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头戴遮雨斗笠,笔直的站在亭子旁,面无表情。
宇文婵跟乐翼打了声招呼,就打算去老爷子书房。刚走到拱门,宇文婵一拍手,“干脆拿着东西,把事情一并解决了。”然后也不等宇文拓为她撑伞,飞似的冲进凉亭对面的屋里。等她再次出来,怀里抱着一个锦包,方方正正的,不知是什么。宇文拓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她出来,微微一笑。抬手揽住宇文婵的杨柳细腰,两人亲密的向书房走去。
亭子里的云虚淡淡的看着两人的背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该怎么办呢?云虚的细目转向被雨滴不停的打出涟漪的荷塘……
书房内,老爷子看着手里宇文婵给他的那张罪状,眉头紧锁。
忽的,‘啪!’一声,老爷子一拍桌案,斥道:“这个郭一坤简直天理难容!可恶之极!这孟宪更是可恶!身为百姓之父母官,竟然官商勾结干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真是气煞老夫!”
“爹请息怒,别气坏了身子。”宇文婵乖巧的奉上一杯热茶。老爷子点点头,接过茶盏小酌一口,“子都,这些罪状全都属实?”
“是前些日子女儿命张启亲自查证的,绝对属实。现女儿手中已有几名人证,至于物证,就要到他家中查找了。”
“恩”老爷子一抚长髯,说道:“那,以子都之意,此事该如何处置?”
“女儿的意思是……”宇文婵说着,伏在老爷子耳边小声嘀咕起来。
“哈哈哈哈……子都啊,你这一招棋真是下的妙啊!”老爷子听完宇文婵的嘀咕,满面红光,乐不可支。
“爹请看,这就是他们争相向女儿送礼的原因。”宇文婵打开带来的锦包,将两本《青花瓷秘籍》放在老爷子桌前。“一本给爹留着作为纪念,一本就卖给他们,呵呵。”
老爷子翻了翻,笑道:“原来如此,这对他们来说却是无价之宝。不过子都,这样贵重之物你舍得卖给外人?”
宇文婵微微一笑:“爹,这种新鲜物迟早都会有的,越早拿出越值钱不是么?”
老爷子抚须大笑,直夸她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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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也好,借此机会为父与你介绍两位将军认识,他们是为父的左膀右臂。”老爷子一脸得意。听老爷子这么一说,宇文婵就知道是谁了。当初官船遇袭那次认识的那个萧剑峰,宇文婵还纳闷怎么没听说过。原来这萧剑峰只是张建封府上的一个家臣,还挂不上号。这次想要给她介绍的应该是贺兰元均和邵怡两位将军了。
正待宇文婵想着心思的时候,老爷子又说话了:“子都啊,关于你与拓儿的婚事么……先放一放吧。为父现下手上公务繁多,再者说你又刚成婚不久,不如等待来年再商议不迟。”
宇文婵点头称是。这件事本来宇文婵就没抱太大的希望,现在老爷子既然同意了,时间早晚到也没大碍。
门外,宇文拓正小心翼翼的侧耳倾听里面的谈话。听到他与宇文婵的婚事老爷子没反对,也松了口气。既然事情已经敲定,时间倒也不是什么问题,不由得心头一阵甜蜜。
解决完自己的事,宇文婵心下一松,说道:“那这两日就劳烦爹费心安排,女儿这就回去准备请柬。”说完,喜滋滋的准备走人。老爷子抚须点头微笑,忽然发觉不对,急忙叫住她:“子都回来!你这丫头,为父找你的事还没说,到被你一通使唤!”见宇文婵一脸诧异的转身回来,顿觉又好气又好笑。
“子都看看这个。”老爷子递过一叠文书,宇文婵满脸疑惑的接过来一看。上面说的是京城兵变,当今天子西出巡幸至奉天。朱泚据长安,谋反。于十月八日从白华殿入宣政殿,自称大秦皇帝,改元应天。杀郡王、王子、王孙共七十七人。十月十二日李希烈攻陷襄城,歌舒曜将军大败,退驻洛阳。
简简单单的两件事,一下子写了十几页的文书。古文生涩难懂,看的宇文婵满头热汗。好不容易看完,拿出丝帕沾了沾脑门。已经喝茶看书等了好久的老爷子,见她的举动微微一笑,道:“子都对这文书所讲有何看法?”
宇文婵沉吟了一下,考虑该怎么说才合适。那边老爷子笑眯眯的看着她,似乎很期待她的结论。平日里可没少听武元衡夸她,上次对李希烈借兵一事的言辞,听起来满有见地,且看这次她会怎么说。
“女儿以为,那朱泚是‘兔子尾巴’长不了的。毕竟当今天子才是正统,虽有一时之困,却也无大碍。倒是那李希烈……”宇文婵顿了顿,转眼见老爷子两眼发光的静待下文,不觉有些好笑。要是旁人,肯定要思量好久,猜测天下下一步的走势。而她要考虑的则是怎么说才不会让人怀疑她是未卜先知。
“倒是那李希烈接下来会有翻动作。看他自从举旗造反以来,一路攻城略地,大有窥视天下之野心,不可不防。女儿猜测下一步他将攻陷汴州……”刚说到这里,宇文婵猛的捂住嘴,心里暗骂自己不小心。这‘攻陷’二字用的太不恰当,发兵就发兵吧,你怎知他一定会‘攻陷’?
偷眼望去,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离开桌案,在屋内来回踱起步来。一边溜达,一边抚着长须琢磨宇文婵的话。
→第六十八章 大麻烦←
待老爷子听的兴致正浓时,忽觉没了声响。抬眼望去,只见宇文婵捂着小嘴儿,正用一种小狗似的眼神瞄着他,不禁笑出声来:“子都怎么不说了?为父可是对子都的高论喜欢的紧。”
宇文婵那个汗那!心里开始敲边鼓。她放下掩着嘴的小手,干笑两声说道:“女儿的意思是说,猜测李希烈下一步可能会发兵汴州……至于结果如何,便要试目以待了。”
听宇文婵说的话前后不符,老爷子一愣,随即又踱起步来。宇文婵有点忐忑的看老爷子在屋里溜达。忽的,老爷子定住身形,微微一笑,道:“子都所说句句在理,与为父的心思不谋而合。看来伯苍所言不虚,子都果然是‘奇人’也,哈哈哈……”老爷子心情巨好的转身回到桌案旁坐下,悠哉的拿起茶盏喝起茶来。
这边宇文婵跟着讪笑两声,也拿起茶盏滋润一下口干舌燥的嘴巴,顺便掩饰自己的心虚。忽然想起一件事,宇文婵放下茶盏说道:“爹,女儿听说还有个大哥张愔,为何没听您提起过?”
“不要提这个孽子!”本来还笑呵呵,心情巨好的老爷子。一听宇文婵提起张愔,立马炸了毛。“这个孽畜!整日里不学无术,流连于市井赌坊与烟花之地。早年跟着一帮纨绔在京城厮混,如今天下大乱,京城混不下去了,便跑回来祸害家里……”
这下,宇文婵算是点燃了炸药包。老爷子的火被她勾起来,怒骂个没完,把宇文婵听的一愣一愣的。门外,早已经听到自己最关心的话题的宇文拓,不再继续偷听。自发担负起原先张启的职责,为书房内的父女二人守起门来。期间倒也挡驾了几个前来端茶送水的丫头小厮。如今他宇文拓在刺史府也算是名人了,艳名远播。看到他守在书房门口,府里的雌性生物便在周围越积越多。三三两两的躲在廊柱后,院门旁,探头缩脑。不大会,宇文拓就被一众热辣辣的眼神给刺成刺猬。好在宇文婵的凶名够厉,倒也没人敢上前来调戏。
书房内,不知骂了多久,老爷子总算发泄完毕。端起茶盏润了一下喉,说道:“自从子都成婚以来,那孽畜竟对你避之唯恐不及。依为父的意思,不如将他交与子都管教一下如何?”
老爷子一句话,把支着下颚正听的昏昏欲睡的宇文婵惊醒。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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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婵膛目结舌的看着悠哉游哉的老爷子,一时反应不过来。她对这个‘大哥’可是印象深刻的很。那双色迷迷的桃花眼,与老爷子及其相似的一张还算有点英俊的脸,立刻显示在宇文婵脑中。如果这张愔跟老爷子一样一身正气,再有点武元衡那样的儒生气质,也算是个美男子。可惜就是那一身纨绔之气,让他在宇文婵心里的模样丑陋起来。
看到宇文婵吃惊的不知反应,老爷子嘿嘿一笑,道:“既然子都并无异议,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
“等,等一下,爹……”宇文婵吓得赶忙出声,还未带说什么,就被老爷子打断。
“唉!子都,为父为你这般劳心费神的做了这么多事,你也该为为父分忧一些嘛!就不要推脱啦!”老爷子一脸得逞的笑容,美滋滋的抚着长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宇文婵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这破事自己算是躲不过了。是不是自己做事太顺利,老天爷看不过眼,非要出个难题难为难为她?
老爷子看到脸嘬的跟包子似的宇文婵,嘿嘿一乐说道:“子都不用太过为难,那孽子如若生事,打也打得,骂也骂得,不用顾忌为父。”
切!那毕竟是你儿子,我能跟管教下人似的么?真是打了骂了,你能不心痛?宇文婵不屑的在心里诽腹。
书房内父女二人一顿商谈,转眼已近午时。正待宇文婵为老爷子强塞给自己的大麻烦自怨自艾的时候,门外传来府兵的通报声:“启禀老爷,贺兰将军请老爷过府赴宴。”
“恩,这就来。”老爷子答应一声,笑呵呵的对宇文婵说道:“怎样?子都可愿与为父同去?”
“女儿就不去了,贺兰将军想是找爹有事相商,再说女儿还要制请柬呢。”宇文婵笑眯眯的推脱,心想:还嫌我麻烦不够多啊!刚就说漏嘴了。这要是去了再一通逼供,不定自己又要说错什么了。也不知道老爷子有没有注意到刚才自己说漏嘴的那句。
“既然子都不愿同往,为父也不勉强。如若遇到愔儿,你自管带了去,替为父好好管教!”老爷子满面红光的走出书房,显得特别轻松愉快。宇文婵则随后跟着,撅着嘴不出声的嘟囔着什么。见老爷子出来,宇文拓赶忙躬身见礼。老爷子这会子心情巨好,心里想着可算扔了个大麻烦。乐呵呵的拍了拍宇文拓的肩膀,说了声好,便跟着那名候着的府兵转身前往将军府。
宇文婵气愤难平的站在书房门口,对着老爷子的背影就是一通鬼脸。直到老爷子走没影了才作罢,看的一旁的宇文拓捂嘴闷笑。
“哼!笑什么笑!回头我就把那个‘大麻烦’丢给你,看你还笑得出来!”宇文婵气哼哼的抬腿就走,也不等宇文拓撑伞。宇文拓见她生气了,赶忙止住笑意,匆匆赶上。就这样,两个人一个跑,一个追,在刺史府内上演一场《追妻记》。本来围周围着偷看宇文拓的一众丫头片子,看到她们可怕的大小姐气冲冲的,一下子四散而逃。
正当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凝红居院门不远处时,看到凤锦撑着伞,头低低的站在那。旁边一个被雨淋的半湿的男子,正躲在她伞下说着什么,大手在不停的往凤锦脸上招呼。凤锦的脸已经红透了,不停的歪头躲避骚扰。
→第六十九章 闹个大乌龙←
看到这个情景,宇文婵彻底怒了。跑了这么远,她早已经浑身湿透。也顾不得那么多,飞身过去一个回旋踢。只听‘碰!’的一声,跟着一声惨叫,那调戏凤锦的黄衫男子被踢飞出去。撞上院墙,‘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差点背过气去。院内凉亭里的凤乾看到这个情景,顿感大快。赶忙拿起油伞就想过去为宇文婵遮雨,随即看到后面赶上来的宇文拓,又止住脚步。
宇文婵拍拍小手,心里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转头看到宇文拓一脸焦急的看着她,憋得说不出话。想想也无可奈何,这宇文拓天生就不大会说话,想要他哄你?没门!宇文婵撇撇嘴,冲发现不对,急忙赶过来的张启说道:“把这位‘大哥’弄进去,梳洗一番,换换衣裳,可别冻着了!”
亭子里的乐翼看到宇文婵浑身湿透,又见宇文拓急得满脸通红,知道两人闹别扭了,赶忙跑过来。后面凤乾随后跟上为他撑伞。自从昨夜宇文婵与他谈心过后,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冷漠了,做事也开始尽心起来。
“婵儿,小拓,你们这是做什么,快回屋。凤锦,为小姐准备沐浴。”乐翼脱掉外衫包住宇文婵,一手揽着她,一手拉着宇文拓走进主屋的卧房。
宇文拓手足无措的站在屋子里,不知怎么办好。乐翼掩口一笑,悄悄溜走。这边宇文婵站在屏风后撅着嘴脱衣服,心里不断咒骂那个可恶的‘大哥’。不大会,凤锦带着几名小厮把浴桶准备好,水添满便退了出去。她知道宇文婵的习惯,从来不让人伺候沐浴。这边,宇文婵光溜溜的拿着干衣服出来。抬头一看,宇文拓竟然还在那站着。顿时满脸通红,急忙躲回去,嘴里说着:“你怎么还在呀,我要沐浴啦,出去!”
谁知宇文拓非但没有出去,反而快步走过来,一把将光溜溜的宇文婵抱在怀里,低头就是一个热吻。“唔呜……”宇文婵那个气呀,用力挣扎却被搂的动弹不得。良久……终于被吻的浑身无力,头晕目眩的宇文婵停止了动作,软软的瘫在宇文拓怀里。看到她这个样子,宇文拓松了口,附在她耳边轻轻的说:“对不起,婵儿,不要再生气了,好么?”一边说,一边贪婪的抚摸着宇文婵光滑的裸背。这些话基本上已经是宇文拓的极限了,想再让他说什么好听话,估计要‘等到死’。
宇文婵趴在宇文拓怀里轻喘一阵,听到他道歉,娇哼一声:“看你以后还敢幸灾乐祸!”。她也知道宇文拓不善言辞,可不会傻到指望宇文拓会说点什么好听的哄人开心。
“幸灾乐祸?”宇文拓一愣,这话从何说起?“我看婵儿刚才的表情甚是可爱才发笑,如何说是幸灾乐祸?”
听到这话,宇文婵像吃了个苍蝇似的难受。搞了半天,是自己在瞎生气。本来嘛,人家宇文拓老老实实的在门外站着,哪里知道你们在屋子里说了什么,又怎么会幸灾乐祸?
“恩,那个,我要沐浴了,你先出去嘛。”宇文婵把脑袋垂的低低的,不敢抬头。看她消了气,宇文拓不再坚持。恋恋不舍的在宇文婵颈间落下一吻,转身退了出去。
宇文婵在极度不爽的心情下洗了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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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戴整齐出得房门,凤锦正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