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熙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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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熙朝- 第3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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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下来,那肯定也是亏本买卖——没有退回寿命这一说,几十年的寿命在老天看来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东西罢了,它又怎么会点击在心上?
    又比如说,当真遇见裴谱、李凤岐这样的人,恐怕这八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呢,人家便已经动手杀人了……
    更为重要的是,这虽然名为“天谴”,可却也不是万能的。罪业天罚的另一面,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当真到了裴谱、李凤岐这个层次的时候,老天恐怕便舍不得他们死了,因为与太多的芸芸众生相比,能够出现他们这样的人实在是稀罕,若是见了稀罕的东西,人也是会心存偏爱之心的,更何况是老天呢?
    又或者,老天不是有“好生之德”,只不过是有“好玩之心”罢了,对于像他二人这样的异数,看着把玩总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凡此总总,皆都说明“天谴”并不是能够随便喊来玩的,即便是杀一人,若是要付出生命代价,总也要仔细思量一番是不是除了天谴便没有别的办法杀人了。
    一直以来,在花恨柳的心中对于“天谴”都是这样认为的。可是,眼下天不怕竟然说“天谴已经不是原来的天谴了”?更为可怕的是,“失控”是个什么意思?
    虽然知道四愁斋因天不怕的“天谴”而毁,可是这个轻描淡写的说法却也太过于简单了,“失控”是就那么一次还是以后会经常地突然失控一次?是只针对于天不怕一个人还是说自己也难免会有失控的那一天?
    按捺住心中的激动,花恨柳看着惨然而笑的天不怕,虽然不说一字,可是给天不怕的感觉却是对方认为自己是在开玩笑?
    “我说的是真的。”这一次说时他收敛了笑,郑重说道。
    “那不可能!”花恨柳却是打定主意了,只要天不怕不将事情经过说出来,他便要装作不信到底。
    “为什么不可能?”天不怕却未见过花恨柳对自己的话如此怀疑过,以前倒不是说两人之间没有过争论,只不过气氛全然不像现在这般沉重,此时自己已经摆出了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了,可是对方仍然质疑,这就是破天荒头一次了。
    “上次你不是没有召来打吴回吗?虽然情况有点乱,可是我记得袁继北和朱景圭两人是有求过你的,杨武……杨武也是制止了你,既然没能召来,你又怎么知道它失控了?”花恨柳甫一被天不怕反问尚有些意外,不过好在他一开始时就准备好了一番说辞,当即此时便拿了过来用。从一问一答上来看,这两人的对话并没有什么不妥,全然一副问有所答的样子。
    “除了那一次就不能有别的时候?”天不怕再问,这一次,花恨柳却不能不静下来,先想一想怎么回答了。
    “也没见哪里有传言说发生什么天灾怪事了啊,我们一路上都在一起从延州到熙州,从熙州到西越,从西越回昆州,又从昆州到北狄,到关、饶……这期间遇到的强人确实不少,吴回……哦,这个就算了……白·玛德格,笛逊什么的,也没见你召来天谴劈死他们啊……”
    想了想,若是不能正面回答的话,那就迂回着回答,按照花恨柳的这个逻辑,确实是这样:我虽然不知道还有哪一次你动了天谴,可是第一我没听说那里发生了有天谴这回事,第二我也没见有谁被天谴打死……你总不可能找一个陌生的、无辜的人,然后用天谴将他打死,再说天谴失控了吧?
    “我们又不是一直在一起。”天不怕虽然知道花恨柳的说法有道理,不过这只是从全局来看,若是一深究细节,那这个说法其实是漏洞百出的。“你来昆州时,我在延州;你出发去北狄时,我已经身在北狄;你处理关、饶的事情,我虽然离得不远,可也是在昆州……并不是一直在一起让你时刻看到我,你看不见的时候我仍然可以动用天谴啊!”
    “即便你说得对,可是那也没有道理啊!”一边说着这话,花恨柳一边装出一副看白痴的模样道:“既然召来天谴肯定是要杀人的,你总不能召来天谴砸个核桃、劈劈柴火吧?”
    “砸核桃、劈柴自然用不着天谴……劈山就不一定了。”
    花恨柳说完话后便屏住了呼吸听着天不怕的下一句话,按照他话语的指引,天不怕势必要在这个时候选择将事情说出来才显得更自然些,他料定天不怕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机会,必然会直接承认四愁斋被毁之事出自他手。
    果然,“劈山”终究是要为解开他的心结掀开了幕布的一角。
    “劈山?”花恨柳惊呼一声,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天不怕,又伸出手来在他的额头上摸了摸,一副“不会是脑袋烧坏了吧”的疑问,直到确定天不怕没有异常,这才坐回原地问道:“既然你没病,那肯定便是那天谴有病了。”
    “所以我说,它失控了啊!”天不怕笑了笑,对于花恨柳能够理解他所说的话,他倍感轻松。
    奇怪的是,他心中放松本意是要为花恨柳接受了“天谴失控”一事,可是等静下心来时却发现自己原来一直纠结在意的“毁了四愁斋”一事竟然也没有了原先那样压的自己喘不上气来。
    或许,四愁斋在自己心中的地位虽高,可是好在毁的只是几间房子和一大堆没用的物件,只要四愁斋的人还在,四愁斋便一直在吧……
    一想到这里,天不怕心中暖暖的,看着花恨柳时竟然有一种想扑到他怀里放声哭上一阵的冲动。
    他是这样想的,忍了忍终究是没忍住,在泪水即将漫出眼帘的前一瞬,他便真的冲花恨柳扑了上去,放声哭了起来。
    这个时候什么先生身份他一点都顾忌不上了,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孩子,与温故、灯笼一样,虽然三个人的身份随便放到哪一处都能引起轩然大波,可是他却是三个人中压力最大的那个:
    有着不省心的学生,也得看着他不省心的学生收下的又一群不省心的学生;
    有不省心的老祖宗,留给自己一大摊子,虽然有人帮忙撑着,可是他们一个又一个的走了又走,终究还是需要他自己撑下来;
    还有不省心的灯笼,有不省心的杨简,有不省心的裴谱……
    说到底,他是有些委屈,有些累;说到底,他也想和灯笼、温故一样找个人撒娇;说到底,他是个孩子,终究需要坚实的依靠。
    灯笼与杨简、雨晴公主能够听到车厢中的哭声,除了杨简一声嗤笑外,灯笼与雨晴公主却一个笑得羞涩,一个笑得满是疼惜。
    牛望秋与黑子也能听到哭声,只不过这两个人的反应却不是那样让人觉得温馨。
    “这哭声……不会把周围的狼都召来吧?”黑子四处望了望,眼中满是警惕。
    “味咸,性热,需煮食,正好打来下酒。”牛望秋一副专业语气点头应道。

第四百八十八章 来了!(二更)
    (抱歉,今天只有两更,工作需要用的课件还没有做完,这一周欠下的七更一定会找时间补上!请大家多多见谅啊~)
    花恨柳任由天不怕抱着自己,倒不是他不想伸出手来安慰对方两句,只不过因为被抱得紧,双手都被箍住,他想动也动不了。
    他还想劝一劝天不怕不要老是哭,毕竟那孩子哭多了总会显得脆弱,更何况这个时候灯笼还在外面,如果天不怕老是哭,他很担心事后若是天不怕被灯笼嫌弃了,他会不会反被责怪没有出言提醒。
    不过,当他低头准备开口却看到一脸鼻涕一把泪的时候,到嘴的话却变成了这样:
    “喂!你太过分了!这是什么?鼻涕啊!你把鼻涕弄我身上了!起开!赶紧起开!”
    好在天不怕并没有因此而感觉到更加委屈,他努力将已经流出的鼻涕在花恨柳身上蹭了蹭,将没有流出的悄悄吸了吸,又挥起袖子将脸上的泪痕擦了擦,这才老老实实坐回原地,看着一脸嫌弃自己的花恨柳,不发一语。
    “这么多鼻涕……都是从你哪里流出来的啊……”花恨柳一边看着自己身前湿一片干一片的衣服,一边恼怒地向天不怕说道,说完之后见他仍然低声抽噎,终究还是心中不忍,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你还是先将‘劈山’的事情说一说吧!”
    提到“劈山”,花恨柳见天不怕的脸上愁云布起,刚要建议“要不下次再说”时,天不怕却主动开口了。
    “大致的经过,那日在定都城时我便连同灯笼被掳走一事一同告诉了你,没说的有两点,一个是两件事发生的顺序,另外一个是这……是这原因。”
    “当时你先说的灯笼的事情,后来才说的四愁斋的事情,所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灯笼掳走在前,四愁斋被毁在后……”花恨柳心中已经猜出顺序,此时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他也不禁有些恼怒,毕竟当时他的那副失心疯的状态,是被旁人悉数看在了眼里的。
    “实际上正相反。”说到这一点,天不怕微微垂头。他此时尚不知道灯笼已经将事情告诉了花恨柳,所以本能地认为如果自己这样承认了,那也便意味着出卖了灯笼。
    “你是说……灯笼开始的时候是知道的了?”方才他听灯笼说时便因为这件事把灯笼训斥了一顿,这个时候天不怕反倒应该感谢灯笼了,即便花恨柳再如何想装生气,可是一想起来当时挨训了以后灯笼那可怜的模样,他都不忍心再继续训斥天不怕了。
    既然不能发怒,那便装作吃惊便是了。惊喊着说着话,花恨柳的身上也有所动作,原本盘坐的身子猛地直起来,“砰”的一声闷响便撞上了车顶。
    “你们两个都知道,可是谁也没有说出来?”捂着头重新坐下来,花恨柳语气却显得是恼羞成怒状,反问天不怕。
    “是我不让她说的……”天不怕微微向后挪了挪身子,低头道。
    “你……”你还真是敢承认!心中冷哼一声,花恨柳一副气结模样,好半天才叹口气道:“算了!你继续说!”
    对于花恨柳的这番反应,天不怕倒不是意外,首先从身份上来讲,两人先生与学生的关系不能变;另外,自己刚刚哭过,花恨柳便是再怎么生气,也肯定不会再让自己哭起来的。
    自然,这番话是他自以为是的“小算盘”,实际上花恨柳没有真生气的原因却不是这个。
    “我们在山上玩,不知道怎么着天谴就来了。”天不怕老老实实说道。
    “嗯?就这样?”花恨柳微愣,难道就没有什么天现异象之类的征兆吗?
    他满腹疑问地看着天不怕,却发现对方一副“就是这样”的模样,似乎不像是隐瞒了什么。
    为了确定,他仍然试图问一问:“你有没有说那八个字?即便没有说完,也提到了其中的几个,比如你想在灯笼跟前显摆自己多么厉害的时候……没有说?那写呢?有没有写出来那几个字?或者在心里想过,只是下意识地开口说出来了……”
    眼看着自己一边问天不怕一边连连摇头,花恨柳心中气馁,不甘心道:“那它怎么会突然就自己来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当即又看向天不怕问:“你怎么知道四愁斋被毁是你的天谴所致?或者是正好那里发生了山崩什么的呢?”
    “这不可能。”天不怕听到花恨柳这样问,回答时异常坚定道。
    “嗯?为什么?”花恨柳不得不承认天不怕在这方面确实也要比自己更权威,听对方否认,却不怀疑,直接便问原因。
    “感应。”前一句说得尚算坚定,可是到了后面这一句时,给花恨柳的感觉却是玄乎……
    感应怎么讲?若是说“感觉”花恨柳还能理解,虽然这样回答的话他或许要对天不怕冷嗤一声……可是“感应”他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当有天谴应召而来时,若是你召来的,老天自然便会给你一道感应,这个也说不清,反正就是老天告诉你,你要的天谴已经来了这样子……”天不怕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似乎对这一点也不甚明了。
    “哦!”花恨柳点点头,说白了这“感应”与这“传话”是差不多的意思,只不过后者是人与人之间的,前者是老天与人之间的,一个能够听得到,一个却只能在心里知道。
    “便是说,当四愁斋被毁时,你心中有感应了?”明白了这一点,再来理解天不怕所说的话就不难了。
    “嗯,确信无疑是我的。”点了点头,天不怕说道。
    “那么……天谴不会白白来,是不是说你的寿命……”说到这里,花恨柳却发现自己问了一个极为愚蠢的问题:若是天不怕知道自己的寿命有没有少,岂不是也能知道自己的寿命究竟有多少了?
    “活着看看吧!”天不怕却一本正经地将花恨柳的问题当做问题回答了,只不过在花恨柳听来,这个回答无论怎么了看都似乎是那么随意些……
    “以前的时候,好像还没有那位掌门发动了多次天谴吧?”花恨柳想了想,小心地向天不怕求证道。
    “你不用问我,我也不知道有了一次之后会不会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
    “好了,停!停下!”听着天不怕这样说,花恨柳头疼着让他停下嘴来,想了半天却也不得不承认:天道,真他娘的不够意思!
    “也便是说,我们两个都有可能随时就召来天谴,什么时候来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不知道,会落向何处、何人不知道,能不能多次来也不知道……”一想到这么多的不确定,花恨柳便苦闷异常,原本还以为有了天谴是好事,可是现在看来,却更像拿了一把不知道何时会暴走的凶器!
    “没有那么严重。”看着花恨柳一脸的愁容,天不怕决定还是要尽到先生的本职,好好劝导一下。
    “嗯?什么意思?”听天不怕这样说,花恨柳心中一阵激动:这么说的话,是不是事情还有转机啊?
    “首先说,现在还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情况……”皱着眉头想了想,天不怕又道:“这个没有什么好确定的办法,只能等着它自己来,若是自己来了自然也就是影响到了你,若是没来,也就是没影响你……”
    “这算什么啊!”花恨柳怎么听都不觉得这是好事,若是它一直不来,自己便要一直担心受怕吗?这谁能受得了啊,吃饭的时候,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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