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谁啊?安愉和安保良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起了身。能在这种时候这样凶残地打上门来找麻烦的,可不是普通人。
赵青已经进来回话了:“是安侯府的人,之前来了个管事,说是他们老夫人病重,要请姑娘去帮着瞧瞧病。小的就按着吩咐回绝说姑娘病着,不出门看诊。那管事坐了一回也就走了,谁知没过多少时候,一个小公子就带着那管事回来了,外头的人拦着不许进来,这小公子不但骂人还打人。”
正文 第384章 别处找补
(第一更,你们觉得,今天几更好呢?就看你们给不给我信心啦,爱你们)
从前倒也罢了,他还没出息,给安侯府的人欺压了也就欺压了,现下他九死一生搏得如此声名,难不成还要继续让安侯府的人骑在他头上拉屎拉尿?安归德与安侯老夫人那还勉强算是长辈,这么一个毛都未长齐的小子也敢上门作威作福?他要忍下这口气来,他都能把头塞进裤裆里去!安保良额头上的青筋爆了起来,怒气冲冲地道:“我倒要去瞧瞧,谁敢如此大胆?”
安怡也觉得纳闷,之前他们倒霉,族人躲得远远的,但安老太才在宫宴上瞧见她便已经按捺不住地示了好,现下情势已经明朗,以安侯府闻腥而动的行事风格,怎么也该厚礼上门示好才是,怎地倒使了个这样的浑人来闹事?
因见安保良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又念着他口拙舌笨的,人更是瘦得风都能吹倒,打架骂架都不成,放出去就是找气受。便拦住道:“爹爹从前做着县尊之时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轻易见到的,如今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臭蟊贼随便叫骂几句您就出去了,落到旁人耳里听着也不像话。”
安保良被她提醒了,觉得果然是这么回事,可是实在不甘心:“难不成让他这样一直骂?”
安怡微微一笑:“就是要让他骂啊,骂得越大声越难听越好。爹爹和祖母不是一直都为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么?如今就有这样的好机会在眼前,您却放着不用。”
“怎么说?”安保良起身走到窗边去了,安怡跟着他走过去,瞅着窗外光秃秃的树梢语调轻快地道:“您若是一直和族里人扯从前的老官司,未免有人说您心胸狭窄;若是族里人求上门来,您却不管,未免有人说您寡情凉薄;若是跑出去和他对骂讲道理呢,未免有人说您太不稳重,和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般见识,失了风度。所以啊,先由着他骂,等到左邻右舍都听不下去了,再由我出去对付他。您就只管歇着,日后有人问起时,您只管掩面说惭愧就好。”
真当这金鱼胡同中居住的其他人家是死人啊,官职小又怎么样?难道不知道闲话最先都是从底下传起来的吗?
安保良想明白了,火气便消了一大半,端起架子问赵青:“他们几个人?”
赵青道:“五六个人。”
安保良又问:“你们几个人?”
赵青道:“崔管事带了些人出门瞧家私采买去了,除去各处当值的,还有七八个闲着的。”
安保良勃然大怒:“可是老爷没给你们饭吃?把他们拦在外头很难吗?”
“小的明白了。”赵青恍然大悟,退出去没多久,外头的叫骂声哭喊声一阵高过一阵,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公子已然过渡到高喊着安保良和安怡的名字高声叫骂了。
等不到明天,全京城就都能知道安侯府的子弟是多么的跋扈,居然敢不把安保良这样的忠臣放在眼里,人还病着就冲上门来打骂。这样的规矩和欺压……安侯府想要不出名都难了,想沾好处?就算是脸皮足够厚也要看理由够不够。
果然谢妖怪那个受了气就从别处找补的办法真的很不错,安愉听得心情十分愉快,瞟了眼仍然愤愤不平的安保良,轻描淡写地道:“您不多吃点么?这样的瘦弱,也不怕圣上嫌弃,不敢给您要紧的差事做?要不然,您是想让外头人知道,我治不好您?”
这话算是戳中了安保良的命脉,他还年轻着呢,正是踌躇满志,想要大展宏图的时候,怎能因为身体的原因拖累了呢?安保良二话不说,直奔饭桌,毫不挑剔地把剩下的鱼头、鱼背脊和鱼尾巴吃光了,一不小心弄了根刺下去,卡着喉咙一会儿要喝醋,一会儿要吃酸菜,幸亏卡得不厉害,很快就弄下去了。
薛氏瞧得老大不忍心,原形毕露:“老爷想吃就另外弄,不过一条鱼罢了。”
“不能浪费,怡儿当家不容易。”安保良讨好地看着安怡笑:“明日你随我一同去棠国公府拜谢棠国公的救命之恩吧?”
安怡立即看穿了他的小心思:“若只是拜谢救命之恩是可以的,如果是闲不住了想要托人打听圣上什么时候启用您倒是不必了。圣上要用您,自然会安排,您这样一个老实人上蹿下跳的是要做什么呢?”
安保良讪然:“为父不是担心圣上日理万机,忘了么?”他是真没底气啊,好像运气好得不像话,这么大、这么难的事情居然真的给他做到了。
安怡正色道:“这样大的事情,圣上如何能忘了您?退一万步说,圣上真忘了您也只得受着!这才是真正的忠臣。”必须赶紧去把肖伐老先生接过来,不然安保良难免还会入了旁人的圈套而不自知。但是,肖伐老先生和师父她们在一起,他们究竟是被妖怪藏在哪里呢?明天去拜谢妖怪的救命之恩,也不知道小心眼的妖怪会不会给她机会问问题,提要求?
想到谢满棠那倨傲的小样儿,安怡的心情略有点小烦躁,然后小丫头跑进来汇报外头的最新战况了:“隔壁李主事家的太太使人过来问是怎么回事,又说,若是咱家人手少,需不需要他们借几个人过来给老太太使唤?”
不问缘由就要先借人,明摆着是认为他们被欺负了嘛。安怡的心情一下子就开朗起来:“人呢?快请到花厅去,我去会一会。”站起身来就往外头走,不忘交代家里人:“这事儿不要你们管,我会处置好。”
三步两步走到门前,先往外头瞟,但见穿着织锦袍子,打扮得满身富贵的安悯正在大门前暴跳如雷地耍横,他身后跟着的管事和家人正一脸苦相地小声劝他。赵青领着几个老弱残兵守在门前,一脸的绝然,已然有人挂了彩。巷道里,稀稀疏疏地围着几个看热闹的人但凡是住在这一片的人家都派了代表。
安怡由兰嫂和欣欣扶着去了花厅,见了李主事太太跟前的女管事周嬷嬷,一脸的羞惭和病容:“让嬷嬷见笑了,按说族里人来请怎么都该去的,只是祖母和家父、母都病着,幼弟年幼,我身上也不利索,之前一直昏睡着,也没听见底下人来报,谁想竟然闹起来了,家里病人多,有老有小的,更不敢让人进去了,怕惊吓,你也知道,我们才刚经过那样的事……多谢府上的好意,都是族亲,等我出去把话说清楚了就好。”
正文 第385章 欺人太甚!
(第二更送上,第三更在9点)
安保良的故事已经成了传奇,在挺黄派的眼里他是老奸巨猾、贪婪卑鄙、为求荣华富贵而不择手段的阴险小人;在倒黄派的眼里他却是忍辱负重,为国家大计而不顾个人安危的英雄。任何人都知道,安保良的命运立刻就要被改写了,隔壁这一家子也很快就要跟着鸡犬升天,不能不尊敬的。
周嬷嬷羡慕着,感慨着,恭敬着:“姑娘客气了,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被欺负。我们太太说了,但凡府上有需求,咱们家责无旁贷!”安侯府就是那不好的远亲,他们就是那很好的近邻!
安怡又谢了再谢,有些为难地开了口:“我们家前不久才遇到些事,得用的下人也没剩几个,我身边的嬷嬷就没有周嬷嬷你这样能干沉稳的,若是方便,请你跟着我一起出去,也好提点一下我。”
又不需要她冲锋陷阵,只是暗里提点一下便可以做足了人情,周嬷嬷当然不会推辞,立即替代欣欣和兰嫂一左一右地扶着安怡往外走,殷勤相问:“姑娘什么地方不舒服?”
安怡把那只因为脱臼而显得红肿的手拿给她看,又指指自己受伤的背:“出了点小意外,不要说拿针,动一动都疼得慌。”
周嬷嬷验明正身后同情极了:“说句不恰当的话,府上这位亲戚实在是过分了些,不来帮衬着,倒来找麻烦。”
安怡淡然一笑,无奈地道:“到底是族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周嬷嬷就顺着赞叹道:“府上是厚道人家。”
“……呵呵……嬷嬷过奖。”安怡这回是真的笑了。
周嬷嬷认真地佐证着:“姑娘太过谦虚!谁不知道您在永生堂坐堂行医是从来不收诊费的?那穷极了的也没见你对谁脸色不好,开的药又便宜又好用。”相反,脸色还更好一些。
说话间到了大门前,恰逢安悯正在不知死活地叫骂:“安保良算什么东西?当初他们孤儿寡母就要饿死了,若非是我祖父祖母怜悯他,他能有今日?还没怎么着呢,就要翻脸不认人了?还有安怡,她初入京时,谁认得她是什么人,若不是我祖母可怜她提携她,她又算个什么东西?呸!休要说入宫给太后娘娘瞧病,一般人家的门都不让她进!如今我祖母生病求着她了,她父女俩倒端上了!叫她出来!她若不赶紧出来,我祖母有个三长两短的,可别怪小爷不客气!”
她这位同父异母兄弟,什么好的都没学着,唯独这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本事学得蛮不错。可惜不长脑子。安怡走到门边,用看可怜虫一样的眼神看着安悯:“不知这位怎么称呼?听说你寻我?”
安悯可算是见着这小人得志的远房族姐了,当即一翻眼睛,抬着下巴指着自己怪笑:“你问我是谁?小爷怕说出来吓死了你!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安悯是也!你又是谁?”
安怡笑得温柔又和气:“我就是安怡。”
安悯就指定了她:“我祖母病重,让你去诊治,你何故推三阻四不肯去?”
安怡看向赵青,赵青愁眉苦脸地捂着被打破了的额头诉苦道:“小的已经和这位公子解释过了,姑娘不是不去,而是病着,等姑娘好点一准儿就去,实在是没法儿呢……”
安悯不等他说完,一跳八丈高:“叫你红口白牙地睁眼说白话!这小娘皮不是好生生地站在这里么?她哪里就病得起不来身啦?”
兰嫂怒道:“这位公子,请你放尊重些!我们姑娘念你是族人才抱病出来问一问,你不但打人,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全无半点礼仪修养,难道这就是府上的规矩?”
安悯自来横行霸道惯了,何曾把这样的远房穷族人放在眼里?更别说是一个下人了,当即就要朝兰嫂甩鞭子:“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训小爷我?”
鞭子还在半空中就被兰嫂抓住了,他用力一挣挣不脱,不由恼羞成怒:“叫安保良出来!别以为他此番立了功就了不起啦,真了不起也不见皇上赏他用他!我伯父还是伯爵呢!更是族长!他再了不起也不能不听族里的话。你再不放开,小心爷废了你!”
围观的人中终于有忍不住的,低低笑了起来:“真论起来,他比安大人还要小一辈,应该称安大人一声族叔吧?安氏的宗长真是了不起,居然能教出这样的子弟,这也是本事。”
又有人笑道:“我记得,小安大夫一家出事时,安氏族里可没有人过问,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尚且不如外人呢,这会儿倒来闹腾上了。”
“只听说小安大夫当初是被棠国公举荐给太后娘娘治病,因为医术高明人品高洁才出的名,更是因为心怀仁慈,不收诊费去永生堂坐诊行医才有了如今的声望,和安侯府又有什么关系?果然富在深山有远亲,长见识了。”
安悯骄横却不蠢,听到这里也算明白了些,若是个老成的,也能给自己找个梯子下了坡,偏他年少张狂好面子,即便知道自己的行径有错也不肯认输,反倒气势汹汹地转过头去和说话的人对骂起来。
安怡见火候够了,方十分娇弱又惭愧地道:“不是我托大不去,真是病得厉害,针都拿不起……”假意拭泪:“得罪怠慢族人不是我所愿。我们家里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伤的伤,我就算再起不来床也得勉强支撑着起来管一管,就算是底下人不懂事,好好说给我知道我总是能懂的,这样又打又骂的,叫着家父的名讳叫骂,实在是让人心寒……”
安悯和别人比讲脏话比不过,比说事实也比不过,便气急败坏地转过头来攻击安怡:“你说你病了,你哪里病了?你倒是拿出来给我瞧啊?拿不出来就是你借故推脱,不给我祖母瞧病!你等着,我祖母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一家子都别想好过!”
安怡羞愤交加,一头气晕死过去。那什么哪里病了就拿出来瞧的话不是明摆着羞辱她吗?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有足够的理由气死掉。既然对方这样配合,她不给他施加点压力都不能算是人。
正文 第386章 慈母多败儿
安怡“晕”过去后,赵青等人借着势头把还不消停的安悯揍了一顿,当然揍得不太厉害,因为安侯府的下人们虽然拦不住自家的公子耍横,却还是能护着自家的公子少挨点打的。
故事的结局是安悯大喊大叫着被拖着回去,赵春等人悲愤地把大门一关了事。然后这件事以飞一般的速度迅速传遍了京城,给京城的男女老少们在惊魂初定后的无聊生活中添了一点有滋有味的佐料。
有说安保良真是太老实太软弱的,也有笑安侯府教子无方不知高低的,还有人高瞻远瞩地看到安侯府破败就在眼前无可救药了,更多的是为安保良和安怡鸣不平。一时间,安侯府和安保良母子俩的陈年恩怨被人翻了个底朝天,之前安保良落难,安侯府躲得影子都不见的事更是被人炒了又炒,然后大家都觉得安家父女其实不必如此忍气吞声。
崔如卿在外头听见这个消息,立即带着人赶回去,恰好遇到一大拨上门探病表示亲近的。这些人,有的是真心来探病的;也有深谋远虑,一举一动都有深刻含义的,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不能轻易被得罪。
崔如卿可算是能发挥所长了,长袖善舞地将一拨又一拨的人接待得高高兴兴,但就是不把人往安保良和安怡跟前领,理由是现成的,主家病着累着伤心着,没脸见人。
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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