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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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春-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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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对面是江文瀚,这里头的意思可就让人由不得多想三分了。这满堂的女眷,却还留着江文瀚这么一个男子,还坐在自己对面。江家与自己又是藕断丝连的……

只不过,馨予心里冷哼了一声,就是侧过脸,瞟了自己的好妹妹李幼兰一眼。贾夫人也想不到吧,自己的亲生女儿,可是与对面这位,正是恋奸情热之中。想要拿着江文瀚与自己做点什么事出来,还要看着幼兰妹妹怎么想的呢。

她想到这里,那边张氏与贾氏的客套话也是说完了,便转过脸看向下面。这左侧坐着唐氏并李家三姐妹,右侧却是坐着张绮玉、江文瀚、江文柔、文珂兰四人。旁人倒还罢了,只文瀚与馨予,幼兰与文柔,四人相对而坐,真真是平底波澜生,说不出来的一种微妙之感。

贾氏看在眼底,面上却是露出笑容来,道:“说来你们也都是熟识的,馨娘不必说,竟是多年的情分,再也是不能比的。”说到这里,她微微一笑,仿佛有什么暧昧深意似的停顿半刻,才又是接着道:“就是你们,也都是见过几次面,好好说过几次话的。一般的亲眷,却也比不得呢。”

见着贾氏这么说,张氏倒是一怔,抬头看了馨予一眼,见着她容色殊丽,光彩照人,便是一身素淡的妆容也是遮掩不住,心底打了个突:这东西,竟也是与往日里大不相同了。可见世上的事,真真是说不准的。只是文翰所说的,分明是幼兰小娘子,怎么贾夫人倒是一味地说着李馨?

她心里狐疑,面上便露出三分疑惑来。贾氏正待再说两句话,馨予已然开口了,她不管这两人怎么想,但江家与自己前面瓜葛太甚,但凡牵连上半分,都是要斩断的:“夫人说什么,我竟是不明白。什么多年的情分?却是我往日里不够孝悌贞静,做错了什么事。您便拿着这一样敲打我呢?您是我的长辈,若我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只管教导我,何必在外人面前……”说到这里,馨予便不再说下去,只用帕子遮住脸,低下头去了。

馨予说得明白干脆,与往日在家中的避退忍让十分不同。饶是贾氏对这件事十分明白的,登时脸色也是一变。张氏等人却都是愣住了,她们再没想到,馨予竟是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对贾氏这个当家主母表示不满,竟是嚣张得没了边。

“放肆你……”李幼兰本就是对江文瀚与馨予对面而坐不满,自己对面的江文柔还一直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两下交加,她已是一肚子的气恼了。这会儿看着馨予如此放肆直白,立时站起身来斥骂。只是,不等她说什么,馨予也是款款起身,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就是打断了她的话:“二妹妹何须如此?我自是知道我的身份的,最不能在外人面前高坐。既是如此,我也不讨夫人并两位妹妹的烦扰,竟还是回去得好。”

说完这话,她就对着贾氏福了福身,又是与张氏道了一声辞,转身扶着丫鬟离去了。看着馨予如此举动,原本正是打量着她的江文瀚一时忘情,竟是站起身来,道:“馨娘,你……”话还未出口,他就是被张绮玉拉住了。

李幼兰看着这般情景,脸色倏然一变,张口就是要说些什么,一直冷眼旁观的李幼蓉开口了:“大姐姐可是身子不适?也是,你身子素来娇弱,这一日又是出门,又是走动的,这会子又是这么些人在这里说话,越发的闷了。方才想的多了。母亲只是一时欢喜,却没那个意思的。她是什么样的性子,你平日里也是尽知的。”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看着自己母亲的神色有些冷淡厌憎,又见着江文瀚仿佛还有话要说,自己姐姐幼兰又是一副忌恨不已的神情,便又接着道:“我这会子也是有些头昏,不如与姐姐一并出去走动走动。”

说到这里,幼蓉又是一笑,转过头与贾氏含笑道:“母亲,您看可好?”

“你既是有心,那也随你的意思。”贾氏听得这么一番话,神色却不见好,只淡淡的一句话,就是转过头与张氏道:“让你见笑了。”

话说到这份上,贾氏也就刺了这么一句,不再多言,免得馨予转过头又是一通堵心的话。横竖后面那一出事情出来,她便再无颜面端着,到那个时候,自己却要看一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如此一想,贾氏神色倒略略缓和了些,再看着女儿幼兰正是阴沉着脸瞪着馨予,一面生出女儿贴心贴肺之感,一面也是不想她再在这时候与馨予杠上,倒是显得失礼,便开口唤了幼兰,道:“兰儿,既是如此,你便坐前面点儿。”

唐氏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会子也是含笑说出一句话来:“却不是什么大事儿,女儿家偶尔生出些牛心左性也是有的,正是显得娇憨呢。只是一件,瞧着有些可笑又可气。”

“正是,原不必理会的。”张氏在一侧看着,眼瞅着自己长子文翰似乎对李馨那丫头颇有几分余情未了,心底也有几分焦急。这李馨予与李幼兰,虽然都是李家的女孩儿,可是李家日后可是李幼兰的亲弟弟的,自然还是李幼兰更好。由此,她便转过头话头,笑看着气恼未消的幼兰,柔声道:“却是幼兰小娘子性子好,身子也更好。”

幼兰原是有几分气恼的,但位子前面移了一位,唐氏与自己笑也就罢了,那江文瀚正正好坐在自己对面,抬眸低眼间,四目相对,她脸颊便微微有些发红。等着张氏也是开口称赞自己,她心底越发的舒爽,由不得露出一抹娇羞的笑容。眉眼低垂间,竟有几分娇羞不胜的娇美。

江文瀚看着,心底就似一个葫芦漂在水上,荡漾不已。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仍旧忍不住深深注视着幼兰,颇有深意,又带着些许暧昧地一笑。

“表弟,快些坐下来吧。”张绮玉将这些看在眼底,心底冷笑,面上却是露出浅浅的笑容,与他轻声道:“非礼勿言,非礼勿视。正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快别说话了。”

她话说得轻,但那非礼勿视四个字咬字却是清清楚楚的,连着凝神细听的李幼兰也都是听见了,登时眯了眯眼,一双美眸便在张绮玉身上转了一圈。

第三十七章 言道金兰 话中暗机

第三十七章 言道金兰 话中暗机

“她们一走,我也没兴致再说什么了。”就在这时候,贾氏却是开口了。她原也是出嫁多年的妇人,又是儿女俱是长成了的,最是经心私情两个字。再者,今番筹划,她也是为着在私情上面给馨予一个好看,更在这上面多了三分心思。

也是因此,她瞧着江文瀚、张绮玉并自己女儿之间有些微妙,立时触动了心肠。当即也不管什么馨予不馨予,江文瀚不江文瀚的,忙就是将今日的打算搁到一边儿,开口道:“只是扰了你们的兴致,明日必定要赔礼一二。也是尽尽我的心。”

“夫人何至于此。原是一个小玩意罢了,那里就到了那地步。”张氏满脸都是笑,对于馨予的轻蔑之意,比之贾氏更甚。毕竟,虽然今时不如往日,馨予早已经不是那个任她打骂拿捏的,但这么些年的习惯,仍旧让张氏下意识地俯视馨予。

唐氏由不得转过头看了张氏一眼,心底暗暗生出些忧虑来:虽说有些旁的缘故在里面,但如今那李馨予已然是高门女郎。这张夫人仍旧是嗤之以鼻,厌弃得很,可见不是个好性子的。可怜自个女儿珂兰,看重了江家子。虽然他文采相貌是好的,家世也够了,有这么一个婆母,纵然嫁过去了,也没得好日子过。何况,瞧着那江家小子并李家的女郎幼兰之间,竟有几分勾连

想到这里,唐氏忍不住看向女儿珂兰,见着她眉眼含笑,眉间却是微微蹙着。原是母女一心,唐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底又叹了一声,慢慢地生出些厌憎来:自己的珂兰才貌双全,没有一个江文瀚,还怕嫁不出去?何必吊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只是这一对狗男女,可未必能有个好下场,瞧瞧贾夫人的言谈,可没将江家看在眼底纵然巴上去了,那李幼兰,也不是什么好伺候的货色。自己一家人,只看着猴戏,也未尝不好只不过,贾夫人身在高门,若是女儿能在她面前露个脸,慢慢地有些联系,日后婚嫁上说不得有些好处。

如此一想,唐氏面上便带出三分笑意来,又看着贾氏道:“张夫人说的是,这未出嫁的女孩儿俱是如此的,一言不合,就是恼了的。我们做长辈的,自是不会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拘束教导一二,也是为着她们日后的好——到了婆家,若还是这么个模样,却不是大家女孩儿了”

“正是如此。”贾氏听得这话,却略有几分触动心肠。自己身为李家的当家主母,竟连教训那李馨予的权儿都没有,任凭什么事儿,都生生被撇到一边儿去。这真真是一根刺,让她又是羞恼,又是厌憎,这有愿不愿意是一回事,没有有权儿又是另外一回事。何况,这般搁着防着自己的,还是丈夫李元茂,如何不让她伤心愤恨呢?此时唐氏一说教导拘束,她便又些忍不住,张口就道:“只可恨那一等下流胚子,哪里能服管束又惯会装模作样,偏自个要往那下流里去让人恼恨不得”

这边,贾氏忍不住斥骂,唐氏与张氏等人都是为之一愣,暗暗生出了些猜想来。那边李幼蓉与馨予慢慢而行,却又另有一番异样景象。

说来李幼蓉虽然性情柔和,也是知书达理的,可亲生母亲贾氏如此排斥馨予,哪怕她觉得有些不合意,身为子女的,又能如何?只能暗中劝说两句,明里暗里也不能与馨予这个有一半血缘的长姐太过亲近。今日她气恼猜疑之下,忍不住闹了一下,可随着馨予出了门,不免又有些焦躁。

毕竟,贾氏虽然待她不若姐姐幼兰一般亲近,可也是这么些年疼她的亲生母亲,未尝有半分轻慢疏离的地方。她于心满足,也是对贾氏多有母女情分的。这一日自己却有些燥了,没得在外人面前失了礼数,对母亲也有些不孝的地方。幼蓉自然有三分不安的。再看一看自己身边这位长姐馨予,她的心情也是更乱了。

“三妹妹想什么呢?”馨予看着幼蓉眉间紧蹙,面有愁容,却又有一丝愤愤之意,心里思量一番,便笑着问道:“我瞧着这些日子,你总有些闷闷不乐,有心想要问两句,只没个机会。说来今日,还是我们姐妹头一次厮谈,竟也难得的。”

说到这里,竟有几分怅然若失的味道。

幼蓉听得也觉得有些心酸。这位长姐,本是金尊玉贵的李家女孩儿,却忽的一日成了个小户人家的养女。这养的如何比得上亲生的,况且江家也不是什么厚道人家,竟作践得很。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母亲作为李家的主母,又是多有些迁怒轻慢。姐姐不必说,与母亲是一条心的,且又有那江文瀚的浪荡子夹在里头。自己不敢亲近,弟弟们又是男子,三五日也不见得能说上一句话。独独父亲一个,能说得上几句话。整日整日的,只呆在自己的院子里,轻易不敢出门。哪里是个李家嫡长女,竟似一个庶出的女孩儿。

存了这样的心,幼蓉思量想去,便道:“大姐姐,原是我的不好,没得却让你挂心了。”

“这有什么?你我本是姐们,原是最平常不过的事儿。我是存了亲近的心,只是到底不曾相处过,怕贸贸然地,平白生出嫌隙来。方才耽搁到如今。”馨予面上带着笑容,一双眸子闪亮亮的,看得幼蓉心底也有些暖,由不得道:“我自是与大姐姐亲近的。骨肉至亲,血脉相系,便见面瞧着也比旁人更亲近的。只不曾相处,竟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大姐姐又是喜静的,更不敢贸然打扰。”

“三妹妹过来说话,真真是盼也盼不过来的,哪里能说打扰呢?”馨予伸出手握住幼蓉的手,四目相对,由不得各自一笑,心底更生亲近之意。

幼蓉本就有这样的心思,虽然碍于母亲贾氏,但想着母亲做事越发的有失体统,为她弥补一二也是好的,便也没有推辞。两人便慢慢地说起旁的话,越说越是入巷,说到最后,幼蓉想起自己这些日子担忧的事,再想一想馨予在江家呆了十来年,不由得暗暗有些动摇:是不是将这些事说与大姐姐听一听,她性情也好,又是知道江家的事儿的,也多多少少晓得姐姐与那江文瀚的勾当,却没有半分说出来。说与她听,问问情况也是好的。

等着她下定了决心,边上的几个丫鬟婆子便是个妨碍。幼蓉自是不能随意开口,当下极目远望,看得不远处有一处小亭,建在一株苍松之下,便笑指着亭子道:“走了这半日,也是倦了。大姐姐,不若我们再去那里坐一坐,让丫鬟们也歇息片刻。”

“三妹妹体惜,我也有些累了呢。”馨予笑着回道,她看着幼蓉虽是这么说,一双眸子却在丫鬟婆子身上打转,又有些迟疑的模样,便猜出几分来,当即便拉着她往前走,一面与婆子丫鬟道:“那亭子不大,坐不下许多人,你们只在那一株苍松下面歇息一会吧。我与妹妹,也说说贴己话。”

一众丫鬟婆子听了,自是笑着应承。

馨予便携着幼蓉上了亭子,又是用帕子垫好了,才拉着她坐下来,轻声道:“可有什么难事儿不好分说的?”幼蓉才是坐下,就听到这一声,哪里还不明白馨予的仔细与关怀,当下便将心底最后一点犹疑放下,轻声道:“大姐姐,那江家的郎君江文瀚,你觉得是个什么样的人?”

“怎么平白说起他来?”馨予眉头一皱,有些诧异,毕竟这李幼蓉好似对江文瀚并无半分好感:“那可不是什么好的。”

“姐姐、二姐姐、二姐姐的事,大姐姐你也知道的吧。”幼蓉压低了声音,有些难堪地问道:“二姐姐、二姐姐她是痰迷了心窍,脂迷了心,竟不管不顾,做出那等暗地里、暗地里的事。我本想着她原也聪明的一个人,慢慢也就回转过来的。谁想着前番母亲与人说话,只赞这大慈寺好,今日出门,那江家也是来了。这里头的意思,我是越想越心惊。难道母亲还真的许了……”说到这里,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馨予却是心里一顿,三分的警惕化为十分的提防,暗暗思量着:贾氏素来是个心高气大的,如何愿意与江家定下婚事,且那个人还是她极看重的李幼兰。说不得今日就是想要对自己动手,多半是要败坏自己名声那江文瀚,原本就与自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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