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没有让他失望!
“宁儿太过任意妄为,禁足半月,罚抄经书半月!另外,不得再和外人私下往来!这次只是小惩大诫,切不可再出现这样的事情。宁儿,你可心服?”良久之后,沈华善宣布了对沈宁的处置。
这个孙女虽是没有让他失望,却锋芒毕露,实在太过急进危险,他要挫一挫她的锐气。虽则她没有说是怎样从五皇子身边脱身的,可是他也想象得到当时是怎样危急的一个状况,若不是五皇子大意,那么现在中计的就是她和沈家了!
这样的大事,她竟然不和家人商量,去找一个外人相助,想到这一点,沈华善就有些生气,幸好现在没事,要是出了事,他们还被蒙在鼓里,这是一个沈家人的所为吗?是得好好教训她才是!
“父亲……”沈则敬欲言又止,他也认为这个女儿太任意妄为了,可是想到女儿被禁足,他又心疼不已,可是父亲的处罚又很有道理,所以他忍住了为沈宁求情的话语。
待沈宁退出书房后,沈华善才交代道:“宏儿,吩咐如流处搜集永宁侯大公子的所有资料,务必详尽!我要知道他的为人。另外,尽快找个机会,约他见上一面。”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五皇子那边必定会将咱家视为死敌了。离宁儿及笄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我担心五皇子会向皇上请旨赐婚。”沈则敬忧虑地说道,宁儿这次真的有些冒进了,打草惊蛇,五皇子必定对沈家诸多防范了,再用“拖”字决已经没有用了,这就意味着沈家和五皇子即将直面对上了。
“虽然比预想中要早了一个多月,不过问题也不大。五皇子闭府思过,想必时间不会太长,若是他也被皇上圈了,二皇子就一人独大,储君之位非二皇子莫属了。我估计皇上心目中属意的人选不会是二皇子,不然早就立他了,那里还会有那么多纷争?”对于沈则敬的忧虑,沈华善到没有太大的担心。
“那父亲的意思是?”沈则敬被沈华善弄糊涂了,不是说着宁儿的婚事的吗?怎么转到皇上属意的人选上面去了?不管皇上属意谁,沈家已经决支持十二皇子了,有什么差别吗?
“我的意思是,得抢在五皇子请旨赐婚之前,就将宁儿的婚事定下来,决不能让五皇子请旨赐婚,不然,沈家就会被他牵着鼻子走了,所以我急着见一见宁儿口中那个应南图的。”沈华说道。
想起上官长治,眼神也有些幽深,想毁了孙女儿清白?这账,沈家和五皇子府要慢慢算才是!
第一百七十三章 先机
品蟹宴之后,沈家所有人都知道沈宁被沈华善禁足了,原因是沈宁不听劝阻擅自在和苑内走散,一个姑娘家擅自走散,这是沈家家规所不能容的!
因为禁足,沈宁连鉴华堂的课都不能去上了,整日待在青竹居里抄经书,过得尤为平静和自在,一点都不知道沈宓、沈宛等人为她担忧不已。
“祖父的处罚太轻了,我的确是太急进了,是该好好罚一下的。虽然事情是顺利了,可是还是太冒险了。”抄罢一卷经书,沈宁宁神静气地说,她已经想通沈华善为什么会责罚她了。
没错,这个手笔是很漂亮,五皇子百口莫辩,现在还在府中思过,看起来是她全赢了,可是她以身作饵身犯险境,让那个家人担忧不已,稍有不慎,就会错失清白,遭遇大灾。
自妄自大,不孝不实,实在该罚!
“奴婢也认为老太爷罚得很对!姑娘在老太爷面前说得倒是轻巧!若不是应公子在密道里用内力将姑娘体内的催情药压下去,您根本就撑不到回来青竹居泡冷水,您可是泡了一整晚的冷水啊。这次我也不帮姑娘了!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奴婢就应该阻止姑娘的!”秋歌说道,语气止不住地心疼。
当她知道沈宁被迫吃了催情药之后,吓得心都似乎跳出心口,眼泪直流。尤其在她看见沈宁为了保持清醒而用利甲在掌心刺出的一个个血痕。更是心疼无比,姑娘这回真是太遭罪了!
为了对付五皇子,姑娘做这一切,真的太过了!
“傻秋歌。你姑娘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泡泡冷水而已,没有什么。姑娘我也没有遭罪,真正遭罪的是五皇子呢,你忘记了?他和思如那颠鸾倒凤的情态。这京兆可是不少人都看见了呢。这可是多亏了秋歌给我准备的迷离散啊。我的好秋歌,谢谢你啊……”见秋歌低落的样子,沈宁笑着打趣道,试图宽慰她。
秋歌陪了她这么多年,沈宁已经不仅仅当她是一个丫鬟了,见她这样,沈宁心里也有愧疚。
“那迷离散其实也不是我准备的,是应公子专程为姑娘准备的,姑娘要多谢的。是应公子才对。”秋歌回答道。只是语气还是有些落寞。
“当初公子就极力反对姑娘在栖月殿的事。可是他还是为姑娘筹谋妥当了。兄长说,陈成为了引那些官员们前去栖月殿,受的伤可不轻……”随即。秋歌又补充说道,她可不敢邀功。连忙为应南图说好话。
姑娘在栖月殿时,应公子担心得额冒冷汗,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可见姑娘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因此,秋歌也愿意帮他说好话。
是啊,是该好好谢谢他才是,他又一次帮助了自己,沈宁这样想道。
这个计划,充满了漏洞和危险,稍微有一个关联没有处理好,或许就不能成事。若没有应南图的鼎力相助,弥补了种种不足,绝对不会这样成功。
在她执意要做这个事之后,他虽然反对,但还是来帮忙了,并且做到至善尽美。
那密道出入口的事,是他去打点的,虚凤阁的思如,是他找的来的,将人引去栖月殿的“刺客”,是他的贴身侍卫,就连她趁着挣扎的机会用在上官长治身上的迷离散,也是他给的。
说起来,自己只是想了这么一个计划,真正执行又使它成功的,是应南图才对。
而且,他根本就不问缘由,将密道之事揽上身,即使将来皇家查到那密道,也绝对不会牵涉到沈宁和沈家。
这一份情,她实在难以为报。
“无限甚深微秒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沈宁透过那字字千钧的经书,试图参透前世今生的奥妙。
前世因,今世果,抑或是今世因,前世果?如果她没有重生,又怎么会知道这栖月殿将来的事?或者说,今世重生,是为了弥补前一世的遗憾?
长泰四十年五月,皇后蒋氏下令修葺皇家园林和苑,而作为和苑仅有的一个留宿之所的栖月殿,更是修葺的重点,其时,栖月殿大兴土木。
就在栖月殿的修葺过程中,工部郎中黄易意外发现了一条密道,那密道入口设于栖月殿某个房间内,掩藏得极好,若不是栖月殿大修,根本就不会被发现。
更让人惊异的是,黄易随后又在和苑发现了另外两个入口,而那密道的出口竟然是设在京兆城外的一个庄子里;这密道想必是上官皇族早年留下的,给子孙留作逃生之用,可惜代代失传,到了长泰帝这一代,根本就不知道和苑有什么密道了!
这是沈宁记得的前一世之事,其时她已经是太子妃,曾跟随着上官长治去参观过那密道,所有的入口和出口,她都记得很清楚,到了今生,她依然没有忘记!
她所能凭借的,就是这一点先知,就是这一点先机!
这就是栖月殿的前一世,发生在前一世长泰帝四十年的事情,这才是所有事情的真相。
真正发现密道的是她,而不是她所说的应南图!这一点,她根本就无法和沈华善等人解释,只得推到应南图身上,而应南图,他能解释这一切。
应南图此刻确实在解释这一切,他气定神闲地看着坐在他面前的沈华善、沈则敬和沈余宏,对于他们会约他见面,一点都不感到惊讶。
这是沈宁的祖父、父亲和兄长,想到这里,应南图的气定神闲换上了恭谨有礼,却并不让人觉得套近或疏远,他面容俊朗。眉目深远,这让沈家三人对他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沈某在此多谢应公子的相助。栖月殿之事,沈某已有所了解,实在是孙女鲁莽。大恩不言谢。”沈华善起了个开场白,觉得有些为难。这情景,极像是在相看孙女婿啊,他都不知道怎么接下话去了。
“沈大人不必多礼。晚辈这是略尽绵力,谈不上相助。只是晚辈和五皇子也有深仇,也不全是为了沈姑娘的,大人言重了。这还是晚辈属下得力,恰好发现了那条密道,沈姑娘才将计就计的。”
见到沈华善颇为难的样子,应南图笑着解围道,想起了沈宁的嘱托,将密道那一番话圆了过去。
听得他这么说。沈华善正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沈余宏抢过话题:“应公子。那虚凤阁的小倌是何许人?为什么你说他定不会泄密呢?”据他所知,那小倌当真是什么都没有说,金吾卫的人见什么都没问出来。就将他和五皇子的两名贴身侍卫处死了。
沈余宏实在很好奇,也实在受不了沈成氏整天在他耳边唠叨。现在有了机会知道实情,他第一时间就问了这个问题。
“咳咳……”沈则敬看着儿子这样不稳重,有些提醒地咳了几声,现在找他来是为了别的事情的,怎么还在说栖月殿的事情?这可跑题了啊。不过他也很好奇地等待着应南图的回答。
“那小倌年前曾在始伏大街见过五皇子一面,自此就对他念念不忘,以致忧思成疾;我跟他说有机会让他和五皇子春风一度,他自然十分乐意;至于他为什么不会泄密,是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泄密呢。”应南图言简意赅地说。
和上官长治春风一度之后是什么结果,那小倌都知道的了,却宁愿连命都不要,这个世界上真有这么奇怪的人,应南图自己,也想不明白。
想来情之所钟,令人可生可死,大概就是如此吧。
“应公子今年贵庚啊?”听完了应南图的话,沈则敬又问了一个突兀的问题,这下轮到沈华善“咳咳”了。
这话题进展得也太诡异了吧?他们不是正在说着栖月殿的事情的吗?况且应南图的生平,如流处早就报上来了,年纪是二十二岁,这都早就知道了,有什么好问的?
见沈则敬有些讪讪的,沈华善这才接过话题,说起了正事,他们这一次和应南图见面,固然是想知道栖月殿不解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为了沈宁及笄一事。
当沈华善从沈宁话辞中得知有应南图这个人存在的时候,沈华善就想到了解决沈宁及笄之事的办法,在如流处将应南图的情况呈上来之后,他更肯定了自己这个办法。
他相信,有了应南图的存在,宁儿及笄的事情就不用担心了,既应付了五皇子那边的刁难,又为自己孙女找到了下半生的依靠,这实在是双赢的好办法!
虽则永宁侯应平川有些拎不清,永宁侯府也颇为乌烟瘴气,可是沈华善相信沈宁应付着一切,必定游刃有余。只是,不知道应公子是什么个想法?事关自己最看重的孙女的终身幸福,他才要先探探应南图的口风。
“呃?……”听清了沈华善的意思,应南图有片刻的呆愣,他没有想到沈华善竟然是会找他商量沈宁的婚事,他一下被这个喜讯砸懵了脑子,这么大馅饼,不是吧?不过很快,他的呆愣就成了沉思。
从当初一句“此香与卿共赏”没有回音之后,应南图和沈宁都刻意回避了两人之前的男女情愫,也故意当做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沈宁当情爱为砒霜之毒,所以根本就不想碰触;而应南图也知道她这一点,所以一直在等,等她的目光能够眷恋在他身上。
从安靖之变以来,应南图对沈宁的感情就在不断发酵,两人之间又经历了那么多事前,不知不觉间,应南图发现自己对沈宁用情已经这样深厚了,虽则他再也没有对沈宁说过半点动情说话,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心越发坚定。
情不知何以起,是以一往情深,作此解。
“多谢沈大人对晚辈的抬爱。此事晚辈极为愿意,却不能就此应承。晚辈以为,这还得要看沈姑娘的心意,晚辈不愿意有半点勉强。”沉思半刻,应南图说话了。
是的,和沈宁结为婚姻,他自然欢喜不已,也一直向往,可是,他不想她有半点勉强半点不喜,相商的关键,在于沈宁而不在于他。
“也罢,宁儿及笄还有一个月多月,这事,我会问问宁儿的意见。”沈华善明白了应南图的意思,看向他的考究目光也带了丝满意。
一个男人,懂得尊重一个女人的意见,想她所想,为她所为,这比口口声声说喜欢她要强得多,这才是良人。
从这一点看,应南图的表现是合格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和亲使团
半个月过去了,当沈家和应南图在思考沈宁及笄之事的时候,沈宁结束了她的禁足。
而五皇子上官长治也结束了他的闭府思过,重新出现在京兆局势里面。
原因很简单,西燕使团到访京兆了!和三年前的差不多时候,西燕使团在金秋九月来到了京兆,正是京兆“花溪流金”之景最盛的时候。
大永和西燕这几年都处于蜜月期,除了互派使者共通友好外,双方也开展了一系列通商之举——设于西宁道边境的互市,规模越来越大了,大永往西燕运去了诸多的茶叶、药材和丝绸等东西,也得到了西燕用来交易的大量马匹。
总的来说,大永对互市的收益深感满意,户部侍郎江成海想到了互市的岁贡,笑得见牙不见眼,看着来到京兆的西燕使团也顺眼了许多。
西燕这次派使团来,是为了和亲。
早在长泰帝三十五年,西燕就对大永表达的了和亲的意思,意在巩固两国的友好,加深两国的情谊,当然,还涉及了诸多其他的利益因素。
这三年来,因为西燕上层的内部权力斗争,和亲一事就没有再提起了;大永就更不用说了,崩太后、薨太子等事情接踵不断,和亲的事情当然没有人关注了。
当西燕内的内部权力斗争平息之后,西燕皇帝司马政就想起了和亲之事,而和亲的人选,也在西燕皇后和权臣的建议下,定了司马政排行第五的女儿燕诚公主。
这次西燕使团来访。自然带来了和亲的燕诚公主,还带来了极为丰厚的嫁妆,为了表达对和亲的诚意,西燕甚至派出了西燕皇后最为宠爱的皇子司马昊前来送嫁。
当西燕使臣带着西燕皇子、公主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