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迟些就不好说了,所以他们的时间很有限。
他让秋梧带着人前去天宁寺,一是为了查探常真禅师不见的详情,二是为了吸引监视者的主意。
先前不知道有人监视也就罢了,既然知道有人在监视应家和沈家,那么就一定能避过他们的耳目去行事。现在主要的,就是要找出,究竟景兴帝会指使谁来办这件事情。
“皇上会派谁去做这件事情呢……常真禅师在大永备受尊崇,一般人做不来绑走他的事情,除非是皇上的心腹亲信……”沈宁沉吟道。
皇上的心腹亲信,会是谁呢?朝中谁人可以成为景兴帝的心腹?这实在太好猜了!
“是左家!”
“左良哲!”
应南图和沈宁同时开口说道。怪不得,怪不得左彦会突然加官,怪不得左家会得皇上这样深的恩宠,原来还有这一则事在里面!看来,皇上是打算扶持左家了。
“原本我以为,左彦突然加官是因为皇后左氏有了身孕,原来还有别的原因。左良哲圆滑无比,当然会顺着帝心办事!”
沈宁讥笑了两声,心中不知为何会有一种荒谬感。皇后左手有孕的消息尚未有传出来,她却是知道的,才会觉得左彦升官是理所当然的,现在才知道大意了。
“卞家覆灭,现在京兆朝堂,能和祖父匹敌的,就是左良哲了。皇上帝王心术,所考虑的,果然周到。”应南图点点头,语气听起来也甚为怪异。
“退之,我有办法了……且去找沈其来吧,这一次,要兵行险着。我那些堂兄表兄们,也很久没有出过场了。”
沈宁扬了扬嘴角,眼里却有着令人心寒的沉静。左家吗?皇上的心腹?既然左家胆敢挟了常真禅师,又想要了退之的性命,那么就先让左家的人统统去死好了!
若是退之有任何差池,她必要所有人锁骨扬灰,就算那个人贵为天子,也绝不例外!沈宁抚摸着肚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和戾气。
与此同时,永福大街的左宅内,左良哲听着仆从们的汇报,脸上的表情也不轻松。为了今天这个事情,他特地沐休在家,亲自主理此事。这个计划,他已经向景兴帝禀告了,一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常真禅师已经在手中了,但是千秋钱庄的印鉴尚未到手,他怎么都不能放心。那个应南图,据闻武功高强,秀山上的安排要无比小心谨慎,才能顺利完成此事。
说实话,如果只是为了得到千秋钱庄的印鉴,事情会好办得多。但是景兴帝顾忌应南图在千秋钱庄的影响力,不知道应南图在千秋钱庄是不是有暗中手脚,为了一劳永逸,曾经作为千秋钱庄东家的应南图必须要除去!
所以他才这么担忧谨慎。
“应南图那里有什么动静?”左良哲询问着仆从。那封信已经送出去了,应南图什么时候才会带着印鉴去秀山?
“应南图还没出现。不过他妻子那个管事,带着很多人前去天宁寺了。看样子,是去查线索去了。”仆从如实回答道。
“盯紧一点!半个时辰之内,如果应南图还没有出门,那么就让人送常真禅师的右手去给他!”左良哲沉声说道,事情既然已经做了,他就没有回头路了。只要此事能成,他不介意手染鲜血。
当然,他不用手染鲜血了,尚不到半个时辰,左家的仆从,就见到应南图出现在应家大门前了。
停在应家大门口的一辆大马车,慢悠悠地往秀山驶去。
第四百三十章 左氏血脉来换!
“吁”的一声,应家的马车在天秀街尽头停了下来,再往前,就是秀山山脚了。赶车的秋梧跳了下来,对着马车说道:“姑爷,秀山已经到了。”
听到这话的应南图,优哉游哉地下了马车。他的嘴角含着笑容,脸上一副闲适自在的表情,如果他不是握着佩剑,还让人以为是来秀山赏景的。
秀山山脚下,有几个仆从打扮的人,警惕地看着应南图。他们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姿势也像会随时骤起一样。
这几个人,是左良哲派来望先头风的,此刻他们看着愉悦的应南图,心不由得提了起来,紧张不已。据说,应南图的武功是很好的……
没有理会这几个仆从的表情动作,也懒得猜他们有什么心思,应南图像是闲庭散步一样,往约定的地方走去。秋梧则是紧跟着应南图,而他们的身后,那几个左家仆从亦步亦趋地跟着。
秀山,严格来说不是一座山,而是连绵着的丘陵,这里高树并不多,蔓延不止的是绿草和野花,别有一番广阔的雅意,是怡心宁神的好去处。这样一来,便引得京兆富贵人家在秀山这里修筑山野别墅,品胜景之幽。
然而应南图此来秀山不是为了品幽的,何况如今快十一月了,茂草野花都凋零了,有何好看?秀山上的某座山野别墅,才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常真老头就在那里了。估计他见到我的时候,只会双手合十念声“阿弥陀佛”吧,如果他双手没有被人绑起来的话。在这个时候,应南图还有心思想着这个场景。
他和秋梧,在一个山岔路口停住了。这里,有几个人在等着。他们的衣饰,和后面跟着的几个人一样,仍然是左家的仆从。只是,这一回,他们是来带路的。秀山上别墅众多。没他们带路,应南图根本就不知道常真禅师在哪里。
“应公子,请吧。”其中一个仆从说道,语气竟然很客气。他的身形和动作,明显就是个练家子,而且目光内敛,想必武功不低。和他在一起的几个人,也都差不多。
看来,左家的水也不浅,这些练家子。肯定不是一般的仆从护院。应南图这样想着。扬了扬嘴角。心里依然很平静。
这些练家子和仆从们,带着应南图和秋梧,又转过了几个岔路口,最后才停在了一处古朴幽深的庭院前面。这里。就是关押着常真禅师的地方了。——因为随着庭院的门被打开,应南图便看见了常真禅师。
他正在闭目打坐,须发洁白,神情庄慈,仿佛是在天宁寺的佛堂一样,完全看不出他是被人强行绑来这里的。也是,常真老头儿这样的人,佛心所在,不管置身何处。都是修行之地。
“常真老头,我来了!”见到常真禅师安好无恙,应南图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即这样说道,他的语气。随意自然,好像也是在天宁寺中一样。
“阿弥陀佛。”听得应南图的话语,常真禅师双手合十,然后睁开了眼。他的眼光,满是慈悲。
看到常真禅师的反应,应南图不由得失笑,果然是如自己所预料的那样,还是一句阿弥陀佛呀。
“既然你没事,那我就放心了。秀山这里露重风大,没有什么可看的,我们走吧,还是天宁寺好。”打过招呼之后,应南图这样说道,意思是打算带着常真禅师离开了。
完全当庭院中站着的几十人不存在一样。
“应公子,我们这次劳师动众将你请来,不是为了让你和常真禅师叙旧的。千秋钱庄的印鉴呢?”那几十个左家仆从中,有个管家模样的人冷哼着说道。
他的话语一落,站在常真禅师旁边几个人,就立刻抽出了兵器。下一瞬间,两把明晃晃的利剑,已经架在常真禅师的脖子上了。
庭院的气氛猛地变得肃杀起来。
应南图的笑容慢慢隐了下去,他定定地看着左管家:“千秋钱庄的印鉴,我是带来了的,就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本事取了。”
“少说废话!将印鉴拿过来,不然我立即咔嚓了他!”左管家说道,使了个眼色,就见架着常真禅师的两把剑,更近了几分,眼看就要到肉了。
这样的场合,左良哲自然不会出现,现在庭院内,做主的,就是左管家了。左管家始终记得左良哲的吩咐,那就是先将印鉴拿到手,然后才杀人灭口!
有常真禅师在手,就算应南图会飞,也没有用,还不是乖乖束手就擒!老爷的交代,我一定会顺利完成的!
左管家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心想道千秋钱庄印鉴必定能得到,应南图也必死无疑。可是下一刻,他的笑容顿住了,三角眼睛都瞪圆了,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庭院门外,那是什么?
原来,是庭院的们再次被打开了,好几个人走了进来,而这些人的手中,都拿着利剑,更重要的是,他们手中的利剑,也架在别人的脖子上!
这些“别人”,是左管家无比熟悉的,这些人,都是他的主子!被人用利剑架着的,正是左良哲的子子孙孙!本应上朝办公的、在国子监上学的、在官学听教的,竟然都被人架着脖子出现在这里!
“大……大公子……”当左管家看着最后一个被押进来的人时,忍不住惊叫了出来。这个人,是左良哲的嫡长孙,中书舍人兼集贤殿侍读学士左彦!是左家第三代最重要的子嗣,没有之一!
庭院中站立着的几十个左家仆从,也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他们都呆呆地看着进来的人,所有的动作都顿住了。
“沈其,小心点。可别伤了左大人。左大人刚兼任了集贤殿侍读学士一职,乃国之栋梁,伤不得的。”应南图笑着说道,但是他的眼里没有一丝笑意,反而有着让人胆战心惊的冷然。
左家的人会吃惊吧?现在情势已经逆转了!自己手中掌握着的,是左家第三代、第四代最重要的血脉,是左家的未来根基!只要左良哲还想着保存左家,那么他就不得不屈服于自己!
为了捏住左家的命脉。他和沈家的势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作起来。才能在短短半个时辰内,扭转所有的局面。
即使应南图没有亲眼见到,也能想象得到那样一个个场景……
集贤殿内,楼盛怀和古文澜商量着如何将左彦运出宫。刚才楼盛怀以请教施政仁德为由,接近了左彦,趁机弄昏了他。只有将他送出宫,及时送到应南图手中,常真禅师和应南图,才有一线生机。
“左家的小厮是守在集贤殿门外的。我去引开他!你且扶着左彦出宫。若是有人问起。就说他得了急病,必须马上出宫。这个是出入令牌,能混得过去的。”
古文澜漂亮的眉目,有着难以描述的凌厉。这个危局。他一定要助表妹挺过去,决不能让皇上砍掉沈家的一只臂膀!再说,常真禅师曾帮他批命,让他躲过了京兆官员们的拉拢,这是恩义;沈家乃是他外祖之家,多年来相帮相助,这是情意。
恩义情意俱在,就算冒险,又有何惧?
“好的。我们兵分两路行事。”楼盛怀点点头,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他的心里,也在想着,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左彦送出宫!
国子监的情况。沈则儒的嫡幼子沈余柏是很熟悉的。国子监西侧墙壁有一个隐秘的破洞,是他们这些国子监生才知道的,又彼此心照不宣遮掩住的。
如流处的人,很轻易就从这个破洞进入国子监中,找到了在国子监中就学的左氏子孙,并且不动声色地将他们带走。
至于官学中的左氏子弟,那就更加好办了。官学管理一向不怎么严谨,外来人员也庞杂。应南图的属下,是直接从官学大门进去的,当然最后出来的时候,是夹持着左氏子弟翻墙出来的!
不管是沈家的姻亲,还是如流处的人员,抑或是自己的属下,都前所未有地迅猛,似乎带着无坚不摧的力量。当这些力量集合起来,就有了惊人的效果!
沈宁的办法,就是以左家的根基血脉,来换得常真禅师和应南图的平安。当应南图得知这个办法的时候,心中的震动久久不能平息。
若论谋算人心,整个大永,恐怕没有几个人能胜过自己妻子了。她知道,左良哲心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在左良哲心中,左家的血脉根基,远比千秋钱庄印鉴和应南图的性命来得重要!
以一家一族的血脉根基,来换取两人的平安,这个交换,左家不得不做!不然,左良哲所谋划的帝心和富贵,根本就没有了意义!
左家培养一个左彦,花了多少精力物力?尤其是他现在兼官集贤殿,乃是左家承前启后的人,左良哲一定会保住他的!
更何况还有其余的左家子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左家自求多福都来不及了!还能肖想千秋钱庄印鉴?
纵横之术,就是谋算人心知道,知道了人心所在,就能立于不败之地。这是当年俞正道的教导,也是沈宁一次次的运用。只是所有的纵横之术,都要有与之相配的力量。
一个人的力量实在太有限了,只有当家族、姻亲、故旧等等所有的势力都聚合起来的时候,才能完成这一次逆转,这也是宗族意义所在。
第四百三十一章 准备反扑!
秀山上的事情,正如沈宁所预料的那样。
当刀架在左彦脖子上的时候,当左家那些主子们在应南图手中的时候,不管左管家手中有怎样的布置和倚仗,都无法施展了。
“左大人,应某只是想常真禅师安然无恙。让你的管家将常真禅师送过来吧,我保证不动你分毫。”应南图平平地说道。
他的话一下,沈其的刀子便离左彦的脖子更近了一些,令得左彦忍不住头皮发麻。
他一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刀架住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他知道,大刀就要切进他皮肉里面了。
“左管家,立刻放了常真禅师!祖父那里,自有我担待!”左彦这样喝道。情势已在认下,如今只能放了常真禅师。
祖父的计划他是知道的,千秋钱庄的印鉴他是很想得到的,但是这两者在自己的命面前,迅速让路。
当常真禅师站在沈其身边的时候,应南图的心终于完全放了下来。只要常真禅师安全了,他就不再受制于人,这几十个左家仆从根本就不足畏惧。何况有沈其和秋梧在一旁接应,顺利下秀山,这是必然的。
只是在放开左彦之前,应南图凉凉地说了一句:“左大人,应某既然能请得来左大人一次,就请得来应大人第二次!”
这句话中的威胁表露无遗,左彦听了之后一动也不敢动——那大刀,还是架在他的脖子上,他生怕动作大些就见红了!
就算是沈其的刀已经拿开了,左彦和左家的子孙,已经顺利站到了左家仆从那边,可是左彦仍然浑身僵硬,他不敢下令让仆从们攻击应南图等人。他的心中,在评估着应南图这句威胁的效力,却发现自己心中惧怕不已。
他真的怕应南图能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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