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诱惑 [出书版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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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诱惑 [出书版完结]-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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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于是老万对崔经理有如对再生父母那样,千恩万谢地走了。

仲月清当了书店一把手后,兑现竞选诺言,落实岗位责任制,

承包指标到人,盈亏与个人、班组效益挂钩,开办批销中心,大力发展副业,并首次在书店系统推行全员合同制和干部聘用制。她开办了酒店、美容店、音像店、照相馆,利用副业资金改造装修门市大楼,迅速扩大图书品种。一招一式使就设在马路对面的省店淮海批销站的老头子根本无力与之竞争,最终只能惨淡经营,改销文化用品,苟且度日。

就是如此,他一刻也未忘记孝敬孝敬在危难之中解救他的恩人,不时地用公款送上一台冰柜、电热水器之类,还是那么委琐琐地上楼下楼,气喘吁吁地说一些不着边际的奉承话。

仲月清的事业蒸蒸日上,尤其是她的“以主带副,以副养主”的决策,收到明显效益。在抓好图书发行的同时,大搞第三产业。她毅然决定将原设在中心门市部的图书仓库迁到郊区建造新库房,将原来的仓库改造成了拥有多个中西风格的包厢和一个综合型大餐厅的饭店。高薪聘请名厨,并别出心裁地推出“新华菜系”,使“新华酒家”名噪淮城。新建成的图书发行大厦与广场对面的三星级淮海大饭店呈**对峙之势,双方竞争激烈。

新华酒家终于以浓烈的文化氛围,色、香、味俱全的独特风格,又以价格的优势,终于赢得了“住在淮海,食在新华”的美誉。

她成了A省出版界的明星,崛起在这块贫瘠的土地上,她成了省劳动模范、三八红旗手,并以市级新华书店经理的身份竟与谭冠厅长一起作为出版界的代表参加省人大会议。他们在性格和观念上差异甚大。她在风风火火地干,他基本是冷眼旁观,门市部改造、发展农村网点、建造职工宿舍,谭厅长未掏一分钱。市新华书店每年的利润年年交省。这钱自然成了谭厅长和崔总经理囊中之物,看谁顺眼就洒一点给谁。他们成了散财童子和救世观音。

诸如仲月清这类孙悟空一样的人物,五行山下压不住,不妨给一个“弼马温”之类的官衔或者明升暗降给一个空有美名的“齐天大圣”称号。总之,得把她调离花果山,才能去掉心腹大患。谁叫她天天叫嚷着“要明晰新华书店的产权,成为独立的法人主体,参与市场竞争”!果然,仲月清在升任省出版厅副厅长后就像孙猴子进了如来佛的掌心,带上紧箍咒,只扑腾了几下,便再也没有当年在花果山的猴劲了。

叫她去管“扫黄”、“版权”这块只有骨头没有肉的差事,不就等于把“齐天大圣”当“弼马温”用了吗?当然,对于郑东这人是不能不用,不用会失去人心,但也不能重用。人太清白了就会生反骨,那就变得目中无人了,就是所谓“清高”。而用邬历这样的人,却令人放心。浑身把柄,铸成了狗的项圈,绳索永远牵在我谭冠的手中,稍不安分,就可以勒住它的脖子,再要对着主子狂吠、反扑,我就可以把它狗日的勒死,他还不死心塌地为我效劳?谭冠厅长私下里得意洋洋地与魏铭利交换揣摩古今帝王南面之术时,说“这就是权谋,如今为官之道不用权谋是不行的”。

谭冠厅长与仲月清副厅长完全是两种类型的人。谭厅长含威不露,城府极深,喜怒不形于色。而仲副厅长却性格豪爽,快人快语,喜怒溢于言表。但是,调到厅里工作之后,受到身份限制,不深沉也要开始深沉起来。比如郑东下午的发言她是听了,内心也深以为是,但总觉太情绪化了点,认为这种人混迹于官场,肯定是要吃亏的。官场也有如熔炉,进了这个熔炉就是进了太上老君的八卦炉,容不得猴气或者虎气,要的是官气。这官气的陶冶好比各种质地的金属,经冶炼后融合在一起,再经过模子一压也就趋同了。因而个性过分张扬、不屑趋同者,总是被作为异质分子排斥在外的。就像孙悟空经过太上老君的九转八卦炉炼了七七四十九天却未能趋同,大闹了天官,最后还是被压在五行山下,于是就有了紧箍咒,才修成了正果,还是趋同了。

在观念上,仲月清不墨守陈规,勇于创新,也不太注重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她是会计出身,喜欢算账,这是多年从事账务工作和多年书店实际工作造成的。不像谭厅长喜欢长篇大论地阐发自己的观点,动辄作战略上的论述,作形式主义的逻辑论证。在新华书店的发展问题上,仲厅长从多年基层工作经验出发,认为:“面对市场经济的发展,‘二渠道’的崛起,带有浓厚计划经济痕迹的新华书店亟需建立灵活的机制,迎接市场的挑战,其中明晰产权,进行产权的重新组合十分必要。”她认为目前由省店投资新华书店所造的中心门市,下渗网点,并非完全是省店的财产,是多年来计划经济体制下基层店广大职工创造利润的返还,只不过由省店集中分配罢了。且不谈这种集中分配带有多大的客观性、科学性,在很大程度上掺杂着谭冠和崔牛牛个人的好恶在内。这样财产权还在省店,那么县、市店就不能作为真正意义上的法人独立自主地参与市场竞争。其中渗透着谭冠厅长的“狗项圈”理论,不过其绳索是经济链条罢了。

谭厅长口口声声“要建立大型发行集团,形成合力向外出击,投资千万建立南苏市和北徐市两大批销中心,董事长均由崔牛牛担任,实际是把省新华书店当成第二个行政机构,搞集团的目的仍然是为了集权。现在又在秘密操作想通过省委、省政府收回业已下放的人权。作为国有大中型企业的新华书店,因地方任命经理的现实带有极大的行政色彩,本身就需要变革。把市管人权回升到省管人权,只不过是换汤不换药。使行政干预更加升级是不利于政企分开,使各级新华书店成为自主经营、自我发展、自负盈亏、自我约束的经济实体的。那么省店的行政色彩更加浓厚。其打发行改革旗号,拉集团虎皮为掩饰,而不按照市场规律明晰产权关系,使集团成为建立在现代公司制度之上的法人联合体,势必造成省店新的垄断,这种垄断意味着作为谭冠亲信的崔牛牛拥有更大的财产支配权和人事统制权,是和当前党中央所提出的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原则背道而驰的。其恶果将在以下几方面显示:

一是投资的主观盲目性,投资垄断造成国有资产的流失。二是形成新一波的出版社与省店的矛盾,折扣垄断造成出版社参与市场竞争的活力丧失。三是与市、县二级政府间矛盾加剧,原来地方统管的人事权统一由打着集团旗号的省店垄断,而游离于地方劳动人事部门之外,将失去地方许多政策优惠。四是基层店自主权完全丧失,就不能作为完整意义上的法人参加市场竞争,面对“二渠道”咄咄逼人的态势无能为力。五是形成新的地方壁垒和行政保护,不利于流通、开放、公平竞争的图书市场机制的建立。比如南苏市和北徐市批销中心的建立,在地域形态上形成闭关自守的形势,使邻近省、市反感而群起抵制,其结果在市场竞争中丧失活力,两大批销中心明盈暗亏。造成这些弊端的原因完全是因为企业集团母子公司是一种以资产为钮带的法人联合体,而并非“挂羊头卖狗肉”的行政隶属关系为绳索的捆扎物。对这一点仲月清洞若观火,只是不便明说,让事物发展本身的逻辑来说话。她敏锐地感觉到,这种危险的游戏给国家造成的损失太大。

谭厅长视新华书店为他的领地,丝毫容不得其他人插手,即使党组集体研究决定的事情,他也可以命令职能部门拖着不办。比如根据市场经济发展的需要,党组研究省“扫黄”办加挂市场处牌子,文件拟好,他也签发了,但就是命令人事处拖着不办;36层大楼工期延误的问题,党组成员力主诉诸法律,会上他不表示反对,会后却不发话,也无人落实。谭厅长的长处是爱用新名词、新的形式来说明自己所追求价值的神圣性和正确性。像这大型发行集团的组建明明是为了集权,满足自己的无止境的权力欲望,却要借最时髦的理论来装潢成现代品牌的改革产品来欺世盗名,这就是A省出版界的悲哀。这种淮橘成枳的现实也是使最富成效的改革措施最终落空的必然。这一点在基层店工作时,仲月清就是有着切肤之痛的。

当年仲月清还是经理的时候,在淮海市搞改革,办起省内新华书店第一家高档餐饮业“新华酒家”。对中心门市进行改造,缺的就是资金,哭爹爹,拜奶奶,装小媳妇,装孙子,只要能办成事,什么方法都用了。谭厅长铁石心肠,一毛不拔;崔总经理铁面有私,不予理睬。还是当地政府在征地、税收方面给予很大优惠。再加上崔总经理嫡系淮海批销站的暗中捣蛋,编造了一些荒诞无稽的男女关系上的谎言,使她只能泪往肚里流,气向家中出,她那善良的丈夫、省报驻淮记者站站长成了她的出气筒。有时晚上夜静人深时,只有在丈夫宽厚的胸膛她才能低低饮泣,倾诉忧怨。第二天她还要扮成女强人的姿态去面对一个又一个难题。处理烦杂的家务,丈夫是后勤部长;解决地方错综复杂的关系,丈夫是外交部长;

宣传书店改革的业绩,丈夫是宣传部长。她的丈夫就是这样支持她,他也充分利用了自己职业上的优势,成了仲月清事业的贤内助,好当家。

“新华酒家”终于红红火火开业了,地方党政领导、文化局领导、兄弟店领导前来剪彩、庆贺。唯有自己的主管厅、上级店领导不来参加。典礼进行期间,她竟被叫出去接电话,捧着电话流着泪接受崔牛牛经理的训话:“谭厅长讲了,‘新华书店’是毛主席题的,

岂能随便乱用,你那个酒店,其他名称都能用,就是不能用‘新华’二字,这是对领袖的亵渎,是对新华书店的亵渎。那个散发着金钱铜臭的招牌,必须摘下,否则先进店的评比,门市改造网点基金的发放,乃至基建拨款都得停止……”说完电话挂断。她气啊,气得心口发痛,还要强颜欢笑去应酬客人。

当天晚上,她拨通了谭厅长的电话,不客气地说:“谭厅长吗,上午酒店开业,接到崔总电话,要求不能使用‘新华酒家’的名称。我新华书店第三产业为什么不能使用‘新华’二字?而外边的商场、餐馆、工厂企业,使用的‘新华’名称多得很,比如新华牌钢笔、原珠笔,乃至牛奶、卫生巾、床单都用,原是新中国诞生后普遍使用的名称,为什么我们新华书店不能用?”说着,说着,她竟在电话里哭了起来。面对仲月清严厉的责问,谭厅长语塞,他和蔼地说:“小仲呀,别激动,冷静点,不要哭嘛。这只不过是省店同志的意见,并不是我的意思,他们认为‘新华书店’是专用名词,是延安时期毛主席命名的,用作酒店的名字不太严肃嘛。这只是建议,供你参考。至于基建资金、网点改造基金嘛,只是牛牛同志个人意见,厅里还可以协调嘛。”

仲月清说:“我仔细考虑过了,你们的建议我可以接受,新华酒家可以改名,并不是因为亵渎新华书店,而是从实际出发,你核拔20万元网点基金,我换名字。”

谭冠说:“这恐怕不太合适吧,太像是作交易了。”

仲月清说:“这基金基层店应可以使用,它本来就是我们基层店创造的利润,只不过由崔牛牛分配罢了,他无权垄断,我们淮海市新华书店理所当然应该占有份额的。”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当然,谭厅长也未核拨这20万,“新华酒家”的名称也一直沿用至今,酒家成为淮城饮食业的魁首,独创的“新华菜系”得传统淮海菜系之精华,在形式上更加精美,被称为淮海饮食文化一绝,给书店所创的效益也十分可观。

淮海市新华书店改革实践的成功,证明了“以主带副,以副养主”的成功。现在淮海市所有门市部全都改造完毕,所用资金均为第三产业赚的钱,未要谭厅长拨一分钱,职工宿舍全部解决。终于有一天,上级领导一位司长来淮海市考察,看了中心门市部,听了仲经理滔滔不绝颇带女性感情色彩的介绍,大为夸奖。随行的市场处处长总结了他们的经验,撰写了《淮海市新华书店的改革之路》一文在《出版报》、《光明日报》发表,竟然得到了中央负责同志的充分肯定。于是仲月清终于成了A省发行战线的风云人物,按传统惯例各类头衔接踵而来。组织部门需要选拔一批妇女干部充实到厅、局级领导岗位上来,仲月清顺利走上新的领导岗位,下派淮海市记者站多年、关系还在省里的丈夫也很顺利地回到了省城。

对于仲月清的提拔,自然谭冠厅长也是支持的,他自有打算,他以为孙猴子只要离了花果山,有再大的能耐也难以施展。她被分工抓“扫黄”与“版权”。按魏铭利主任的说法,这是一摊只有骨头没有肉的工作,厅里这方面是弱项,就让仲猴子去抓吧,只要不介入出版、发行,她也就没有什么大作为。至于分管发行的副厅长位子,是给他自己引荐的人才崔牛牛总经理留着的,别人染指不得。几方面的巧合使这位颇有几分个性的女经理,走上了省出版厅副厅长的岗位。

她兴致勃勃地到出版厅报到,受到谭厅长热情的欢迎。谭厅长紧紧握住她的手真诚地说:“实践证明你是对的。”

起初她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她始终未能按厅长的指示把“新华酒家”的金字招牌摘下来,而谭厅长虚怀若谷,不计前嫌,竟也笑嘻嘻地原谅了她近似无礼的对抗,对此她十分真诚向谭厅长表示歉意。而谭厅长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他那挺有风度的脸上堆满了笑意,轻轻地挥了挥手,很潇洒大度的样子,似乎把过去的不愉快一赶而光,扮成斯大林当年对***说话的口气,那当然是老大哥对***那种的语气:“历史是从来不谴责成功者的,你是成功者,因此,不应当受到指责。欢迎加入我们这个领导集体。我已经老了,到了某年某月某日正好60岁,一点都不等,坚决退下来。”他又指了指他那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和眼前的大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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