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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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医-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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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以彤的心里,那个小女孩是死了,十年前死在冰冷的雨夜里。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

“很晚了,先睡吧。”对夏以彤,陆止俞还是很温柔,只是他看她的眼神,和以前有那么些不同。

不是同一个人,又怎么可能一样呢?

陆止俞走了出去,夏以彤只见一道深重的背影,消失在门的另一边。听着房外远去的脚步声,夏以彤侧身躺进被褥里,再合上眼。她不想再有任何的牵缠,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死去,那样便可以了。

“大人。”李旋风还呆在房外,见陆止俞出来,他走过去。

陆止俞走出了西苑,也不是去书房,只是在府里走着。又是一个转弯路口,他停下,摊开右手,手心里放着那块莲花玉佩。月光打在玉佩上,它泛出温润的光晕,在盛开的花瓣里,陆止俞仿佛看到了他母亲的笑容。

十二年了……

当初,她救他,只是一个意外,却不知,那之前在他身上发生过的事。

一夜之间,家毁人亡,物是人非。他记得那天晚上,一群黑衣人闯进了他的家,见人就杀,血,鲜红的颜色瞬间染红了他的视线。他躲进母亲的怀里,这时佟叔进来了,父亲把他交给了佟叔,要佟叔先带他走。佟叔一手抱着他,一手握着剑,在杀出去的时候,他的脸和手臂都被黑衣人刺伤了。冲出府,佟叔骑上马带他跑了很远,直到荒郊的一个旧寺庙。佟叔把他藏在佛像后面,告诉他,不管谁来都不要出来。在佟叔走前,他问,爹和娘怎么样了,佟叔说,现在就去接他爹娘,让他在这里等着。

两天过去了,他谁也没等来。每次一闭上眼,他就会看到成片的血红,再从噩梦中惊醒过来,醒时,后背已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从佛像后面走出来,喊爹娘,喊佟叔,喊旋风,一个人也没有。然后他出了寺庙,他要回家。

在往回走的路上,他迷了路,去到了另一个镇上。好饿,他过到酒楼门口,伙计把他轰走了,他向路人讨吃的,一个个嫌恶的走开了。几个穿着黑衣的人骑着马过来,他害怕,躲进了路边的马棚里。

马儿很好,也不叫,还用马嘴在他脸上撑了撑。街市上是一个又一个的行人,行色匆匆,却没一个人往他这边看过来。他用草裹着自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又困又饿,他把草裹得更紧,这个时候,一个小女孩走了过来。那个女孩白白嫩嫩,长得像个瓷娃娃,很可爱。她问他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又问他脸痛不痛,不知怎么的,他很想哭。可父亲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忍住了。

他和她说,有人要杀他,于是,她把他藏在了城外的一个山洞,还每天都来给他送饭。小女孩也就五六岁那样,他问她,为什么会有这么个山洞。山洞不是很大,但很干净,大小石头也全都垒在了一堆,像是经常有人来这里。她说,师父骂她的时候,她就偷偷跑来这里呆着。

卷一 第三十五章 提亲

小女孩也没说其他的,照常每天天还没亮就来给他送饭,可每次呆的时间都不长,说早上要练功,不可以迟到,不然会挨师父骂。她很怕她师父,但又好像很喜欢。就这样过了一个月,为了感谢小女孩,他把母亲的莲花玉佩给了她。是在第二天,佟叔找来了这里,来不及和她道别,他跟着佟叔走了。

他问佟叔,爹和娘呢?佟叔沉默了很久,说他回去得太晚了,他要见他爹娘,佟叔拦着他。那天,不光是他爹娘死了,佟叔还告诉了他很多很多的事。他不姓秦,而是皇甫……

“大人。”李旋风也看向那块莲花玉佩,他知道陆止俞又想起了过去的那些事。

那天晚上,李旋风跑到后山练功去了,没有亲身经历那场血腥。但他的父亲,也同样死在了杀戮里。

要说恨,哪个都恨,只是恨的方式不一样。李丙佟选择了报复,陆止俞却不想无止尽的血杀,那样会死更多的人,李旋风则是继承家族的使命,誓死保护陆止俞。至于陆止俞对江予辰的恨,激化于他的老师寇向奎的死。有些东西可以转化,但有些东西却不可饶恕。

陆止俞把玉佩收了起来,继续往前走。那些事都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夏以彤,他要如何待她?而那个小女孩,真的死了吗?他有种感觉,她还活着。

“商先生说,夏以彤的毒,必须要找到解药。”李旋风也在烦恼夏以彤的事,如今,不是他们想不想救的问题,而是能不能救得了。最开始确定燕无影身份的时候,他们就讨论过,夏以彤十之八九是遭江予辰灭口,既是灭口,又怎么可能留解药。再有,即使有解药,要从江予辰身上拿到也是困难万分。如果,是其他人或许还有可能。李旋风再道。“大人,你可有问她是被何人下的毒?”

“旋风,有些事我要想一想,不早了,你先去睡吧。”陆止俞说道。他有问她是谁下的毒,可话题却被错开了,陆止俞此刻的心境有点乱,他要静下来想一想接下去的事。

“大人,你也早点歇着。”李旋风只觉陆止俞从夏以彤的房间出来后,就有些不太对劲,单单只是因为夏以彤的毒?也不多问,李旋风走了。

当发现一直以为的那个人不是那个人,本来根深蒂固的两个人,却突然没有了那层关系,要怎么办?陆止俞没有回房,还在府邸里走着。

翌日,府里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一个媒婆,一个年轻男子,目的,向夏以彤提亲。

“大人,有客到访。”一早,丫鬟便去和陆止俞禀报。

“来的什么人?”非常时刻,陆止俞很警惕。

“一个公子,和城里的喜媒婆,是来向夏姑娘提亲的。”丫鬟说道。“公子是个读书人,斯斯文文的,人也长得很俊俏。”

媒婆?提亲?陆止俞陷入沉思里。夏以彤来到南滨城还不足一个月,也没怎么在城里露过面,提亲的人从何而来?他眼神一变,难道是定远侯府?是和周晓云有关,还是周海山?他从李旋风那得知,就在募捐活动的当天晚上,周海山回到了南滨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冒出事来,陆止俞有些不安。

“人呢?”陆止俞问道。

“在大堂里坐着。”丫鬟道。

西苑,夏以彤比往常要起得早,沛儿还没来,她已经自己梳洗好了。无事可做,她出了房间,在府里随便走着。

“媒婆,那天我看到的就是那位姑娘。”走过大堂,夏以彤听到有人在说话。她转过身去,一个男人从大堂里走出,正朝她走过来。

刚好,陆止俞也来到了大堂。他先是看向夏以彤,而她也看到了他,只是两人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

“小民参见陆大人。”喜媒婆也从大堂里走出来。

“参见陆大人。”男人也一同拜见陆止俞。

“陆大人,这位是孔公子。孔公子是梁州德望书院孔夫子的孙子,书香门第世家。”喜媒婆先是介绍孔立轩,接着道明来意。“这次来,主要是为了夏姑娘。”

孔立轩,二十左右,干净的脸庞,五官俊朗,温和的神态,身上透着股由内至外的儒雅。而德望书院,在书生和朝廷里都很有名气,每年金榜题名的学子,有三分之一出至那里。

德望书院,陆止俞也有听说过,孔夫子一生教授学子无数,是个令人尊敬的学者。相貌,家境,个人品行,孔立轩都无可挑剔。排除了定远侯府的可能,陆止俞看着孔立轩,深沉的眼瞳亦是有些复杂。

为她?夏以彤疑惑。

“到堂里坐下说。”陆止俞对孔立轩和喜媒婆说道,也让夏以彤一起进去。

大堂里,陆止俞坐在主座上,孔立轩和喜媒婆坐在客座的右边,夏以彤则坐在客座的左边。

“陆大人,大概是在八天前,孔公子路径南滨城,在街上见到了夏姑娘,一见倾心。因为有事在身,匆匆而过,没留在南滨城。是昨日,他托我找一位女子,说是想娶她为妻,便是夏姑娘。今天我们一早来,就是来府上说亲的。”喜媒婆大致说了遍经过。“陆大人,夏姑娘可有婚配?”

“没有。”陆止俞看了看夏以彤,说道。

“那可好着。”喜媒婆笑着。“孔家虽不是官家,但也是名门,多少大家闺秀争着抢着想进孔家的门,当然,也不是说夏姑娘要图个什么。但媒婆我可以在这里保证,夏姑娘嫁过去,定是享福的。”

“夏姑娘,你若愿意嫁我,我会用我的全部来疼惜你。”孔立轩很真诚的对夏以彤说道。

“夏姑娘,女人一生最大的福气便是嫁个好夫君,孔公子那可是一等一的好男人,可遇不可求,这亲事,根本就用不着考虑。”喜媒婆劝夏以彤。

嫁?曾经,夏以彤也有过一个真心想嫁的男人,而那个男人,同样给过她承诺。“夺得皇位后,我便娶你,到那时,我们离开皇城,去一个只属于你和我的地方。”那是江予辰对她说过的话。她多傻,一听就是假话,可他说什么她都信。他费尽心思谋算那么多,不就是为了当皇帝,夺了帝位又不做皇帝,可能吗?

卷一 第三十六章 德丰米庄

“陆大人,夏姑娘的父母何在?”喜媒婆见夏以彤不作声,又转向陆止俞。

“姑父姑父远在兴渠,托我照顾彤儿。”陆止俞说道。

“陆大人能否为夏姑娘的婚事做主?”兴渠离南滨城一个多月的路程,喜媒婆为难,她问陆止俞。

做主?他能为她的事做主吗?陆止俞和夏以彤都沉默着,堂里没人说话,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

“我不会嫁的,你们回去吧。”夏以彤站起来,态度坚定的说道。

“夏姑娘,你再考虑一下。”喜媒婆劝夏以彤。

而夏以彤说完后,径直走出了大堂。

陆止俞清楚,就夏以彤的身体状况,是不可能此时嫁人的。但如果,她没有中毒,是不是也该有个疼她的夫君?看着堂外远去的夏以彤,形单影只,他有些心疼。

“孔公子,既然彤儿说不嫁,那这门婚事就此作罢了。”陆止俞也站了起来,并没打算留孔立轩。“来人,代我送喜媒婆和孔公子出去。”

“陆大人。”不等喜媒婆多说,陆止俞朝夏以彤离开的方向追去。

“孔公子,这天下好女子多得是,要不喜媒婆再帮你物色一个。”还未走远的陆止俞,隐约听到喜媒婆劝说孔立轩。

在莲花塘,陆止俞追上了夏以彤。

“你身子弱,外面风大,我陪你回房。”皇甫脱了件衣服披在夏以彤的肩上。

“昨天晚上已经说清楚了,我不是那个小女孩,所以,你可以不用管我。”夏以彤冰冷的道。

“是与不是,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是你。”陆止俞说道。没错,他最初救她,是认为她是那个小女孩,但这对他和她而言,只是牵他们相遇的一条线。而这段时日来,和他相处的是活生生的夏以彤,重要的,她是夏以彤。

“真不知,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对陆止俞的顽固,夏以彤无可奈何。

“想让你快乐的,温暖的,过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生活。”陆止俞笑着说道。和孔立轩相比,陆止俞的温润里多了份刚毅。

“咳、咳、咳、”夏以彤咳起来。

“我扶你回去。”陆止俞揽过夏以彤的肩,走过莲花塘后,他问她。“你是那个小女孩对不对,之所以那么说,只是不想牵连到我?”

没有回答,陆止俞当作她默许了。

莲花塘里,迎着风,一只蜻蜓掠过,叶片间的水面荡起几层涟漪。朵朵莲花用尽生命的全部在绽放着,艳丽的颜色很美。而前些日子被夏以彤折断,露在水中的半截桔梗,已经没有了痕迹。原来的位置,几片宽大的荷叶浮在水面上,一支荷苞撑着身姿,含苞待放。一切都来得很宁静,很美好。

假如,盐运使可以一直这么平静下去,那该多好。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蔚蓝的天空,一片灰色的厚云蠢蠢欲动,缱绻着浓稠的黑暗,正一点一点的朝着四周扩散。又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天边的云霞不知不觉中已染上几许晕红,天快速的黑了下去。

亥时,夏以彤喝完药不久,李旋风进来找陆止俞。

“大人。”李旋风面容严肃,看得出有很重要的事。

“你先睡。”陆止俞对夏以彤说道,而后同李旋风一起出了房间。

见着李旋风和陆止俞步履急切的出去,隐隐的,夏以彤有种不安之感。她更是在躁动的黑夜里,闻到了血腥味。

犹豫了会,夏以彤披了件衣服也下了床。

西苑,李旋风和陆止俞并没有走远,只是压低了声音。

“大人,有人看到,官盐失窃的那天晚上,德丰米庄运了大批的货进仓库,用麻袋装着,有上百袋这样。”李旋风有些激动地说道。

“你是说,丢失的官盐藏在德丰米庄。”陆止俞道。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消息。”李旋风说道。要是能证实官盐在德丰米庄,把盐找回来,焦虑那么久的官盐一事,便能平安的过去。到那时,就算暗中真有图谋不轨之人,也不怕他们借此兴风作浪。

只不过,有人先了李旋风一步。

半个时辰前,周业章领人去了德丰米庄。

“章大人,要把货送去哪里,找个人过来传个话就得,怎劳您亲自来一趟。”见着周业章,徐德顺表面上套着近乎,手心却在冒冷汗。“今个一早,城西的老陶送了些上等铁观音过来,章大人要不先喝口茶。”

“徐掌柜不必客气,我等会还有其他事要办。”周业章严肃着个脸。

周业章和徐德顺在前,其余人推着板车,一行人往米仓去。

“章大人,货全在这里。”米仓里,徐德顺指着其中一堆货说道。

“搬。”周业章一声令下,手下的十个人利索的把货往车上搬,一盏茶的时间不到,货便全部搬完了。

“大人,整整二百袋。”其中一个手下清点过数目后,向周业章报告。

“运走。”周业章命其他人把货运走,而他还留在仓库里。

“听说侯爷喜欢玉,这只玉狐,由上等的和田玉雕成。”徐德顺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他打开手绢,里面是块巴掌大小的白玉狐,他连同着几十张银票一起递给周业章。“以后还请侯爷和章大人多多关照。”

“徐掌柜是个聪明人,可惜知道得太多了。”周业章接过玉狐和银票,眼神却是一冽,在他说话的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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