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熙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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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熙朝- 第3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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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番话,花恨柳也唯有顺从地微笑点头,至少对方所说确实是事实,他无法反对,更无需反对。
    “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杨九关见自己铺垫得差不多了,又向花恨柳说道。
    “商量……和我商量?”花恨柳微愣,一般有什么事情不都是他与杨武商量之后再向老爷子汇报便行了么,何时需要他来做这参谋之事了?
    “正是。”杨九关点头,见花恨柳不解,尴尬笑道:“这件事上我一讲出来,城主那里就反对,而老爷子向来只听我俩意见一致的事情,对于这有分歧的事情……向来是不怎么管的……”
    “便是如此……”花恨柳轻笑一声,不解道:“那您也应该去找杨……师兄去说啊,和我说也不管用,他的脾气您应该比我更了解才是……”
    “不一样不一样。”杨九关一边摇头一边拉住花恨柳的胳膊,匆忙道:“这样一边走一边说也不是个正态,不妨先去我府里坐着谈一谈……温故最近尤其有长进,你这做先生的反倒是不如我尽心……即便是这一点,你也需要还我几分人情,先听我将事情说一说……”
    被杨九关拉扯着,花恨柳终究被他拉倒了一座没有匾额没有镇门狮子的宅院前。
    杨九关说他住的地方为“府”,实际上却是自个儿往自个儿脸上连贴了数百层金纸才能撑得起的场面。这哪里是一座什么府啊,不说其他处的,温明贤在大越住的地方,便要比杨九关这座“府”奢华百倍!实际而言,这根本就不能算是“府”,要算也只能算是“宅子”。
    等花恨柳走进之后,更是确信无疑:这就是处宅子,一进一出的宅子!
    看花恨柳微愣的表情,杨九关大抵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调笑道:“你本就应该好好谢我啊,为了你那套宅子,我这大长老府愣是没有盖起来啊,什么石料啊,雕花啊,全都给你拿去用了,以后若是我想去你府上蹭两日闲逸时候,你可不能赶我啊!”
    这原本便是杨九关的一句玩笑话,花恨柳听了却觉得心中不是滋味,苦笑着向杨九关连连躬身施礼说道:“一定,一定……”
    感激的话他向来说不出口,不过却不代表他会过后便忘了,有些事情便是记在心里也便刻在了骨子里,不是说一定要说出来才能证明什么的。
    “恨柳今天才知道,原来佘庆嘴里说的‘九爷是个极懂得享受生活的人’大抵是一厢情愿的臆想罢了……”
    “不不,他说的一点没错。”杨九关挥手笑道,领着花恨柳边往院子里走边说道:“我四方城里住的地方你可没见过,门口两座大狮子,左手边一座整块的南山玉雕的,右手边一座整块的黄门玉雕的,虽然说玉不是什么明玉,可是能有人高还不存杂色的却不多见了,便是说世上仅有那也不是什么夸大之词……”
    一边比划着,杨九关一边唾沫飞扬地向一脸苦笑的花恨柳道:“还有那喝酒的杯子,我的痰盂、尿壶,都是金子做的,其余乱七八糟的物件更是多得数不清啊……这不是享受是什么?所以说,佘庆说的一点都没错。”
    “还是有一处错了的。”花恨柳心道合着您喝酒、吐痰、撒尿难道都是用的一个物件么……这话自然不能从心里说出来,而他所回应的,更是另外一句话:“佘庆说您语出决断之意,自是畅快之人……”
    “唔?难道我不是吗?”杨九关微愣,反问花恨柳。
    “畅快之人……这一点说得是相当准确的……”花恨柳挠了挠眉头,略带为难道:“可是却没有想到这‘决断之意’有时候竟是能这般滔滔不绝……”
    “哈哈哈!”杨九关听了花恨柳的话不禁大笑起来,一阵畅快之声后,他出言赞叹道:”愁先生果然是愁先生,便是说起人来也有个不同的方法!”
    他这样说自然是觉得花恨柳的话有着一番道理了。按照花恨柳先前那话的意思,其实中间还少了一句,大意应该是这样的:我本以为“决断”是要言简意赅、一言一诺,听了您的话才知道原来这决断之意也可以说起来啰啰嗦嗦这样子啊……
    “先生来了?”杨九关笑声未落,花恨柳却听有人自屋中跑了出来,等他看清那来人时,却见那来人一脸委屈地想着花恨柳便跑了起来,跑到半途时还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落了下来,好不凄凉。
    这就是杨九关说的有了不少长进的温故?花恨柳心中微惊,却也赶紧迎了上去。虽然他做先生并不称职,可是四愁斋的传统向来是“护短”,若是让他知道了杨九关如何虐待他的学生,他倒是不介意帮杨九关先拆了这处院落,帮他“推陈出新”一番。
    “有事就说话,不要哭!”既是心疼,又嫌温故不争气,花恨柳低声喝止了他,然后帮着温故边擦眼泪边道:“倒是说说,在这里是怎样吃的不好穿得不好了?”
    见花恨柳转眼就翻脸了,杨九关不由苦笑,跟在他身后也走上前来,心想着听听是不是自己真的委屈这孩子了,若是他不乐意,自己当时就向着花恨柳保证改过便是。
    “吃的挺好……”侧着脑袋想了想,温故觉得这一方面杨九关并没有亏待自己,于是凭良心说道。
    “嗯……穿的呢?”花恨柳问过之后便觉得自己这话白问了,看温故上上下下哪里还有在温明贤府里当小厮的模样?现在分明就是一小少爷、小公子的打扮,看来杨九关也确实对他不错。
    “那究竟是哪里不好了?”花恨柳皱眉,向温故问道。
    “就是……就是……”温故心中迟疑着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说好,话到嘴边还一阵子都没有将话说出来,倒是一旁的杨九关早就等不了了,在一旁一脸焦急地等着,还有一两次实在忍不住了主动示意温故赶紧将话说出来了事才好。
    “看来是因为有些话你想说,可是又不让你说,你觉得憋屈了?”花恨柳轻哼一声,向温故道:“那你从此时开始就可以随意说话了,不要去管别人会不会封你的嘴……”
    “不是不是……”花恨柳还没说完,便见温故慌忙摆手口中连呼“不是”了,被组织了继续往下说,花恨柳也不计较,便闭了嘴继续等着温故,看他的架势似乎不等温故说出来,他便要一直在这里等下去了。
    “是……是……”温故现在已经后悔刚才冲动之下就直接跑出来找花恨柳抱屈了,也就在方才他忽然心中来了“灵感”,预料到自己将要提请之事花恨柳必定不会答应……便是如此,到了眼下这种情况,他也不得不说出来才能了事了。
    “是……睡不好……”硬着头皮,温故将个中缘由稍稍委婉地说了出来,说完之后连头也不敢抬,直接便垂头等着他身前的两人做决定了。
    “嗯?是床太小还是铺的虎皮不够柔软?要不换成鹅绒的试一试?床的话再加宽个一尺试试?棉褥呢,需不需要再加两床?”杨九关却跟得了重病一般,一边慌乱地猜测着温故所说的“睡不好”究竟是出于哪一方面的不满,一边就其可能性提供解决方案,只不过越往下说他越是心急,因为这会儿只见温故垂头却不见他点头,这不就表示他还没说到点子上么?
    “大长老啊……”花恨柳轻叹一口气,斜睨了温故一眼,温故大抵是知道自己的小算盘是要被先生看穿了,忙又将头狠狠低了下去,就好像此时有人压着他的脖子使劲儿往下按一般。
    “嗯……你怎么……”杨九关微愣,不明白花恨柳为什么突然又称呼他起“大长老”了,不禁有些反应不过来。
    “温故一直在您这里,倒是给您添了不少麻烦了……”一边说着,花恨柳一边轻轻叹气。
    “不麻烦,不麻烦!”杨九关还道花恨柳说这话是要将温故带走,忙挥手道:“我很早便孤身一人了,难得有他陪我,很好,很好……”
    “您莫着急。”花恨柳轻轻拍了拍他摆动的手道:“我的意思不是您想的那样要带他走,相反的,我觉得他在您这里吃穿不愁,也是挺好的……”
    “可……可是……他说睡不好……这是……”杨九关当即就要感激出声了,不过眼下他更想知道的是温故那句“睡不好”究竟是因为他哪里做的不到位,如果能够改的话,他现在就可以着手吩咐人做准备了。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摇了摇头,花恨柳一本正经向杨九关道:“我这学生,与别的学生不太一样。”
    “嗯?怎么不一样?”杨九关虽然不明白花恨柳为何说这个,可是既然对方说自然就不是说那无意义的话,当即追问道。
    “佘庆拜我为师时已经成年,徐第一的年龄更大,大越金正阳虽说与他类似,却也不过是一个不记名的……唯有他,生来一副好皮囊,更难为可贵的是温老爷子慧眼识人,将他早早托付给我……”
    “这是……”杨九关只管点头,却仍不明白花恨柳这话的意思。
    “我门中有一术,需得童子身练,一直练到三十岁,这才能去童子之身,方行那人伦之事……温故正是这一块好材料,所以当初他也不知道自己被灌输了这样的术……”
    “啊!那……那是说在他三十岁之前都不能……”杨九关脸色怪异地看了看温故,果然见他满脸惊骇。
    “所以说,什么睡不好之类的话,您千万不要听他胡说,这都是这术的自然反应,却是考验心性来的……我将此事说给您,便是希望您能够帮助他安然度过这三十年,其后便不可限量啊!”花恨柳说到这里,掷地有声。
    “不要,我不要不可限量,才不管什么术呢,我就是睡不好,就我自己一个人睡,一点都不好!”温故终究是选择抗议了,只不过他这时越是声嘶力竭,花恨柳心中冷笑愈甚——方才他险些也上了温故的当了,什么“睡不好”?人小色心大,他那点花花肠子,花恨柳一看便知!
    你便隐忍上三十年再说吧!

第五百五十三章 凭什么(五千)
    按照裴谱的速度,从熙州城出发沿途一边循着先前那人的踪迹一边追赶,是用不了多长时间的,只不过路上时他又想起了一些事情,由于这些事情已经是发生在好几百年前时候的了,回想起来他又很多细节一时想不清楚,只能通过记忆模糊将事情脉络整理出来。
    等他确信这些事情足够他当面向那人证明一件事后,他这才加快了速度赶了过来,终于在对方进入均州界内前赶了上来。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对方竟似早已料定了自己会跟来,就站在两州的州界处,等着裴谱跟上来后,抬脚便落入了均州。
    一开始时他尚感觉心有不快,不过,等想起自己所要面对的是什么人时,他便释然了。不止释然,对于对方的这番举动,他欣喜还要来不及,又岂会因此而心怀介意呢?
    李凤岐,最擅长的不就是这一点吗?若说对于《四象谱》成书谁的功劳最大,既不是郭四象,也不是他裴谱,而是在书上连个名字都未曾出现的李凤岐。
    郭四象反而是这里面功劳——或者说花费心思——最少的那个,裴谱不是自傲之人,他承认自己不如李凤岐,却也不愿意郭四象排在自己前面。
    当然了,这也仅仅是指命数推演这一方面,如果全面来看的话,裴谱也必须承认,郭四象无疑是三人中实力最强的那一个,而他自己屈居第二,李凤岐毫无疑问是排在末位的。
    此时不比往时,往时的时候李凤岐有郭四象庇护,自己并不能将他如何,现在么……虽然费些力气,但若是对方执意反目,他倒也不介意送他师兄弟二人相聚。
    “那日吉州出事,是你所为?”裴谱站在原地不动,对于李凤岐的话更是不理,兀自开口求证道。
    “都是无心的,并没有刻意做什么。”李凤岐轻笑,当日他不过一句话便将萧书让辛苦打下的两州丢了,说到底也不是针对谁,只是赶巧了罢!不过,即便知道是因自己原因所致,他也不会去弥补什么,毕竟在他看来,他的所作所为在一定意义上来说就已经是天道了,更何况当时的情境是,他的确是“无心”的——这岂不更是显得没有私欲,只有天意在其中吗?
    “你们终究还是凑不到一块儿去……”答完了裴谱的问话,李凤岐轻轻摇了摇头,还是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本就没有凑到一块儿的可能,又何谈‘终究’呢?”裴谱哈哈大笑,似乎从对方嘴里说出这话来,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情。
    “师兄为人随性了些……向来只以自己喜好做事,你要和他比试时他是这番态度,后来……也是这个态度吧?”对于之后的事情,李凤岐并不清楚,他不知道这六七百年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许他能够从史书上找到这数百年年发生在世俗间的鸡毛蒜皮之事,可若是想知道师兄与裴谱之间发生了什么,那最好还是问他们本人更靠谱些。
    郭四象已经死了,自然问不成。也便只有裴谱可以问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何况他随性不假,却也是出了名的顽固。”裴谱很少去想当时的郭四象是什么样子,可不知道为何,经李凤岐这样一说,他反而能够据实地说出自己对于郭四象的看法了。
    或许这便是因为世间只存他们两个“老不死”的了,虽说关系敌对,可是却也有故人的情愫在,唯一有资格听自己说说掏心窝子话的,也便只有彼此了。
    “那年他假意应承我比试,结果呢?”一说起二人间的那场比试,裴谱心中就有冤屈,有怨怼,“结果他找来了你帮忙,只是将这比试视同儿戏偶尔参与其中,却将大把的工夫花在了建立什么四愁斋上了!”
    “即便如此,可是他仍然做得不错,不是吗?”对于裴谱的不满,李凤岐也没有别的办法,这件事情本身就是他们师兄弟二人理亏,当年裴谱找的是郭四象比试推演,而郭四象虽然对这件事情并不感兴趣,可是他李凤岐却是跃跃欲试得紧,苦苦求了郭四象多次,对方才答应替他应下来,不过李凤岐却又担心自己做不好,所以坚决要求郭四象不要暴露他的名字。
    当然了,这样做的目的还有一个:万一他应付不来,顶着的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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