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腾宇没在争辨,随婷婷向前走着,风渐渐大些,人们看上去并没有匆忙,穿过马路那边有公交车站,婷婷说:“让你了解一下这里的街道,我带你坐公交车,你看行吗?”“当然行,有你这个向导我到哪都放心。”
坐上车没过两站地,天上下起雨,任腾宇站在婷婷身侧,婷婷指点着车外的建筑,她的声音被雨水声淹没,任腾宇弯下肩背离婷婷耳边听,他能闻到婷婷身上香水的气息,隐约从衣领中显出丰满的□□,他把注意力放在车外的雨景,婷婷忽然想起什么事,说道:“坏了,这场雨家里会不会堵水的,我家那边地势低,但愿车能开快一点儿,我要赶回去看看。”任腾宇直起身,说:“我陪你回去,不要着急,不行可以下去打车。”“好吧。”
二人下车,任腾宇撑伞,在路口打车。路上的出租车没有空驶的,任腾宇向远处张望,婷婷在伞下尽量靠近任腾宇的身体,雨水溅到裤角。“能不能叫车呢?”任腾宇问。婷婷听了忙掏出手机,“我来试试。”她打开页面,联系出租公司。过了一会儿,果然一辆出租车开过来,婷婷对了下车牌号,向对方招手。车停稳后,婷婷先上去,任腾宇跟在后面进了车里。
“本来是想好好陪你坐车走走的,这场雨给冲了兴致。”婷婷沮丧地说。任腾宇笑笑说:“没关系,在这里不遇上几场大雨,怎么有脸说来过南方呢,我喜欢雨。”婷婷眨眨眼,机灵地说道:“原来你的名字里也有个宇字。”“听我妈说,我出生那天也下雨,所以想到这个音,可是此宇非彼雨。”“我也喜欢雨,你看这些雨水会奔腾到海的。我喜欢。”“每个人的心都似一片海啊。”“心海?”“芳心似海。”“方昕,你是不是又在想昕姐了?”任腾宇沉默地望向迷茫的雨色,他的内心起伏不定,在相距半个中国的地方,有一个人在牵挂,如雨珠连成丝缕,南国的确是个生情的地方,因为有了雨,有了多愁善感的季节。
车到了婷婷的小巷口,里面进不去车,只好在路边停下。任腾宇撑伞护着婷婷向里走,路面上积了水,有些墙皮被常年的雨水侵蚀,一片片地脱落。婷婷卷起裤管,她也为任腾宇绾好。任腾宇见她这么心细,连忙说:“我不怕,谢谢。”她扬起头看他正低头对她说,眼眸里流露出一丝深情,任腾宇能清晰地感觉得到,但这一刻他不敢去多想,脚浸在了水里,有一丝冰凉,他向前迈步,淌着水一手拉紧婷婷的手。
到了婷婷家门前,水果然积到脚踝,婷婷打开小院门,她扭过身说:“这里的下水道又堵了,我和妈妈每年暑假都担心,可烦人呢。”任腾宇说:“我来看看,你先找个雨衣也行。”为了防水进屋,门槛砌得很高,任腾宇迈进屋里,有两间房的地方,外间堆了很多东西,收拾得倒还整齐,院里有间小厨房,水已经进到厨房里。婷婷找件雨披让任腾宇穿了,到外面去看下水道。
“今年我们都在等着搬迁,如果快的话会很快的。”婷婷说。任腾宇说:“住进楼里解决了好大的问题。”他清理着地上的杂物,雨渐渐小了些,小院里的水也流走了。西边天开始放晴,任腾宇才松口气,婷婷还为他打着伞。
婷婷说:“赶紧去房里洗洗,水流走了。”任腾宇甩甩湿漉漉的手掌说:“没事儿,在农村的时候也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不必担心了。”进到房里,任腾宇冲了手,问:“这就是你的房间吗?”婷婷说:“以前我不在家,妈妈就住在里间,现在我住在外间,实在是简陋了些。”任腾宇看着房里只有一张单人床,一张饭桌,两把椅子,墙角有个衣柜,说道:“还好,整洁最好,今后你和妈妈住进楼房条件会改善的,你有收入了就会提高生活水平。”婷婷笑道:“我是这么想的,我一定会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任腾宇看看时间,对婷婷说:“雨也停了,我该回去了。”“这么早就走?天还没有晚呢。”婷婷留恋地说。任腾宇答道:“不了,回去我还要办些自己的事,你今天从早忙到现在有些累了,好好休息。”婷婷听了,也不再挽留,她送任腾宇来到巷外,任腾宇和她告别没有回头地向街道走去。婷婷默默地站在后面,看着任腾宇的背影,抬头看看天空,太阳还隐在云后,灰濛濛的一片笼罩着城市,她再看时,任腾宇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任腾宇给我发来微信时,我正上淘宝挑衣服。他问:“你在干嘛呢?”我看了看,心里有些不悦地回道:“你呢?”任腾宇回复道:“想你呢。”“少来,我可不相信,是不是看上花花草草了?”任腾宇答道:“哪敢,你才是最美的花,谁也比不过你在我心里。”我清楚男人的甜言蜜语,但听起来也不拒绝,我知道他心中是有我的,说道:“我正在挑衣服呢。”“有中意的吗,我给你代付。”这句话是所有女人最乐意听到的世上最动听的话了。我笑道:“成成成,我发链接过去,你看看成不成。”任腾宇也学了我的口气说:“成吧成吧,这里刚下完一场大雨,天总算晴了。”我才不管天不天的,衣服是首要的,一个男人爱不爱你,要看他是否为你花钱,这是个很俗的想法,却能代表最普世的价值观。
链接过去以后,任腾宇过了一阵才回话,他给了我一些建议,最后我挑了三件时装,他高兴地代我付了账,我心情大悦,我说:“如果有一天我去找你的话,你会用什么方式迎接我?”他对我这句话反应不过来,过了一会儿他说:“我真得想不出什么好的方式,不过我会让你有种意外惊喜吧。”我被他这句话所牵引,想了很多场景,却一个个被否掉了。什么叫意外呢?人生的意外大多是痛苦的,惊喜也是种偶然所致,我真得不太盼望所谓的意外和惊喜了,北方的气候已渐渐进入秋季,我看见已经有树叶飘落,一片一片地在风中起舞。
何岭打电话跟我说他要约我出来,我说:“成吧,那你陪我去看看花吧。”我妈妈喜欢养花,我也喜欢,正好他陪我去,也能帮我。
何岭骑车带我到花卉市场,路上他对我说:“那个小陈老师可算是回去了。”我问:“家里人有消息吗?”“我母亲刚开始还骂了我一顿,后来也不再理我。”我对他说:“小陈老师可千万别把我扮你女朋友的事说了,那到时你还得找理由搪塞。”“那倒不会,我也想好了,如果要问就说后来吹了。”“你就编吧。”我警告他说。
进了市场,我挑选小棵的绿植,卖主问:“是放在办公室还是家里?”我说:“都可以。还是家里。”卖主看看身旁的何岭,何岭不说话,对我说:“现在这种肉类植物很好,适合办公和家里养,不用常浇水,好打理。”我仔细地看,它们的姿态各异,肉嘟嘟的都很招人喜爱,我问何岭:“你看这些好看吗?”他看看花,又看我的表情,他没看出我的表情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只是说:“不错的,这种层层叠叠的好看些吧。”我知道他这方面不在行,也不再追问。
我挑了三小盆,何岭主动地付钱,我对他说:“怎么能让你来花钱呢?”他笑道:“我请你出来的,应该我付的。”我笑着对他说:“好吧,我就接受了,下次我请你吃饭。”
走出老远他说:“我们老家满山遍野开满花,从春天到秋天不断,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看,实际上我还是留恋那个地方,只是出来久了,再回去也难。”
我说:“你就踏实在这住吧,这里不多你一张床,我会给你张啰一个对象,你不要急。”我说完,何岭沉默了许久,我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我如果没有任腾宇在先,或许真能和他走到一起,我只是想他不要误会了我,但有时这种感情的东西就很难分辨得清。
何岭说:“谢谢你关心我的事,我不急,顺其自然吧。”他开得很慢,好像多逗留一刻,陪我再长些。路边的野花开得正盛,几只蝴蝶翩跹其间,我开始想那片花海,她实际上早在我的心田盛开了,任腾宇也是一个爱花的人吧。
快递叫我到公司楼下取件,我兴致冲冲地下去,知道是前几天任腾宇付款的衣服。我拿回来时,闵兰正看着我。我说:“快拿刀来。”闵兰说:“想不开了?”同事们也转过头,我说:“快递快递。”男同事们在笑。
我拆开包裹,里面是三件衣服,闵兰站起来看,我比量着长短,我说:“我有眼光吧,还成吧?”“不错,你一下买那么多件?”闵兰问。我说:“是他付的款。”“真幸福死了。我老公现在可不管我了,我也想恋爱了。”闵兰说道。“那还不容易,找个情人呗。”我逗她说。有个男同事说:“我愿意给你当情人,从了吧,我给你买。”闵兰瞪他道:“看不上你,你又不是帅哥。”
我照了照片发给任腾宇看,他也没当时回复,等晚上我回到家再穿。下午我妈打来电话,说:“你晚上下班时带点菜回来,我出不去了。”我问:“怎么了,家里来人了?”我以为又是舅舅姨们来了呢。妈说:“没事,对面邻居把孩子送家里说让我看着呢,说是陪他妈去医院瞧病。”我知道小浩浩又在我家,说:“一次我还替他们看了半天呢。”妈说:“他刚说了,我还不知道呢,还说谢谢你。”“我还是到饭馆要两个菜得了,省得你做。”妈听了也没反对,说:“也行,你爸他今天在外面吃,要不我就找他买了。”
我到家门不远的饭馆定了两个菜,实际上晚上我不怎么吃主食,我拎着饭盒回家,一进门,浩浩就认出我,叫道:“姨姨,姨姨。”看见小孩子我心里很喜欢,蹲下身扶着他说:“浩浩认识姨了,真乖听话,姨给你带好吃的了。”浩浩围着我转,我走哪他也走到哪。妈妈说:“你帮我看会儿他,我去盛粥给你们吃。”
我问:“妈,浩浩他爸妈说什么时候回来吗?”妈回答:“他们没说,只是说放在我这里,晚上应该回来吧。”我“哦”了应道:“那天也是他妈病了,看来独生子女还是不好,老人要照顾孩子也要有人看。”妈妈借机说:“你也不快嫁啊,要是早有孩子我还能帮你带。”“嫁,明天我就嫁。”我听了不耐烦地说。妈妈见我又不好生说话也不再理我。
刚吃完饭,浩浩的妈妈就来叫门,我去开。浩浩妈见我客气地说:“又麻烦阿姨帮忙了,还有上次你帮我们,真是太感谢了。”我说:“没关系,远亲不如近邻嘛。”浩浩听见妈妈的声音直接跑了来,扑进妈妈怀里,我觉得此刻最温暖,一瞬间油生了母爱。浩浩妈抱起浩浩说:“谢谢阿姨,说呀。”小浩浩学道:“谢谢阿姨。”“谢谢奶奶,奶奶呢?”浩妈问。妈妈从房里出来,见浩浩回来了,很高兴地说:“回来了,浩浩刚吃了点粥呢,很听话他。”浩浩妈后面跟着一个年轻的姑娘,一直没有说话,妈妈好奇地问:“浩浩妈,那个姑娘是谁呀?”浩浩妈回头笑笑,然后说:“是我老公的妹妹,今天老公回不来,要陪床的,所以我就把她带来,陪我和浩浩睡。”
女孩对我笑笑,轻声说:“这是我嫂子,我和她就像亲姐妹。”我顺口问:“你多大?”表妹说道:“今年27了,我管你叫姐吧。”我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叫姐当然我喜欢听,可是说明我比她大呀,暴露了我的年龄。
我说:“我比你大点儿,叫姐吧。”我们相视一笑,浩浩妈又谢了一遍,开门回自己家了。
我关好门,试着新买的衣服,妈妈也没问,她从不管我买这买那,只要不是大件就成。妈妈在收拾厨房的碗筷,说:“我一会儿还要出去跳广场舞呢,你爸也不知道几点回来?”我大声说:“管他呢,反正现在开车也不敢喝酒,爱几点回几点回吧。”
☆、等待
小林替任腾宇收了快件,小金过来问:“任副部长去哪儿了?”小林说:“他现在在副总办公室里。”“你猜这里面会是什么东西?”小金问。小林看看包装盒,上面没有注明产品产地,我掂了掂,里面不太沉,她摇摇头,说:“猜不出,你说呢?”小金也拿起来放下,又晃晃,说:“咱们任部一人在这里,会不会平常也寂寞啊?”小林望着小金的眼睛,问道:“你这是怎么想的,任部看着不是那样的人吧?”
这时,楚婷婷过来,小林问:“婷婷,平时任部对你挺关心的,你能猜到这盒子里面是什么吗?”婷婷怔住说:“任部对咱们大家都挺关心的,他购的东西我怎么知道是什么?”
小金说:“别看你刚来不久,任部对你我们都能看得出来。你给我们部添了多少彩呀。”婷婷笑道:“哪啊,你就会忽悠我。”小金说:“瞧你在北方学的忽悠都会了,对了,任部也是北方人,看来你这几年没白在那边学啊。”婷婷问:“这是任部订的?”小林说:“对呀,我刚替签收的。”小金神秘地说:“会不会是那种东西呀?”小林好像猜出小金的意思,没有说话,婷婷问:“什么东西呀看着也没有多大。”小林和小金弯腰笑起来,婷婷更看不透她二人的心思,问道:“你俩笑什么呀?我没说什么呀。”小林说:“你怎么还没看出来,我俩怀疑是男人用的那东西。”婷婷感觉到小林的话里带有耐不住寂寞的意思,她脸有些发红地说:“哪能呢,你们净瞎猜,我才不会想呢,原来你俩是笑这个呀。”她转身向外走,小金拉了她一下,说:“你还真生气了,我们只是瞎猜呢,等任部来了让他当面拆开,不就全清楚了。”小林说:“要真是那种东西,任部非得恨死咱们,以后还有好果子吃?”小金一听没了主意。婷婷说:“我才不信是那东西,你们等他吧。”说着她往外走。正和任腾宇撞了满怀,忙躲闪道:“部长回来了。”
任腾宇见三个人都在一起,问道:“你们都在等我吗?”婷婷说:“我没,只是正好遇到您。”小林说:“任部,我刚替你收了快递,你看就是这个。”她把盒举到任腾宇眼前,表情怪怪地。小金也挤挤眼望向她。任腾宇接到手里,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