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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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春-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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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李馨原是要拉着多儿下来的手立时松了,反倒是仰起头,落落大方地点了点头,回以微微一笑。

或是见着李馨如此行止,与窥视的行径不大相同,那男子倒是着实又打量了她几眼,而在下一刻,他便没了这等自在,倒不是别个,而是那张氏等人径自涌了上来。自来男女授受不亲,江母也就罢了,那江文柔、张绮玉并一些丫鬟都是青春少艾的,这会都是扑了上来,除却江文瀚,他与那冯籍立时便松了手,往后退了几步。

“江家仅此独子,素爱如珍,表哥莫要见怪。”这厢,冯籍看着自己的表兄沈维眉间微皱,似有几分漠然,便开口解释一二。在他看来,江文瀚虽然是有些迂腐执拗,但心地却还算纯良的,文采上面也足可称道,倒也算得可交往的人。

沈维听得这话,脑中闪过当初冯籍曾介绍江文瀚的两三句话,说着已经娶妻了,可是现在看着,老母亲在,妹子也在,连着那表姐也是在的,怎么他的妻房却是不在?再思及方才看到的杏林中探头相望的女子,形容举止落落大方,容貌气度也有些不俗,只怕就是这江文瀚的妻房了。能让自己的妻房落到不敢明面相迎,只敢暗地里窥视的男子,能是什么好的?

由此,沈维晒然一笑,没有接过话头。冯籍看着他如此,再看着江文瀚并其家眷的样子,便也不欲多留,只笑着与江文瀚之母张氏道:“夫人莫要担心,江贤弟只是这么些日子科场劳心,吃用也不甚好,难免气虚体弱。但他精神却还好,这两日好生静养,必定康健更胜往日。”

这话一说,张氏脸色自然也好了许多,忙就是点了点头,应道:“却是劳烦两位世侄送我儿归来。还请到大堂吃茶。”

冯籍忙笑着推辞,道:“若是往日,必定叨扰一二,只今日方从科场归来,却得先家去与父母报训。日后贤弟身子康健了,再来叨扰,却也不迟。”同是从科场出来的,回家报讯一说,江母自然也是没的话说的,当下一来一往说了两句场面话,她就是令人送冯籍沈维两人,自己则再也不掩焦心,忙就是令人将江文瀚搀扶到屋子里,又是使人请了大夫。

李馨从头到尾看了,见着那江文瀚神情举动,对着张氏极为恭敬,就是这么个病弱的时候,起头的时候也不忘行礼。还是为人搀扶住了,才只是躬了躬身的,她心中便有几分底儿。

“馨娘小心。”却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多儿拉了李馨一把,脸上也多了几分惊慌。李馨方才正是细细思量,一时没注意发生了什么,正是要询问,不想眼前忽而一闪,从右侧走出就是两个小姑娘。

右侧的那个年岁小些,容长脸盘,细眉秀目,颇有几分娇俏,穿着淡黄衫子,白底洒花细褶裙,正是冷笑道:“好个杏娘,不去做事儿,竟敢在这里窥视外男!玉娘,你说,我们该不该帮着母亲,教训她一下?”她声音颇为尖细,又是拉高了语调的,着实不大悦耳。

左侧的姑娘看着李馨听完这些话,依旧是神色淡淡的,不见丝毫畏惧,眼中也是一闪,心底倒有几分犹豫。只是转念想到江文瀚,再见江文柔面带尖刻,狠狠瞪着李馨的样子,便也开口道:“柔娘你怎么说,自然是怎么办的。这是江家,不是吗?再者,杏娘这般也着实有些不大好呢。”

江文柔听得这话,心里大为欢喜,当下仰起头,几步跨将前来,伸手就是往李馨面庞扇去。

流年卷 第三章 春闱折桂 喜悲自知

李馨目光一冷,面上却是露出惊恐的神色,只装着吓软了腿脚,踉跄几步,就是往一侧的假山石碰去。但她暗地里却是控制好了力道,也就蹭红了额头的油皮,便猛然用手挡住,仿佛受了伤一般,哀哀地痛呼起来。

看着李馨如此,张绮玉右脚往前走了一步,正是要说些什么,那边江文柔却是被唬住了,她虽是个刁蛮的,胆气却是不足,李馨说到底也算得自己嫂子的,做得太过分了,自己大哥那里却有几分不好说。由此,江文柔虽然心里头仍旧是愤愤然的,面上的神色却有几分紧张,半晌过去,只用力跺了跺脚,恨恨瞪了一眼李馨,啐道:“哼!这次就放过你!下次若是再敢出现在大哥面前,仔细你的皮!”

说完这话,她便退后两步,拉着仍旧皱着眉头有些迟疑的张绮玉离开:“玉娘,咱们走。”那张绮玉虽是知道李馨不过装模作样,但她更明白江文柔的性子,原是不讲是非,爱怎么样就要怎么样的,既是这么说了的,必定要这么做的。旁人再多说,也是不中用的,甚至会惹她生恼。再想一想,不论哪一件事李馨也做不得什么主的,张绮玉便也没太过经心,只瞟了李馨一眼,就是随着江文柔离去了。

李馨看着她们两人远远地走开了,便是将手放了下来。边上的多儿原还十分焦急,但看着李馨额头也就蹭破了一点油皮,并无大碍。她也是松了一口气,只凑过去细细看了一番,又轻轻碰了碰,才是叹道:“好在没事儿。若是破了相,那可怎么得了。”

“若这般便能让我挣脱这个喘不过气的境地,我立时就拿刀子来。”李馨也随着叹了一口气,看着多儿那紧张的样子,心底又是无奈,又是温暖,只伸出手握住多儿的手,低声道:“多儿,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看看家中上下人等待我如何?今番都是如此了,若大郎真个鱼跃龙门,成了大官,哪里还有我的活路。”

见着李馨这么说,多儿一时也有些丧气:“可若不是这样,你又不比我们这些,上不上,下不下的,日后可怎么好呢?我也晓得他们带你没什么真心,但大郎不是一直认了的么?”

“那也是一时的事儿,自来婆婆不喜儿媳妇的,能有几个有好下场?便真个有了的,也不会似我这般无依无靠的。否则,哪里来的七出,哪来的休妻呢?”李馨淡淡的回了一句,脸上的神色越发得寡淡了。自从穿越过来,这个把月着实让她心力憔悴,憋屈得很。那江文瀚死活咬着说是成亲了的,而那江家母女咄咄逼人,活似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百般挑刺喝骂,这些都还罢了,眼见着这江文瀚越发得向上攀了,说着科举得中的几率极大,她……

深深叹了一口气,李馨顿时沉默下来。

多儿想来想去,她自小到大也听过不少事儿,这婆媳关系不大好的人家也是有的,可这世道也是婆婆占了威势,别说媳妇儿没个娘家靠山,纵然有个不差的娘家,真要是婆婆看不中,休妻也不并不少见。馨娘这事儿,也着实难办,而且这些时日,看得她的样子,竟也不似先前一样还存有几分执拗与坚持,倒像是彻彻底底看开了,放下来了。

真真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馨娘多好啊,绣花裁衣服做鞋,样样都会样样都是府里头一等的,就是拿到外头去,也是那些上等绣娘的手艺。熬粥炒菜做点心,也都是一绝,色色都是美味。日日做活儿都是不嫌劳累,性子也好,待人和气,还识得几个字,虽然不能吟诗作画什么的,但算账写字,却都是能够的。这么个人儿,若是父母都在,指不定怎么娇养着呢,落到了江家,反倒被人嫌弃成什么似的。当初大郎病得七死八活的,拿她来冲喜,这眼见着好了,就想抛下了人寻别的富贵去,真真是忘恩负义!

多儿心底愤愤然地在心底念叨,可看着李馨眉黛紧锁,她面上却也不能显露太多,反倒勾人伤心,由此,反倒劝了两句,才是没个法子地道:“话虽如此,可眼下馨娘也不能如何,咱们只先看着吧。说不得后头却有些别的机缘呢。”

李馨也只得点头,她眼下也没什么好法子。虽然这一个月好不容用着原身自带技艺刺绣做活儿,让多儿帮着卖了,也赚了些许碎银子,可这一点钱能够什么呢。再者,这可是古代,寻常的女子出门,若是不小心谨慎,都有可能被人拐卖,何况她一无文书,二无银钱,三无靠山的,没得被人迷昏了带到远处扔了就算这江家还有些许廉耻与底限了。自己要想着什么自立门户,偷偷溜走等等,一准死得不能再死。

可是,在这接下来明面做活儿,暗地里盘算的一日日里,李馨她等来的却不是别的,而是江文瀚春闱得中,成了贡士的喜讯。而这名次,虽然没有名列前三甲,却也是极为靠前,正正好第十二名。在满满三百余贡士之中,又是素有文无第一的主观题考试,这名次绝对是第一集团军了。

“真真是天大的喜事啊!”家中三五成群的几个婆子丫鬟喧腾不休,李馨才是做完了事,跨入一处院落抬眼就是看到角落里有三个婆子满脸欢欣,说个不停:“大郎自小就是不凡,人人都说是神童的,我瞧着,竟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呐!瞧瞧,这一次就成了,多少人胡子头发白了,也没能挣拽住着春闱的尾巴呢!”

“哎呦呦,这还要你说!我早便是看出来了。”另外的婆子听得也是忙忙插了一嘴:“这人啊,该是什么样的命,那都是天注定的!大郎一出门,人人都是要偷看几眼的,自然不是寻常人,我听着说,当初夫人有孕,可是梦见了霞光云彩落到家里的。听听,这是寻常人吗?”

李馨躲在一边听着她们一面说这些神神秘秘的八卦,一面嘴角抽搐,暗暗叹气:这会子那江母张氏、江文柔、张绮玉等等看着自己这个眼中钉,越发得恨入骨髓了吧。终究,这些事还是躲不开的。只要那不知道是真白痴还是伪君子的江文瀚不将自己与她撇干净,自己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既然是这样,那么,自己也要多想想法子,尽量从夹缝中求存,然后跟那江文瀚彻底说明白。至于之后,却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想到这里,李馨再也没什么别的心情,瞅了一眼仍旧是欢天喜地的几个婆子,想着江家母女,想着那张绮玉,只倦怠地转过身,往一处偏僻的院子走去:趁着这会子各个都是欢欢喜喜的时候,自己也该好好琢磨琢磨,到底该怎么下手了。虽然是穿越过来的时候,自己还是个二十多岁的普通女孩子,没有任何的家斗宅斗之类的经验,但也看过些言情小说,电视连续剧之类的,纵然不能生搬硬套到现在这个复杂的环境里,可细细琢磨这么些日子,一点点磋磨出来的法子,总有几分可行性的吧。

这么想着,李馨却有几分神思恍惚,只跨入日常喘气的那处小院落,如有所思地站在一处花树下面,愣愣等着那满树的繁花,心底兀自盘算,却是连着不远处正是站着一个人,也是没有看到。

冯籍看着恍恍惚惚走入院中的李馨,原是想开口唤一声的,但见着她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只痴痴走到一处杏花树下面,就抬头盯着那花瓣不言不动起来,一时也有几分迟疑——或许自己该避退,瞧着她的样子,竟是心事重重一般。可等了半晌,看着李馨还是那么个模样,连着那簌簌而落的花瓣坠了满身满头,也不见着稍稍动弹,他原本要退出去的心也淡了,反倒是往前走了两步,轻声唤道:“馨娘。”

猛然之间在这以为不会有别人的地方,听到旁的声音,李馨自然也是受惊不小,当下也没来得及看几眼,就忙是脸色发白地退后几步。待得缓过神来,她抬头看去,见着先前曾见过,貌似原身还有些认识的冯籍正是有些担忧与疑惑地看着自己,她也来不及想别的,或是看着美少年犯花痴,忙就是低下头来,行了个万福的礼儿,想着原主对冯籍的记忆,估摸着低声回了一句道:“冯小郎君安好。”

“馨娘向日可好?”冯籍也是随意行了个礼,看着李馨垂眉低眼,面色苍白,虽然顾念此处无人,原是该避嫌的,但也忍不住询问两句:“你面色不华,神色不宁,可是有什么难事?”

听得这冯籍言辞之中颇有些关切,李馨倒是一怔,在她原主的记忆里,这位冯籍的印象并不十分深切,只是常常听得江文瀚谈及罢了。彼此虽然早已相识,却也没说过几句话,多是些场面话儿,怎么现在看来,倒不像那么一回事了?

由此,看到这冯籍眼下这么关心的样子,李馨非但没有心底发暖,反倒因为心虚与措手不及,而有些紧张起来。

流年卷 第四章 君子之思 小人心肠

冯籍见着李馨总也不说什么,只垂头低眼的,再打量两眼,见着她衣衫陈旧,钗环全无,一双素手虽是纤细葱白,却是有几分皲裂,可见这些日子过得并不甚好。他思量半刻,想着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事,也就对李馨眼下的处境明白了七八分。

说来,这李馨原就是没个娘家的,当初与士荣的婚事,既无文书凭证,也无考量权衡,不过是一时情急之下冲喜罢了。依照往日里张夫人的言谈,原也看重士荣的,又是颇有几分好权势财货,自然不会将李馨这样的女子看做合宜的媳妇儿人选。再者,士荣虽是颇为守诺,也并不是贪好容色财货的人,但后头也曾提及,说着与她只有些兄妹情谊,全无男女情分,记得有一次喝醉了酒,言辞之中甚至还颇为厌弃李馨,说着她无甚才华,日后相处,再无自己所想的画眉吟诗,泼茶赌书的闺房之乐。

想到此处,冯籍由不得一叹,低声道:“馨娘之处境,我也略有所知。只是事已至此,有赖人为,你素来聪慧勤勉,也当知道多与士荣相处,读书知礼,方才是良策。”

“读书知礼?”李馨听得这冯籍言谈之中,颇有几分知情人的味道,再想想先前也是他与另外一人搀扶着江文瀚回来的,心底飞速地盘算一二,便有些斟酌沉吟着探问道:“这与妾身眼下的处境有何关碍?”她倒是不明白了,这会子明显是江家嫌贫爱富,厌弃孤女,怎么这会子又扯到什么读书知礼上去了?

冯籍见着她微微抬眼后,眉眼清澈,神情沉静,全然不像是自己所想的那么伤心黯然,他由不得一怔,半晌才是劝道:“士荣于眷属之夙愿,为才女佳人,日后吟诗作画,读书论经,永为眷好。”

“既是如此,何必孜孜念念于旧日一桩并不成文的婚事?”李馨眉梢微微一挑,毫不犹豫就心底的那个念头说道出来:“我当日亦是迫于收养之恩,方是勉强为之,并非心甘情愿。他不情愿,我也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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