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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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春-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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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馨予犹自踟蹰,双眉紧蹙。

欧阳氏便伸出手搂住她,拍了拍她的背,唇角扯出一丝冷笑,道:“她以为自己是谁,倒是将这些乌七八糟的主意打到你的身上去真是有心,怎么不让她女儿嫁过去哼打量着将你攥在手心,又想着利用你呢她倒是好算计,也不怕磕了牙。好孩子,不必担心,有我们在呢,别说你父亲断然不许的,便是我,也会让她知道,什么是眉高眼低”

说到这里,欧阳氏的目光里透出一丝森冷,神情笃定。馨予见着她这么一个模样,稍稍一怔后,也只得点了点头,又道:“姨母,不论如何,若是能早些寻好了,便早作打算,也是好的。”她对于贾氏已经颇有几分厌烦了。

欧阳氏听得这话,微微一笑,伸出手拢了拢她耳际的发丝,道:“放心,这次我心底有数儿呢。必定会与你挑一个如意的。说来,罗家的罗玉成倒也是个好的,只是往日里想着总要寻一个家世匹配,又合宜的方好。那罗家虽好,却短了些,安夫人又是公主之女,素来尊贵,旁人辩驳不得远着些也就是了,可若是亲媳妇,又是独子,岂不是要受累不轻。方才将他镯了。如今瞧着,你倒是与安夫人相处的不差呢。”

“姨母……”馨予低低地唤了一声,却没有说旁的话,欧阳氏打量了两眼,也止住话头——瞧着馨予的模样,虽也是避让不言的,却不是出于羞涩,而是规矩所致。瞧着那罗玉成,虽说有意,两人可还没能说得上缘分呢。

想到这里,欧阳氏心底又是一叹,暗想道:当年自己听的萧家,可是心底如意的,现在瞧着馨予,倒似什么人家都没什么不同一般,总也淡淡的。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心思,或许,还真是想着长辈做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虽说也是好的,却总少了那么一点……

她心底这么想着的,面上却不露太多的情绪,只拉着馨予笑着道:“好好好,我不说这些了。横竖你瞧着后面便是了。”这却是真话。若是往年,欧阳氏或许还对李元茂有些存疑的,可这些日子看来,却是渐渐信了他的话——不论怎么说,他待馨儿却是一片慈父心肠。如今,那贾氏非但多了一个贾家拖累,又渐渐没了尊重,还想着让馨予嫁到她娘家去,岂不是白日做梦

而自己,却要想着如何在上面添一把火了。总不能让馨儿再为着这些个事情担忧到想要急匆匆定个婚事作罢

馨予见欧阳氏自有主意,在心底盘算一番,倒也没有觉得失望。她虽说拿定了主意要早些定下婚事,可也没到亟不可待的地步。虽然贾氏的身份在那里放着,自己多少有些如鲠在喉,但比之在江家那时候,已经是好多了。毕竟,在婚事上面,贾氏必定做不得自己的主,而且,她自身的地位,也有些微妙起来了。她已是与欧阳氏表明了态度,多少也会让她多在意些。至于旁的,也就看着日后便是。

再说,对于欧阳氏说得要让贾氏知道眉高眼低这一句话,她还是挺有几分好奇的。以前欧阳氏没说的那么笃定,现在她却是能明明正正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是瞄准了贾氏那个兄弟了。不过,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只看着便好。

馨予这么想着,不论是面上的神态,还是心底,都觉得多了些宽裕。

果真,没过三五日,府里头就隐隐有些风声传出来。馨予的屋子里也便渐渐有了些传闻——原是薛嬷嬷无意间提了两句,颇有几分感慨的模样。而青莺青鸥也随之说了两三句,另外的丫鬟横竖也是无事,随意搭了几句话,方凑成了个话题。馨予正是吃着一盏红枣栗子羹,听得这话,也是将调羹搁下,又将那白瓷碗放在案几上面,取来帕子擦了擦嘴角,便道:“如何有了这样的传闻?我倒是半点没听到——夫人身边的人也说个准信。若真是如此,我总也要过去探望一二的。”

“女郎不知道,这也不过是下面的人胡乱猜疑的,哪里能做得准书。这闲着没事做,总有人没事儿寻出事来编排。然而,纵然是编排,也多多少少有些影子在的。若是细细寻道,也能看出几分真情来。”薛嬷嬷看着馨予也多了几分郑重,便笑着回道:“只是这明面上,总也要照着规矩来行事,暗地里这些话,只能思量思量罢了。”

言下之意,却是让馨予莫要去贾氏的屋子。

馨予听出其中的真意,眉梢微微一挑,便笑着道:“话虽如此,可这传闻都传扬到这里了……莫不是,府里头都传遍了不成?”

“如何不是,正是说得纷纷扬扬呢。偏生大夫总也没个见着的,也有人说是假的,随意搭两句而已。”青鸥面上带着笑,拍着手道:“女郎不必担心,这些杂话多了去,并不作准的。夫人娘家在这时候能传什么信过来?明明听着夫人身子不好了,哪里能传来不好的?便是哄,也要说两件好事儿呢。”

“正是这个理儿。”崔嬷嬷在一侧也是点头,看着馨予若有所思,便道:“先前老爷也是吩咐女郎了的,等闲不必过去。如今既是没个准信,自然还是照做才好。”谁知,正在说话间,外面便有个丫鬟果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她双颊通红,神情激动,满口嚷嚷着道:“了不得了夫人必定是得了大病,外头好些个大夫谷来,我瞧着幼蓉小娘子也赶着过去了”

听得这话,馨予也是吃了一惊,忙站起身来。边上的青鹤也忙转到里屋去,不多时就寻出一件浅红绸面洒线绣西府海棠单披风,与馨予披上:“女郎,如今已是越发的冷了,还是多添一件的好。”馨予打量了两眼,见着这披风颜色也不浓,却也是好颜色,花色虽是海棠,却是浅浅的绣上的,并不繁复,倒是正合适自己这一身玉色为主的衣衫,又不显讳忌刺眼的。

因此,她也是点头,又是吩咐了几句话,就点了青莺青鹃随着自己过去,一侧的崔嬷嬷与薛嬷嬷相互使了个颜色,薛嬷嬷便也往前走了两步,也要随着过去。这两个嬷嬷,馨予基本都是听从的,何况这些小事儿,自是点头应了。

稍稍打理一番,换了几支钗簪,馨予便是领着丫鬟嬷嬷一路往贾氏的屋子走去。在贾氏院子的门口,她却是遇到了幼兰。打量两眼,馨予的唇角便抿了抿:瞧着幼兰的脸色神情,倒是透着焦急的,可看着那钗环衣裳,无不是与往日一般,都是精细繁复,色色妥当的,又不像是贾氏会得什么大病一般。难道说,还真是贾家传了什么信过来,贾氏一时受不住,而在此之前,她都只是传个病了的信,其实好好的?

心底这么想着,馨予面上自己要与幼兰几分容让的,当即她便停下步子,带着几分严肃紧绷,轻声道:“二妹妹也来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只听说来了好些大夫,说着夫人身子有些不好……”

“你不必假惺惺的”幼兰冷哼一声,到底担心里面的贾氏,只丢下这么一句话,就急匆匆地往里头走去。馨予见着,没再说什么,也吩咐了丫鬟婆子一声,就是往里头走去。自然,等着她进了贾氏的屋子,得到的待遇也就是在外面的屋子候着,边上还有几个丫鬟婆子盯着她,活似她是什么病菌一般。

馨予并不以为意。且不说这是她素来探病时候的待遇,也习惯了,就是她自己,也未必乐意装出担心的神色去探病的。贾氏究竟病的怎么样,是个什么情况,她都没什么兴致理会,过来也就是表表态,比照着规矩做一通而已。就这样,也是让她觉得厌烦了,若还要与贾氏说什么话,见个面之类的,可真是够呛。

而她这么的表态,也自然有收获的,不说李元茂知道了会是个什么想法,单单看着幼蓉、致远、致安瞧见过的一两次,他们的神情便能让馨予照着规矩继续做下去。毕竟,在这个时代也没有别的事情,过来略略坐一坐,发发呆也没什么。

馨予在外面的一处小厅里坐着,里面的大夫也来了又去,等着一通针灸之后,贾氏也渐渐苏醒过来,她眨了眨眼睛,灰败的脸上露出些呆滞的神色。幼兰见着十分担忧,忙不迭凑过来:“阿母,你可还好?”

贾氏慢慢的转过头,看着幼兰担忧焦虑的神情,以及不远处幼蓉沉默凝视的目光,她渐渐想起先前自己母亲令人传来的信笺,忽而灰心起来:我挣命似的,还不是夫家娘家这么几个人,可现在,母亲却是口口声声的责骂、指责……

第八十二章 细处察觉 情势倒换

第八十二章 细处察觉 情势倒换

难道大弟贾镇招惹来的麻烦,是自己与他寻的?好心好意,筹措出这么一个主意,若是他们不愿意,自己难不成还要逼着他愿意不成?便是自己,寻出这么一个法子来,也是好有些艰难之处。李馨予那小贱人,老爷可是护着很,自己就算细细安排周全,也得担风险。

就是如此,他们倒还埋怨自己

贾氏心底一阵酸楚,只动了动手指,有些暗哑的喉咙里头便吐出半句话来:“我的儿,如今也就你一个担心我的了,旁的人……”说到这里,她由不得落下泪来。幼兰见着更生伤感,忙就是凑过去与贾氏拭去泪珠子,又道:“阿母且放心,哪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呢。凡事儿总要往前看,都会好起来的。”

说完这话,她又忙接过一盏温茶水,递与贾氏唇边,让她吃了两口。

而递过茶水的幼蓉却是半声不响,只是默默看着,听着,见着贾氏与幼兰两人好一通话,很是热切温软,但她心底却半丝波澜也没有,唯有一股寒意:若是旁的什么事,自己只怕也没得什么好说的,到底生养了自己一场,父母大恩,就是母亲不甚疼爱自己,也是该报答的。可这又算什么事,分明是舅舅行事不端,品行败坏,母亲却是要将已故去的嫡母卢氏所出的大姐填到里面去。

说得难听一些,母亲是继室,自然不得原配的体面,贾家也是寻常的小官之家,大姐为人温柔,容貌秀美,又是品行端庄的人,舅舅家也厮配不得何况,舅舅那是那么一个模样,表哥也从未听说是个上进的母亲如此行止,旁人听到了会这么想?显见着是刻薄原配嫡出的女儿,这样,还能有什么好话儿不成?

想到这些,幼蓉心底一阵厌烦。母亲生生寻这些事来,也难怪父亲一发得不待见。若是母亲色色妥当,谁都不能挑出一丝毛病来,父亲看在这个上面,如何不会帮衬如今,真真是越做越错,越错越做只是,这样的话,她纵然说出来,母亲也不会听的。

就在这个时候,贾氏却道:“你如何知道我为了你舅舅,寻出这样为难的法子,却被埋怨,说着我害了他去那小贱人果真是毒辣,竟立时寻了韩家去,如今,非但你父亲不愿意帮衬,反倒添了一个韩家串联上下,生生要害你舅舅丢官罢职不可”

这下,不等幼兰贾氏再说什么,幼蓉便皱起眉来,着实忍耐不住,便高声道:“母亲说的什么话,什么小贱人?大姐是父亲嫡亲的女儿,她是小贱人,我们又算什么?且不说这个,您当初算计大姐她的婚事,便是不妥。您要设计她,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若您当初不曾设计,何尝来的韩家?便是父亲,若不是您几次三番,行事不妥,难道不会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好生周全?”

这一番话,说得贾氏与幼兰齐齐怔住,贾氏更是又气又急,竟是挣扎出一股气力来,猛地起身,伸出手指头,颤颤巍巍地指着幼蓉,厉声道:“你、你、你这个白眼狼”

见着贾氏如此,幼蓉心底也是有些后悔,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口中的话也软和了几分,又道:“母亲,您莫要气恼,原是我造次了。”然而这一句话虽然软和,比之先前的一堆话,却显得干巴巴的。显然,这不过是出于孝道之类的缘故,并不是她真心觉得自己所说的话是错的。

贾氏也自是明白的,她的胸口猛烈的起伏着,伸手将动了动唇角,想要说些什么的幼兰推到一边,只死死盯着幼蓉,喝道:“造次?你知道什么事造次我瞧着,你竟是条理清楚的很你觉得,我这个做母亲的行事不端,品行不正,方落得这个无人理会的下场?你、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说到这里,她伸出的手指头,越发的颤抖起来。

幼蓉却是微微偏过脸去,只念着贾氏到底先前气昏过去了的,便也双膝跪下来,只说了几句母亲莫要气恼,原是女儿不孝之类的话,却没有半分实质的话。贾氏等着底下跪着的幼蓉,看着她受迁神情默默,眉眼顺和,却又透着一丝倔强的模样,脑中千转百回,却渐渐生出一份后悔来。

自己这些日子以后,做了这么多事,还不是念着孩子,生怕他们吃亏受罪,没了父亲的宠爱,倒是被那小贱人占了先去。可这么严防死守,百般筹划,却落得个无人顾念,反生埋怨的结果。是,她是心胸狭窄,容不得那卢氏所出的小贱人,但谁知道,当初自己才是嫁入这李家,收到的轻视冷淡?

公婆待自己淡淡的,并无半分情分,哪怕自己晨昏问省,侍立伺候,半点轻忽也不敢,也就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反倒是在自己嫁入才三个月,就好生嘱咐要将那卢氏的冥寿仔细办好——生生让她在卢氏的牌坊前,当着众人行妾礼。两个小姑子更是百般挑剔,没事儿都能说两句卢氏如何如何,自己也要仔细照着办才好。若是饮食住行,半分不如意,便在婆婆面前提及,一而再再而三地扫自己的脸面。

便是相公他,待自己也是冷淡,不过三五日来自己房里头一次,旁的时候都是在书房歇着,又无半个通房小妾,自己当初还以为他于这些淡淡的,方才如此。可三五年后,几个孩子落了地,他便过来歇息,也从无敦伦之事,又曾听闻他梦中念着卢氏,方知道他原是记挂着姓卢的小贱人

自己这么苦熬着,换来的便是老爷半分情分不顾,除却幼兰之外,儿女心生埋怨?那她这一辈子还熬个什么?思及此处,贾氏偏过脸去,连自己落下泪也不顾,颤抖着声音道:“你、你知道什么?只埋怨我丢了你的脸面,却半分不曾想到,我是怎么熬着的你父亲半丝夫妻情分也不顾,我能如何?难道还要我捧着那小贱人不成?如不是她们母女,我如何会这般苦熬?”

“越是如此,母亲便越是应当正言直行”幼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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