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苗疆之巫蛊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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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苗疆之巫蛊天下-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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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誉嗅到了蕴藏深夜之下危险气息,只要稍稍触碰,便会尸横遍野般危险气息,这小男人出尔反尔啊,说好了不能发怒。

“阿妹怕什么呢,我不是出尔反尔之人,放心。”烛渊用力松开自己拢紧双手,摩挲着手指上银指环,声音很凉,“我身上伤阿妹是见过,阿妹想问,又是哪一处伤?”

龙誉忙摆手,很有立场地坚持道:“我不问这个问题了,我要换个问题。”

她总觉得这个问题要继续下去,她性命堪忧。

“可以。”烛渊压制着心里四处流窜恨意,十七年早已过去,但是他身上陈年旧伤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那没有头也无法终结长久折磨,他不想去想,也不愿再去想,却如何都抛却不了,如今被龙誉这么一问,就像是有人将他身上陈年旧伤用力剖开,再撒上盐,蛰得他压制心底恨意数涌了出来。

“那阿哥为什么偏要找上我?苗疆姑娘何其多。”龙誉将满腹疑问翻翻找找,后确定这个是合适,便挑了出来。

“阿妹说得没错,苗疆姑娘何其多。”烛渊脸上很又挂上了他平日里淡笑,眼里面上哪里还寻得着方才凉意与危险,手肘抵着小竹几,往龙誉凑近一分,“可是阿妹只有一个,不是么?”

“阿哥既然不愿意说,便保持沉默好了。”龙誉撇了撇嘴,觉得口有些渴了,不由得往前伸长了脖子看甜茶来了没有,幸好不负她这伸脖一望,她远远瞧见了有教徒提了陶壶端了陶碗走过来,龙誉看到烛渊还将手臂搭小几上,不由伸手去推他手臂,“阿哥阿哥,手拿开,烫死你。”

烛渊眼眸陡然一眯,浅笑,拿开了手臂。

教徒将两只陶碗分别摆到烛渊和龙誉面前,提着盛着滚烫茶汁陶壶就要将陶碗里倒,却被龙誉接过,只听得她感谢地笑道:“谢谢小哥,我自己来就好。”

烛渊默不作声,教徒将滚烫陶壶小心地交到龙誉手上,向烛渊深深一躬身,转身退下了。

龙誉跪坐着提着陶壶,小心地将滚烫茶水往陶碗里倒,一边倒一边碎声道:“本来想喝酒,但是想着喝酒对我这伤口不好,我还想留着我这条小命,所以就委屈阿哥和我一起喝甜茶代酒吧。”

“阿妹,我对你这性子究竟是怎么养成倒很有兴趣。”烛渊垂眸看着那红褐色盈亮茶水从壶嘴里露出,陶碗里注满,易怒易躁先且不说,心思变换得也不说,心里对周遭人没存多少心思也可不论,但是这前一刻对对方还是剑拔弩张,这一刻就能和对方坐一起品茶,这样小家伙,还真是百年难得一遇。

“我?我很奇怪吗?”龙誉将两只陶碗都注满了茶汁,将陶壶搁了小几上,将臀部压到了脚跟上,保持着跪坐姿势,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烛渊,“怎么养成?不就是这样过日子过出来吗,难道你不是?”

说完了又补充一句,“这茶还烫着呢,阿哥要是不怕烫死自己,就可以先喝。”

“我可没有忘记雾踪里,阿妹狠狠咬着我咽喉想要将我咬死情形,阿妹敢说心里不是一直厌恶我甚至想要杀了我么?”烛渊迎着龙誉眼神,“那么阿妹是怎么做到一瞬之间将对我所有怨怒抛至脑后,这么若无其事地与我坐月下谈天小酌?”

“这有何难,看开一点不就得了?你没杀我,也没杀我阿娘,我何必恨你?还给我机会离开,不如当做什么过节也没有发生过,让自己过得愉些,不对?”夜风吹着茶汁冒出热气拂到龙誉面上,很是湿润,“但是倘若你伤了我阿娘,就算是我目前不敌你,但是我也会与你为敌,不惜一切。”

“是么?”烛渊笑得深沉,“阿妹之所以能这般想得开,是因为阿妹从来没有背负过,你阿娘真是疼极爱极了你,将你这二十年活得这般没有忧虑,没有什么心思。”

“难道你阿娘不疼你爱你?”龙誉反问,眸光也有些沉,“不过也确如你所说,没遇到你之前我确实过得很自欢乐,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烦恼,唯一让我恨,只有视我们苗疆如蝼蚁一般中原人。”

烛渊沉默,他阿娘?呵……

烛渊良久沉默让龙誉意识到她又问了不该问问题,可她问有错?谁阿娘不爱自己孩子呢?还是说,他没有阿娘?那她岂不是他伤口上撒盐了?

龙誉觉得这沉默有些压抑,挠了挠头,又开口道:“阿哥,既然我身子会因为你身边而得以好转,那前几日我身体极度难受时,阿哥身子是不是也会难受?”

“阿妹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再问?”烛渊声音有些冷,这个浅脑子小家伙,可真是知道怎么剖他旧伤口。

“为什么会这样?”龙誉突然嘴有些颤抖,看着烛渊,眼神由探究慢慢转为深沉,再转为不可置信,后激动得站了起来,看着烛渊,脸控制不住地发白,后喷出了一句逆天总结,“该不会你和我是兄妹吧!?”

那她之前对他又啃又咬,算什么!?不对,不对!

“不对!我阿娘也生不出一个和她一样大儿子!”

一向淡然冷静烛渊彻底被龙誉这荒唐得无与伦比总结震惊了,淡淡看了一脸激动龙誉一眼,后有些无奈地扶额。

他就不该答应跟她月下小酌,这简直就是摧毁他脑子,摧毁他忍耐力。

龙誉看到烛渊一副无奈至极模样,知道自己这想法过火了,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轻咳一声驱逐尴尬,笑眯眯地又坐了下来,瞧着甜茶也不烫了,就将烛渊面前那碗甜茶捧了起来,递给他,“阿哥,喝茶喝茶,我总结失误,你就当没听到就行了。”

烛渊依旧沉默,接过了龙誉递来茶,轻轻呷了一口,有清甜汁水滑过喉间,带着温温暖意,这略带凉意夏夜,倒是挺舒服。

“可是我身体为何会有这么奇怪反应,便是连我自己都不自知。”龙誉也捧起自己那碗茶,咕咚咕咚地下肚,动作粗鲁,倒显得烛渊细细品咂得似个姑娘,龙誉一边喝,一边碎碎念,后脸完全拧到了一起,动作极慢地转过头再看着烛渊,将含嘴里后一口甜茶狠狠地咽下肚,吐出一句令人意想不到话,“好阿哥,你不会是我阿爹吧?”

那她之前对他又啃又咬又贴上去,岂不是荒唐!?

烛渊此刻正含着碗壁再喝下一口茶,听到龙誉这足以毁天灭地第二次结论,只听“咔”一声,烛渊生生将陶碗咬裂了。

龙誉依旧紧拧着脸,紧紧盯着烛渊,心里想着,他不会真是她阿爹吧?她之前怎么从没想到过这个问题呢?

烛渊将陶碗搁回了小几上,莹亮茶汁透过碗壁上裂缝慢慢流出,从小几竹缝中渗下,滴落到小几下草地上。

幸好他定力够,不然他嘴里一口茶便喷了出去了,这个小娃娃,想法可真是开阔。

“阿妹,我不是你阿爹。”终于,烛渊无奈地吐出一句,龙誉拧巴一张脸也慢慢舒开,她等就是这句,不由得重重舒了一口气,“那就好,我可不希望你是阿爹,我可不想要你这样阿爹。”

“阿妹,你既不想愿意我是你亲阿哥,也不愿我是你阿爹,那么——”烛渊浅笑盈盈,凑近龙誉,让气息轻拂她脸庞上,“阿妹是想让我当你情阿哥么?”

龙誉一把推开了凑到她前面来烛渊,替自己重沏了一碗茶,语气不善道:“喝茶!”

“阿妹,你怎能顾着自己喝?月下小酌可是你邀我,如今我这陶碗裂了,可如何喝茶?”龙誉才刚把陶碗移到自己嘴边就听到烛渊这么一句,手腕扭了个方向,将自己陶碗递到了烛渊面前,大方道,“那我给你了。”

什么情阿哥,做梦!

烛渊也不推拒,受用地端住了龙誉递来陶碗,一边轻啜着碗中甜茶,一边问道:“难道阿妹不知道自己阿爹是谁么?”

“不知道。”龙誉回答得坦诚,没有丝毫藏着掖着,“我阿娘说我阿爹我没出生前就死了,我问过我阿娘,但是阿娘不肯多说,我也就不再问了,反正没有阿爹,我和阿娘也过得很好。”

“是么?”烛渊轻轻咽下一口茶,喉头微动,“你阿爹可是我们苗疆大英雄,阿妹居然不知道,真是太可惜了。”

龙誉有些不相信地看着烛渊,拧眉,“大英雄?你认识我阿爹?”

“岂止是认识,只不过不相识罢了。”烛渊将茶碗放下,“阿妹何不再去问问你阿娘,是不是大英雄不就知道了?”

龙誉沉默,垂眸,不知心底想些什么。

“阿哥,既然你知道你能为我治好我身上伤,为何不早些天来救我?”龙誉觉得自己问问题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知道确切答案,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对这月下小酌也失了大半兴致。

看来找这个面白小男人来闲谈不是明智之举,她失策了。

“因为我不想。”烛渊也回答得坦荡,看着龙誉笑得有些欠揍。

“为什么?”龙誉眼角有些抽。

“因为我想让阿妹多痛苦几日,让阿妹知道离开我,是万万不能。”即便他自身也难受,但是他想多折磨她几日,既然她上一辈罪过没人来担,那么便由她来担负。

“为什么?”龙誉咬了咬牙。

“没有为什么,不过也是想让阿妹尝尝难受滋味而已。”烛渊指了指自己心口,“阿妹身子现是不是舒爽了许多,知道有阿哥身边好了么?”

龙誉本想恨恨地剜烛渊一眼,但是想到自己先前说过,不管说什么都要心平气和,便忍着了,抬手拿过了烛渊放下茶碗,又是咕咚咕咚地大口牛饮,丝毫不意那碗里是烛渊喝过茶汁,只想借着茶汁将她肚里愤怒压下去。

龙誉喝完之后将陶碗往小几上重重一搁,用手背抹了抹嘴,学着烛渊模样,将手搭小几上,往他凑近,“我听着阿哥话,总觉得阿哥是吃定了我逃不出阿哥掌心呢?”

“确如此。”烛渊感受着龙誉近咫尺鼻息,回答得神闲气定。

“阿哥凭什么这么认为?”龙誉微微挑眉,“阿哥真是将我小瞧得厉害。”

“自然是凭本事说话,我认为阿妹逃不出我手掌心,那阿妹就是逃不出我手掌心。”烛渊抬眸。

“那我认为我逃得出阿哥手掌心,那阿哥就一定再也见不到我。”龙誉迎视。

“那就等阿妹离开,十日以后,分胜负。”烛渊浅笑。

龙誉也是笃信一笑,慢慢拉开了与烛渊距离,腿一伸直,伸直往后一仰,便躺倒草地上,想了想,又问道:“我若走了,试炼怎么办?你怎么和大家伙交代?不是坏了教中规矩么?”

“阿妹这般为我着想,还说不想将我当情哥哥呢?”烛渊抬头望月,淡然一笑。

龙誉不想再与他多话,再看了苍穹中银月几眼,闭上了眼,背上伤似乎不怎么疼了,应该是这个白面小男人身旁原因吧。

她看不透也猜不透这个白面小男人,干脆什么也不想了,这个药王谷她虽然很是喜欢,圣山也是她以前一直想要来地方,如今如愿以偿地来到了五毒圣教,并机缘巧合地就要坐上了圣蝎使位置,现下却是要离开,确不舍。

不过就算她这一世人再也不会到圣山,如同抛弃了她人生梦想,可是她生命仍会继续,她会再找得到追求。

这一个多月,就当梦一场,没什么不好。

慢慢地,龙誉睡了过去。

红雪不知从哪处爬了过来,爬到龙誉面前,晃了一圈,见龙誉没有反应,便爬到了烛渊身边。

烛渊望月出神,任红雪他面前转了三四个圈,他仍是没有理会,红雪便顺着他腿径自爬上了他肩头,乖乖地坐着。

“红雪,你说,你小主人能逃得掉么?”良久,烛渊才轻轻吐出一句。

夜风拂过,银铃叮当作响,红雪摇尾。

“红雪,你说你都看得清楚事实,你小主人怎么就倔强得不肯接受呢?”烛渊将红雪从肩头拿下,手心里把玩,“不过这样也好,让她认清永远也妄想离开我身边事实,省得我以后再操心,好让我安心地想着怎么好好玩那个人。”

翌日。

龙誉刺眼阳光中醒来,睁开眼就是阳光刺目,不由抬手去遮挡头顶阳光,却透过微张指缝看到了一张白皙俊逸脸。

是烛渊,这两手搭榔杆上,微微探出头看着楼前她,嘴角含笑。

龙誉这才想起自己昨夜睡不着,拉了那个白面小男人到月下闲聊,喝着甜茶,说着说着她竟睡了过去,还是睡到这种日上三竿时辰,连忙坐起身,盖她身上薄被便滑到了腿上。

龙誉看着自己身上薄被,怔了怔。

突然,龙誉鼻翼动了动,不由得向周遭看去,只见她身旁两侧离她不远处有两小堆黑色草灰,还能瞧见散落一旁没能燃艾蒿叶,心下有点点暖意。

她这草坪上睡一夜本该是要被山蚊虫咬醒,可她不但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而且身上连丝毫蚊虫叮咬痒痒感都没有,应当是这两堆艾蒿缘故。

而点燃这两堆艾蒿人,除了此时此刻这趴榔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白面小男人,她想不到第二人了。

“阿妹醒了?我还以为阿妹要睡成小猪了。”烛渊手里还拿着一根艾蒿,一晃一晃,似是百无聊赖,“那就到楼上来洗漱,早饭也已经准备好了。”

龙誉很少知道羞为何意,当下也不觉得有何羞赧,一只手有些毛躁头发里挠了挠,一只手揉了揉惺忪睡眼,一脚一脚踏上了竹梯,往楼上走去。

“啧啧啧,阿妹,瞧瞧你,真是脏死了。”烛渊看到龙誉一副邋遢模样,摆了摆手中艾蒿,嫌弃道,“赶洗洗,你这模样,我都不忍直视。”

“那又怎么样,男人不都是这样吗?”龙誉又打了个哈欠,再掏了掏耳朵,斜睨了烛渊一眼,“你才是不正常。”

“……”烛渊手中艾蒿一瞬间遭了罪,被烛渊掐了手心里,而后扔掉,“昨夜是谁说自己是女儿家呢?”

“我没说过,那就是阿哥你自己说。”龙誉木盆里捧了一把水洗脸,清亮舒爽,用棉帕子将脸上水渍擦干净,冲烛渊笑眯眯道,“我只是女儿身男儿心而已,男儿做事不拘小节,是吧,好阿哥?”

烛渊认真地将龙誉上上下下再打量了一遍,似有揪心道:“那阿妹不就是非男非女了?那我是该继续叫你阿妹呢,还是叫你阿弟?”

“当然要视身体而定。”龙誉瞪了烛渊一眼,不悦道,其实她想说,你才非男非女,长那么白,分明一个娘儿们。

“桌上有食物,若是阿妹不饿话我可以叫人撤走。”烛渊倚门框上,看着慢悠悠用手指梳整头发龙誉,好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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