵王谈,又有什么好谈的呢?
“将军觉得你没有身份,管着这一座城名不正言不顺,为你请身份去了。”田宫脸上神秘一笑,凑近徐第一道。
“真的?什么身份?”徐第一一听,不禁大喜,这可是意外收获啊!要是有了名分,再管理起定都城来就名正言顺多了!
“代城主,怎么样?”
“代……城主?”
徐第一听后,不禁有些脑袋发懵:开玩笑么?代城主应该是我家先生花恨柳的啊!
第三百一十四章 都不容易
一行人原本朝着王庭正中最大的那顶帐篷前行,不过也仅仅是行进了不到一半的时候,赶在前面的花恨柳与牛望秋却慢慢停下了脚步来。
“怎么回事?”葛尔隆在后面紧跟了两步追上两人后问道。
“先放我下来。”天不怕原本由花恨柳背着——不错,正是由他的“爱徒”背着前进的,虽然说当初于熙州他曾在误以为吴回杀了花恨柳时悬飞而起,不过细数起来似乎也就那么一次被别人看到过他的本事,其余时候他绝大多数时间都只是充当四愁斋的“吉祥物”,只供给别人看,真正需要动手解决的事情,自然有他的师兄弟和跟着的晚辈们应对。
就在刚才,他哪管花恨柳愿意不愿意,一个闪身就爬上了花恨柳的背,死死勒住花恨柳的脖子从背后往后坠,逼迫着花恨柳将他背起才作罢。
此时他看着远处两处悬在半空的灯火,心中有些奇怪,这才叫了花恨柳与牛望秋停下,细细看了起来。
“怎么那么高啊?”一边说着,天不怕一边瞪大了眼,想尽量看得清楚一些。
“看这样子,似乎是有人在点灯啊……”牛望秋看了看,皱眉思忖道。
“不是孔明灯,且不说这个高度太低了些,现在看的话,好像与刚才来比根本就没升高吧?”花恨柳边问着边注意天不怕的反应,见他点头,又道:“也就是挂着的灯笼喽?”
“灯笼?”一听花恨柳这样说,天不怕眼睛一亮,竟又是一个起身直接趴在了花恨柳的背上,“走,去那边!”
能够从悬起的灯笼想到那便是灯笼的所在之处,虽说是天不怕先说了出来,不过实际上这几人的反应几乎是不分先后的。让天不怕来说,一来这里虽然他是个小孩子,不过辈分最大,应有的尊重还是不能丢一旁去的;二来么花恨柳与牛望秋心中还多想了一重,若说天不怕当时明白了这或许是灯笼的暗号,心中高兴地喊一声“太好了”的话,那么他二人明白过来的时候在心中喊的却应该是“糟糕啦”!
不过,这二人尚算有些默契,并没有当场说什么,而是顺着天不怕的话朝着灯笼所在处赶去,只不过在心中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防备着有什么突发事件发生。
这样做的道理很简单:自己一方人能够看得见灯笼、猜得出是暗号,难道别人就看不见?即使猜不到这半空中升起的两只灯笼是什么意思,那还不会自己跑过来看看么?一旦有人来,撞不上还好,若是撞上了恐怕这事情就要往能折腾多大就折腾多大的地步发展了。
眼下,唯有赶在别人看见之前先行赶到,赶紧将灯笼拿下来才是!
心中正是这样计较,二人才发起疯来地跑,眼看着身后葛尔隆那一滩肉越来越跟不上了,牛望秋暗叹一口气,一把抓了他的手,费力地带了葛尔隆继续狂奔。
盏茶工夫后,几人便到了这高悬灯笼的地方。两名卫兵模样的人正站在一处帐篷前,扶着旗杆长的棍子,连连打着哈欠。那帐篷一看便知道其中所住之人必然身份十分高贵,并且能够肯定的是里面住的也肯定是女人。
也唯有女人,才会在进门的帐口旁左右各摆一些野花来装饰的吧?
牛望秋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并没有察觉出有其他人的气息在,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随手捡了两颗小石子,扬手就要向那半空中的灯笼打去。不过也就是他刚扬手的工夫,花恨柳慌忙将他的手压下,示意不要先动手。
“我不杀人,就是灭了那两盏灯!”还以为花恨柳不了解自己举动的意思,牛望秋不禁有些心急,指着那两只灯笼向花恨柳解释道。
“我知道。”花恨柳轻笑。
见牛望秋不解,花恨柳示意他静心稍等,果然,也就是一个呼吸的工夫后,自帐中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行啦,时候不早了,赶紧将旗子换回来吧,被别人看到了又会去告我的状了。”
守在外面的两名卫兵一听,精神一振,这才慌忙将旗杆放下,取下了灯笼送进帐中,再将原来的旗子挂上重新插到了原来的地方。
普普通通、随处可见的雪山旗。
知道此时,牛望秋才明白为何花恨柳阻拦自己,想来是他已经察觉帐中人有异动,所以才让听一听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