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来北京?”且喜欣赏吴荻的坦诚,但她的话更像是逗弄她似的。
“那时候,真是心灰意冷。其实,我没想过要改变什么,回来就是想看看,他过得好不好。如果他不幸福,我不是可以趁虚而入,得意洋洋么?可是,赵苇杭就是赵苇杭,他不给我任何机会,不能知道他是否幸福,而他的生活,已经同我毫无干系,尽管当初是那么、那么的贴近过。”
“所以,我又一次逃跑了。每一次,发现事情出乎我的预料,超出我的承受范围,我总是逃跑,所以,我才会失去他,所以,我也没什么可委屈的,没什么可冤的。想明白这一点,我才回来。且喜,我是认真的,我只是想知道,你爱他么,你们幸福么?”
“吴老师,你让我怎么说呢?”
“叫我吴荻,好么?”
“好,吴荻。你知道,我们的婚姻没有什么感情基础。所以,爱不爱的问题,我没想过。至于,幸福,是啊,幸福,”且喜忽然说不下去了,“我的感觉不能替代他的。我不知道,你的幸福标准是什么,但估计,依你的标准,我恐怕很难让你满意。”
“且喜,你总能让我惊奇。是啊,或者我怎么看着,都会觉得自己也许能让他更幸福一些,但是,错过了,又有什么办法。赵苇杭不是个肯回头的人,不论是谁的过失。况且,我也已经没有资格,再要求他回头。”
赵苇杭是什么人,且喜不敢说自己了解。她只知道,在他们的婚姻中,还没有让他不能回头的事情发生,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
那夜的长谈,其实并没有多少实质意义,两个人醒来后,都觉得南柯一梦一样。且喜对于吴荻和赵苇杭之间的事情,依旧是一知半解。过年的时候,赵苇杭回来待了一周,但应酬太多,两个人也都刻意回避,所以,两个人的相处都贡献给实际行动了,语言沟通倒是没有多少。
且喜生活的最大的变化,恐怕就是吴荻变得以且喜的好友身份自居,会经常拉她出去玩。即使是赵苇杭在家那几天,她也不收敛。
“不是缺心眼就是阴谋家。”丁止夙对她们这么评价。
“谁?”
“你们两个都是,真不知道你们这样来往有什么意义,以后你们打算姐妹相称,共侍一夫?!”
“怎么会!”是啊,在赵苇杭缺席的这个月,吴荻已经全面征服了顾且喜。她风趣,博学,还很会享受生活。她开车带且喜出去,把附近的一些地方玩了个遍。她给且喜展示了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种生活,且喜觉得,吴荻是个能够主宰她自己生活的女王,她活得快乐而恣意,高调的很有品位。
吴荻还很喜欢找一帮人搞个小聚会,且喜在这样的聚会中,遇到了秦闵予数次,甚至还有那个乔维岳,估计知道内情的人,都会认为她们疯了吧。
“你们当老师的都是很悠闲,是吧!”且喜坐在吴荻的沙发上,这次聚会是以她搬新家的名义搞的,所以客似云来,热闹非凡。她抬头一看,是乔维岳,他端了杯橙汁给她。
“还好,假期已经结束了。但我们这种教辅人员,下班了,工作就告一段落,相对还是轻松些吧。”
“我随便问问,你就能说这么多。果然厉害,是不是当老师的都很能说。”乔维岳笑呵呵的说着。
“小乔,干嘛呢?”有个人凑过来,拍他肩膀。
且喜差点把嘴里的橙汁喷出去,要是让黄艾黎知道,她的梦中情人竟然被叫做“小乔”,估计以她的性格,会喷火的。
“陪小朋友聊天呢!”这句话,让且喜觉得,还不如刚刚喷他一身呢。叫谁小朋友啊,从赵苇杭那边论的话,他怎么也得叫她一声嫂子吧!
“谢谢了,小朋友没空陪你玩,”且喜把杯子放到乔维岳手上,“小乔,你还是去找周瑜玩吧!”她在周围的爆笑声中,迎着佩服却又有些同情的目光中,优雅退场。
“顾且喜,你有麻烦了。”吴荻走过来小声说。
“怎么了?”
“乔维岳最恨人家拿他的名字开玩笑,他使坏可是阴得厉害。”吴荻点破其中玄机。
“小乔又不是我给他起的,”且喜满不在乎的说,“冤有头债有主,谁叫让他找谁去。”
“叫小乔没关系,引申不行。”
“他怎么心理这么阴暗啊,鼓励大家都暗爽啊。”且喜说着,还笑出声来。恰逢一个声浪的暂歇期,所以,她这么嚣张的嘲笑声,简直把大家都震了。
乔维岳走过来,脸上还是那种腼腆的,很不好意思的表情,“别人我不清楚,好像你还挺满意的。”且喜想着吴荻的话,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不怀好意。
“我不是想笑你,”完,越解释越麻烦了,“其实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还是说不清楚,“算了,乔先生,我没有恶意,你大人大量,忘记了吧。”
“没什么,别听他们吓唬你,别放在心上。”乔维岳似乎无意为难她,还仿佛错在自己似的,表情很无奈。但下一句,又把且喜的心提起来了,“承认自己是小朋友了?”这个乔维岳别的不说,就看他反反复复,这么计较的劲儿,反倒印证了他阴险的说法。
“嗯,你大人不计小人过,这个,我来吧。”且喜把他手上的杯子硬夺下来,借着这个机会,迅速逃离。示弱,一向是且喜的拿手好戏,惹不起,闪。
可,那个晚上,乔维岳就是不肯放过她,那叫个殷勤周到。让且喜想到,他像是披着羊皮的狐狸,即使被人戳穿了,他还能再脱掉狐狸皮说,“这个才是道具。”面不改色的穿回羊皮。
所以,且喜也放弃了任何形式的对抗,乔维岳献殷勤,她就欣然接受。乔维岳的殷勤,真不是哪个都能消受的。他不急切,但对你的几乎所有意向,都能猜个八九分,信手帮你做来,眼神温温的递过来,真让人有种被溺爱的感觉。一个晚上下来,用吴荻的话说,两个人打得火热。
散场,乔维岳当然是当仁不让的送且喜回家。路上,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恢复常态,都不是那么容易亲近的人,做戏都有点累了。
且喜下车,乔维岳在后面喊她,“等一下!”
“有何指教?”
“虽然,这些话可能不该我问,但是,你同吴荻这么往来,你是怎么想的?”
且喜叹气,果然,人美就是比较占便宜,人家当自己别有居心,跑丈夫的前女友那里示威,替人打抱不平呢!“知道不该问,还问!”懒得理他,且喜想回家了,家里还有很多衣服没洗,赵苇杭这两天就回来了。
“我只是觉得,你们都未必舒服。”
“或者我说话难听,你就当我是小孩子,别见怪。你喜欢吴荻,你自己追去,跑我这里充什么英雄好汉!”且喜发作了。她也是这些日子,一直就有些憋屈,丁止夙的说教,赵苇杭的不理会,这又出来个裁判,她愿意么(Zei8。COm电子书。整*理*提*供),她也不愿意弄得这么混乱的。
她是不知道吴荻是怎么想的,撇开赵苇杭这层,她是真心喜欢吴荻的,就算她有别的目的,她也愿意和她做朋友,不论会不会惨淡收场。何况,她们目前的交往,根本触及不到任何赵苇杭的事情,虽然有点掩耳盗铃的故意,但是,起码表现了彼此的诚意。在两个人交往的事情上,她完全是被动的,如果非要分摊责任的话,那么她至多占三成。
如果说她们的关系成为朋友,多少有点莫明其妙,那么,这位乔维岳先生,就是更加大大的莫明其妙了。“我记得你还没拒绝黄艾黎吧,名义上是不是算是她男朋友,我看,你还是多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吧!”
“顾小姐,”乔维岳似乎还想说什么,拦在且喜前面,且喜想推开他。两个人离得很近在拉拉扯扯,且喜暗恨,被强按头的是自己好不,偏遇到个强出头的,有理说不清。
“顾且喜?”是赵苇杭的声音。
第三十一章
且喜趁着赵苇杭和乔维岳在那里面面相觑,果断的上楼了,她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让他们这些惹事的人自己解决吧。
过了一会,赵苇杭拎着箱子进来了。
“小乔说你喝酒了,有点难受?”
且喜翻着白眼,这个乔维岳就这智商,自己滴酒未沾,他也敢编,指望谁帮他圆谎啊。
“我没喝酒,是他喝多了。”
且喜过去把箱子接过来,“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吃饭了么?”
“在飞机上吃了点东西,不饿。”赵苇杭不肯让她就这么转移话题,“真的没喝酒?”
且喜站到他对面,“不信你闻!”虽然没喝酒,但味道也不会太好就是了,一屋子人,烟雾缭绕。
果然,赵苇杭闻了下她的头发,就推她去浴室了,“让给你,你先洗。”
他在后面推,且喜却突然转身,抱住他,“欢迎回家,赵苇杭!”跟吴荻走的越近,越觉得,赵苇杭能不被她勾走,真是奇迹。不论原因是什么,那么好的吴荻,那么迷人优雅,还有时会很爽气,赵苇杭能不动心,不动身,不得不让且喜对他重新评价。
赵苇杭静静的让她抱了一分钟,“因为什么欢迎?”
“因为发现你极其伟大。”
“噢?”赵苇杭笑出声了,低沉而悦耳。“怎么说?”
“伟大之处就在于伟大得只能意会。”且喜用脸在他的胸膛蹭着,忽然觉得,现在这些略显肉麻的事情,她都做得特别自然,堕落了。也许是吴荻让自己有危机感了吧,且喜觉得自己的讨好,竟然都是发自内心,花样层出不穷。
“还是总和吴荻在一起?”赵苇杭本来想再找机会谈的,可吴荻的影响力巨大,且喜已经有些被她改变了,虽然这种改变未必不好。但是,两个人中间,总是能感觉到第三个人的存在,就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了。
“嗯,她对我很好。”且喜也只能实事求是。
“如果我说,不希望你们走的这么近,你会不会尊重我的意见?”
且喜想了想,“能告诉我理由么?”且喜需要一个理由,她觉得她没有赵苇杭的定力,拒绝吴荻那样善意的亲近。
“去洗澡吧!”今天并不是谈话的好日子,还有更迫切的事情要做。
赵苇杭回来以后,不用他再提,且喜就很自动自觉的推掉所有来自吴荻的邀请,不再和她同那些朋友一起去玩。只是,偶尔中午的时候,遇到了会一起吃个午饭,吴荻总会带她去很有特色的小饭馆,味道绝好。
且喜有时看着她,就会难过,这么会生活的漂亮女人,却没能得到自己渴望的爱人,没能同他在生活中分享这些点滴。所以,她也难免恍惚,不确定自己的立场,还是在这个婚姻中,完全不需要她的立场?想到这一点,又更是心烦。
初春,且喜同老房子告别的时间终于临近了。她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办,这样的事情,似乎还得同父母商量一下。妈妈的意思是让她拿现金就好,房子多了,也不去住,照看起来也费神。
“赵苇杭,记得我提过,奶奶的房子么?”
“嗯,你的狡兔三窟。”
“那里最近要拆迁了,你说我是再买个房子还是要钱就算了。”
“问我的意见么?要房子的话,可以用作投资,嫌麻烦的话,就只要钱吧。”
“那奶奶的东西怎么办,还有我小时候睡的床呢。”且喜不只想表达这些,但是,和赵苇杭,就是没办法简单的一句,就说得清楚。
“再买个房子放旧家俱?特别有纪念意义的就搬这里来吧。”
“哦。”
他们越是这样给意见,且喜越渴望听到不同的声音,来迎合自己心底的想法,她是想要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的。从父母的家,到同赵苇杭有了一个家,她始终没有一个要有自己的空间的这种自觉。那个阁楼,让且喜有些动心。吴荻的新家,让且喜知道,什么样的房子是完全属于一个人的。没有办公室一样的书房,没有酒店一样的卧室,没有任何条条框框,自己的地方,全凭自己的喜好。
且喜最近经常回奶奶的房子,不论是不是要买新房子,这里的东西总是要先整理出来。花园小区现在就是个露天市场。天气好的时候,家家都把很多七零八碎的不打算带走的东西拿出来摆摊,来买的都是外面的人,虽然都卖不了几个钱,但此中一样有乐趣。且喜也盘算着,周末的时候,也来凑热闹。
到了奶奶家门口,对面秦家的门大敞着,杨姨正往外搬东西。
“我来吧,搬哪儿去?”午饭都没吃,所以时间还算富裕。
且喜和秦叔叔在杨姨的指挥下,把一个小壁橱搬到了他们早就占好的一个位置,这里是出入小区的必经之路,很显眼。
“好卖么?”且喜也不着急上去,站在路边和杨姨聊天。
“嗯,昨天把闵予的书桌,书架都卖了。”
且喜知道那个书桌和书架,它们是摆放在一起的。书桌的面是核桃木的,据说十分名贵。这个书桌和书架,是杨姨娘家的陪嫁,这样的东西,他们都卖了,且喜是真没想到。自己和秦闵予头对头的趴在书桌上写作业,仿佛就是昨天的事情一样。记忆,不触动是不会时时播放,但能够触动记忆的这些事物如果不见了,记忆是不是也就找不到了?
忽然,很眼熟的马6停在旁边。秦闵予走下车,冲且喜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就跟他妈妈说:“不是说好我中午回来搬么,你们又自己搬!”
“不是的,”杨姨很委屈似的,“我们就想搬到走廊里,屋里空出来好收拾,结果遇到且喜,她就给搬下来了。”
“她自己搬的?!”秦闵予看看且喜,没再说什么。
“饭做好了,回家吃吧!且喜,你也去,这里用不着你了,快去,下午还上班呢。”不由分说,他们就被推上了车。且喜笑着,这就是妈妈,秦闵予有个多温暖的妈妈啊,不舍得儿子干活,但却希望他回来好好吃顿饭。
饭菜如记忆中一样的好吃,且喜吃了一碗,还是意犹未尽。秦闵予拿走她的碗,又添了一碗给她。
“我吃不了这么多。”且喜有点为难,的确是想吃,可两碗饭,够创她个人最好纪录了。
秦闵予没说话,只是端起她的碗,把饭拨到他自己碗里一半,“这些呢?”
且喜的眼圈忽然就红了。大学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吃饭,她总担心秦闵予吃不饱,总会要求他把自己的饭分去一些,那时,他就经常会问这句话。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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