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般的美人师傅,笑嘻嘻的看着他,深情的说:“活过来了?嗯,我师傅果然没骗我,这方法真的灵啊?”
杜石头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原来自己不过是试验品啊?原来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
杜石头十分悲愤,可对手太强大了,只好隐忍。
☆、197第四十七章
之后,一来是杜石头要治病练功,二来是大金封锁了关卡,不许任何人以任何理由通关,准备一次性将瓦剌和鞑靼人的气焰干掉,杜大壮一行人就只好在山寨住了下去,鸠占鹊巢的成了山寨的老大,在北地,尤其是土匪窝,人们都是力量的崇拜者,拳头硬的是大哥,李二狗的功夫不如人就只好做了二当家的。
杜大壮活了四十多年,干过很多营生,终于发现,土匪这个行当真的很适合他。痛快啊!可以横行无阻,可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遇到有钱的就狠狠劫掠一番,尤其是瓦剌人和鞑靼人,遇到没钱的赶上杜寨主心情好也可以放过,总之是顺风顺水,性情好的不得了,一高兴,杜大壮就决定合并周围所有土匪窝子,不服?没关系,老子拳头硬,身边都是原先走镖的镖师,伸手都不错,憋在这鬼地方回不去家,正郁闷的无处发泄,来来来,先打一架再说。也有那有鬼点子的土匪,娘的,你不让我们活,我们也不让你好过,半夜三更带着人和火油摸上鸡鸣山,准备给杜大壮他们点颜色看看,刚准备点火,树上一个白衣飘飘的鬼就凌空飘来,背着手念着什么听不懂的词,挥挥衣袖,他们就不带走一片云彩的飞着出了山寨,滚出了很远。
鸡鸣山有鬼怪护佑,周遭土匪无不折腰,杜大壮不费吹灰之力,成功的合并了附近所有土匪窝子,手下人马骤然增加到了五十多人。成为鸡鸣山第一号土匪。
杜大壮痛快啊,想当年当镖师,成天胆战心惊,过个山头还要跟土匪盘道,能不打尽量不打,搞好关系,方便自己下次再走,遇到土匪头子进城,镖局还得款待,妈的,这个憋气,现在多好,老子最大,想劫谁就劫谁,想咋的就咋地,这日子过的,神仙一般!
与他的痛快淋漓不同,杜石头过的是水深火热的日子,他的美人师傅教学方法十分与众不同,基本就一句话,挨揍,每天都在挨揍。什么扎马步、练拳脚,用他师傅的话说这是中规中矩的、循序渐进的下乘教学方法,最快、最有效的教学应该是在实践当中领悟武学的真谛,在挨揍中体会速度与激情,在挨揍当中领悟真气流转运行的方法,在挨揍当中领悟取胜御敌的方法要略,总而言之,挨揍是必须的,挨揍是伟大的。
当然,杜石头是个聪明听话的本分孩子,对老师十分的尊师重道,为了感激老师对他的教诲,不予余力的在老师饭菜当中吐口水,下蒙汗药,剪破老师的裤子,在老师床上放蝎子、蛇、老鼠等等可爱的小动物,帮助老师不那么孤独的度过漫漫长夜。
可惜老师十分机警,吐了口水的饭菜被扔到他的脑袋上,蒙汗药对武功高强的人根本不起作用,裤子老师看也不看就扔给他让他补好,蝎子等小动物被直接塞进他的裤子里。在一次次的斗争与反斗争当中,杜石头的心灵和无耻程度得到了非常大的提高,他不再满足用幼稚的手法跟老师斗,采用了更加新颖别致、更加有效不露痕迹的方法,比如蒙汗药改成了春药,痒痒粉,在老师心爱的洞箫上抹上癞蛤蟆的汁液等等。在每天不间断的挨揍当中,杜石头的武功修为得到了质的提高和量的飞跃。简而言之,他的个子长高了,体魄强健了,身轻如燕了,反应迅速了,从每天被打倒在地十五次,提升到了五十次,鼻青脸肿的时候更多了,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山上的人都记不起杜少爷到底长啥样。
当杜少爷第五十四次被打翻在地,他如玉雕般晶莹的老师悠闲的靠在树枝上,懒洋洋的看着一张薄如蝉翼一般的绢画,广袖翩跹,凌风而起,宛如一卷绝美的图画,一首精致的好词。
杜少爷死狗一般躺在地上,灰头土脸,没好气的看着师傅,问道:“你老看那张图干嘛?不是要学那俩盗墓贼去盗墓吧?那墓不是被那俩人盗空了吗?咱们把东西都截下了,你还惦记啥啊?”
孟留衣斜斜的睨了他一眼,波光潋滟,风姿宛然,嫣红的唇角向下微微一撇,淡然的道:“盗空?就凭他们?笑话!”
“那他们盗出那么多的珠宝,难道不是魏成帝的墓?”那两个盗墓贼说他们无意中得到了一副地图,是北魏成帝的墓葬图,他们循着这图盗开了墓穴,挖出了很多珠宝,当然比较倒霉的被鸡鸣山一众给黑吃黑了。
孟留衣半闭着眼睛,安然的好像要休息似的,随着树枝在风中摇曳,仿佛他就是一片附在上面的羽毛:“大魏朝建朝五百二十年,开国皇帝魏元帝是一个惊采绝艳的人物,原本只是个籍籍无名的世家子弟,他的成名和崛起都像一个谜,可他开创了大魏的江山。相传,这位元帝有一本天书,代代相传,可保江山万年。可惜子孙不贤,后来兄弟相残,江山两分,分成了北魏和南魏,那本天书也就不知去向了。这北魏最后一任皇帝成帝娶的是北地黑风族的公主,这位公主是族中圣女,掌握着黑风族的神秘巫术,成帝修建的墓穴是这位公主一手创建的,里面用了很多黑风族的巫术,敢盗墓者必被诅咒。”
杜石头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不敢置信:“什么?那俩人毫发无伤,他们盗的不是成帝的墓?”
孟留衣飘然落到地上,从容优雅的微笑:“他们盗的不过是成帝墓穴前面的伪墓,是专门留给盗墓贼挖的,里面的珠宝倒是真的,不过只要拿了那些珠宝,他们也就中了毒,不出三天就会浑身溃烂而死。”
杜石头脸色煞白,身子绷紧箭一般的射了出去,那些珠宝有毒?那寨子里的兄弟,还有他爹孟留衣安静的声音接着说:“我还没说完呢,怎么跟你爹一样性子急,那些毒已经被我解了,不过那俩贼就够呛了,你这会下山,应该能看见他们的尸体,记着离远点,那毒挺厉害的!”
杜石头一个趔趄,这个万恶的慢性子师傅,每次都这样入夜,仲夏的风蒸腾这淡淡的青草的幽香,万籁俱静,月明如水,繁星似梦,周遭静谧的安详美好,若有若无的曲子漫漫的回旋起来,初听,是一派温柔婉转,仿佛晴好的春日里,江南桃红柳绿的堤岸上,采莲姑娘皓腕如雪,吴侬软语的小曲荡漾着缠绵的情意,然后曲子开始转高,清明透彻,仿佛飞凤凌空,带着绝妙的身姿徘徊飞舞,却有狂傲飞扬,激烈明亮,让人人血沸腾,不能自拔,接着声音低回下来,如大漠广瀚无垠,而残阳如血,苍凉孤寂,箫声开始呜咽,如离人心头不能诉说的缠绵伤感,不忍别,又不能不离别,婉转清幽,仿佛皑皑白雪深处,那人离去的背影,孤清落寞,风中有粉白的梅花花瓣不断飘落,簌簌风中,不胜凄寒,想伸出手挽回,却终于不能,而那远离的人,一步步,踏雪而去,不再回顾杜石头蹲在草丛里,看着远处树梢上凌风而立的身影,伸手摸摸眼角的泪水,师傅每到月圆之夜就会吹这支箫曲,每次听,山上的土匪们都会跟着哭的稀里哗啦的。
他沉默的看看那风华绝代的身影,不知道师傅为什么要吹这么伤感的曲子,只知道,师傅眉间有股清寒的忧伤,仿佛暗夜孤灯,江舟渔火,沧桑疏离,黯然*。
“一帘残月掩离痕,梦中人,点绛唇。酒落胭脂,未饮已*。醒却恍觉灯火冷,千里外,是归人。角声呜咽扣孤门。几般深,任沉沦。此劫相思,染骨还熏神。暮雪西风吹不散,歌已尽,剑埋尘。”
孟留衣翠羽般长眉微微扬起,寒星般清明的眸子浮动着薄薄的迷雾,妖艳的红唇勾勒出一丝无奈的苦涩。
“歌已尽,剑埋尘,轻眉,一别七载,你是否已经找到了回去的路?我们此生,再也不能见了吧?我,走了很远,走了很久,走的两鬓泛霜,心中痛已经麻木成痂,可是,仍然不能忘记你,怎么办呢?”
你能不能告诉我,该怎么办?才能从心中将你剜除,哪怕那里从此只余一个血淋淋的空洞
☆、198第四十八章
永嘉二十年四月,许怀安参加会试,中二甲第四十一名,四个月后被点为苏州府嘉定县知县,正七品。
五月,许怀安携妻女经保定府、济南府、大名府,坐船走运河经徐州、淮安府、应天府到苏州,走了整整两个月,于七月初到了嘉定县。
许怀安初次为官,心下不免有些忐忑,好在同窗好友中有些家中有为官之人的,指点他聘请了一名师爷。这位师爷姓杜名鹤友,字季堂,浙江绍兴人,秀才出身,学识渊博,精明干练,家境贫寒,二十几岁妻子难产而亡没有续弦,只带着个书童四处游历,做过五六年的师爷,对官场的规矩、公文的书写、钱粮调配账务整理都非常擅长。因为也曾研读过阳明先生的心学,和许怀安一见如故,两人一路行来,畅所欲言,不觉成了知己。
许家人均是北方人,一路行来,尽是南国风光,江南水色,但见池外芙蓉凝雪袖,桥上烟云逐明霞,舟下白鹅啄碧水,更有莺歌穿柳,浣女临池,盈盈娇笑,落落翠裳,或撩水相戏,或嬉闹逐波,偶有白蝶飞舞,逐香而去,玄燕斜徊,戏水争飞。真是:船上管弦江面渌,满城飞絮辊轻尘。忙杀看花人!
嘉定县在宝山县和昆山县之间,南襟吴松江,北依浏河,据说此地民风淳朴,百姓富足。
贞娘一家刚刚下船,就见一矮个瘦小男子迎了上来,冲许怀安深施一礼:“敢问先生可是新来的许知县?”
许怀安点头,拱手问道:“请问阁下是?”
对方忙恭恭敬敬的施礼道:“学生是嘉定县县丞范子冲,见过堂尊。”许怀安忙扶住对方的手,笑道:“范县丞多礼了,我们自京城而来,陆路水路行的慢,直到今日才到,劳你久候了!”
这范子冲名叫范原,字子冲,苏州府吴县人,秀才出身,家境清寒,屡试不第后托人谋了县丞一职,在这嘉定县做了七年的县丞,伺候了三任县令,是个心思缜密、处事圆滑的人。这次原任嘉定知县张大人丁忧,上面委任了新任知县,范子冲得了信,早早就安排人每日在码头等着,估摸着这几日该到了,就亲自带着几个人在码头候着,正好等到了许怀安。
范子冲见许怀安长身玉立,气质文雅,穿着件宝蓝色苦丝直裰长袍,一看就是个朴素的读书人,身后是几个妇孺,穿着都不甚华丽,心里不由暗暗叫苦。
这前任张县令是金华人士,世家子弟,家境优越,为人刚正不阿,有些读书人的迂腐之气,成日介说什么为官之道,在清廉正直,凡是当地官绅的孝敬一律回绝,弄的他们这些手下也跟着吃了一年多的西北风。也不想想他们这些小吏本就没什么家境,一年到头也拿不到几个钱,还要养家糊口,不想法子钻营,都要喝西北风去了。
如今看这个许知县的通身打扮,想来不是个大家出身,若也和前任张知县似的,是个迂腐的书生,自己这帮人又要跟着吃苦了!
想归想,面上还是殷勤小意的招呼身后的随从帮着许家人搬运行李,让家眷上车,老爷上轿,一路护送着进了县衙。
这嘉定县衙共分前后三堂,共九十多间房,因开国太祖规定,有司官吏必须居于官府公廨,不许杂处民间:“凡有司官吏,不住公廨内官房,而住街市民房者,杖八十。”所以县衙所属的官员都住在县衙内。
许怀安一行人一进县衙,范县丞就安排人引着杜氏和贞娘等进了内宅,自己则带着主簿、典史、三班六房的差役共六十多人一起来给许怀安见礼。
得了杜鹤友的指点,许怀安微笑着跟这群手下见礼,将带来的北方特产分给诸人做见面礼,又寒暄了一番,了解一些本地县衙的习俗,直到晌午才回了后堂。
这内宅共设了九个房间,杜氏头一次见南方的宅院,觉得雕梁画栋,古雅精致,处处都透着别致优雅,很是新奇,带了儿子女儿挨个房间看看,院子里还布置了一个不大的花园,引了不知何处的水进来,水里种了睡莲,水中放了很多红色的锦鲤。花园种了许多西府海棠和芙蓉,一旁的小厮解释说:“这是前任张太太喜欢海棠和芙蓉,这才种的,奶奶若另有喜欢的花,告诉小的,小的寻人给您再种”
杜氏笑笑,没做声,贞娘心里好笑,她娘才不爱这些香的扑鼻的花,比较起来,她更愿意种些菜,能看也能吃,比较实用。
“你叫什么名字?”贞娘见他不过十二三的样子,一口官话说的很是伶俐。
那小厮赶忙躬身道:“小的叫六子,因生下来正好六斤六两,所以取了这么个名儿,大小姐叫小的六子就成。”
“你是北方人?”
“是,小的是顺天府大兴人,因老子娘前年都没了,跟着叔叔婶婶在这里讨生活的,我叔叔是快班的捕头马豹子。嘿嘿,县丞大人听闻老爷是北方人,怕您听不懂本地话,特地点了小的来伺候夫人和少爷小姐的!”
贞娘点了点头:“这县丞大人好生的心细,替我们多谢范大人了,有个事还真要麻烦六子哥。”
“不敢当,不刚当,大小姐只管吩咐就是”六子一脑袋汗,一个官家小姐这么客气的跟自个说话,让他很是惶恐。
一旁的暖语和俏月看他紧张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是这样,听说这南边的冬天湿冷,我母亲身子不好,受不得寒,听说这里可以做地龙,烦请六子哥给我们寻个工匠,造个地龙,也不急,你慢慢寻就是!”
杜氏听了,忙道:“造那个着什么急?我的身子如今也没事了”
贞娘笑道:“娘,你不知道,这南边的冬天阴冷潮湿,那被子都是潮的,又没有火炕,你的身子哪里耐得住?咱们先寻人问着,过些日子再造,趁着天热,抹了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