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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希望曾美桂能醒来，这样向晚会高兴，但她又希望曾美桂不要醒来，如果醒来了知道自己的女儿会被判很重的刑，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江睿被拒绝，他知道医院有医院的规矩，这不是鲁正的医院，即便是鲁正的医院，也不可能让他进无菌室，毕竟里面都是生命垂危的人，半点马虎不得。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砸了急救室的门。
景微急死了，“耀耀，别摇了，抱稳点。”
沈耀笑道，“你这样逗没用的，他看不见，你得抱着他摇啊摇的，像我这样。”说着便又将孩子摇了起来，他这一摇不打紧，一屋子人嘴都张开，心都提了上来。
她这辈子最错的事情就是那一次蒋欣骗向晚出去的时候维护了蒋欣，才会造成后来的差点一尸两命的局面。
“我要进去看看！”他情绪激动。
向晚握着拳，看着景微，压抑道，“妈妈，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个妈妈。”
“真的吗？”向晚觉得有些内疚，赶紧看着孩子，“那他饿吗？”
健康，很健康。
蒋欣面前突然多了一台别机，是旁边的女人端过来的，蒋欣压着火气，“干什么？”
蒋欣闹，你们都只爱向晚。
当时她就记得，那辆车，直行车道强行左转，冲着向晚开去，她认得那辆车，那个车牌，当时就觉得心都裂了，也没想太多，就觉得向晚真是太苦了，要个孩子也这么苦。她不能让她有事，不肯，不愿，她觉得向晚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心口上的肉。她情愿出事的人是自己，如果没有认亲这么一出事，向晚永远都是她的亲生女儿，其实向晚是她的女儿，从未变过。她也不想任何人来改变，母亲的天性，就是该保护自己的孩子的。就是该的。因为孩子永远都是孩子。
横肉女人环着双臂，抖着身体，“干什么？你压了胶，顺便把老娘鞋上的鞋眼压好。”
生产线上的胶鞋一双双滚下来，她的工作是压胶，最早的时候天天拉轧机压胶的时候，手都摸出血泡。
沈耀尴尬的看了看屋子里看他笑话的人，“我看电视里都是这样的啊，都是这样抱着宝宝摇的啊。”说完看着江睿，“江睿，你说是不是？你是不是这样抱着宝宝摇的。”
医生出急救室的时候说，“血已经止住，产妇的情况正在恢复，可以转入病房。”
有细微的阳光穿透进阴暗的屋子。
每一个人的私心，在面对这么多次的伤害之后，天平早已不平。
“那我可以消毒。”
“pia！”不是一计耳光，而是横肉女人拿起一只鞋，就着鞋底扇到了蒋欣的脸上。
狱警朝这么瞄了一眼，一脸冰冷诉装作没有看见，继续巡视。
“哈哈，小姨，你别这样啊，我抱着他，他可一下没跟我生啊，而且我听说小孩子这么小是看不清楚东西的，他认什么生啊？”沈耀说着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东西，越发觉得小孩子可爱，看着袖子里伸出来的两只小手，皮细得啊，白得啊，嫩得啊，摸一摸，软的啊。眼珠子黑溜溜的啊，小孩子的眼珠子怎么会这么黑呢？比大人的黑色纯正多了。
江睿马上讨好的面前在向晚面前现，“怎么样？我能干吧？”
曾美桂自是喜不胜收，可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外婆，“不行不行，哪有外婆起名字的，让小宝的太爷爷太奶奶起吧，他们懂得多，这些东西，我不懂。”
景微还是不放心，“医生，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孩子身上有没有什么印记之类的。”
他便扭过头，继续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蒋岩松只是说，有些错，太晚认，就注定回不了头，你应该好好的反思。
她知道蒋岩松的痛苦，自己感同身受，没有人会像他们一样痛苦，一如曾美桂，也是痛苦的。可是当所有人都能理解这份痛之后，现在最痛苦的是向晚。
向晚笑出声，却没有答话，那笑容有些难看，大家都注意到了。
心里有些难过，慢慢转身，朝另外一个出口走去。
甚至没有问过，男孩，还是女孩。
走廊上，脚上的镣铐随着步行发出“嗤叮铃嗤叮叮”的枯噪的响声。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那一个手牌有多重要，那是21年错过的爱，医生无赖的摇摇头，“偶像剧看多了吧？”抱着孩子离开。
“我他妈的要做还叫你？”
一次次听着里面的响动，挂氧，挂水，缝……他从未感觉到自己的听力如此敏锐。
宁默曲肘撞了陆启帆，“去你的。”
江睿阖上眼，听到急救室里传出响亮的婴儿的啼哭声，撑站而起的时候，被一直关注着他的司机扶住，想要推门进去，却被护士拦住。
是不是走到路上蒋欣冲出来要拿刀杀我，你依旧会拉住我的手。
“那不一样。不足月都有2600克，要是足月了，肯定得4000克，你说你怀孕那会我都想着，孩子生下来不得只有1700到2000克吧？”
抬腕看表，已是夜里十点，蒋岩松要求把两个老人先送回去，江睿只是点头。并未多言。
向晚还躺在床上，虽是醒了，也是受过伤，还有点虚弱，“哪有，现在那些孩子生下来哪个不得七八斤啊。”
江睿马上道，“向向，我觉得你现在有些不太方便，等你身体好些了，自己都没问题了，你再去。现在每天都由我代替你去吧，好不好？人家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其实妈妈也挺喜欢我去的，你应该相信你老公会把咱妈妈安慰好的，是不是？”
正在抢救。
老太太拄着小拐杖走到床边，“向丫头，奶奶跟你说，你现在是在坐月子，有些事，你坚强点，肯定能扛过去，你妈妈现在情况很好，比江睿那时候强多了，一切指标都正常的，只要你这个月子坐好了，你妈妈估计也好了。”
曾美桂拉着向晚的手，人还是憔悴，“向向，妈妈对不起你。”
CC马上咳了一声，不理沈耀，走到向晚的床边，从包里拿出一个大红包塞到向晚的枕头上，向晚礼貌言谢。
向晚看到曾美桂脸色微有一滞，便问，“妈妈，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这就是知觉。
沈耀看了看宁默的肚子，里面装着一个半成品，这也快了，若不是因为向晚出事早产，估计两个人得一前一后的生，又看看手里抱着的成品，一个劲的给CC看，“喂，CC，你说说可爱不？”
孩子抱出来，江睿只是问了句，健康吗？
小家伙屎啊尿啊的太没有规律了，他决定还是不能听奶奶的，一定要用尿布湿，现在带孩子谁还像以前一样，可每次他把尿布湿一给小家伙穿上，奶奶一来就会拿掉。给他郁闷得不行。
她知道，21年的感情，是相依为命的依靠。她的妈妈，从来都是爱她的。只是那时候，她觉得那种爱，太悲壮。
江睿气归气，又支撑着坐起来，拿着床头上放着的手杖，撑着站起来，又走到衣柜那里，拿出婴儿的小衣，重新坐回到床上，把婴儿床里的小家伙抱起来，放在床上，熟稔的开始给小家伙换衣服，“臭小子，你看着，等你妈咪醒了，我让她揍你，你信不信？呵呵。”
换掉小家伙的湿衣服，又抱在怀里，长臂折成小家伙的床，另一手依着手杖，站起，走到向晚的床边，把小家伙放在向晚的旁边，奸笑道，“臭小子，你可别偏心，拉泡屎在你妈咪身上。呵呵。”
向晚的眼睛红红的，江睿马上补充道，“但是向向，妈妈的生命力很强，正在恢复，我每天都会去妈妈那边好几次，跟她说你很好，外孙也很好，等着她醒了再起名字，你不知道，妈妈听着我说这些之后，那些指标图的数据啊，越来越好。向向，你要好好的，妈妈才会好得快，向向不能哭的，以后眼睛会不好。知道不知道，要是落下月子病，妈妈醒了后会心痛的。”
蒋欣要判刑了，蒋岩松不准人出面请律师，可是夜里，她看到蒋岩松喝酒喝得不醒人世，第二天胃出血，蒋岩松是官场的人，喝酒都有一套挡酒的功夫，更何况做到他这个份上，除非陪上面的人，下面的酒都很少喝了，胃出血这种状况多年没有发生过了。
高级VIP病房里空调开着，陪床上趴着江睿，陪床旁边放着婴儿床，小家伙穿着薄薄的衣料，小脚蹬着，粉嫩嫩的小脚丫子，脚趾头像是要撑开似的在空气中乱舞。
99有话说：
“妈妈，你爱我，你没有对不起我。”
沈耀不以为意，“你给我生一个，我不是慢慢就懂了吗？”
正在恍惚间，背上重重的挨了一拳，疼得“啊！”的一声，旁边的女人，一脸的横肉，样子极凶，“你他妈的少装千金小姐，做活他妈的这么慢，你这么慢，想堆死老娘的拉是吧？”
可这种不平，都是血淋淋的痛。
曾美桂对蒋欣的感情，每个人都知道，蒋欣虽是一直对曾美桂爱理不理，但曾美桂依旧向蒋欣示好，毕竟怀胎十月所生，那一份血缘，是难以割舍的。
景微抱着外孙，想要流泪，却强忍着，似乎在逗着外孙没有听到向晚说什么似的，面对蒋欣，这里的人，都是痛苦的，千丝万缕的搭在一起。
昨天她总想着那时候她初知道蒋欣是自己女儿的真相的时候，她维护蒋欣，而向晚委屈得直掉眼泪，她说，妈妈，那我呢，那我呢，那我是谁？
“现在的产房不都有陪产的吗？为什么不可以？为什么不可以？孩子都出来了，为什么我不可以进去。”
“我想去看看。”
“死刑吗？”
蒋岩松不准请律师，她没有多说，也不会多说，蒋欣要求见他们，她和蒋岩松都去了，蒋欣哭着说，知道错了。
她看到母亲嘴角浅浅勾起，眼角却是泪滴滑落，“没事就好，你若有事，妈妈真的就活不下去了。”
曾美桂说完之后，便示意江睿把床背摇下去，想休息，向晚很识趣的抱着小家伙和江睿离开，她知道，母亲需要安静。
整个病房里因为向晚的清醒欢声笑语一大片，都是鲜花，都是祝福。
砾瓦岗监狱是关押十五年以上罪犯的三等监狱。
曾美桂的痛苦，江睿一分一毫的都看在眼里，以前向晚若是受了蒋欣的伤害，他还可以含沙射影的质问，可这次在曾美桂面前，他说不出口他有多恨蒋欣，恨得几欲找人在监狱里杀了她。可他又担心其他几个人因为蒋欣的死影响到向晚的情绪。
她只是重复，我没事，没事，妈妈，你要好起来。
沈耀瘪了瘪嘴，“咦，小姨，你别这样啊，怎么还怕我伤着小家伙啊，我这么大个男人，连个孩子还抱不稳吗？”
江睿每天做着这样的事，觉得很开心，这样的事情，一直做到向晚手术六天后醒来。
隔后一天，向晚抱着小家伙给曾美桂看，曾美桂很开心，江睿把床背摇了起来，曾美桂便坐在床上，江睿轻声问，“妈妈，当初我就说，小宝的名字还是得由你来起，你给起一个吧。”
“马上判刑了，走最快的程序。”
“欣儿的事，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吧，你们虽是不说，但我昨天也想过，没有死人，判不了死刑，量刑大概是十年左右，情况恶劣估计是十年以上。虽是大好青春年华，但是她做的事，前后加起来，也算轻了。如果不能好好悔过反思，这十几年放在外面，我真怕还会出现这样的事。”
蒋岩松摇头叹道，“欣儿，爸爸对你非常失望！”
等沈耀和CC出了病房好一阵，大家依旧若无其事的聊天，可向晚的面色一直很凝重，过了很久，冷冷的问，“江睿，我妈妈呢？”
“妈妈呢？”
那声音又缓又淡，气若游丝一般，好象抓住了什么，又快抓不住了一般的无力。
景微硬着头皮抱着外孙坐到向晚边上，“小晚，妈妈不是在这里吗？”
高大的铁门和围墙隔断了和外界所有的联系。
里想曾欣。CC深吸了口气，很是委屈，想回去跟向晚说声对不起，可沈耀又说算了，她这个人就是太直，以前他还说他就是喜欢她的直爽，现在倒是成了缺点了。
江睿也很无力，“她撞的也是她自己的妈妈，她这辈子良心都会不安，向向，妈妈会好起来的，这些事情，等你好了之后再说，好不好？你现在需要调养，好不好？”
景微觉得全身都发软，就在医生说孩子不足36周，需要抱到楼上保温室观察的时候，突然一个激灵，紧张道，“医生，手牌一定注意不要弄错了。”
“你他妈的做不做？”
“臭小子！你是不是想到你老子头上作窝？！”江睿被小家伙的尿浇得一阵郁闷，他这是有多倒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是他自己又犯贱，每次都要去弄小家伙的脚丫子。
CC一脸艳羡的看着向晚，“向晚，你也真棒，儿子居然生下来也有2600克呢。”
曾美桂如果痛苦，最痛苦的还是向晚。
“可爱啊。”CC噘着嘴逗着小家伙。
“先生，这里无菌急救室，不是一般的温馨产房。先生现在这样，不能进去的。”
前一秒还有凶神恶煞的表情的穿着囚服的人，在狱警的一声口哨之后，立刻变得很乖。
沈耀越发尴尬了，CC再白眼丢过去，鄙视道，“不懂装懂。”
江睿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不知道怎么安慰向晚，只能拣些不痛不痒的话来说，“你自己也做妈妈了，你现在坚强点。”
江睿握了握向晚的手，“根据刑法，没有造成被害人死亡，不能判死刑。”
医生说，挺好，没什么事，正常的产妇，有些也会昏迷，三天左右的也有，更何况受过撞击。有伤，六天，算是很快的，说明情况很好。
宁默包了一个大红包给向晚，一个劲的夸着小江睿长得帅，陆启帆在宁默耳边轻声说，“咱们的会更帅。”
狱警的声音高亢冰冷没有一丁点人情味，“今天上午的工作是做劳动胶鞋，下午是去北山垃圾场！”
医生把孩子抱到江家两位老人面前，说是2600克的一个健康的男孩。两位老人掩面而泣的问，那大人呢？孩子的妈妈怎么样？
五月的天，阳光正好，东部的天气在五月还稍有凉气。
过往的记忆，她都不愿意再回想，因为不管是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