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小松很不情愿地小声说,“就如果你……你想通了……可以来找寒哥,寒哥说他……他不计较你打他了。”
何故感觉一股邪火瞬间充满了胸腔,他握紧了拳头,沉声道:“帮我谢谢他的‘大度’。小松,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何故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他身体一晃,无力地靠在了墙上。
宋居寒,谢谢你的“大度”。
转眼,年关将近,何故的一个项目已经交付,还有一个项目因为施工方的问题拖延了进度,谁也没办法了,只能等到年后处理,但大部分问题都解决了。
何故瞬间轻松了不少,大老板亲口跟他保证,今年的奖金绝对让他满意。
这天,顾青裴再次打电话约他,他略一犹豫,还是找了个借口想拒绝。
顾青裴沉默了一下:“何故,你是不是怕我问你跟宋居寒的事?”
何故怔了怔,心想顾青裴真是聪明绝顶,他最怕的,就是顾青裴好奇而又关心地提起宋居寒,那个他费尽力气不去想、不去碰触的名字。
他的沉默算是默认了,顾青裴笑了:“我跟你保证,除非你主动,不然我绝不提起他。”
何故诚恳地说:“顾总,谢谢你。”
“哈哈,别害怕了,出来吧,人总绷着一根弦,会出问题的。”
何故笑了笑:“好,今晚见。”
晚上,何故估计到要喝酒,就坐了出租车过去。
果然,一到地方,桌上已经摆了一排各色的酒,顾青裴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潇洒地一挥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含笑道:“酒不是个好东西,但有时候,真的特别需要它。”
“对,所以我今天没开车,但你可不能多喝了。”
“我也没开车。”顾青裴笑道,“司机送我来的,一会儿来接我。”
“司机?原炀?”
顾青裴露出一个悻悻地表情:“啊,是。”
何故想到原炀,有些不舒服,他对于那天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想远远地回避。
顾青裴看透了他的心思:“放心吧,我让他在车里等着。”
何故怔了怔:“你让他……在车里等着?”那个看上去不可一世、相当不好惹的原炀?在车里等着他们喝酒?
“嗯。”顾青裴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当兵的,调教好了很听话的。”
“……没什么。”
“哎,我这半年过得也挺不顺的,不过现在公司总算是走上正轨了。”
“恭喜顾总,明年是不是能开始实现盈利了?”
“如果顺利的话,明年能通过判决收回一块地,充入市值,还有其他几个项目,原立江的最终目的就是重新上市,现在进展的都还算满意。”
“有顾总,肯定没什么问题。”
顾青裴笑着给他倒了杯酒,举杯道:“我听说你的项目也结了一个了,今年孙董肯定要大大地赏你,来,干一杯,庆祝我们事业有成。”
俩人对视一笑,干了一杯酒。
顾青裴果然对何故忌讳的话题避而不谈,俩人就聊聊南创的新闻,聊聊房地产形势,聊那些普通朋友会聊的东西,气氛很是融洽。
何故喝了不少酒,但没醉,他酒量向来不错,也并不打算借酒消愁,那样除了失态和头痛,什么都留不下,毫无意义。
俩人喝到十一点多,顾青裴看时候不早了,就把何故送上了出租车,反复确认他能不能自己回家。
何故摆摆手:“放心吧,这点酒没什么。”
“你这么说,我可真要找机会谈谈你的虚实了。”
何故笑了:“有机会一定。”
车开动后,他揉了揉太阳穴,感到有些困乏,就在车上眯了一会儿,直到司机把他送到目的地,并叫醒了他。
何故付了钱,下了车。
他虽然喝得不多,但还是稍微有点晕乎,走得特别慢。因为天气冷,小区里几乎没人,格外安静,那茂盛的小区公园犹如一片幽深地小森林,何故走在其中,心绪格外地平静。
他突然停了下来,仰起头,看着天上的一轮圆月,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摔倒。
原来,今天是十五啊,腊月的十五,还有几天就要过年了。
今年这个年,注定将与以往的都不同,他再也没有了宋居寒,但他拿回了自由,心的自由。
他站在公园里吹了一会儿冷风,觉得神清气爽,才慢慢上了楼。
电梯门一打开,何故如遭雷击。
那个双手抱胸,靠在墙上一脸怒容看着他的,不是宋居寒是谁。
何故怎么都没想到宋居寒会来找他?!他第一反应就是想跑,但他生生忍住了,他强迫自己迈起步子,走出了电梯。
宋居寒毫不客气地质问道:“你这么晚上哪儿去了?还一身酒味儿。”
何故站在电梯口,和他拉开一段距离:“你来做什么?”
“这房子是我买的,我来还要跟你报备?”
何故突然被提醒了,这房子是宋居寒买的。是时候还回去了,否则岂不是永远和宋居寒牵扯不清。年后吧,年后找装修公司把他爸妈留下的那套房子整修一下,然后就搬回去,车也要再买一辆。
宋居寒见何故居然在想别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你到底去哪儿了?跟谁喝酒去了?”
何故努力忽略因为宋居寒的出现而变得压抑的空气,他面无表情道:“我跟谁出去,还要跟你报备?”
“何故你他妈胆子越拉越大了,还跟我抬杠!”宋居寒一个箭步跨了过去,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进来。”
何故在被碰触的一刹那,如遭雷击,他猛地甩开了宋居寒的手,倒退了一大步。
宋居寒怔了怔,而后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手,那上面好像还残留着何故的温度,他抬起头,满脸的不可思议:“都一个月了,你还没闹够?”
“宋居寒,我没有跟你闹,那天我说得很清楚,我们断了。”
宋居寒厉声道:“断个屁,你给我进来,咱们把话说清楚。”他不由分手地擒住了何故的肩膀,大力将人推到了门边,“开门。”
何故想挣开,却办不到,他咬牙道:“你的钥匙呢。”
“忘了带。”
何故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宋居寒,你的房子我会还给你,但你现在不能进去。”
宋居寒瞪直了眼睛:“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的房子我会……”
“谁要一栋破房子!”宋居寒怒了,“何故你到底知不知好歹?”
何故贴着门,想尽量离宋居寒远一些,光是闻到那熟悉的味道和身上的热度,就已经让他心如刀绞:“我不知好歹,但我知轻重。”
“我跟冯峥那八百年前的事情,你就非要跟我没完没了吗!”宋居寒将他堵在自己和门板之间,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是,我跟冯峥好过,十五六岁的时候,我那时候懂什么啊,无非就是新鲜,后来看到你……对,我一开始是为了好玩儿,可后来已经跟冯峥没有关系了,只是因为是你……”宋居寒咬了咬牙,他这辈子没说过几句软化,可在等了一个月都等不来何故的时候,他是真的心慌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只是习惯了何故就在那里,无论他走多远、走到哪儿,回过身来,何故一定就在那儿等着他,让他总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
何故怎么可能要跟他断?怎么可能不理他?怎么可能……
他接受不了,他适应不了。
何故一眨不眨地看着宋居寒:“你这六年多来是怎么看我的?”
宋居寒愣了愣,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用说我也知道,刚开始一定很看不起我吧,后来就习惯了有我这么一个不多事、不多嘴、随叫随到还耐操的人。”何故说得异常地平静,就好像那些羞耻的言辞,都是在形容别人,“我真的很难想象,你和冯峥都是怎么看我的,我在你们眼里,该有多不堪。”
宋居寒厉声道:“你别胡说八道,我没瞧不起你!冯峥的事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有什么必要告诉你?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为什么非要告诉你!”
何故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惨笑:“你确实……没必要告诉我。”
宋居寒看着何故惨白的脸,忍不住想起了何故的眼泪,他的心立刻软了下来,他欺近何故,放缓了声音:“何故,别闹了行吗?我们像以前一样不好吗?我对你不好吗?你要什么我没给你?今年过年我带你去度假怎么样,就我们两个人,你想去哪儿都行。”宋居寒的眼睛亮晶晶的,甚至透着一股天真,就像在用棒棒糖交换友情的小孩儿。
何故心痛难当,他强撑着身体,轻声说:“你给我的,都是对你来说微不足道的。”而我给你的,已经耗尽了我的所有。
宋居寒脸色骤变,他咬牙切齿道:“那你还想要什么?!”宋居寒简直要气疯了,他这辈子对谁低过头?对他何故三番五次的说软话,何故居然还如此不识抬举!
何故闭上了眼睛:“你走吧。”
我在你身上,已经什么都不敢要了。
宋居寒目露凶光,他伦起一拳,狠狠砸在何故脸侧的防盗门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何故身体一抖,却没有睁开眼睛。
宋居寒深深地看了何故一眼,胸口仿佛堵着什么东西,连呼吸都变得不畅,他握紧了拳头,转身走了。
直到听到电梯门合上的声音,何故才慢慢睁开了眼睛,眼里已是血红一片。
第36章 最新更新
南创把今年年会的地点定在了尼斯,中层以上领导都去,光是京城总部就有六七十人。
陈珊他们都羡慕得不得了,一群姑娘求着何故给从法国带东西,但何故却并不打算去。
他要把工作收尾,要在年前找好装修公司,要准备他妈和素素过年来时需要的东西,这些事全都得他一个人张罗。陈珊虽然是他的助理,但毕竟不是私人助理,生活琐事还是不好太麻烦她,这么一算,他的时间很紧,根本没有空去尼斯五天,加上飞行和倒时差,一个星期就废了。
后来何故时不时就会想起当年这个大家都很不理解的决定,如果那时他去了,是不是很多事都会不一样。
腊月的最后几天,公司包机,离开天寒地冻的京城,飞去了热情洋溢的南法。
何故联系好了一家跟南创有长期合作的装修公司,去看了他出生长大的那间老房子。
那房子在三环,地段很好,现在价格已经很吓人,但房子很旧,只有八十平,不过他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他也很久没回来过了,也许是有意回避,只是真的回来才发现,尽管这里有很多令他心酸的回忆,但也充斥着他童年的快乐与美好,以及曾经那个完整的家的影子。
他跟熟悉的设计师沟通了一番,他自己就是混这个行业的,熟人很多,设计、用料、工程方面,都可以省很多钱,他们用了一下午时间,就基本谈妥了,等过完年就开工。
看完房子,他请装修公司的人吃了个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电梯门一打开,他就听到一阵音乐声回荡在楼道里,那声音不像是电视发出来的,因为实在太清晰、也太吵了,简直像是实况播出。
他住的这栋楼是一梯两户的,难道……
他走到自己家门口,都不用贴着门板,已经听到阵阵音乐入耳,在安静的夜里,简直让人头疼。
他懵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宋居寒。
他无力地靠在了墙上。
宋居寒想干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
何故犹豫了片刻,决定去睡酒店。他转身刚要走,隔壁邻居大姐突然打开了门,看到他就一脸怒容地说:“哎,何……何先生?”
“你好。”何故尴尬地点了点头。
大姐叫道:“你们家怎么回事啊?这么晚了还吵吵吵,我儿子明天要上学的呀!”
“对不起,不好意思,有朋友来了……”
“什么朋友啊,我叫了半天都没人开门,再吵下去我要报警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这就阻止他们。”
“赶紧的啊,我儿子要睡觉了,一点公德心都没有,太过分了!”大姐狠狠地摔上了门。
何故无奈地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门一开,屋里的噪音嘎然停止,何故一看,居然还不止宋居寒一个人,他把自己的创作团队给带过来了!
有宋居寒长期合作的编曲、制作人,何故认识的键盘手阿生,以及叫不上来名字的其他人,当然,还有小松。
小松哭丧着脸看着何故,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何故沉着脸,目光最后落到了宋居寒身上:“你们在干什么?”
“嗨,何故。”阿生朝他打了个招呼。
宋居寒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份乐谱,状似漫不经心地说:“回来了。”
何故眯起眼睛,一字一字地重复了一遍:“你们在干什么?”
宋居寒耸了耸肩:“他们说想换个环境,不然没灵感,我就带他们来一个安全又舒适的地方了。”
“你……”
“怎么了,我不能来吗?我又不是来找你的,我只是找个地方创作罢了。”宋居寒说得理所当然。
小松一脸的“你杀了我吧”。
何故气得握紧了拳头:“这是住宅区,邻居都要报警了!”
“哎哟我好怕怕哦。”团队里一个人嬉笑起来,态度极其轻慢,看上去好像喝醉了酒。
何故走上前去,想叫宋居寒进屋沟通,却突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那味道很难形容,有一点点臭,就像在焚烧什么草。他皱起眉:“这是什么味道?”
阿生比划了一下手指间夹着的东西,满不在乎地说:“灵感啊。”说完呵呵呵直笑。
何故脑子里灵光一闪,立刻反应过来,他们在吸大麻?
他不敢置信地瞪着宋居寒。
宋居寒扔下乐谱,朝何故抬了抬下巴,意思是屋里说。
何故甩下公文包,和宋居寒进了卧室。
门一关,何故低吼道:“你们在干什么?跑到这里来吸大麻!”
“他们说要抽才有灵感啊。”宋居寒的眼睛从头到尾就没从何故脸上移开,“放心吧,我从来不碰,我要保护嗓子。”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