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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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长女- 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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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华善在见到太子出现的那一刻,就瞪大了眼睛,跪着的双膝,也忍不住有些抖动。太子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这是为了什么?!

他是来跪,还是来劝?

“诸位大人请起来吧。诸位大人跪在这里,这不是在逼迫父皇吗?此非臣子所为,何必君臣两相难呢?诸位大人请起,本太子在此应承诸位大人,定会继续劝说父皇的!沈大人,请起来吧。”这样说着,太子就吩咐内侍去将沈华善等人搀扶起来。

沈华善感到自己的心一点一点落了下去。残阳的光映照在他身上,他泛着金色的脸孔看起来十分吓人,却是一动不动。

太子竟然是来劝!他竟然是劝!真是可笑,真是可怜!这几年,沈家给了给事中这个职位、为了阻止长泰帝的心思做了这么多事情,却一点作用都没有!那一个影响之策,使得沈家定下支持十二皇子为太子之基调,到了现在,竟然还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那么,这几年算是什么呢?

沈华善不动,申科不动,江成海也是不动。无论太子和内侍怎样劝说,这三个人仍然像硬石头一样,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

太子无法,只得说道:“既如此,那么本太子就陪诸位大人一起跪在这里吧,诸位大人一日不起,本太子也一日不起!”说罢,太子就直挺挺地跪在紫宸殿门外,以示他说的话是真的。

“太子殿下,这使不得……这使不得……殿下乃龙躯,怎么能随臣等下跪呢,太子快快请起……”江成海首先反应过来,太子和朝臣下跪,这怎么可以?

申科的神色也便了,他转过了身,站了起来,想搀扶太子起来。这三月的京兆,地上犹寒,若是太子有任何闪失,问题就大了!

沈华善听得自己的心“啪”地掉了下来。他看到太子执意跪在地上,道是这几位大臣不起来,那么他也不起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太子之躯,怎么可以跪余这三月严寒之地呢?

沈华善心里长叹了一声,佝偻着身体站了起来,踉跄了几步。心里一片了然和悲凉。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太子去了一趟紫宸殿之后,会这么坚决地上表。自己之前没有想到这个转变,原来门道就是在这里!

皇上这一对父子,为了将给事中之职撤下去,真是联手演了一场好戏,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朝臣都被骗过了!

上表,不纳,跪请,劝诫,扬名,这一步一步,环环相扣,这些,都在皇上掌握之中啊!疏不间亲,怪不得,怪不得太子殿下和皇上来这一场联手!

沈华善伸出手去搀扶太子,却是死死低着头,掩饰住脸上的泪水滂沱。这是,感到大厦将倾而为人臣子无能为力不甘而悲愤的眼泪……

第两百四十四章 申科逝后

若说有样东西每天都在流失,却又肉眼不可见的,那就是时间了。转眼,京兆就已经从三月的苦寒转到六月的酷热。

仿佛只是一瞬,京兆天气就转变了。然而沈华善,却感到这两三个月是这样漫长,一点一点都数得见。

紫宸殿外的那场跪请,虽然已经过去几个月了,他还是记得清清楚楚。当时他和申科、江成海跪在紫宸殿外请皇上收回旨意,后来因为太子的劝说,最后不了了之。

未几,门下给事中一职就撤掉了。原先的几个五品给事中分别调入太子詹事府和外出为官,长泰帝就这样简单轻易地完成了一个职位的撤易更替。

门下给事中被撤之后,门下侍中申科上疏以病乞骸骨。长泰帝自然是驳回他这个请求。申科也没有再坚持,只是每每托病不朝,即使偶尔回门下省办公,也是意兴阑珊。

经紫宸殿外那一次跪请之后,申科这个本来就年纪很大的老人似乎一下子就被击倒了,显得更加苍老。有时他见到沈华善的时候,会扯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苦涩得让沈华善心酸。

他几乎可以看得见申科身上在迅速流逝的生命。是的,申科年纪已经很大了,紫宸殿外的跪请,仿佛是他用尽全力最后一击了。一击不成,自然就倒下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申科,沈华善感到无尽的悲伤。果然,四月春雨霏霏的时候,申科病逝在始伏大街的侍中府。据说他合眼的时候。曾低低长叹一句:“不负俞谨之啊……”

沈华善听到报丧的时候,跌跌撞撞地起身披衣,想要做些什么,却只走到院中,朝侍中府的方向低首作了几个揖,然后呆呆在地站在院中,口中念念有词:“掌出纳帝命,相礼仪。凡国家之务。与中书令参总,而专判省事……”

掌出纳帝命,相礼仪……是为门下侍中,是为申科也!

却就这样,在长泰帝四十一年的时候病逝了,还有何可想呢?想到太子和皇上,想到那一唱一和。沈华善不知道自己还有何可想,只觉得也是阑珊不已。

在申科病逝之后,沈华善也病了一回,虽然很快就好了,却总是觉得。有时候,他在中书省处理完事务后,倦怠得连太在詹事府都不去了。

沈宁看着这样的沈华善。心里忧心不已。这样的祖父,分明是心有郁结而不可解,长此下去,必定心脉损伤。

这该如何是好?

沈宁的忧虑,也正是沈则敬的忧虑。父亲为什么会这样,沈则敬知道得很清楚,看来太子和皇上在撤给事中一职上的联手让父亲失望不已。

或许,父亲在悔恨当初怎么会选择了扶持十二皇子,以致会发生今日的事情。甚至,父亲会将申科的病逝也归结为自己识人不明之上。父亲这是萎靡不振了。可是现在沈家少不了他啊,父亲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

这一晚,沈则敬和往常一样,去了沈华善书房谈论一天的事务,讨论完了之后,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向沈华善告辞沥青,而是重重地跪在了沈华善门前。

“怎么了?敬儿?为何下跪?快起来!”沈则敬突然的下跪,把沈华善吓了一跳。忙让他起来再说。

“父亲……孩儿恳请父亲振作起来!太子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他又能知道得多少呢?皇上纵是帝王心术,然而春秋已暮,又能影响得了太子几年?请父亲切勿不可耽于失意!当初的选择。如今看起来有失,并不完美,那又如何呢?我们全力让他向善导正才是!怎么可以妄自菲薄意志消沉?”

末了沈则敬磕了个头,又说道:“父亲,孩儿非是指责父亲,而是……泰山大人曾有言,为了国泰民安,就算身历百劫,也毫不畏惧,自然就不能消沉!”

沈则敬下跪叩头的动作和他的话语,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打在沈华善的心上,冲击着他的意绪,使得他长大了嘴巴,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是了……你都知道的道理,为父竟然想不透!是为父入相了……”良久,沈华善才叹息说道。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却还要儿子来提醒。是他入相了啊,太耽于太子之心,才没有悟到还有可想,也还有事情可做!

对了,没有错,就算沈家当初支持太子的定策现在看来有完美的地方,但又怎样呢?太子如今已经是太子了,太子如今还年少,而皇上春秋有限,这一切,都是可以修正,可以努力的!尚未尽到努力,又怎么可轻言消沉?

自沈则敬书房一跪之后,沈华善那因为撤给事中、申科之死而消沉不已的心神渐渐回复过来,没多久,那个带着一脸和善笑意的沈华善又经常来往于中书省和太子詹事府之间了。

太子詹事,使太子导正入贤,启闻太子军国要事,职之所在……怎可轻忘?

今年又是五年一度的考课之年,京兆官员对此事虽然极为重视,却怎么也及不上对另一件事的关注,尤其是京兆三品以上的官员,更是忙个不停。

奔走、打听、递情,都是为了这个事情。考课五年一度,但是这个事情说不定是五十年一遇,若是错过了这个事情,他们都不知道去哪里哭了。

事情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到了六月,伴随着酷热天气而来的,是一则牵动大永高官的消息,那就是,长泰帝打算为太子择太子妃!

这是一个激动人心的大好消息,把京兆官员的目光和心思都聚集到这上面了,哪里还能分神考课的事情?

太子妃,将来的皇后,未来的国母,地位显赫身份尊贵,而出了太子妃的人家,将来就是国舅之家!

更重要的是,太子年轻皇上年老,这国舅之家的重要性就不言而喻了,以后,太子会亲谁靠谁信谁?当然太子妃之娘家了!这是多么大的馅饼啊,难怪京兆官员会激动成这样。

现在京兆的局面是:谁都有机会得到这个馅饼,却又谁都没有十足把握得到这个馅饼。

为此,京兆官员各出奇招,踩低别家姑娘,抬高自家女儿等种种手段,不一而论。

沈华善笑眯眯地看着京兆官员的涌动,虽然他是太子詹事,但是太子妃这样的事情,是由主子们决定的,不是他可以过问的,而且沈家这一次不在局中,所以他感到分外轻松。

沈家并没有合适的太子妃人选,沈家只有沈宁是够资格当选太子妃的,却早已和应南图定下婚事。

沈宓、沈瑶等人身份上都不够资格成为太子妃,所以这次太子妃的争夺,没有沈家姑娘什么事情,他才能有这么好的兴致笑看官员之间的明争暗斗。

不入局中,才能笑看局中争斗。

当然,他也知道,沈家没有合适的太子妃人选,这对于京兆官员来说是一个大好消息,因为这对他们来说,少了一个最有力的竞争者。

凭着沈华善太子詹事一职,再凭着沈家的从龙之功,如果沈家有合适的姑娘,这个太子妃之位非沈家姑娘莫属了,那他们自家的姑娘还有地方站的?

这样的窃窃私语地传入了沈华善的耳中,他不由得失笑。

就算沈家有合适的姑娘,沈家对太子妃之位也无半点兴趣!沈家已经势盛了,再成为外戚之家,必定招致太子和皇上忌惮。

有害无益,太子妃之位有何用呢?

笑看之余,沈华善也感到有一丝苦闷。这丝苦闷就是和太子妃一事有关。作为太子詹事,作为太子的同盟,作为沈家的族长,他想到的,是娶了太子妃之后的影响。

按照太祖定例,太子及诸皇子要年满二十二才可以成亲,但是太子现在只有十六岁,既不合定例又太过年轻了,太子本人都只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定会受到太子妃及其娘家的影响。而这样的影响,谁都说不准是好还是坏的,太子这么早成亲,有弊无利。

这是沈华善的看法,也是詹事府诸官员的看法。当沈华善将詹事府的建议告知太子和容贵妃的时候,却遭到了他们的反对。原因很简单,他们认为娶了太子妃,早些生下太孙,太子的地位就会更稳固。

连一向支持沈家的容贵妃,也是这么想的。

长泰帝之所以想为太子择太子妃,是因为他最近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虽然没有什么毛病,却时常觉得倦怠,他想让太子早日成亲,一是为了皇孙国祚,二是为太子择一强援,将来好压制群臣,以通行政令。

现在的问题是,太子妃之位就只有一个,而京兆官家姑娘不少,三省六部两台九寺,加上七大道观察使和七大卫,算来算去,这些官员家中就有不少合适的姑娘,在这些姑娘中,哪一个更适合做太子妃呢?

或者应该说,这些官员,哪一个更适合做太子助力呢?既能辅助太子又不会对太子构成威胁,这不好选啊。

第两百四十五章 太子妃之争

长泰帝在为难,容贵妃也在犹疑,甚至,她对于太子妃的人选,要比长泰帝更加忧心。毕竟,那就是唯一正经的儿媳妇。

这么多合适的姑娘,挑选哪一个为太子妃好呢?这些京兆姑娘,她大多只见过一两次面,相貌如何都不曾记得清楚,何论熟知她们的性情为人呢?

若是皇儿娶了一个貌美心丑的太子妃,非但不会对皇儿有助益,还会给东宫惹来祸事,这可是万万不可的,挑选太子妃,必须慎之又慎。

她自己为难无法定夺的事情,自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家。加上沈家这次没有合适的姑娘家参选,就更应该对太子妃人选提想法了。

当沈宁应诏来到钟粹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容贵妃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想必是为了太子妃一事了。

京兆近来的热闹她很清楚,官员们都想得到太子妃之位,都想做未来的承恩公和国舅爷。不止是朝官这一层,沈宁得到的消息是,京兆姑娘之间的暗涌,比朝堂的斗争还要厉害。

在沈宁看来,这些姑娘之间的斗争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挑选太子妃,根本就不是挑选她们本人,而是挑选她们身后的一切。官职、家世、家风、潜力等等,这些,才是主子们看重的东西。

因此,能不能当选太子妃,看着的是整个家族的聚合,讲求的是整个家族的谋划,又怎么会是这些小姑娘之间你讽我刺就可以决定得了的事?

宫中迟迟未有传来明确的意向,不就是因为这样吗?

这次沈宁就给容贵妃提了建议:“娘娘不必忧虑。皇上定对此事有考虑和决断。倘若娘娘不放心,可以设宴为名,到时候就可以仔细观察众位姑娘的性情了。如果娘娘还不放心,可像花朝节一样对众位合适的姑娘加以考核,最后入围的姑娘可以在宫中留宿一夜,自然什么都一清二楚了。”

这个事情,是前一世沈宁就有过考虑的。她在坤宁宫之时,曾考虑过这个问题。打算这个办法是留待自己皇儿选妃所用的,谁知……

“这个过程,可以作为挑选太子妃的定制。这样一来,娘娘就有足够的时间来鉴衡她们了,而且对后宫规章有裨益。娘娘以为如何?”沈宁又微微笑道,不去想过往那些事。

容贵妃听了沈宁的话后,眼神一亮。这是个好办法!

的确,大永立国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套严格的程序挑选太子妃,向来都是由皇上直接赐婚的,比如德太子妃,就是由长泰帝直接下旨赐婚的。

虽说皇上择太子妃也有多重考虑,但是这个过程。正好能更清楚地知道那么每个姑娘的相貌、性情、机变等情况,也好为皇上的考虑提供辅助的依据,真是一举两得!

当晚,长泰帝宿在钟粹宫之时,容贵妃就对他说了这样的一套过程,末了之后还说:“至成,我知道你在为了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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