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么叫母猪赛貂蝉。”
军训结束的时候,郝靓如愿以偿地获得了优秀学员的称号。不仅由于她各种项目的测试都名列前茅,连内务都是优秀,更由于她在汇报演出时主持人的身份和一曲动人的孔雀舞。
经历过一场军训,很多人不仅统一了服装,还统一了肤色,只除了少数晒不黑的异类,郝靓便是其中之一。
生长在江南水乡,郝靓有着羊脂白玉般细嫩的肌肤,多日的暴晒也只是为她的皮肤浅浅地镀上了一层金芒,打上轻薄的一层粉底就能恢复如初。她骨架纤细,却又身材高挑纤浓合度,加上自幼打下的扎实功底,让这场舞蹈的主角非她莫属。
灵动的表情,优美的舞姿,舞台上的郝靓美得让人心颤,一曲霓裳舞未终,雷鸣般的掌声已经几乎掀翻了礼堂的屋顶,随着那碧绿裙幅的舞动,人们,尤其是男人们的心情,也潮水涌动般久久不能平静。
那是在军营的最后一晚,郝靓拿到了刚出炉的优秀学员证书,聚餐时穿着舞衣挨桌敬酒,再次把现场气氛推上了高|潮,又出了一把风头,结果饭都没能吃上几口。
好在还有小灶,注意到单尔信早已离场,郝靓也在敬酒完毕后赶紧回宿舍换衣服,这是最后一次聚会了,也顺道告个别。那几个人虽然嘴巴损点,但对自己还是照顾有加多方迁就的,而且由于口才不如人,即便嘴损,在她这里也都是挨欺负的份儿,郝靓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只是这天几人都有些反常,老大还好,除了把肉烤得实在是香之外,就只乐呵呵地夸了郝靓几句。王勤和陆兵则表现得特别听话,让喝酒喝酒,让吃肉吃肉,郝靓临时起意让他们唱歌,那哥俩都还低声吼了几嗓子,吼得脸红脖子粗,然后眼睛亮亮地看着郝靓,有如等待打赏。
郝靓被他们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找个话题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单尔信忽然摔了杯子,下一秒钟,郝靓被他拉着跑了出去。
那天的夜晚没有月亮,郝靓一脚高一脚低地被他拉着走,却也不敢大声呼喊,因为这活动毕竟算非法集会,最后一晚被抓,实在是有点不值当。
已经是夏末,风微微带了丝凉意,吹在脸上其实很惬意,如果不是非得要跑这么快的话。好在多年坚持锻炼加上最近的集中军训,让郝靓拥有了足够强大的肺活量,饶是如此,猛跑一阵后也开始喘气。没有灯光的笼罩,加上没有月光,郊区的夜晚几乎是漆黑不见五指的,随着学员们的欢笑声越来越远,郝靓心里有些忐忑,强行让身体下坠,并试图甩开拉着她的大手。
手没能甩开,不过总算不再狂奔了,单尔信也有些气息不匀,郝靓抢先开口质问:“干什么啊?刚吃饱饭这么猛跑会得胃下垂的!”
单尔信也不说话,过了片刻似乎喘得更加厉害了一些,郝靓正腹诽他是不是缺少锻炼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他拉进了怀里。
二十二岁的单尔信,可以说是男孩,也可以说是男人,他的肩膀厚实,手臂有力,郝靓被牢牢固定住丝毫动弹不得,手下和身下是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的温热躯体,鼻端萦绕的是健康年轻男子独有的气息,郝靓瞬间红了脸,心速飙升。
然后再过了片刻,她开始挣扎:“尔信哥哥,你干什么呢!”
“我不是你哥!”压抑的吼声,随着郝靓的挣扎愈发低哑,“永远都不是,还有,你以后不许在公开场合跳舞!”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让郝靓发自内心的讨厌,那就是自说自话自以为深情其实无比霸道的那种男人,以于自强为代表。
而这一瞬间,单尔信就给她这种感觉,郝靓感到血液瞬间涌上自己的大脑,她红了眼睛,冷了声音:“既然你不是我哥,那凭什么管我?”
单尔信松开她一些,他发现郝靓有些不对劲儿,却没有多想,因为他现在很激动,眸子在黑夜里闪闪发光:“我就是要管你,总之你不许再跳,太……”诱人了,是个男人都受不了,他不能忍受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被别人流着口水YY,甚至还会入梦。当然,这话他说不出口,郝靓也没给他机会说出口。
沉默却坚持地掰开他固定自己的手臂,郝靓一声不吭地扭头往回走单尔信有些着急,她还没答应自己,而且她好像生气了,这是郝靓第一次在他面前真的生气,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单尔信自认没有错,便也强硬地坚持,双臂又拢了上去。
“你凭什么干涉我?单尔信,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吗?”郝靓觉得她已经在控制努力自己的理智不去挑衅他,因为当前的局面对自己并不利,体力上她绝非单尔信的对手,可如果不开口,光凭对方的蛮力她也是无法脱身。
单尔信的脑袋“轰”的一下,还是炸了。他凭什么?!这么多天的辗转反侧,这么久的克制隐忍,这么费尽心机地逗她高兴,几乎放弃一切前嫌恩怨,放弃一切尊严地讨好着她,竟然换了她一句“凭什么”,还有“你很可笑”。
他是很可笑,单尔信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没这么窝囊过,栽在了一个不到十八岁的小丫头手里!
他想拂袖而去,可脑海里又都是今晚她在台上曼妙的身影,那样的顾盼神飞,那样的巧笑嫣然,玉臂轻挥,纤指微动,蛮腰急扭,长腿稍勾,还有那修长如天鹅般优雅的脖颈,以及因慧黠的笑意而闪现出的酒窝,一切的感觉,都很难用语言去形容。
而那万众瞩目的女孩,她现在就在自己怀里,鼻端还能闻到她的身体散发出隐隐的少女幽香,独特而且醉人,随着她的挣扎和呼吸而变得更加浓郁,她是那么的动人啊,可是她却又在对他冷嘲热讽,并迫不及待地想逃离他。
是啊,凭什么啊!凭什么他生平第一次动心,便要被人践踏进尘埃里,满心的怒火无处发泄,满怀的委屈无人诉说。理智尚且在挣扎,身体的本能已经代他做出决定,他收拢了双臂,在漆黑的夜里,准确地吻上了那张让他心动却又伤心的小嘴。
很甜,带一点微微的凉,却几乎柔软进骨子里,单尔信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蒸腾着,大概是血液沸腾了,感觉火烧火燎的,但他已经无法分清是欲火还是怒火,唯一能做的就是向着唯一的凉意靠拢,再靠拢,汲取,再汲取,无尽地紊取,但当获得了,他却还不满足,还想要更多,更多。
郝靓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有些发懵,等反应过来就失了先机,一退千里任人攻城掠地。可怕的是她被人强吻,竟然不觉得恶心,也不太难过,对方舌头刮过她上腭的时候,麻麻痒痒的感觉让她连头发丝都在颤抖,对方还在继续推进,而她已经退无可退。
手脚酸软无力,身体已经和他贴的严丝合缝,而他的身体变化也让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热,却又坚硬,犹如裹着丝绸的钢铁,却又带着鲜活的生命。对方似乎也有些不自在,唇舌还在继续纠缠,身体却稍微退开了一些。
一瞬间涌进两人之间的凉意,让郝靓找回了一丝清明,她赶紧趁机挣扎,想说话,嘴却呜呜地发不出声音。
没想到不挣扎则已,一动之下,单尔信忽然激动了起来,急促地喘息,双手胡乱地在她的胸、腰、臀等处胡乱地揉了几下,然后一声奇怪的低吼过后,所有动作都慢慢停了下来,只有喘息还在继续。
这是个什么情况啊啊啊啊!察觉到下腹部瞬间传来的湿热感,以及空气中浮动的淡淡腥昧,郝靓死的心都有了。
嘴终于得到了自由,不顾舌头还有些发麻,不顾全身上下都还在颤抖,只为缓和这当前的尴尬,各种话便野马脱缰般不受控制地跑了出来。
“单尔信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我搭理你是因为你跟尔雅哥哥长得像,谁知道本质一点都不像,你是个流氓!”
“你,你太恶心了,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最后一句话说完,郝靓便头也不回地跑开,再也不管天是否黑,路是否对,仿佛后面跟着拱水猛兽。
单尔信则躺在草地上,任由黑暗把他吞没,任由蚊子开始聚餐。他也动了死的念头,怎么会这样?怎么就发展到这样的局面?最重要的是,到了最后,又怎么会这样?!
作为一个男人,他感到深深的绝望。
三十四
又是夏末秋初时节,命运真是奇特的东西。竟然让她在相似的情景下又碰见同一个人,只不过彼此的心境都不复当年。那时她装作不认识他,是少女的矜持和一点点娇憨,现在他装作不认识她,不知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说来当年相遇时他们算是无仇,就算有,那也是梁青结下的。而今再见,却肯定有怨。虽然郝靓觉得当年是自己受到了侵犯,可最后单尔信毕竟也没真的拿她怎样,从单尔雅的话来看,他的举动未必是蓄意。
而且年龄渐长,接受的资讯多了,她也明白当年发生的那件事,对男人来说,必定不是一场美好的回忆。
今夜的拉练是五公里越野,男兵全负荷,女兵,女兵一身轻。其实今夜也只有她和张英子两名女兵,郝靓是不明真相,张英子是糊里糊涂,两人莫名其妙多练了一场。
后来郝靓才得知,在A大队的女性,除了医生护士就只有信息支队的五个人,被称为五朵金花,而这五名女性工作人员,平常是单独进行训练的,原因无它,男女生理构造有差异,体力悬殊。并且这五名女性只是做后方的技术支持,不参加一线的演习,也不会被派出去执行任务。
好在单尔信带领的这支队伍,即使是纯男性,也都是信息支队的成员,而非传说中龙精虎猛的行动队。队员们高矮胖瘦不一,老老少少都有,虽然同样的纪律严明整齐如一,在全负荷的情况下行进的速度倒不是很快,起码以郝靓的身体素质,空手徒步还能跟得上。
倒是张英子显得有些吃力,几次还险些被山石绊倒,郝靓想着照顾她,脚步不由就慢了下来。于是两人就当之无愧地成为了这场拉练的小尾巴。
等她们两个完成拉练回到原处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而大部队的人马已经解散,操场上只剩下教官,也就是单尔信同志。
张英子原本气喘如牛地准备就地撂倒休息,看见面前的人忽然一个激灵又跳了起来,然后就扑上去猛打,嘴里还呜哩哇啦地乱叫一通。
这是个什么情形?郝靓看着气急败坏打人的张英子和狼狈着躲避的单尔信,满头满脸的雾水——这是真的,山间多雾,她的头发眉毛都已经被打湿。
“你个死小子,姐来这里报到,你不夹道欢迎也就罢了,还敢这么整我,我打,我打,我打不死你!”
“住手!”单尔信虎着脸,一声怒吼,沙哑却有力,不仅让张英子成功住了手,旁边的郝靓也吓得一颤。
“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衣衫不整满身匪气,有一点军人的形象吗!”单尔信上上下下打量着张英子,只见她原本束起的头发已经半散开,也被汗水和露水打湿,弯弯曲曲地贴在脸上脖子上,由于路上摔了几跤,作训服上又是泥又是土,再经过刚才那一番厮打,和单尔信甚至是和郝靓相比,都显得狼狈不堪。
张英子先是被训得发懵,醒过神来又开始哇哇大叫:“好啊,你个死小子,仗着老师宠你连师姐都不放在眼里了!当年是谁把你偷渡进机房上网?是谁手把手教你写代码?现在你出息了,”说着瞄了瞄单尔信的肩章,接着控诉:“两毛一了,赶上你师姐了,开始得瑟了是吧?你别忘了,当年你追小姑娘……”
“好了!”单尔信的语气又气恼又无奈,“我要是真不给你面子,也不会把队员都提前解散了。”
“要不是你弄错了把我们提前拉过来,我至于这么狼狈吗?当年……”张英子显然对当年的事情有独钟。
可惜单尔信不再给她机会:“就你现在的身体素质,锻炼一下不应该吗?读几年博士读傻了吧?被师弟师妹们孝敬着,养尊处优的日子过太多了吧?你这样的军人,不用干活,光逃命都得拖累大家,读那么多书有个屁用!”
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张英子还没消化掉,单尔信又乘胜追击:“我今天留在这也正想告诉你,虽然你是我师姐,虽然我们军衔一样,可现在我是信息支队的副支队长,是你的主管领导,如果师姐不予以配合,不服从命令,我就只能给老师打电话了。”
这种有冲突找老师的戏码,郝靓一直觉得是小学生才干的事情,本来想着张英子会立刻跳起来发飙,却没想到单尔信这句话竟像戳中她的气门一样,瞬间就蔫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之后,老老实实对单尔信行了个军礼:“报告队长,我一切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单尔信终于满意地点头,回了礼之后发令:“原地解散!”在郝靓想着自己是否也可以跟着解散的时候,单尔信看了她一眼,冷声道:“你留下来。”
张英子闻言扭头看了一眼,刚想要说什么,单尔信只斜斜看了她一眼,张英子便把话又吞了进去,给郝靓一个歉意的眼神,然后,走了,一溜小跑。
没义气的家伙!郝靓只来得及在心里埋怨她一句,便立刻收敛起心神对付眼前虎视眈眈看着她的人。
他瘦了,也黑了一些,五官更加立体,四年前他还是个英俊的男孩,锋芒毕露意气风发,需要用言语和行动去影响别人,四年后他就像经历过无数次的捶打和淬炼一样,光华内敛,却更加锋利,一个眼神便足以令人胆寒。
这四年他过得肯定不轻松,不知为什么,这竟是郝靓在正式面对单尔信时,钻进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
单尔信先开了口,语气还算和缓:“我前段时间陪大队长去各处招募新兵,不在基地,不知道你被借调的事。不过既然来了,又暂时归我们支队管制,希望以后合作顺利,虽然你编制不在这里……”
郝靓福至心灵,立刻立正敬礼:“报告队长,我一切听从指挥!”
单尔信的话被打断,愣了片刻,忽然黑了脸,喝道:“谁让你插话呢!”
马屁拍在马腿上,郝靓心里暗暗叫苦,脸上却微笑,继续大声道:“报告队长,以后不敢了!”
迎着朝阳,她的笑容灿烂得有些刺眼,单尔信眼睛微微闭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