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手遮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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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手遮香- 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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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也不和我说,就要我平白受你的气,我吃多了啊!”说着就要走人。

谢满棠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他:“敢走就绝交!”

柳七气得笑了,转过身去指着谢满棠想说什么,终究没能说出来,长长叹了口气:“你啊,我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毛病,居然能忍你这么多年的臭毛病。”

谢满棠眼里滑过一丝笑意,若无其事地倒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也不说赔礼,霸道地道:“喝了!”

分明是斟酒赔罪么,说一声抱歉会死么?这架子端得真讨厌。柳七白了他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祝你和安怡好事多磨。”说完就有点后悔,小心翼翼地看着谢满棠,生怕他突然想不通又问自己要回刚才的那杯酒,酒已经喝了,总不能吐出来还他。

谁想谢满棠竟然没有发飙,神色淡淡地看向楼下,低声道:“只要最后能成就好。”

咦,好落寞,好情深啊,柳七还想再调侃他两句,忽见一辆马车驶过来停在街边,又一个穿着体面的婆子下了车,直接走到小吃摊子前和那白胖婆子与穿粗布衣裳的男子搭话,接着几个人分别乘了三张马车朝同一个方向走了。

谢满棠收回目光,正色道:“安怡遇到了点麻烦事。我思来想去,只能请你帮忙处理。”

什么事是他手下的人不能处理的,非得要自己出手?柳七收了笑容,也跟着严肃起来:“怎么说。”

谢满棠斟字酌句:“你记得从前安怡请托咱们俩的事么?当时她要入京,便托了你我帮她打听几个人,一是张欣、田均夫妇,二是安侯府中的情形,三是一个叫牛四的地痞。”

柳七记忆犹新:“记得啊,她还神叨叨的,说是得了安九托梦,让她帮忙报仇。咱们查过一段,觉得中间有很多事情不能解释清楚,但因为要忙正事,她这事儿也不影响其他,就没往下深查了。她入京后,从最开始问我要过一次这两家人的情况,后来就再没问过。我知道她和张欣交过几次手,每次都是她赢,晓得她吃不了亏,就没管。可是张欣又出幺蛾子了?”

谢满棠想起了那个傍晚,尚且还是孩子的安怡独自坐在广袤的草场上无声哭泣,天边的彩霞把她的小脸照得莹润如花,一双黑黑眼睛被泪水洗得湿漉漉的,看上去无助又可怜。他当时不过远远看了一眼,就被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不适于她这个年龄的强烈悲伤和绝望所震撼,然后莫名就心软了。

后来他知道了她的那些事,但贫困与求生并不能让一个小女孩如此悲伤乃至于绝望,因为她还远没到活不下去或是被残忍虐待而无法逃脱的地步,吴菁那样护着她看重她,薛氏也极心疼她,她的日子并不太难过。现在想来,那天她应该就是第一次从柳七口里打听到了张欣与田均的事。

有很多平时想不通的东西逐渐串联起来,形成了一个清晰的脉络。她出众的茶艺、神似死去安九的笛艺、难得的一笔好字,以及对这京中各种情形的熟悉和见识,都不是安保良与薛氏那样的人能教养出来的;就算是吴菁手把手的教她,但二人真正成为师徒的年月也并不算长,在这个过程中安怡还要努力学习医术,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学那些风花雪月的事。

要知道,一笔好字,一手好茶艺,一口好笛艺,以及见识礼仪气质风度,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速成的,需要朝夕勤练,然后自然而然地就浸到了骨子里去,在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谢满棠突地轻笑了一声,原来鬼神之说是真的,只不过不是发生在别人身上,而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不然真没法儿解释那许多的事,以及她对张欣、田均的刻骨仇恨。

柳七给他这一笑笑得毛骨悚然,伸手到他眼前晃了又晃:“你没事儿吧?”

谢满棠收回思绪,道:“张欣大概是黔驴技穷,用上了乡间跳大神的巫婆的害人招数,想要借着龙虎山道士玄一真人的手,给安怡扣上一顶妖孽鬼魂附身之类的帽子。”见柳七若有所思,生怕他往深里想,便状似不经意地道:“你不要小看这个法子,恶毒得很,安怡年少成名,于医术上天赋异常,如今又得封乡君,不知有多少人眼红嫉妒她,只是没有机会敢动她而已。若是这个传言流传出来,安怡只怕很难轻易脱身。”

柳七气愤地一拍桌子:“实在是太恶毒了!那女人怎能如此恶毒?上次她使人放火害安怡的账还没算呢,这次又想害人。真是不消停!我看要把张老狗给按翻了,她才会老实!”

谢满棠道:“若没有张春父子援手,她当然不能把手伸这么长,但圣上暂时还不想动张春,我们也不好不听圣上的。你先帮我把这个妖道看牢了,别让他传出难听话来,必要的时候收了他!”

柳七道:“这个简单,你放心。”眼珠子一转,笑道:“依我说,安怡不好过是因为根基浅,你赶紧娶了她不就好了?”

谢满棠气定神闲地道:“这个不用你操心。”

这人脸皮真厚,都不会红的。柳七觉得好没趣,转头看向窗外,不由高兴地往下面挥手:“小安,小安,我在这里。”

正文 第418章 你不懂么?

安怡抬头,瞧见柳七站在二楼窗口处朝她招手,旁边隐隐又有某人的半个身影,便微微笑了,低声和兰嫂说了两句,一起上了二楼雅间。

柳七见兰嫂背着个大药箱子,知道安怡又去给人瞧病,便笑道:“你立刻就要领俸禄了,怎地还如此辛苦?是不是缺钱花?七哥给你。”

安怡瞟了眼坐在窗边含笑不语的谢满棠,笑道:“我哪儿敢用七哥的钱?我若是用了,谢大人不得骂死我。”

谢满棠的唇角就往上勾了勾,柳七酸溜溜地道:“啧,小安你怎么沦落至此,居然什么都要依着他管。永生堂要退股,我的钱不敢用,不要管得太宽了吧,不然你还是彪悍勇敢的小安么?”

安怡笑道:“七哥你误会了,我是说,谢大人心疼你没钱,断不许我把你的钱花光了的。”

柳七鄙视她:“胆子小就胆子小,装什么装?”

“去!这么多吃的都塞不住你那张嘴,滚!”谢满棠叉起一只水晶包子塞进柳七的嘴里,虎着脸赶人。

柳七鼓着腮忿忿地走了:“有本事下次别再找我。”

谢满棠也不和他计较,温和地吩咐兰嫂:“忙碌了一日想必也饿了,让店家给你炒几个拿手小菜,温一壶他们家最好的桃花酒,坐下来歇歇。有事会叫你。”

兰嫂见安怡点了头,便谢过恩退了下去,临行前不忘将安怡的大药箱子小心放在一旁。

谢满棠道:“你倒是走到哪里都最宝贝这药箱子,这里头都装了些什么?”

安怡见他感兴趣,兴致勃勃地搬过来翻给他看:“金针,药,小刀什么的,还有一些小工具。”

谢满棠安静地听她说完,问道:“安侯府情况如何?他们有没有逼你?”

安怡微怔,随即淡淡一笑:“也没什么,现在他们家最担心的就是他家老夫人的病症,就生怕她突然间没了会打乱计划,因此一家老小都拼命捧着我,求我帮着治病。至于三房么,没见着。”

安大老爷和安二老爷兄弟俩,唐氏和李氏妯娌俩,都是一个态度,就是不能让安侯老夫人病重并亡故,然后就是希望她能说动安保良,就此忘了从前的那些事情以及安悯的事。见她不肯,就又退而求其次,表示从前的事都是安侯老夫人做下的,他们小辈爱莫能助,作不了主,恳求原谅;至于安悯的事情,他们是真没办法,都是三房两口子闹出来的事,他们之前已经和三房交涉过了,奈何人家不听,不把兄嫂放在眼里头,因此安怡应该对把他们和三房区别开来。

安保凤两口子纯粹没露面,她趁着唐氏等人不注意时私底下和甘嬷嬷聊了几句,甘嬷嬷嘴紧,却也流露出了几分忿然,显见之前平太太告诉她的情况是真的,这几弟兄内忧外患,又都不是能让得人的,当着安侯老夫人的面闹崩了,老夫人这病半是真病,半是被气坏了。

其他人倒也罢了,田氏她是一定不会放过的,因此她也借机向唐氏和李氏表示了理解,并施了压,想来唐氏和李氏那样聪明的人,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安怡的心情有点复杂,安侯府的败落本是必然,她偏又觉得有些悲凉。

谢满棠垂眸看着安怡,伸手抚上她的脸:“在想什么呢?”

他的指尖微凉,神情专注而温柔,在这个寒冷的黄昏里,给了安怡许多的温暖和温柔,她轻轻靠到他怀里,低声道:“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安归德还活着时,安侯府是何等的风光,如今却是里里外外都透着颓败之像,就连年轻一辈中读书最好的安怀也是个狭隘的性子,安侯府是一定要败落了。想到这里,有些感慨罢了。”

谢满棠听见自己的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怀里的安怡温暖而真实,不像是她身后的那些谜团一样的冰冷神秘,她是真实的,温暖的,温和的,他抱着她在怀里,觉得很满足很安心,他忍不住去猜想如果那些都是真的,那么她究竟遇到了什么样的事?

几次想要开口,指尖触到安怡微凉却细腻润滑的脸颊,他就又改变了主意,就这样挺好的,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黑白分明?多数都是灰色的。正如他的世界,在有些人的眼里他就是一只恶鬼,在有些人的眼里他却是神仙,安怡也和他一样,她不去探究他的那些事,他也不去探究她的那些事。每个人都有秘密,他应该允许她也有自己的秘密。

有些事是经不起探究的,不然他大概可能就会永远的失去安怡了。既然他舍不得她,那么就这样吧。

谢满棠觉得,再没有人比自己更开明更懂礼更知事的了,换了谁也不能让安怡过得如此自在,安怡舍弃姓莫的小白脸儿专心待他,果然是有眼光的。于是他轻轻笑了起来,在安怡的长如蝶翼的睫毛上落下一个温热的吻。

安怡仰起头来看着谢满棠,微笑道:“为什么今天待我这样温和?”她有些紧张,从进来的那一刻起,她就觉得今天的谢满棠和往日有些不一样。兴许他不知道,他若是对一个人有所思量的时候,他就会正眼看着那个人,瞳仁始终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不会斜睨或是稍许错开分毫。安怡觉得这大概是因为,他觉得这样看人比较能看清楚一点。今天他这样看她了,并且好几次明显是想问她问题,又没有问。

谢满棠垂眸看着她低声道:“有几天没见着你了,想你了。”

安怡满足地抱住他紧实有力的腰,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道:“我也想你了。只是之前实在没法儿和你说话,我还以为等我回来你一定走了呢,没想到你居然在这里等着我。”

“高兴么?”谢满棠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她耳边的碎发,看到她白嫩的耳垂小巧又玲珑,忍不住咬了一口。

安怡敏感地倒吸了一口气,涨红了脸往后退了退:“干嘛呢?”

谢满棠朝着她眨眼睛:“你不懂么?”

正文 第419章 如果有一天

安怡一时语塞,又觉得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只能恨恨地道:“你属狗的啊?干嘛咬人?”

谢满棠侧着头一本正经地看着她:“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就用力猛了点,我应该和之前一样轻一点,大概你就会觉得舒服一点了。”

好讨厌,这样一本正经的讨论这个话题,感觉更流氓了。安怡红了脸,却又觉得心里很喜欢,低着头正想找两句话来说,手又被谢满棠拉了过去揉捏了又揉捏。

窗外夕阳如血,寒风凛冽,屋子里却温暖如春,粉红色的桃花酒在白瓷的酒杯里泛着淡淡的粉红色,窗下的男子散去了所有的凌厉和气势,看上去温暖又美好。安怡突然觉得心里充满了无数澎湃的情感,她想和他说很多话,可是话到口边却又舍不得打破这难得的美好。

两个人安静地面对面坐着,彼此交握着对方的手,墙角的炭盆里偶尔“噼啪”一声微响,街上行人的说笑声低低弱弱的。如此的美好,安怡的眼角微微湿润了,她低下头去,把脸埋在谢满棠的掌心里,低声道:“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或者说,我和你以为的那个人有差别,你会怎么办?”

室内没有掌灯,唯有窗外的夕阳散漫地照了进来,昏暗中,安怡乌黑微凉的头发透着淡淡的光,颈部的线条纤长美好,淡红色的丝衣下肌肤白皙如雪,温热芬芳,谢满棠几乎能感受到她体内的热血在沿着她的血脉欢快的流动,更能听到她的心脏在她胸腔里热烈地跳动着。

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情愫自他心里冉冉升起,谢满棠小心翼翼地拥紧了安怡,低下头轻轻靠上她的头,低声道:“你知道我的,我眼里只有安怡这个人,我允许你有秘密,但不允许你背叛我。不然……”

多么霸气而深情的许诺,安怡的眼泪顷刻间流满了谢满棠的掌心,她低低的笑着,哽咽着道:“不然怎样?”

掌心里汪着的眼泪分明是温软的,却让人心里刺疼,谢满棠强忍下想把安怡揪起来用力擦干她眼泪的冲动,咬着牙道:“不然,我亲手杀了你的奸夫。”

“为什么不是我呢?是我背叛了你,又不是奸夫背叛了你。”安怡吃吃地笑了起来,眼泪溢出谢满棠的掌心,顺着他的指缝一直往下流,滴湿了他的玄色长袍和朱红里衣。

谢满棠怒了,用力捧着她的脸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低声喝道:“还没完没了啊,我欺负你了么?”

安怡含泪摇头。

“你是为我伤心?”

安怡再摇头。

“那是为了谁伤心?”谢满棠这话半真半假,说完才觉得满口的酸味。她若真是为了田均那个渣伤心,他可真是掉份儿,居然斗不过那样一个一无是处,靠着女人升官发财的渣。

安怡抱住他的脖子,将脸贴上他的脸,在他耳边低声道:“我是高兴的,我有点不敢相信,我怎会遇到你这样的好人。”假如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么她希望他永远都记得他今日说过的话。忘记了或是想忘记也不要紧,她会记得他给她的所有美好和温暖。

这一生本就是赚来的,有他相伴是意外之喜,因此她不应该贪心,可是她真的动了贪念,安怡在谢满棠的脸上轻轻一吻,低声道:“怎么办,我越来越贪心了,想要你一直这样陪着我,永远都只有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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