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射向自己的这支箭正是雕翎尾羽长箭,不但稳定性好、穿透力强,射程也是远远高于其他各种箭。只是一搭眼,花语迟便已经知道,射出这支箭之人,必定是极会用弓箭的行家!
既然是行家,那么这一支箭的威力又岂会仅仅是擦伤这么简单呢?
眼看着下一瞬那长箭就要射到自己身前,急中生智之下花语迟用尽全力将手中缰绳向身前拉起,被缰绳扯痛了嘴的马儿后蹄站立、前蹄扬起,嘶鸣一声竟原地侧颈站立起来!
也就在这马刚刚站立起来的同时,那声嘶鸣戛然而止,一声更为短促的悲鸣响起,花语迟只觉得自己手中微热,不待看清是何物,跟随着扬起的马身升高的身体忽然觉得下身一软,原本支撑着她的马儿瘫软在地,重重将她摔在地上,来不及抽出马镫的左腿被沉重的马身砸在碎石遍布的小路上,一瞬间疼得她险些喘不上气来。
又过了数息工夫,她才渐渐缓了过来,到这时她才有时间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只两尺余长的长箭约有一半的箭身穿透了她这匹马的脖颈,靠近她手的一侧,大约两寸长短、沾染着鲜血的冷光色箭镞露在马颈外面,鲜血透过在这一侧汩汩而流,她手上的温热便来源于此。
这匹马虽然还没有死去,可是花语迟知道它已经离死不远。掌上运力,她狠狠拍上了马的头骨,如敲碎西瓜的那一声轻微的“啪”声响起,马儿喘息声渐弱,慢慢停止了抽搐。
此时的花语迟心中愤怒无比,不过在她的脸上却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快,她表现得极为镇静,镇静到费力将自己的左腿想办法从马腹下抽出后又微微休息了一会儿,才又将视线投向前方小路尽头后那片茂密的山林。
她的佩剑已经取到手里,依然是那把“流光”,当时她意图去刺杀杨武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一把剑,当时杨武只是见她抽出剑来便准确地说出了这把剑的名字。
实际上,认识这把剑的人并不多,知道这把剑威力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从得到这把剑后花语迟便努力继续着这把剑的风格:出剑必杀人,杀人必死人。除了当初败在杨武手中那次以及情急之下帮助花恨柳斩断擂台那次,花语迟从未食言。
此时剑鞘轻启,露出的那三寸剑身中,“流光”二字正散发出清冷的光芒。
第三百六十三章 狩猎(求推荐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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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断并不十分适合当杀手,这在当初苟不会收他做弟子时便已经明确告诉过他,或许他沉稳的性格便于从事刺杀,但那双始终透露出冷静、倔强的双眼,即便是在人来人往的闹市中也让人无法忽略。
与他相比,作为独孤断师兄的苟通在这方面的优势不言自明,苟通很难给人以存在感,即便是看到他也很容易忽视或者很快忘记有他出现过,尤其是那一张普通得没有一点特点的脸,没入人群中再想将他找出来恐怕若不是熟悉他的人很难办得到。
经过了一天一夜不停不休的奔逃,独孤断已经疲惫得迈不开步子,为了躲避后面那群人的追赶,这期间他专门穿梭迂回于密林、深崖,身上的衣物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多处破损,整个人看上去与乞丐并无多大差别。
仅有的两处差别,除了他仍然冷峻的眸子外,还有跟在他身后不远的那名女子,虽然同样是一副憔悴落魄的模样,不过稍有经验的人望去便从这女子的身段知道她必定是绝色尤物——谁曾见过一个乞丐的身后会跟着一名绝色女子?
不论在独孤断的眼中这女子是美是丑,也不论这女子跟在一副落魄模样的独孤断身后是自愿还是不愿,当这幅画面出现在花语迟的视线中时,她的第一反应是那必定是对方刻意掩饰而为!
不过,也就在花语迟看到那人手中拖动着的长刀时,原来尚有的一丝怀疑便如初阳后的积雪一般消融冰解了。
万人,同样是一把凶名昭著的武器,与她手中的流光剑不同,万人刀并没有一个一直沿承不变的名字,最开始的时候这把刀籍籍无名,随着杀的人越来越多,它的名字也由“百断”、“千斩”变成了今日的“万人”,至于这“万人”代表的是死在刀下的一万人还是十万人,花语迟并不清楚,世人也不清楚,少有的几个清楚的人却个个都不是易与之辈。
花语迟看到了独孤断,独孤断此时也将精力从关注身后的追兵转为关注离着自己已经不远的花语迟。
两人今次应该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见面时他二人一人白衣似雪,一人黑衣如墨,所做之事却同为刺杀杨武。自那夜刺杀失败后,独孤断返身化州复命,花语迟却被杨武留了下来保护花恨柳,至此之后便再无交集。
没想到今日再次见面,两人所处的境地都不怎么风光。
只是微微一愣,方才冷面如冰的花语迟却笑了,而更令笛音感觉不可思议的是,随着对面那名美丽女子笑出声来,独孤断的脸上竟然也露出了笑容!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笛音大概了解了独孤断是怎样的一个人,虽然与开始时那杀人恶魔的印象稍有出入,不过在她心中却也没有改善多少——看到独孤断笑的这一瞬,她竟然有些瞬间的失神,当回过神来之后她变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竟然是个人!这个人竟然会笑!
这两个“竟然”带给她的冲击绝不会小,只是简单的思考之后笛音便明白,之所以独孤断有着这样的改变,只是因为那名坐在地上手握利剑发笑的女子!
花语迟敢笑,说明她在短暂的接受了独孤断出现的事实之后便已经明白,从林中射出长箭、射杀她的坐骑之人,绝对不是独孤断。做出这样判断的理由并不复杂,就花语迟对独孤断有限的了解而言,他所擅长使用的是长刀而非长箭,符合他行事风格的反应是长箭射出之后立即撤离而非伪装一番现身上前。
“几个人?”
两人见面之后连最基本的寒暄都免了,一来二人并不熟悉,没有必要走这样的形式,二来即便花语迟想寒暄却也知道独孤断必定没有兴趣回应她,开门见山、直说关键是最符合两人行事风格的。
不需花语迟多说,独孤断对这句话背后所代表的含义心知肚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他脱口而出:“三人。”
只不过花语迟听到他的回答后表现得并不像他回答得那般干脆,按照花语迟的猜测,能够令独孤断这样的高手落魄到这种境地的,除了实力远高于他的高手外,即便是实力不如他的也至少需要十人以上的围攻或者车轮战才有可能。从方才射到她身前的这支箭来看,虽然对方确实是弓箭方面的行家,但实力绝对不会高到哪里去,表现出来的水平倒是很像军中那些神射手……很明显,在她的料想中追着独孤断的人应该属于后者。
然而,独孤断竟然说只有三人……这明显与她的料想相差太多!
不知道是不是身为女人天生就要比着男人要敏感许多的原因,在独孤断尚未意识到花语迟的迟疑时,一直站在一旁的笛音却早早察觉到了这一点,就好像暂时忘了那追着自己不放的三人正是自己二哥笛声的手下,她脱口而出道:“三人之后不远还有十多人跟着……”
如此解释便倒说得通了。花语迟听后微微点头:独孤断并不擅长远攻,他在受人远攻之下为了不被紧跟而来的十多人纠缠住,也必然没有时间与他之后的这三人缠斗。
想通了这一点,花语迟这才注意到独孤断身边的女子: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尚对独孤断不离不弃之人,想来对着独孤断……
她自然不会无聊到这个时候主动去调侃独孤断,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独孤断并不知道她将自己与笛音的关系理解得偏差太多,否则的话不等后面的人追杀上来,他便动手先将花语迟杀死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花语迟也明白了自己的坐骑被射杀,自己因此受伤,间接地是拜眼前的这两人所赐,只能说自己恰巧碰上了,而那支箭又好巧不巧地飞到了自己跟前……
“跑还是杀?”仅仅是找独孤断对质没有多大意义,马是被箭射死的,箭是后面的人射出的,这个脉络很清晰,不需要花语迟花太多的时间去梳理,她开口问独孤断就是想听听对方的打算,若是独孤断选择跑,她自己去杀那三人,若是选择杀,那便两人一起去杀那三人。
眉头微皱,独孤断看了看笛音,却发现她也正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不由不悦道:“杀!”
“不要!”几乎在独孤断话音落处笛音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只不过她说话的对象并不是独孤断,而是看上去相对亲和、好说话的花语迟。
“我二哥还在里面,不能杀!”
“你那二哥……是人质?”花语迟微愣,嘴上问着,眼神却是看向独孤断,在她看来,既然这女子称呼为的“二哥”自然也是独孤断的“二哥”了。
“不……不是……”听花语迟这样问,笛音的反应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其实一路上在她心中一直都存在着这样一个疑问:既然是自己的二哥追来了,为何不是来救自己,反而他手下的人一次又一次地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呢?从昨日到方才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她已经有三次差一点就被射死在长箭之下了,若不是身旁这个人每次都反应及时,自己此时恐怕早已是个死人!
“我……我二哥,是……是带头的……”抛开心中的不解,不过笛音觉得自己的二哥毕竟是自己的二哥,虽然不知道二哥为何要杀自己,可是自己也不能眼看着二哥被人杀了……
这句话说出又该轮到花语迟不解了,只不过当她看到独孤断铁青的脸时,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
“待会儿那三人出现的时候,你先指给我看谁是你二哥,到时候我不杀他便是。”终究还有些女儿心态,花语迟心中一软,安慰笛音道。
“我二哥不在那三人中……在后面跟着的那群人中。”笛音心中感激,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意识到原来方才花语迟与独孤断口中所说的“杀”,只是这对身后紧跟着的这三人。
方有刚仍旧与辉哥、老白组队,在开始时他们汇报发现了笛家小姐的踪迹后果然便得到了笛声的加倍信任,这一路追来他们有意延迟了向后方传递消息的时间,每次都是眼看着射杀失败了才像后方传递信号说发现了踪迹,虽然笛声也曾想亲自跟着他三人寻找,不过却被他们以“行动不便”等各种说辞推脱开了。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不停追击,三人原来准备的箭已经用光,现在用的箭是他们趁着追击的空档就地取材现制作的,数量并不多,三人一起动手也不过赶出来五支罢了,刚刚看到了笛家小姐与另一人的踪迹,他们本想靠近些再射杀,却没料到己方刚刚准备靠近,对方便发觉了,眼看着又要跟丢,仓促之下方有刚抽出仅剩的两支箭中的一支,搭弓、瞄准、射箭,动作一气呵成,却最终因为反应稍慢了些,长箭射到时笛家小姐早已不在了远处,本来瞄准的箭也落了空处,向着小路的另外一端飞去。
他们这会儿走上前来便是要巡回那支箭,追赶笛家小姐一事却并不着急,毕竟,再狡猾的猎物在优秀的猎手跟前也唯有乖乖受死的命。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一支箭(首更)
(感谢我叫轻语、湘边以及虞星辰的打赏,一天之内接连收到三位的慷慨打赏裤衩受宠若惊,在此拜谢啦!)
方有刚、辉哥与老白三人,虽然表面上是听笛声差遣,不过背地里却只听从笛家家主笛逊的命令。此次随着笛声出来,他们明处的任务是帮助笛声找到笛家小姐,暗地里的任务却是一定要在饶州境内将笛音杀死。
虽然两件任务的内容不同,不过实际上他们做起来却并不觉得如何为难,先不说优先遵从笛逊的命令这一点,便是就任务而言,两件任务并不冲突。
杀死笛家小姐,然后再将笛家小姐带到笛声跟前——即便是已经成为了不会说话的尸体,却也达到了笛声的要求,于他们而言不也是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么?
当然了,仅仅靠他们三人想要完成这项工作还有些难度,最关键的还是如何在笛声的眼皮底下将事情完成得滴水不漏,除了有能力找到笛音、杀死笛音外,他们还需要能够瞒得住笛声。
这种事情,如何能没有帮手呢?只不过其余十七骑中究竟谁与他们是目标一致,他们自己也不清楚。这并不如何奇怪,笛逊带出来的手下作风严谨,就是在这样远离了关州的任务执行起来也是细心谨慎,宁肯走得慢一些却绝对不会露出马脚。
想来另外一人的级别应该较他们三人稍高一些,因此他三人只知道有人帮助自己拖延住笛声,而对方却知道自己三人远离了队伍跑到前面是做什么来了。
虽然这样,方有刚与另外两人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万一说他们三人暴露了,即使有心想要通过供出同伙来获得宽大处理也无从开口,他们甚至可以笃定,到那时那隐藏在笛声队伍中的所谓“同伴”还会毫不犹豫地落井下石,不着痕迹地做出一副与自己苦大仇深的模样,尽量将相互之间本就不怎么亲近的关系撇得一清二楚。
“做漂亮这一件事,说不定回去以后咱们也能往上升一级,到时候就不用这样跑在最前头了。”辉哥称之为“哥”,却是三人年纪中最小的一个,说他“小”并不是相对而言的小,而是确确实实年纪不大,与年近四十的老白相比,辉哥完全可以做他的儿子,便是方有刚自己也比着他大上整整一轮。
因为年纪并不大,辉哥可算是三个人中最有活力的一个,这一路上除了睡觉吃饭等待时机杀人的时间之外,他尚未停下过嘴,嘴里说的大部分内容也与这一次的任务无关,而是发一些牢骚,抱怨一下老天待他不公这样的事。
与他相比,老白就显得太过于沉默了,似乎除了吃饭的时候见老白动动嘴外,别的时间他厚厚的两片嘴唇都是紧紧绷紧的,偶尔听他说出一句话也是稍纵即逝,话说完之后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