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回过神,赶紧找话题岔开自己的胡思乱想:“你很喜欢桌球啊。”
“在美国上学的时候经常玩儿,已经有段日子没碰了,你呢?”
“不太会。”
“没事,很简单,我教你,我先给你示范啊。”
宋居寒走到何故身边,半身下压,左手撑开一个伞状,按在桌面上,那手指修长有力,指甲的形状饱满圆润,宋居寒就像一个连支端末节都被细致雕刻的艺术品,全身上下挑不出瑕疵。
他将球杆架在虎口处,右手一推,球杆干脆而快速地撞了出去,一下子将堆砌好的球打散了,有一颗径直滚进了球袋里。他围着桌球找角度,一口气接连杀进去了六颗球,直到第七颗偏了两寸,撞到桌沿缓缓地弹了回来。
“哈哈。”宋居寒歪头冲他一笑,还眨了眨眼睛:“果然退步了。”
何故本就一直在盯着宋居寒,接触到那笑容的时候,感觉心脏被狠狠捶了一拳,不痛,却极为深刻。
“来啊,我教你。”
何故的脚跟自己有了灵魂一般,朝宋居寒走过去。
宋居寒长臂一伸,从他背后绕了过去,用胸膛压着何故的后背,简直是以怀抱的姿势迫使他弯下了腰:“这样,身体下压。”
何故感觉后背一片火烧火燎,整个人顿时懵了……
第16章
宋居寒抓起他的左手放在了球桌上:“怎么了?摆个姿势你总会吧。”
何故用力咽了咽口水,仿佛是害怕被灼伤一般,快速俯下身,恨不能把胸贴着桌面,只为了和宋居寒拉开距离。
宋居寒轻笑道:“也不用这么低,标准姿势应该是背部和腿形呈九十度角,你这样跟趴在桌子上有什么区别,太滑稽了。”他用食指一根一根地挑开何故的手指:“撑开一些,这只手一定要稳稳地托着球杆。”
何故的声音有些发颤:“好。”
“没什么难的,你紧张什么呀。”宋居寒声音中充满了戏谑。
“好……”
“来,右手抓住球杆。”宋居寒亲力亲为地把何故的手放到了球杆上,“肩膀不要那么僵硬,再抬高一点。”
屋里冷气开得很足,但何故身上已经开始冒汗,他紧张得心脏咚咚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胸骨的束缚,尽情地……不,他想怎么样?他是个成年人,他得管住自己。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却感觉有汗水淌进了眼睛里。
宋居寒扑哧一声笑了:“何故,你怎么还流汗了,这个姿势是有一点累,但才这么一会儿,你不至于吧。”
“不是,不累,没事。”何故快速地说。
“那我们打一个球试试,6号好了。”宋居寒站在何故身后,一手扶着何故的腰,一手抓住何故的手,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你感受一下我的力道。”
说着,何故手里的球杆往前一顶,撞向6号球。
随着宋居寒的往前施力,他下身也轻轻地碰了一下何故的臀部,虽然是一瞬间就分开了,可何故心神一晃,脑子里顿时浮现了一些令人羞耻的画面,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这一下影响了杆子最后的力,最终导致发力不均,球偏了好几度。
“哎,你动什么。”宋居寒拍了下何故的腰,埋怨道:“本来可以进去的。”
“我、我去下洗手间。”何故简直是落荒而逃。
冲进洗手间,何故不停地把凉水往脸上泼,才稍稍让皮肤的热度下降。
宋居寒想干什么?刚才那些,难道都是无心的吗?
何故再聪明,在感情上也没有丝毫经验,用来佐证宋居寒刚才的行为是什么用意,他不想自作多情,可他确实觉得那些动作太暧昧了。
事情怎么会这么发展,就在上个月,他还只是一个默默喜欢宋居寒的粉丝,打算狠狠心花三个月的工资去买一张好位置的演唱会的票。如今他却和宋居寒单独在这个地方……
“何故?”宋居寒突然走进了厕所。
何故吓了一跳,俩人透过镜子四目相接,宋居寒带着浅笑的脸毫无预兆地撞进了他的瞳仁,他猛地低下了头去,用力甩着头发上的水珠:“太热了,我洗洗脸。”
“空调开这么冷你还热啊,你不会是生病了吧。”宋居寒走过来,伸手就要去摸何故的额头。
何故下意识地退开了一步,清亮的眼睛里闪过丝丝惊慌。
宋居寒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没有生气,反而笑了:“我怎么感觉你怕我……还是你讨厌我?”
“没有,怎么会呢。”
“那你干嘛这么……”宋居寒想了想,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便又笑道,“我知道了,你是在害羞吗?”
何故眨了眨眼睛,抹掉了脸上的水:“不是,我就是……热。”
宋居寒勾唇一笑,他环视四周:“那年暑假,高考后返校那天,你还记得吧?也是巧了,学校的厕所跟这里构造还真有点像,只是比这大一些。”
何故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宋居寒想起来了,想起来他是……
“你别怕,GAY有什么大不了的。”宋居寒轻笑道,“我身边到处都是,一点都不新鲜。”
“是吗……娱乐圈好像确实很多。”
宋居寒一步步走了过来,最后,站定在何故面前,轻轻挑起了何故的下巴:“我问你,刚刚我抱着你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何故一惊,猛地就要退开,宋居寒却一把揽住了他的腰,将他拽回了自己怀里。
何故这辈子没跟任何一个同性或异性如此亲密过,宋居寒的气息和温度仿佛瞬间蔓延到了他身上,将他整个人都点着了,他条件反射地就想要挣开,可宋居寒力气相当大,他挣了两下竟然纹丝不动:“你……”。
宋居寒咧嘴一笑:“你回答我,你要是说实话,我就放开你。”
何故感觉自己头顶要冒烟了:“你、你别戏弄我,先放开我。”
“你先回答我。”宋居寒贴着他的耳朵,亲昵地说,“刚才我抱着你、贴着你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有没有想一些不敢告诉我的东西?”
何故急道:“没有,我没有对你不敬的意思,我真的……”
“不对,你没说实话。”宋居寒低下头,嘴唇轻轻地含住了何故的耳垂,低声说:“我要听实话。”
何故忍不住握紧了拳头,胸膛剧烈起伏着:“我……”
“嗯?”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连自己想什么都不知道呢?”宋居寒暧昧地笑着,“是不是想了什么害臊的事情不敢说?”
“没有……”
“那我猜一猜,你是不是想到后入式了?”宋居寒说完,凑在何故耳畔笑了起来。
那笑声徐徐地钻进何故的耳朵里,在耳道内阵阵回荡,让人骨头都有些发酥,当真是好听极了。
何故的脸简直要滴血,结巴地辩解着:“没有,你放开我……”
宋居寒舔了舔何故的耳朵:“不许说‘没有’,你要是什么都不想,我岂不是很丢脸,难道我一点魅力都没有了?”
何故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宋居寒,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嗯,我想想啊,我想干……”宋居寒把尾音拉得长长的,最后语调上挑,用那勾魂儿的声音说,“你啊。”
何故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开了,他瞪大了眼睛,恨不能把天花板瞪出窟窿来。
宋居寒轻笑着放开了他,看着他僵硬的样子,笑得更大声了:“何故,你怎么这么好玩儿,你不会都没谈过恋爱吧,这么纯情?”
何故抹了把脸,窘迫地说:“你别逗我了。”他转身冲出了厕所。
宋居寒三步追了上来,一把扳住他的肩膀,将人按在了墙上,眼神和语气都很温柔:“我没有逗你,你是真的很吸引我。”
“你……你也是……”
宋居寒不置可否,只是用那双勾魂摄魄地眼睛盯着何故,压低声音说:“我想亲亲你。”
何故紧张得眼睛都红了:“我……可是……”
“你不会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吧,嗯?”宋居寒用拇指摩挲着何故的嘴唇,“我可以亲你吗?”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何故强自镇定地把话一次说完:“你为什么会对我感兴趣。”
宋居寒眨巴着眼睛,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因为你可爱啊。”
何故盯着宋居寒,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什么,可却全无破绽。
“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对吧。”
“啊,我……”
宋居寒捏着何故的下巴,温柔又不容拒绝地吻住了何故的唇。
何故顿时石化了,宋居寒在亲他,那个宋居寒在亲他!那湿润的柔软的唇瓣,正贴着他的嘴唇,他第一次尝到接吻的滋味儿,原来别人的嘴唇也这么软、这么热,原来接吻是这么地令人悸动,就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迎着阳光绽放、伴着微风招摇,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如此地奇妙与美好。
宋居寒亲得何故双腿发软,这对于何故来说实在太刺激了,他手足无措,只能任凭宋居寒肆意妄为。
直到何故都有些喘不上了气了,宋居寒才放开他,并用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何故,轻声道:“你喜欢我亲你吗?”
何故深吸一口气,感觉心尖都在发颤。
“说话啊,喜欢吗?”
何故紧闭上眼睛,诚实地点了点头。
宋居寒笑了,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我也喜欢亲你,你的嘴唇真软。”
何故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继续点头。
“你睁开眼睛。”
何故怔了片刻,下了好大决心,才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便是宋居寒包含笑意的双眸,如浩瀚星空一般深邃迷人。
宋居寒又亲了何故一口:“你是不是没接过吻?”
何故有些尴尬地摇头。
“和冯峥也没有?”
“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宋居寒似笑非笑:“真的吗?”
“真的不是。”
“那就好。”宋居寒揉着他的耳垂,“那你现在和我是了。”
何故感觉自己在做梦,这一下午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假的,梦里的情节太快、太玄幻,他都快跟不上了,他不敢动,不敢发出声音,生怕自己会把这个梦给敲碎。
宋居寒用额头顶着何故的额头,调笑道:“你的脸好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发烧了呢。”
“我、我再去洗洗脸。”
“别去了,我喜欢你脸红的样子。”宋居寒低下头,在何故脸上落下好几个吻。
何故不知道如何是好,像个大娃娃一样任宋居寒摆弄。
宋居寒的手顺着衣摆伸进了衣服里,轻轻抚摸着何故温热的皮肤,何故从未和人有过身体接触,战栗不已。
宋居寒从他的脸颊亲到脖子,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就势将脸埋在了何故的脖颈间:“你一动不动,好像我要非礼你一样。”
何故有些窘迫,闷着头不出声。他社交能力本来就很弱,现在简直整个人都死机了。
“好了,我都怕吓着你。”宋居寒亲昵地捏了捏他的脸蛋,“你还想打桌球吗?”
何故点点头。
“来,我教你。”宋居寒暧昧地补充了一句,“认真地教。”
宋居寒在国外学音乐的那几年,没白传绯闻,调情手段一流,何故被他逗得脸红心跳,任何一个或轻或重的肢体接触,都让他浮想联翩。
整个下午的时候,何故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会思考了,只是跟着宋居寒亦步亦趋地运转。
第17章
稀里糊涂的,俩人算是开始约会了。
宋居寒很忙,常常找不到人,何故发过去的信息,十条有八条石沉大海,何故倒不计较这些,只是每天都抓心挠肺地想见宋居寒,可交往了一个月,也只匆匆见了一面。
渐渐地,连冯峥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儿,便问他怎么了,最近经常走神。
宋居寒特别叮嘱过,不能告诉任何人,他是明星,自然忌讳这些,何故只好瞒着:“改论文、准备答辩,太忙了。”
“你准备那么充分,没问题的,要不要我找人帮帮你?”
何故笑笑:“不用了,我自己能完成。”
“你也别把自己弄得太累了,这周我们去钓鱼吧,朋友推荐了一个好地方,山清水秀的。”
“算了,本来时间就紧,现在哪儿敢出去玩儿啊,等我答辩完再说吧。”
冯峥有点失望:“咱们都好长时间没出去了。”他突然伸出手,捏了捏何故的脸,撒娇道,“我朋友本来就少,你还不陪我。”
何故笑了:“你朋友还少?上次你过生日,去了五六十人呢。”
“算了吧,那些人算什么朋友。我真当朋友的,也就那么几个,结果一个个的都跑国外念书去了,国外有什么好啊,我一点儿都不想去。”
何故无奈道:“冯大公子,你这话说的可真气人。”
冯峥露出大大的笑容:“不管,你这周至少要陪我去看场电影,我喜欢你陪我。”
“行,周六?”
“好,到时候再带你去吃个好吃的。”
见不到宋居寒的日子,何故只能拼命干活,他不希望宋居寒有时间的时候,他却没时间。
恋爱是难以想象的美好,恨不能每天每分每秒都和他在一起,只要看到他就会心花齐放,看不到就茶饭不香,夜里会因为想着他的一言一笑而辗转难眠,会想尽办法让自己变得更好。
何故从高中起就一个人生活,他母亲负担他大学毕业之前的所有开支,钱不多不少,吃喝绰绰有余,但也没有太多额外的可支配,幸好他对物质要求不高,生活费一向花不完,还一直领奖学金,再加上打工、实习的工资,几年下来也存了几万块钱。现在,他人生中第一次产生了打扮自己一下的想法。
他这个人性格便是不怎么把钱放在心上,以前头发长了都是十五块钱洗剪吹搞定,这回花五百块修个头发也并不觉得心疼,剪完头发,又去商场买了几套衣服和鞋。
整个人从头到脚焕然一新后,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确实好看了不少,也许……这样站在宋居寒身边,就不会太突兀了吧。
周六下午,何故应约去跟冯峥看电影。
俩人一碰面,冯峥就眼前一亮:“何故,你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