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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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春-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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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做的。且那江文瀚,着实家底太薄了。幼兰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如何能匹配这样的人家且若这件事儿闹出来了,她还有幼蓉、致远、致安三个儿女,婚事必定都会被牵累的……

如此一想,她便也点了点头,道:“我自会好生管束的。但那个……”

“什么那个那是我的女儿秀芝是我原配发妻,你在她的牌位前,犹自要行礼。她的女儿,自然能在这李家立足便不说这个,只是我的骨血,哪怕是个庶出的,也是李家的女儿,能在这李家正正经经过日子”李元茂冷笑一声,看着贾氏犹自愤愤,便又道:“是我糊涂,却是忘了女子贤惠,也是规矩礼数周正来的。不若正经纳几房妾侍,让她们日夜立规矩,生儿育女,你瞧着,也就自然而然明白了。”

这话一说,不但贾氏大惊失色,就是幼兰幼蓉也是变了颜色,只是前者多是愤恨恼怒,而后者却是有些羞惭:这等事儿,着实不该是女孩儿听的。由此,她忙垂下脸庞,低声道:“父亲”

声音却有几分低微下来。

李元茂话说出口,也略有后悔,但看着贾氏等人的神色,自然不能再软和半分,转过身挥袖道:“好了,这些事,我也不欲多说了,你们去吧。且看日后。”

如此一说,贾氏动了动唇角,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看了幼兰一眼,又看了幼蓉一眼,拉着两个女儿出去了。李元茂听得耳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渐渐无所听闻了,他才是转过身来,深深叹了一口气,坐在那里想了半日,才是重头起身往李馨予所在的院子走去。

他仍旧对馨予与江文瀚的事儿有些担忧。先前张绮玉是那么一通说法,次女幼兰虽然言辞之中有些旁的意思,可若没有影子,只怕她也不能如此说。如此,这边的事儿一完结,他便赶着去了馨予的院子。

起头,自是问了丫鬟,说着馨予正在歇息,李元茂正略有三分犹疑,屋子里伺候馨予的青鹤便过来看院子里出了什么事儿,抬头见着是李元茂,忙就是上前来行礼,又道:“老爷可是来看小娘子的?她也正醒着呢,只是眯着眼歇息。”

这话一说,李元茂便是点头,道:“如此正好。”一面往屋子里走,一面又问:“馨娘可都好?脚如何了?她可觉得疼痛?”

青鹤低着头一一回了话,言辞十分恭谨。李元茂瞅着如此,神色也缓和了三分,又听着都是好的,便点了点头,跨入屋子里。抬头就看见馨予正是微微睁开眼看向自己,虽然脸色略有些苍白,双眸含水,却是透着些精神劲儿的,面上也有些微微的笑。

“馨娘……”李元茂心里一阵温软,上前来坐在边上的圆凳之上,一面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一面轻声道:“你可好了些?”

“女儿并无大碍,原就是一点子扭伤罢了。偏生还唤了大夫过来,这般大张旗鼓,没得也让人瞧着笑话。”低声轻轻地说着话,馨予神色柔和,仿若没受伤一般。李元茂看着如此,心底越发的温和,先前贾氏、幼兰、幼蓉那里着实让他失望,正是心里烦乱的时候,受了委屈的长女馨予却是如春风般柔和,不免让他更为怜惜。

由此,李元茂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你这孩子,事事只在心底忍着,这可怎么是好?你是我的女儿,你的母亲秀芝也是大家女子,三媒六聘,正经大红花轿抬进来的原配嫡妻,原是这李家名正言顺的子嗣,你母亲不在了,还有我这做父亲的。若是你遇到事儿总是忍耐着,受了委屈也半句话不提。还要我这做父亲的做什么?况且,人善被人欺,素来如此,你忍耐着,旁人也不会退让,反倒越发得欺压上来。”

“父亲……”馨予听得猛然一怔,她自是听出了李元茂知道了有些事,可还有些想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脑中闪过几个人人影,又是思量半晌,才是有了个猜测,低声探问道:“您都知道了?”

“是那位张绮玉,张小娘子说的。”李元茂叹了一口气,道:“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只管询问来便是。却不必这般探问。我是你父亲,有什么不能说,不能问的呢?”

馨予慢慢地低下头去,心里什么滋味都有,许久之后,她才是抬起头,轻声道:“是女儿糊涂了。”

“你以前寄托旁人家里,可不得如此?”听得馨予低头认错,李元茂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道:“只日后慢慢地来,我们是嫡亲的父女,骨血至亲,不可分离,日后自能得天伦之乐。”

第十四章 因情成势 虎视眈眈

第十四章 因情成势 虎视眈眈

“嗯。”馨予心底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她自然不能将李元茂真的看做自己的父亲,因为她在心底的爸爸,是那个胖胖的,笑起来敦厚的男人,然而,李元茂将她真心当做女儿一般疼爱,这也是不假的。这些日子,他早起晚上,每每送东西,询问婆子丫鬟,又是与她说谈,真真看做眼珠子似的。

如此做法,一日日过来,馨予看在眼底,记在心底,自然也会为之动容的。何况,现在她父母兄妹,俱是再也见不着,又一直再受苦受委屈,为人所欺,身处险境。如今虽然仍旧有种种不足,却不会被人轻忽,也不会被人不公平待遇,只要小心些,也就平平安安过来了。

李元茂看着馨予的神色,见着她略有些局促,又有几分不安,也知道她自幼坎坷,这般小心谨慎,也是习惯来的,并非着意如此,因此,他淡淡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馨予的头发,便道:“这般便好。”一面又是思量,关于那江文瀚之事,竟还是过两日再提也是不迟。这个女儿平日里连着一句江家的话也不提,可见多半是对江文瀚无甚情思的。且这会子正是点明了她的心思,若在多言,只怕她又有些旁的担心,思量更重。

却不想,馨予听得他已经全然知道的样子,便猜测张绮玉所言的更有可能。若是她所说,必定会牵扯自己与那江文瀚如何如何的。因此,想了想后,她便道:“父亲,并非是女儿刻意隐瞒,只是这事,着实无法张口。若是旁的郎君,大妹妹这样儿,我自是与父亲说明白的,哪怕她会对我有些误会,也是一般。可是江文瀚却是不通。江家不论如何,都是与女儿一碗饭吃,一个地方住,是好是歹难说,可是这一份养育之恩,是真真实实的。哪怕欧阳姨母拿了银钱买断,可这些光阴却是一时半刻难以抹去的。这是其一。再者,我与他先前也多多少少有些瓜葛。那冲喜之事,虽然过后他家后悔了,可总也牵扯到了女儿。何况,当初女儿想着多少也算得有点婚盟的意思,想着日后必定要嫁与他的,一味将心思移过去,旁人见着也非一件两件。若非后头张夫人并江文瀚俱是不乐意,百般推脱,又是将女儿看做死缠烂打非得高攀的,一而再,再而三,总将女儿看做眼中钉,肉中刺的,我、我……”

李元茂听得馨予所言,真切之中颇有些慌乱,又有几分难以启齿,言辞虽然不尽能说完,但意思已经是明明白白了。由此,他轻声道:“那如今,你是个什么主意?”

“他当初既是厌弃女儿,自然是再无旁的。从今往后,他走阳关道,我过独木桥,两无干涉。”李馨予开口回道:“这番心思,我当初在江家已是拿定了主意的。也是说个清楚了的,现在更无丝毫动摇。”

这话一说,李元茂面上便露出了些许赞同之色,连连点头,只想到张绮玉所言,不免又道:“你这般极好,那江文瀚并非良配。如此薄情寡义,如此见利忘义之辈,令人齿冷。若你还是一心一意与他,我便担着你的怨愤,也是不能许下婚事的。女子一辈子,前面指着娘家,后头就是要指着夫家,前面再好,也要看着日后的。素来夫荣妻耀,便是这个道理。”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看着馨予点头称是,并无半分神色动摇,便又接着道:“只是如此,那张绮玉又是如何编排你与他的种种?”

“父亲这些事,俱是从玉娘那里听来的?”馨予先前不说张绮玉,就是为着能这会子说出来更有说服力,见着李元茂点头,她当即皱了皱眉头,道:“她怎能如此?我的心思,她俱是明白的”因此,又是说了张绮玉与江家的种种,虽然说得不多,关系却道得分明,又细细分说了自己与她之间的关系:“先前因着江文瀚,她多有些忌恨。后头她知道张夫人有心为江文瀚娶妻富贵,江文瀚也待她只是面子情,并无半分旁的心思,也是因此生恨,自然要回报一二。想着我也是因此受罪的,便百般想要拖我下去,每每寻出事来。父亲万不能听她的。我与江文瀚,再无丁点情分”

这话一说,李元茂也是点头,神色更是缓和了许多,又是心疼女儿这么些年受委屈,不免更和声道:“这些事,很不该你女儿家理会的。放心,自此之后,这江家人再也不能动你分毫。便是你这个继母不贤惠,你不必担心,我会使一个嬷嬷与你,日后自然有她拦。那是我身边的积年老嬷嬷,最是持重,也是得府里头上下敬重的。有些事,你不好开口,她自是你的眼睛嘴巴,会帮着你的。”

馨予虽然对这个老嬷嬷有些忌惮,但看着李元茂的神色,也知道是推辞不得的。只得在心中暗暗警惕,口中还是道:“您与的人,自都是极好的。女儿信您挑的人,也会好好敬重这位老嬷嬷的。”

“再是敬重,到底是奴仆,你也要把持住做主人家的尺度,使唤的人,再敬重也是使唤的人,万不能让她反倒掐着你的脖子行事。”李元茂也是深知人性的,晓得再是厚道的人,若是日日敬着畏着,便不作威作福,自然也会将自个的言谈行动套在周围人的身上。那老嬷嬷虽好,可馨予却还是要能把得住人,使唤的动,才是正正好的。否则,倒不如不送这个人过去,没得磨了人性情。

对此,馨予也是明白,自点头不提。父女两人再说了半日的话,也渐渐觉得心情和缓下来,事事也有个准数,不免心情都愉悦了三分。而此时,沈绮冯芸等人已是散去,各归各家,她们虽是女孩儿,与自家哥哥却都是能说得上话的。

到底,平日里也喜欢诗文,又是爱读书的,书房里对面说笑两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这一日归家,两人稍稍收拾一二,又是去了书房,遇到了自家的哥哥。

冯芸性情更谨慎三分,倒是不曾多说,只是冯籍思及今日妹妹去的是李家,思量半晌,便道:“你今日去了李家,可都还好?”

稍稍一怔后,冯芸略略说了说李家园子的景致,看着自己哥哥仍旧盯着自己,便缓缓说了李幼兰的事,道:“这事儿,虽是说着不小心,我瞧着,竟还是她在李家受了不少委屈。到底,现在李家的当家,是贾夫人,可不是馨予的亲生母亲。这贾夫人素来待卢家也有些嫌隙的,可不得将这一份心思迁怒到馨予的身上去?”

冯籍便不再多言。

看着如此,冯芸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头,便低声问道:“哥哥这般,可是有什么旁的心思?”

“妹妹不必多想,我只是先前与她有些交情。”冯籍略略说了说他与李馨予之间的关系,才是轻声道:“如今拨云散雾,她也是重见天日,因想着前面的一点交情,便多问两句。却想不得,她仍旧处境艰险。”

冯芸听的是这些个缘故,反倒这事情越发得不简单,可是看着自家哥哥也并无旁的说法,想了想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暗地里对馨予更多了三分重视。

另外的沈绮却是主动与哥哥沈维提了今日之事,她原就对馨予颇有好感,见着她身世可怜,如今虽能拨云见日了,可处境也是有几分困难,不免更生怜爱之心,本就有些痴意的,此时更道:“我看着那李幼兰,神色冷淡,看着馨娘的目光透着凶狠,便不是她的缘故,使得她扭了脚,只怕也是随了贾夫人,很是厌憎排斥的。馨娘先前那般遭遇着实可怜。她们哪怕只瞧着这一点,也不能如此呀。况且,馨娘为人也温柔和顺,何至于此。”

“妹妹却忘了一句话。”沈维虽是知道馨予的遭遇,可也只略有感慨,倒是没有可怜之心。毕竟,在他看来,馨予并非是一味柔顺小心,却是心有成算之人。先前在江家,也是寻准了冯籍,为自己设想后路,却没有在那江文瀚身上再花费心思,也是自尊自爱自强自信。这样的女子,受了委屈,也是会有自己的处置之道,旁人为其担忧,倒不一定是必要的。只是,沈绮的性子,他也是明白的,便轻声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慢说我们是外人,再也不能为其做主的,便是至亲,若她自己不曾拿得住,我们说再多,又是如何?”

“哥哥这话说得是道理。可人生在世,可不止道理两字。都说人情漫不过道理,那是大事儿,这些内宅里头的,可不是道理漫不过人情了?”沈绮却是不这么想的,但她被沈维一说,便将伤心放到一侧,倒是将辩驳两字提上来了。

对此,沈维早有准备,立时与她分说起来。

第十五章 使人探问 暗下手段

第十五章 使人探问 暗下手段

沈维与沈绮两人辩驳了半日,却也算各有所,瞧着时日不早了,便各自散了。这边如此,那里的馨予的院子里却又来了几个探访的人。

起头便是卢林氏使人过来闻讯。她年岁渐老,有只这么一点真真的骨血传下来,自是疼馨予如同眼珠子一般的,可偏生,她又碍于规矩与身份的,也不能时时探视。到底,馨予是李家的女孩儿,虽是外祖母,说得多了,只怕也使得馨予立身不正,反倒不妥当。何况,李元茂素来敬重自己并女儿卢秀芝,待馨予必定十分疼爱的。

谁想着,这过去才几日,那边李家就隐隐传来信儿,说着是馨予在李家却是受了些委屈,那贾氏竟十分忌恨,她不免担忧,又是听了欧阳氏使人传来的话,越发的信得真了。思来想去后,便寻了些簪钗头花、绸缎布匹之类的新鲜女孩儿家的东西,使了人送与馨予。

这过去的婆子,便是卢林氏的心腹婆子,唤作左嬷嬷的。这日李元茂自是出门子做事去的,这外头的管事只寻了人报给贾氏,又使人说与馨予。听得是卢家的婆子,馨予略略思量半晌,却也应许下来,笑着道:“既是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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