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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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春-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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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绮玉在一侧看着,心底越加恼火:这个文珂兰,必定是存了些不能与人言的事儿,方这般刻意询问,寻常人家的女郎,哪个会对着一个陌生郎君的事儿百般询问不休的!可恨这文柔,却是半点筹算也没有,竟就是竹筒倒豆子说了个底朝天!

心中如此思量,张绮玉自然也多有打断话头,那江文柔说不得两三句炫耀的话,就是被打断,三五次后却也是恼了:“今儿表姐却是奇了,没得老是打断我的话作甚么?”

听得江文柔这么说,文珂兰也是偏头笑嘻嘻地看着自己,张绮玉心里头越加的恼火,只是想着自己的那一番心思,不能不拉拢江文柔的,也就硬生生压下心头火气,心中盘算着,笑着想要开口岔开话题,双眼却是往四方瞟了一圈。这个时候,她偏生看到略远处江文瀚与三两个人正是往这边走来,便灵机一动,只笑着道:“我是方才曾看着文翰的同伴路过,那会子我是躲开了,可现下我们在园子里走动,只怕要碰见的。到底男女有别,我方才心底便有些惴惴的,却不是有意打断柔娘你的兴头。”

“呀!可是先前扶着大兄回来的那两位小郎君?”张文柔听得也是忘了先前的不悦,两颊只飞上两朵红晕,忙忙着问道。

见着江文柔这般神态,张绮玉心下一怔,口中却是不紧不慢地回道:“倒是没仔细看,到底是外男,我们却也不好擅自说道的。不如,我们回姑母那里,问一问她老人家?”

“也好。”江文柔也不询问文珂兰意下如何,就是一口说定,只拉着两人往自己母亲张氏的屋子走去。文珂兰见着由不得眉头一皱,心底暗暗有些气恼江文柔没个礼数,但想着心里的事儿,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三人并几个丫鬟一并到了张氏的屋子里,江文柔起头就是问了兄长的同伴之事,张氏却是不会这么没眼色地对着明显为外人的张绮玉说这个,当下几句话将这事儿混过去,又是与文珂兰和和气气说了几句话,方打发她们三个去闺中说话儿。

只是张绮玉却是借着话头留了下来:“我有几句贴己的话,要与姑妈说呢,等会子再与你们过去闲话儿。”

流年卷 第六章 皮里阳秋 各有不同

听得这话,江文柔脸色一僵,就是有些不满,刚是要开口说话,那边江母便已是道:“可是为着你昨儿说得的针线活计的事儿?”她这做母亲的,自然知道拿着什么堵文柔的嘴最是合适。

听得这话,江文柔脸色一僵,就是有些不满,刚是要开口说话,那边江母便已是道:“可是为着你昨儿说得的针线活计的事儿?”她这做母亲的,自然知道拿着什么堵文柔的嘴最是合适。

果然,江文柔听得是针线女红这一类的事,立马就是放弃计较表姐绮玉有所隐瞒之类的想法,忙就是拉着文珂兰往自己的闺房而去。张氏见着她如此,由不得摇了摇头,叹气道:“这丫头,还是这么横不捻线,竖不拿针的惫懒样子!日后出了阁,那可怎么是好?若她有你一半对女红的心思,那我也不用愁了。”

“姑母,咱们这样的人家,虽不好说是顶尖儿的,可那里少了那针线上面的人?柔娘虽说是有些不喜欢针线女红的,可人却是顶聪明的,日后管家理事儿,自然能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只要能管得住人,这些活计,哪里还用得着当家主母去做?”张绮玉满脸含笑,一口一声都是说的都是好话儿,她素知自己的姑母张氏极怜爱女儿的,自然也是投其所好。

果然,张氏听得这些话,口中虽然仍旧是说着文柔的不好,但那目光脸色无不是显出自得的样子来。张绮玉将这看在眼底,口中的奉承话也越发如蜜糖一般让人欢喜,直听得张氏欢喜不尽,她才是将这话头一转,露出些许迟疑的神色来。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事儿?”张氏自是记得张绮玉先前说着的‘有事儿’,看着她神色略有变化,就知道她要说出些事情来,当下便带着几分宠溺笑着道:“你这丫头,还与我耍花腔,什么事儿这般难,让你还费尽口舌地说了半日的好话儿,这会子依旧是有些难以开口。”

“着实是这件事儿,外甥女儿觉得就是想一想,也有些难为情。只是自己知道了,若是不说,又是瞒了姑母,且也没得让人恶心。”张绮玉故作为难,只吞吞吐吐的,张氏见了心里头自然越发得好奇,笑着开解了一番,道:“你在我身边这么些年,还不晓得我的性子?只管说来便是。你年岁小,经历也是少,许是将事儿想多了,以为极大,实际上却是说不准呢。若是存了心底,对身子反倒不好。”

如此,张绮玉才是缓缓说了李馨与冯籍所说的话,自然也少不得添上几句貌似开脱实则添油加醋的话。这张氏却是不曾想到自己的外甥女儿说的是这么一桩事,当下头一份涌上心头的竟不是愤怒,而是目瞪口呆:“这、这李馨真个是这么说的?”

“确实是这么说的。”张绮玉脸上适当地露出些愤慨,道:“若不是我也与您一样,心里头又是吃惊又是恼火的,说不得也不会落到她的眼底,将我的身影叫破了。”她毫不犹豫就是将金儿抹去,直接换成自己——在张氏的眼底,自己也算得是自家人,比之金儿的可信度高得多。若是换了金儿,对着那李馨,可有些说不准呢。

“真、真是想不到。”张氏听得这斩钉截铁的话,一时也有些怔怔的,半晌才是叹了一口气,依旧诧异着道:“就她一个小小的孤女,身家全无,倒是有这般心思,连着文翰竟也看不上了!”

“谁说不是呢。”张绮玉想到自己的心思,真真是觉得憋着一口气儿出不来——自己与李馨天上地下,如同云泥,可自己所求的却是她这会子千方百计想要拒绝的。这若是论说起来,实在是有些伤脸面的。也是由此,她说出这番话,语气也着实有些不大好。

张氏却是不同。她对李馨的话,惊诧多与恼火,欢喜多与厌憎,到底只要这一桩婚事彻底分说清楚,她也是养了李馨一场的,倒也不是不能给她一碗饭吃。只要自己的儿子文翰能重头娶到一位身家丰厚的贤淑佳人,这些许话算什么。

这么些年过来,文翰总也是要维持这一段婚事,她是又急又恨又束手无策,只能眼巴巴看着。这会子有可能将这事儿彻底解决,管着是怎么解决的,横竖后头一个嫁了一个娶妻,也就妥当了。李馨虽不足道,这桩事儿她也很不能做些什么。可若是她自己开口与文翰说了……

有此一想,张氏不免露出笑容来,当下就亲热地搂住张绮玉,又是拍了怕她的背,欢欢喜喜地道:“若是论说起来,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文翰也不是一心喜欢李馨,只是为着她考虑,又是想着什么三不去之类的,方才是硬生生坚持着的。若是李馨自己开口说了不愿意,他自然也不会撑着。可惜这些话倒是落在你的耳里,若是让他自己亲自听了,只怕这会子也不用我们想什么说什么,这事儿就是完了。”

“您说的也是,可是这话如何与表弟细说?”这些事张绮玉自是考虑过的,只是当时想着不好与江文瀚细细说这些——一来是怕他不信李馨会如此说来,二来也是想着自己听了都是生气,他若是听了,只怕越发得气恼,到时候倔起来,又是难事。如此,方只想着与自己姑母张氏说两句,打量着她疼爱儿女如眼珠子,多与李馨些惩戒。由此,这会子说起话来,她倒是有些沉吟的味道。

“这有什么难说的,我是他嫡嫡亲的母亲,难道我的话,他还不信不成?”张氏并不理会张绮玉的那些小心思,在她看来,自己只要说开口说了,又是这么一个已是明明白白的事儿,难道文翰还死死巴着一个并不喜欢的李馨?

这话一说,张绮玉虽然觉得大约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可是看着自己姑母一脸急切的样子,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当下也只得点头道:“您说的是,原是我这么一个小辈,又年轻,又不大懂得事儿,哪里晓得这些精细事儿?自然还是要靠您掌着的。”

“嗯。这件事你也不必担心了,只管过去与文柔说话闲谈便是。”张氏听得点了点头,与她说了两句话,就是紧着打发了。张绮玉也知道她这会子只怕别的事都顾不得,先就是要将这事儿办了,便忙应了下来,自退下去了不提。

而张氏在一番思量之后,却是忙不迭就是使人唤了李馨过来:虽然张绮玉口口声声说得十分顺当,但究竟如何,却还是要好好审问李馨一番的,不然等着到了文翰那里,她又是说出另外一番话来,岂不是坏了自己的算盘!二来,这也是要她当面与文翰细细说清楚的。

由此,她头一桩就是将李馨叫了过来。

而李馨在与冯籍说完话,自是到了厨下继续做苦力,待得张氏使人过来将她拉走,她的事儿恰好告一段落。那张氏又是寻出什么事来了?难道多儿帮着自己的事儿,她发觉了不成?带着疲倦,李馨一面被那丫鬟金珠拉得踉跄前行,一面眉头紧皱,暗暗思量。

“馨娘,夫人让你过去,你这么拖拖拉拉的,是存了什么心思!”就在李馨心底思量的时候,那金珠却猛然将她推在地上,带着些煞气恨恨道:“还是你……”

“住口!”就在这个时候,忽而右侧走出几个人,为首的江文瀚满脸赤红,呵斥道:“你这贱婢,竟敢以下犯上,欺凌主子!”

“大郎……”这猛不丁地冒出的江文瀚,让金珠登时气焰全消,她的脸色一白,只觉得额间冷汗立时滚了下来,口中的话也有些颤颤巍巍起来:“是夫人、夫人让我叫她过去的。她、她还拖拖拉拉的,我、我就……”

“士荣,这等家务事可不能轻忽。”就在江文瀚听得眉头越发紧蹙的时候,边上的冯籍也是开口了:“横竖我们几个正是因为贪看景致,也是有些累了,竟再前面的亭子里歇息些时候。你且好生将事情处置妥当了,也免得这小人作祟,倒是让你母子生分。”

他分明知道江文瀚与李馨的关系,却是丝毫不提,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江文瀚平日里也是从来不提这个,好似这一桩婚事让他多么的脸面无光。若是前番,他或许不会如此,可这会知道了李馨也是不愿牵扯进来的,自然愿意多说两句,既是与江文瀚脸面,也是与李馨全了些名声。

这一番心思,江文瀚虽然不全都知道,但对于冯籍的好意,他却还是明白的,当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就是勉强与另外几个友伴施了一礼,好言好语地让他们多多包涵。

原非大事,又不是什么切身利益交关的,这几个人与冯籍江文瀚也算得往来说谈颇为合得来的,自然也是笑着说无妨的,只是其中一两个点出好生处置云云的,仍旧是让心底对李馨之事颇为敏感的江文瀚,脸色越发得难看。

李馨站在一侧看着听着,虽然没说话,可心底里对于这江文瀚的想法却有些不同了。

流年卷 第七章 此心不移 刺心不已

却是自己有些想当然。

李馨看着脸涨得通红的江文瀚,心底有些沉吟。往日里她虽然也因为接受到原主对于江文瀚的记忆以及各种开解心理,但也就自觉是原主身份局限,又陷于情义之中,方与对方开脱的。但今天看来,倒是有几分可能是这江文瀚在内宅里无甚存在感的缘故。

自然,这也不是与他开脱什么,而是现实的估量不同。如果是江文瀚有心当了婊子还立牌坊的,那么他大约是更看重利益的,自己这么个身份不能带来多少好处,从中脱身的可能性便大了许多,可能也就是熬过这么些日子,再委婉着将自己不敢高攀之类的心思说道出来,却也好了。

可若是这江文瀚真个是不知道庶务的,绝大部分的事都是被江母张氏给瞒过去,而他实际上是哪怕厌恶她,也还算得真心想要延续这一段婚事,那这件事可就麻烦了。这明显是更看重名声的,古代求名的人可算得非常恐怖的,真的是无所不用及的,自己这个明显能算着富贵不弃糟糠妻的例子,他可就很难说会放手了。

当然,也可能这两样他都是有一些的。李馨打量了这江文瀚两眼,在心底还是觉得这个江文瀚都没到那么极端的情况。只是,自己向前的有些想法可得改一改了。

她这厢暗中思量,那边江文瀚也已经目送冯籍等人离去,见着人影消失在远处,他才是沉着脸转过头看向沉默不语的李馨,以及那苍白着脸的金珠:“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着江文瀚声音阴沉中透着些恼怒,那金珠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越发被唬住了,竟结结巴巴地说不得一句整话。李馨冷眼看了半晌,见着她着实不能说什么,而那江文瀚的脸色也越发得沉了下来,便抬步向前走了一步,又福了福身,开口道:“原是夫人使金珠姐姐唤我过去,有事儿吩咐。因着是急事,就有些催促了。”

“什么有些催促?我看着,竟是这个丫头越发得目下无尘,连着尊卑都忘了!”说完这话,江文瀚瞥了李馨一眼,看着她垂下眼角,并不说旁的话,脸上也无甚愤慨羞恼之色,皱了皱眉头,又觉得是这李馨无甚贵格,方是让丫鬟爬到她的头上去——这般软弱无能,本就不是什么能管家理事的!

由此,江文瀚又思及这金珠到底是自己母亲的大丫鬟,这一口忿然之气反倒消了大半,只缓和了声调淡淡着道:“正好我也有话与母亲说一声,竟和你们一并过去。”

金珠偷眼看着他神色缓和了些,心底也暗暗叫了一声险,口中却忙是巴结着说了几句话。她素来就是在江母张氏跟前奉承得力的,此时几句花团锦簇的话过来,那江文瀚脸色就更好了几分,语气也温和了不少:“行了,母亲既是有急事,你还在这里磨蹭。”

见着这江文瀚如此说来,金珠心底大定,由不得得意地瞥了一侧静静站着的李馨几眼,方一面笑着说话凑趣儿,一面引路,但步子却是小了些——这原就不是什么急事,只不过是她想着早点将事儿办妥当,赶着回去分东西罢了。

江文瀚见着,心底些许薄怒也渐渐消散,偶尔还与金珠搭上三两句话,却并不看边上李馨一眼。李馨将这些看在眼中,唇角微微抿了一下,偏过头看着景致,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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