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跟我们一起走!?”林蝉蝉当然知道多留益州一刻,他们危险就会多一分,即便白公子说了会让他们安全离开益州,她依旧不能放心,可她再如何不放心也无济于事,曳曳昏迷不醒,他们目前能做只能是静观其变,然当听到龙誉话时,还是让她惊讶。
“我暂且不和你们一起走,因为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龙誉沉声应道,嘴角扬起笑容让人莫名放心,她才刚刚见到小哥哥,怎么能马上就离开。
林蝉蝉还想说话,却被龙誉打断,“不用多问什么多说什么,你们会活着回去,我也会活着回去,放心。”
“我明白了。”林蝉蝉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只重重点头。
“好好守着曳苍,其余,交给我。”龙誉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子。
林蝉蝉看着她背影消失门外,才扭回头看着双眼紧闭曳苍,很想哭,终只是吸了吸鼻子,因为她想见人就身边,他们不会再分开,所以她没有必要再哭。
至于她说离开,她相信她。
龙誉再折返到庖厨时,已是鸡鸭鱼肉青绿蔬菜样样齐全地摆一张色泽黑沉木制食案上,鸡鸭是拔过毛了,便是内脏也都掏了干净,切成均匀小块摆放大盘子里,鱼是剃好鳞片也处理好内脏了,肉是处理成整齐小块,蔬菜也是清洗干净了,上面还沾着颗颗晶莹水珠,不过不到半柱香时间,竟是食材满案,果然,面前这个小哥哥,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
还记得以前每每她打到一只野鸡,都是小哥哥烧了热水,而是蹲地上细心地拔毛,还将鸡血用陶碗接着,道是待会一齐蒸给她吃,她就搬一张他特制小椅子坐一旁,托着腮笑着看他杀鸡,然后等着他把一只活蹦乱跳鸡变成一道美味菜捧上桌给她吃。
鱼呢,则是他们一齐到河里去插去捞,抓到了鱼,依然是小哥哥摆弄,她等着吃,还有青菜,是小哥哥自己垦菜园子,自己撒菜种,一瓢一瓢水浇大。
现呢,虽说仍是他站灶台边将食材下锅,却不一样了,食材不仅不用他亲自操劳,单单就他那一身看起来就华贵长衫就显得与这满是油烟味庖厨格格不入。
白雎看到龙誉进来,正想叫她离开,还未等他开口,龙誉还未踏进门槛却又转身离开,白雎心头一阵失落,然而却片刻之后,龙誉手里提着一只矮凳又走了回来,将矮凳搁到了身边往后一点点地方,坐了下来,托着腮看他掌勺。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他出力,她看着,很开心,也很温馨。
“做这儿,会呛着你。”白雎温柔地看着坐矮凳上龙誉,柔声道。
“怕什么,呛呛又不会死,以前不也这样吗。”龙誉则是不耐地撇撇嘴,只绷直腰盯着锅里看,“太久没有见到小哥哥了,很想念你做菜味道。”
白雎笑得眉眼温柔,心中暖意四溢,轻轻嗯了一声,继续摆弄手中铲勺。
“小哥哥,我有事想和你说。”龙誉看着白雎笔挺背影,有些试探性地问道。
“阿誉,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马车我已经让人备好了,你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此时锅中翻炒是鸡肉,鸡皮沁出油贴着铁锅发出兹兹响声,炒鸡香味愈来愈浓,白雎没有回头,声音依旧温柔,龙誉有些怔怔,白雎将炒鸡盛瓷碟中,放到食案上,才转头看向身侧后方龙誉,她面前慢慢蹲下了身。
“阿誉,我还是你口中你心中以前那个小哥哥,想说什么只管说就是,不用任何小心翼翼口吻,我不习惯。”白雎本想揉揉龙誉脑袋,却又怕自己手上油污脏了她,只是柔和地看着她,眼神极致温柔,“你想去哪里我都不会阻止你,只要你想做事情,我都会支持你,帮你。”
“小哥哥,你依然懂我。”龙誉开心地笑了,因为白雎一如既往温柔,“我暂时哪儿也不去,就赖着小哥哥了。”
龙誉说完,站起身走到食案边,捏了一块烫手鸡肉,放进嘴里呜呜啊啊地边吐舌头边吃着,笑靥如花,“好吃,还是和以前一样味道。”
这是难得相见,她心里总有一种一旦离开,他们就再不能相见可恶感觉,挥之不去,萦绕心头。
他们,真会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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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貌似说中秋乐有些晚啊~但还是依然祝姑娘们中秋乐~
114、注定做一个没有心的人比较好
月上中天,再藏于乌云之后时,一辆乌篷马车静静地停了狭窄巷子口。
银月藏于乌云后便再不见露出脸儿来,偌大益州城笼罩黑暗之中,唯有花街柳巷摇曳着蜜色灯火,偶有夫梆声长街巷道某一处响起,显夜深人静。
小巷四周,隐匿暗处,隐藏着几不可闻呼吸声。
风灯夜风里摇晃,昏黄晦涩烛光透过灯罩投影地上,成了小巷里唯一光点。
马车并不大,长度正好能容一人竖着躺下,此刻马车上铺着厚厚毡被,仍旧处于昏迷状态曳苍便躺厚厚毡被上,林蝉蝉跪坐他身边,紧紧握着他手,眼睛紧紧盯着站马车下手中提着一盏风灯龙誉。
夜黑,风大,灯火摇晃,她们两人均看不清对方面上神情,只听林蝉蝉道,“我会照顾好他。”
“你男人当然你来照顾。”这是龙誉声音,“走吧,回到该回地方。”
林蝉蝉忍不住轻轻笑了,重重嗯了一声,只听马鞭甩到马屁上“啪”一声,车辙滚动,马车碾滚着尘泥往夜色深处去了,直到眼里火光慢慢变成一点终视线里消失,林蝉蝉才放下车帘,握着曳苍手,眼神坚毅不悔。
再见了,生我养我美丽芙蓉城。
龙誉手里提着风灯,眼睛定定看着马车离开方向,直到再也看不到马车影子,她依旧站那儿。
昏黄光碎龙誉脸上,照不明她心中所想。
墨衣站她身后,见她许久没有转身回巷中院子打算,不禁出声提醒道:“姑娘,该回了。”
“他们,能安全离开益州吗?”龙誉仍旧只是看着远方,脚下未动。
“姑娘只管放心。”对于龙誉这个白雎心尖上人,墨衣态度很是恭敬,说出话丝毫担忧也无,因为,只要他主子想要护人,从来没有护不住,不过区区一道芙蓉城城门与满城武林人士搜逻,少主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那回吧。”龙誉问完话,听到墨衣回答,才转身往小巷里走。
墨衣对龙誉没有好感,但也没有厌恶感,想着白雎叮嘱过话,跟龙誉身后还是恭敬道:“公子会晚些时候回来,姑娘若是累了便先歇着,屋子已收拾好了。”
他还从未见过少主对什么事情这么上心过,不论面对任何事情都是温温和和不甚意,然而面对这个苗疆来姑娘,少主就似乎变了个人般,事事亲为,甚至还为了她亲自下厨,要知道这样殊荣是任何人都未享受过。
少主是真将她放心尖上宠着疼着爱着,若非如此,少主也不会……
虽然他一届下属无权过问少主事情,可他是真心希望少主为她所做一切是值得,不论她是苗人还是中原人,因为少主手中箭已经射出,而这支箭一旦射出,少主便再无回头路。
“知道了。”龙誉并未多问什么,推开了虚掩院门,走进去后走到院中那株他们今日曾小小坐了一会儿树下,两张椅子仍摆树下,龙誉将手中风灯挂到树枝上,便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背靠到椅背上,昂头静静看墨空中正慢慢从乌云后探头银月。
墨衣本想旁静候着,可总觉自己不管杵院中何处都显多余,便走到了后院,龙誉视角外地方静呆着,他可不敢就这么放着少主心尖上人不管,虽然她并不比他弱。
月华银白,烛火昏黄,一半一半投照龙誉面上,有种半明半灭虚幻感。
身手不凡车夫,夜半能益州城门通行无阻马车,恭敬有加下属,还有那隐小院四周暗处暗卫……
这些,她没有问出口,并不代表她没有察觉。
小哥哥,你究竟,是什么人 ?'…'
林府后院,一扇隐满墙绿藤中木门打开着,黑泥正安静地站门边,手里提着一盏风灯,将从黑暗中只身走来年轻公子请进院中后,将木门关上,才继续引着年轻公子往院子中屋堂走去。
夜静寂,除了脚步踩踏狭窄碎石小路所发出声音,便只闻风吹满园绿叶所发出轻微娑娑声。
廊灯摇晃,三间屋子唯有左边一间亮着烛光,黑泥将年轻公子领到了左边屋子门前,待年轻公子轻推虚掩房门进入屋子后,黑泥才轻轻将门阖上,提着风灯退下了。
“白公子,夤夜相邀,多有不便之处,还望白公子见谅。”林龙坐书桌前,见着白雎,推动身下轮椅向他靠近。
只不到一日时间,林龙面上竟是沟壑凸显,仿佛一日间苍老了十岁,一向平淡眼睛此刻满布血丝,便是身体似乎也这一日之间极速消瘦,那棉布袍子穿身上竟呈松松垮垮状,仿佛那宽松衣袍之下是一身瘦骨嶙峋。
“晚辈白雎见过林大将军。”白雎抱拳向林龙深深一拱手,“至于见谅之说,晚辈不敢当。”
“白公子果然一表人才,小蝉儿没能嫁个白公子,真是没福分。”林龙淡笑说着,轻轻咳嗽了起来。
“若林大将军夤夜邀晚辈来说是晚辈与大小姐婚事,晚辈想,不必了。”白雎听到林蝉蝉名字,直起了腰,看向林龙,然而他一抬头,看到不仅仅是林龙,还有垂挂他身后墙上美人画卷。
画上女子,是阿誉!?
“白公子既无心于小蝉儿,我自然不会做强人所难之事。”林龙知道白雎已经注意到墙上画卷,仍只是和气地看着白雎,慈祥地笑道,“夤夜邀白公子前来,是想与白公子说一个陈旧故事,只是不知与白公子初次见面,白公子可有兴趣听我这个无趣之人说这无趣之事?”
“晚辈愿洗耳恭听。”白雎从画卷中苗族姑娘身上回过神,再一次向林龙微微垂首躬身。
“既然如此,白公子请坐,我让黑泥上些茶水来。”林龙笑得沧桑,“长夜漫漫,故事,细讲细听才有味。”
夜风习习,故事如卷轴一般慢慢打开……
苗疆,圣山。
独空一个无人之处,对月独饮。
“独饮易醉,大巫师这是买醉么?”烛渊不知何时出现独空面前,正慢慢向他走来。
独空轻轻一笑,有些自嘲道:“我倒是想醉,不过买醉不是一个真正男人应该做事,不过是夜来无趣,自己寻些事情做而已,如何,大祭司也要饮几口?”
独空说着,将手中酒坛向烛渊一递。
烛渊接手,将酒坛放鼻底嗅了嗅,又将酒坛递回给独空,嫌弃道:“饮酒也要有讲究,这酒太难闻,难以下咽。”
烛渊说罢,独空身边席地而坐。
独空难得地哈哈一笑,昂头又是自顾自喝了几口酒。
“大祭司,我一直忘不了当年那一幕,那是一只禽兽,撕毁了我一生梦。”独空没有再继续喝,将酒坛放到了面前地上,浅笑,声音却是冰凉如夜风,“是大祭司你告诉我什么叫仇恨。”
“呵呵,大巫师这么说出来,是想要感谢我呢,还是要报复我呢?”烛渊也是浅浅一笑,说出话漫不经心。
“我曾经是恨你,因为你让我知道什么叫恨,把我原有生活与性子完全扭曲了。”独空摩挲着酒坛,似是自言自语,“可后来,我觉得我不该恨你,因为你并不是我仇人,也是因为你,我才能活至今日。”
“若不是想着要等待时机报仇,只怕我这条命早已不知死了何处,不会有如今这个随时可以手刃仇人身份。”独空笑得愈来愈嘲讽,“只是我突然间觉得,我就这么一刀将他杀死是便宜了他,我恨他,我想看着慢慢受折磨而死。”
“而我这个所谓大巫师身份,是一生耻辱。”
“其实我心也是黑,非要看着仇人生不如死,才会觉得这二十年没有白活。”
说至后,独空笑声已经变得苍凉。
“大巫师心只是黑了而已,而我心,则是早已经死了。”烛渊听着独空话,仿佛听一首平平淡淡曲子,听完仍旧慵懒浅笑,“这个世界我眼里早已成灰,不论心黑还是心死,都已无谓,若是大巫师放不开放不下,一把刀子,就能解决一切。”
“一生性命,不过一把刀子事情。”烛渊拿过了独空面前酒坛,“我如今活着意念就是要看着曾经夺走我一切人生不如死。”
“同你一样追求。”烛渊说着,将酒坛放到了嘴边,皱眉昂头饮了一口酒,“不论你还是我,注定做一个没有心人比较好。”
“可命运总有意外,我们纵是算别人命运,也卜不透自己。”独空又夺过烛渊手中酒坛,笑道,“大祭司命运,不是掺进了不可预知意外了吗?”
“彼此彼此。”烛渊淡淡瞟独空一眼,抬手一拳砸烂了他手中酒坛,酒水湿了他一身。
独空对这个阴晴不定大祭司一时哑口无言。
是,他们人生,意外已发生,无可逆转,也无法改变。
------题外话------
好吧,大叔要出门喝酒,今天暂且9点吧~请见谅!
115、还是对我那么温柔
夜半寅时,白雎回到了那所坐落僻静小巷中小院,银月藏匿,星斗暗淡,漫天无光,垂挂树下风灯将灭未灭,宛如夜里簇拥一起萤虫,火光细微。
龙誉就坐树下椅子上,身子斜斜歪歪,似是睡着了,白雎看到此情景,眼神微凉,轻声走到龙誉身边,正弯腰想要将她抱起,龙誉猛地睁开了眼睛,抬手就要劈上白雎面门。
“小哥哥?”借着风灯中还残留烛光,龙誉看清了这突然出现她面前人,即将劈到白雎面上掌风因她迅速反手而劈到头顶树叶上,打得顶上树叶哗哗往下掉落她身上,震得风灯中烛光弱了一分,令她不禁蹙眉抱怨道,“小哥哥,以后出现时不要这么偷偷摸摸,我会一掌劈死你。”
习武之人听觉灵敏,她也不例外,因她此刻身处中原,自是处处小心警惕,便是连闭眼休息时也绷着心弦,以免自己这闭眼之时变成一具无头尸。
“我哪里有偷偷摸摸,不过是怕吵着你特意放轻了脚步而已。”白雎面对龙誉劈面而来掌风不闪不避,张口说话之时眼里微凉数化作温柔,“怎么连睡着了还这么小心警惕?这两年都是这么连睡都不安心睡吗?”
“没有,是到了中原必须警惕小心而已。”龙誉如实而说,昏暗光线中她没有瞧见白雎微闪眸光。
“不是让墨衣让你累了便歇着了吗,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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