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灾。”
洪大管事越听廉国公这话越不对劲儿,向来对皇位觊觎的国公爷怎么忽然做出了放手的架势?
洪大管事压下心中的疑惑,笑道:“国公爷心思缜密,想必已然有了千万好的良策。”
廉国公心情大好的哈哈一笑:“你倒是知道我的心意。”
老国公慢慢收敛起得意,略有沉重的说道:“即便皇后殁了,可太子渐长,继承大统名正言顺,看陛下现在的情况,除非有大的变故,否则绝不会异储,太子妃进宫多年,也没说生下一男半女,此番皇后病故,太子为表示孝道,还指不定要守孝几年,若一年也就罢了,若是三年呢?那会儿太子可就二十有五了!”
洪大管事顺着廉国公的话往下去琢磨,不大会儿便瞪圆了眼珠子:“国公爷的意思是五姑娘?”
洪大管事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五姑娘年纪小,等太子成就大事的时候,魏家的姑娘就跟花苞似的往殿下跟前一站,谅他不动心也难。太子妃无子,到时候五姑娘专宠个三四十年,纵然将来有更娇媚的花骨朵,魏家也不怕,只要五姑娘能生下小皇孙来。
洪大管事心下大喜,他就知道自己的眼光不会错,国公爷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国公爷好计谋,就是,就是委屈了丽妃娘娘。”
国公爷脸色微沉:“三岁看到老,若娘娘真是那块料,老夫拼了命也会替两位皇子争一争。事到如今,多说无异,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皇上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你只瞧他当年如何宠爱皇贵妃,再看今日如何将皇贵妃贬到地府,就知不能在万岁爷面前说‘赌’这个字,要不是皇贵妃想赌一赌她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也不至于落得今天这个田地。”
廉国公虽然不是女子,但将妇人们的心思揣摩的极为精准,这和他年年岁岁与不同的女人打交道不无关系凝萱捧着恪亲王府的礼物回到了小桃坞,下人们见了凝萱好不热络的上前见礼,东五间人来人往,攀交情的,送礼的,管家娘子一拨连着一拨,反正都是魏家的东西,拿着主子们的家底儿来讨好凝萱,娘子们心里一点不慌。
好容易将人打发走,宋嬷嬷坐在花桌前看着那碧玉串子,左右摸索,怎么也爱不够:“姑娘说,这小玩意儿真比神仙灵丹还好使,凭它,咱们东五间的运势转了多少。姑娘可瞧见梁妈妈的逢迎的样子了?看着真是舒坦!”
凝萱洗了头发,碧潭正小心翼翼的用帕子绞着,笑槐站在不远处的大书案前欢天喜地的正理着新得的礼。
四人有说有笑,连碧潭也不例外。
宋嬷嬷翻身从架上的针线匣子里找出好几根络子来,凝萱看着忙碌的宋嬷嬷问道:“嬷嬷这是要干嘛?”
宋嬷嬷撇撇嘴角:“好姑娘,你没听老太太刚刚的话,姑娘年纪小,戴不住这样贵重的东西,叫你先送了大姑娘那儿。哼,进了她的手,将来怎么要?索性嬷嬷打个络子,姑娘放在贴身处系上,等将来再往手脖子上圈套。”
凝萱听宋嬷嬷说贴身系,不由得脸一红,就想起了马车里那个悍匪似的恪亲王世子,嗔道:“凉冰冰的,谁稀罕戴它!”
凝萱十岁而已,宋嬷嬷哪里会往深处想,还以为姑娘是嫌弃重,便好言劝道:“都说人养玉,玉养人。姑娘听话!”
正说着,外面就有人不断娇笑:“莫非我们五妹妹又调皮了?值得宋嬷嬷生火气!”
第六十八章富贵逼人
四姑娘雅静不知哪里弄来一身雪白的素服,上面满满镶嵌着掐银丝的蝙蝠纹,从衣领一直延伸到裙摆。衬得整个人通亮起来,倒越加的俊俏了几分。
宋嬷嬷一见来人,忙放下了手中的络子笑迎了上来:“四姑娘来了。”
雅静不经意的打量着书案上累累的礼物,略有醋意的低笑道:“原来咱们廉国府上会讨好的不单单我一个,咱们紧赶慢赶,竟还是来迟了一步。要不然怎么有那么一句老话,叫做富贵逼人,妹妹的运势来了,想挡也挡不住不是?”
凝萱瞧她那说话时含酸带讽的语气,只淡淡一笑,当成了耳旁风。廉国府里,人人都有自己的存活法则,凝萱从不敢小瞧这个四姐姐,想当初,在闺学里魏家的众多姐妹,唯有大姑娘和她躲过了纷争。静香自不必说,那是不屑于参加这种暗斗的,可四姑娘也安然无恙,只能说,要么此人运势极好,要么就是聪慧过人,知道进退维谷适者生的道理。
凝萱款款上前,亲热的挽住了四姑娘的手:“姐姐这里坐!”
雅静斜眼看着凝萱绷着带子的手臂,叹道:“否极泰来,虽说得了这些好处,祖父、祖母越加的看重你,可无妄之灾总是难躲过去,瞧瞧,出门前还活蹦乱跳的一个好姑娘,等回来的时候。哎呦呦”
雅静夸张的伸手捏住凝萱巴掌大的小脸,左看右看:“太医可来瞧过了?这要是破了相?”
宋嬷嬷越听心里越来气,四姑娘可真是的,专挑那噪耳的话来说。≮我们备用网址:≯
“老奴就在这儿多谢四姑娘挂念了,我们姑娘年纪小,擦破了点皮儿,不过上些个雪莲膏、凝脂露,第二日保管就好了,就为这点小事儿劳烦一次太医,传进老太太的耳朵里。越发觉得我们侍娇而宠,将来不受待见了。”
宋嬷嬷冲雅静粲然一笑,“倒是四姑娘身子骨小心些,多吃些安神静养的灵丹,免得因找个猫就在小桃坞里折腾半宿。第二日还得催着人去问太医来。”
宋嬷嬷指桑骂槐,雅静的脸色顿时就一阴。
宋嬷嬷看的这叫一个乐和,别当只有你四姑娘会什么软刀子。敢欺负到她们五姑娘的头顶上,宋嬷嬷第一个饶不了她!
万幸,这四姑娘没忘记自己此番的来意,她心知得罪了宋嬷嬷便于凝萱这里再也讨不来什么好处。只能压住暴怒的脾气温和的说道:“看妈妈说的,倒像雅静是个病罐子似的。对了,听小丫头们讲,五妹妹这番得了恪亲王世子的一串美玉?”
雅静眸子里流光一闪,笑盈盈看着凝萱,大有不得手不罢休的劲头,伸出了雪嫩嫩的小手掌:“快叫四姐来掌掌眼,也见识见识太后娘娘的东西是个什么样儿!”
凝萱可不是那种小气的人,这种东西你越是藏着掖着,得罪的人事儿就越是多。凝萱索性落落大方的从宋嬷嬷手中要来了玉串儿,两手捧着给雅静“瞧”!
那玉块透着均匀的绿色。沁人心脾,有如凝住了的水滴。
雅静不自觉的伸手要去拿,凝萱忙将巴掌往回一收。躲过了四姑娘。
笑槐在书案前噗的就是一声闷笑,雅静无端出了个大丑。恨得牙痒痒,手背上的骨头节被攥的咯吱咯吱响。
“妹妹何必羞臊我?这样的东西我虽没见过,只是你四姐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难道抓在了手里,你还怕我不肯还回去吗?”
凝萱乐不可支的笑道:“看四姐说的,妹妹可是那种小气的人?只是此物的名贵之处不在于价值,而是所赠之人身份特殊。凝萱听说,这种物品相互交递的时候,讲究可多呢!一不小心,东西掉在地上,是谁的过错可就掰扯不清!”
凝萱说着,已然将玉串儿轻轻搁置在了花桌上。
雅静笑嘻嘻的看着凝萱,嗔道:“你这小鬼头,年纪不大,倒别别人多了好些的心眼儿。”
雅静一面说,一面去拿。
手伸到半空中,眼看着就要勾到了玉串儿,雅静忽然一惊,然后不动声色的去看五妹妹的面目神情,暗叫自己大意。这贼丫头不会是背地里下什么绊子吧?要不然怎么轻轻巧巧不加为难的就让自己去拿桌上的玉串儿?
想到此,雅静越看越觉得可疑,浑身下了一股子冷汗。
若真在自己手里摔碎了东西,祖父难饶自己性命。雅静越想越觉得可疑,她前番几次为难五丫头,五丫头就是个木头也难保不心怀叵测,伺机找自己报复,也许这就是契机。
雅静的手硬生生转了个弯儿,反而拿起花桌上散落的络子绳:“罢了罢了,我也就那么一说,五妹妹可赶紧将东西好生的收起来。倒是我一进门的时候,怎么就听宋嬷嬷说打络子的事儿?”
雅静扭身看向自己带来的妙柏等人:“往日总说自己手艺不精,还不好好来拜师傅?”
宋嬷嬷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翠芙、妙柏:“担不起两位姐儿的叩拜,不过是家常小玩意儿,若是你们喜欢,等嬷嬷闲了,做几个你们耍就是。”
妙柏气的鼓鼓的,谁稀罕这老虔婆脏手抓过的东西!妙柏脸一扭,不肯接话,反倒是翠芙顺势接过了话茬:“翠芙愚笨,只做过一炷香,朝天凳,象眼块,五莲花,素梅锦等样子。不知宋嬷嬷这里还有什么奇特的?”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翠芙话一出,宋嬷嬷当即对小丫头另眼相看。寻常人家做络子,不过是柳叶、方胜、连环等样式,翠芙倒是多了几分巧劲儿。
凝萱将宋嬷嬷的神色变化尽收纳眼底,便笑着将宋嬷嬷半推给翠芙:“嬷嬷教弟子,我们可不打搅了。正好,我和四姐姐还有话说,你们且去外面细论师徒情谊可好?”
宋嬷嬷和凝萱对视了一眼,忙暗暗冲凝萱一点头,顺势收起了玉串儿,笑槐捧起花桌上的络子匣,转眼间,屋内只剩下凝萱和雅静两个,并书案左侧大窗下挂着的一只红嘴绿八哥。
“四姐姐,凝萱回来后先去了南四间看望二姐姐,只是她的丫头们说二姐姐需要静养,如今人成了什么样儿,我是半点不知。姐姐得消息比我早,可知里面情况如何?我怎么听着,连个太医都没请?”
四姑娘端起了花桌上的香茗,慢条斯理道:“我要是二姐姐,也羞愧的不敢出来见人了!冲撞了嫡母的轿子,将咱们二伯母踢到大街上,你听听,哪家的千金小姐能做出这样的坏事儿!”
凝萱不悦的看着雅静,辩解道:“事发突然,这事儿又不是二姐姐有意的!”
四姑娘笑道:“傻妹妹,你怎么就知她是无心?况且就算她无心,那也要二伯母相信才是!如今听说二伯母的状况很是不好。你与三哥感情最深,我们都知道,替二姐姐辩解的话再也不要当着三哥的面前露出半句,否则啊”
雅静吃吃地笑道:“否则三哥从此以后可要换个妹子来心疼了!”
凝萱看着四姑娘小人得志的样子,心里更不待见这人。
凝萱再不发一言,也端起了茶碗一声不响的品茗。雅静被讪在旁,很是不自在的挪动挪动:“咳,五妹妹先忙着,我屋子里还有其他的事儿呢!改日你闲了再过来!”
雅静绕了小弯儿,故意走到书案前,抓起桌上一包燕窝笑道:“妹妹有这许多怕也吃不完,正好,我的前儿用尽了,先挪用妹妹的些,等下个月的份例下来,再还你可好?”
凝萱动也不动,眼睛眯成了月牙儿形,乌黑的大眼睛在里面直打转儿:“四姐姐尽管拿就是。不过凝萱记得,这送燕窝的是四婶身边的忠大娘,姐姐吃的时候还是小心些,免得叫四婶揣测,怎么送妹妹这儿来的东西反而倒进了姐姐的碗。四婶问起来,五妹少不得要如实禀告的!”
“你!”雅静银牙紧咬,嘴皮子上吃了个大亏,心里越气,揣了燕窝包就大踏步迈出东五间。
凝萱坐在内室,隔着老远就听见四姑娘雅静扯着嗓子喝道:“还学什么络子,赶紧生了火盆子给我把燕窝炖上。记住,多多的放糖!”
那妙柏声音压低了传来:“可,姑娘,咱们上次就把雪花糖都用尽了。”
估计是雅静有了恼意,便恨恨的骂道:“没有不会去大厨房要,只知道在我这儿叽叽喳喳,我要你这个奴才做什么?”
凝萱伏在花桌上闷笑不止,这四姐姐,就算有天大的志向,只怕身边多几个像妙柏这样痴痴的,也要连累的甘于平淡。说起来,除了翠芙,北四间难找出几个像样的人才。
小姐们的丫头都是做嫡母精挑细选来的,远的不说,只将那日在闺学里看见六姑娘乐熙的几个丫头,端庄大方,清秀而不妖娆,知书达理而不脱跳放纵。
想必同为二人主母的四夫人没少在两个女儿身上“下功夫”。
第六十八章背主
宋嬷嬷一进屋,见到的就是这幅场景,自家姑娘没心没肺的趴在花桌上哈哈大笑,小身板一抖一抖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心里的乐呵劲儿。
“姑娘,我的好姑娘,不是说宫里有嬷嬷来教导礼仪吗?怎么不见你上心啊!”宋嬷嬷嗔着凝萱,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宋嬷嬷果然心灵手巧,打了个凝萱见也没见过的络子,通透的碧玉,用了大红色的十六股做结,像是镶嵌在玉串儿上似的,看不见定点粘合的迹象。
“嬷嬷做的这络子叫福慧双修,姑娘占一个‘福’字,寿命绵长,再占一个‘慧’字,贤慧颖德,将来嬷嬷就跟着姑娘享福去!再不呆这无情无义的地方。”宋嬷嬷说着,将玉串儿像挂项链使得戴在了凝萱细嫩的小白脖子上,红是红,绿是绿,白是白,另有几根乌丝垂了下来,越加显得凝萱明眸善睐,与众不同。
凝萱兴致盎然的把玩胸前的玉串儿:“嬷嬷说的真好!这络子做的也精美。”
“哎呦呦,当不得姑娘这般夸奖,哪里就是我的话儿,都是老夫人曾经手把手教咱们夫人的时候,嬷嬷在旁边听到的。”宋嬷嬷眼神中充满了回忆的味道:“想当年,老夫人的技艺名震京师,可惜啊……算了算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宋嬷嬷将凝萱有些散碎的头发理顺,话语中唏嘘之意再难掩。
凝萱好生好奇:“嬷嬷讲给凝萱听听吧,外祖母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既然能名震京师,就绝不是等闲之辈,凝萱有这样一个了得的外祖母。心里也觉得光彩。再者说,谁敢断定将来咱们见不到外祖母。”
宋嬷嬷一琢磨,倒也像五姑娘说的,现在年纪小说不见也就不见,可十年后呢?姑娘这样的身家,找个高门嫁过去想来是易如反掌的事儿,宋嬷嬷心里明镜儿似的,越是显赫的人家,那乱七八糟的规矩就越多。五姑娘要是没有外家往来,到时候就要落口实。成了妯娌们非议的对象。
宋嬷嬷这样一想,额上便生出了几抹汗珠儿,忙道:“老夫人是瓯绣传人,十八岁那年学成,做了一件八扇屏。先皇大寿的时候被作为贡品献了帝京,龙颜大悦,瓯绣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