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非常喜欢他身上那种热情、单纯的气质,路上有这么个人陪着,应该不会闷。
周贺一给他介绍荷兰的风土人情,介绍他们将要去的城市的大概情况,时不时还跟着音乐嚎上两句,然后自己乐半天。
他们先在阿姆斯特丹市里玩儿了一天,晚上下榻旅行社推荐的运河旁边的风情酒店。
吃过晚饭,周贺一带他去逛红灯区。
何故性格比较保守,但不古板,他看着那些灯红酒绿,尽管不太好接受,但也不发表什么意见,周贺一带他看什么,他就看什么,荷兰对于性文化、尤其是同性文化的开放程度,简直让他大开眼界。
逛累了,他们就坐在一家小酒馆,边喝啤酒边看足球。
周贺一是标准的球迷,说起足球头头是道,眼里都闪烁着兴奋地光芒。最近正在踢欧洲杯的预选赛,他给何故介绍每个国家的优略势,并自豪地说今年荷兰是夺冠的大热门。
何故含笑听着,心生浓浓地羡慕。
一个单纯的、善良的、热情的、快乐的青年,跟他在一起,仿佛也能感染那轻松的气息。
晚上,他们回了酒店。
周贺一把他送到酒店门口,笑着说:“何先生,你上去休息吧,明天我几点来接你?”
何故意外道:“你不住这儿吗?”
“我哪儿住得起啊,一天两天也就算了,我要跟你一个月呢,公司不可能给我订这么好的酒店的。”周贺一眨了眨眼睛,“我们司机有睡觉的小旅馆,你不用管我了。”
“什么旅馆?”
“那种十多个人一间的宿舍。”周贺一抓了抓头发,“反正就是睡个觉嘛。”
何故皱了皱眉,“你上来和我一起住吧,这次订的大多是标间,双床的,如果是大床,你就打个地铺。”
周贺一怔了怔:“这样不好吧何先生。”
“都是男的,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就一个人。你在那种环境怎么可能休息得好,你是司机,我的安全都在你手里,我希望你开了一天车,晚上能好好睡个觉。”
周贺一感动地说:“何先生,你人太好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上来吧。”
就在何故在欧洲游玩的时候,身在京城的宋居寒已是焦头烂额。
“查到什么了,说。”宋居寒脸色铁青地坐在老板椅里,眼睛有些充血,一看就很疲倦。
“他买了17号早上的飞机飞去了阿姆斯特丹,随后用信用卡分别刷了酒店、餐厅和一家当地旅行社的旅费,我们已经黑进了旅行社的电脑,拿到了他的行程单。”穿着西装的男子把一份资料放到了宋居寒面前。
宋居寒翻开看了看,都是很普通的行程,他揉了揉眉心:“他下一站是德国,给我订去柏林的机票。”
“少爷,后天你有一场非常重要的……”
宋居寒加重语气:“给我订机票。”
男人满脸为难地说:“如果老爷……”
宋居寒狠狠一拍桌子,恶狠狠地瞪着他,寒声道:“我说,去订机票。”
男人点点头,退了出去。
宋居寒疲倦地靠回椅子里,沉寂了几秒,突然站了起来,把办公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扫到了地上,并狂躁地狠狠捶了两下那实木桌板。他盯着地上那份薄薄的资料,双眼通红。
何故……
当他忙完了墨尔本的慈善义演,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到京城,带着一堆礼物马不停蹄地赶到何故家的时候,他面对的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和一个已经关机的电话。
他慌了。其实早在那天分开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什么,但他没有往深了想,在墨尔本的那几天,他时时心神不宁,活动一结束就往回跑。
他从没有哪一刻那么想见到何故,来消除心头的不安。
可他还是迟了一步。
何故走了。
没有留下只字片语,没有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就这么决然地走了。
宋居寒当时坐在沙发上就站不起来了。他体会到了一种难以形容地恐惧。他并非害怕找不到何故,他害怕的是,何故是带着怎样的心情不告而别的。
当他问何故是否介意的时候,他以为何故是真的不介意……他怎么会以为何故真的不介意?
为什么,为什么何故什么都不说!
宋居寒带着简单的行李和半身的伤,上了飞机。他出门前和他爸的保镖打了一架,他赢了。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见到何故。
自从联系不上何故后,那种令人遍体生寒的恐惧就时刻伴随着他,仿佛他若现在不去找何故,何故就可能永远消失。
到了柏林,他已经非常疲倦,但还是按照资料上的地址,找到了旅行社给何故订的酒店。他走到前台,说自己是何故的朋友,前台给何故的房间打了个电话,但没人接。
现在还是白天,他们肯定是出去旅游了,宋居寒就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等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旋转门。
从白天等到了黄昏,一个瘦高的亚洲青年走了进来,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猛地回头看着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宋居寒以为在德国不会有人认识他,他脑子里一片杂乱,也忘了做些遮掩,就这么和那青年干瞪眼。
青年跑了过来,兴奋地说:“你你你,你是宋居寒吗!天哪,你是宋居寒!”
宋居寒冷漠地看着他。
青年尴尬地搔了搔头发:“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宋居寒点点头。
青年摸了半天兜,也没有纸,干脆跑到前台借了支笔,让宋居寒签在他的衬衫上。
宋居寒只想赶紧把他打发走,于是草草签上了名字。
青年连连道谢,欢快地走了。
周贺一拿上何故的外套,离开了房间,往酒店附近的餐厅赶去。他们玩儿了一天,就近挑了个餐厅吃饭,但餐厅空调太足,何故说冷,他就回来拿衣服了。
没想到却在酒店的大堂碰到了宋居寒!
周贺一兴奋得走路都直飘忽,荷兰的华人圈子不大,基本上喜好都很有共同性,他们这些年轻人经常唱的都是宋居寒的歌,他怎么都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巧的事。
回到餐厅,周贺一还止不住雀跃。
何故笑道:“捡到钱了啊,这么高兴。”
“比捡到钱还高兴。”周贺一笑嘻嘻地说,“我碰到自己的偶像了,天哪,世界怎么这么小。”
“哦?谁呀?C罗吗?”
“宋、居、寒!”周贺一亢奋地说。
何故脸色微变:“宋居寒?”
“是啊,你不可能不认识他吧,中国还有人不认识宋居寒?”
何故悄悄捏紧了外套:“他怎么会来这里?”
“不知道啊,可能来度假的吧,而且更巧的是,他就住跟我们同一间酒店,我在大堂碰到他的。”周贺一抻着自己的衬衫下摆,“你看,他给我签名了。”
何故拿过香槟,喝了一口,然后平静地说:“贺一,你关注国内的新闻吗?”
“啊?新闻,不怎么关注,你是想说宋居寒团队的人涉du的事?这个我倒是听说过。”
“那你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要问,把我的行李从酒店拿出来,通知旅行社,把之后所有的酒店都取消,接下来的行程,我们自己订酒店,并且不能告诉任何人,晚上我们取足够的现金,之后尽量用现金付账……你的车有卫星追踪吗?”
“……没有。”周贺一傻眼了,支吾了半晌,小声说:“何先生,你是特工吗?”
何故闭了闭眼睛:“我说什么都不要问,我付你钱,你按我说的办,我不会让你做违法或者危险的事。”
“哦,哦哦,好。”周贺一感到莫名其妙,但也不敢再问了。
何故掩饰地低下头,喝了一口酒。
宋居寒,你想干什么?无论你想干什么,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第46章 最新更新
吃完饭,周贺一去酒店取走了行李。上了车,他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对何故说:“何先生,没有人发现我们。”
何故有些好笑:“我不是特工,你放松点。”
周贺一做了个OK的手势:“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何故想了想:“你在德国有认识的朋友吗?”
“有啊。”
“先让你朋友拿他的证件给我们开个酒店。”
“好。”周贺一皱眉道,“可等我们走到东欧怎么办?”
“有钱就有办法。”
“对了,我知道一个网站,可以找到提供自己家的客房给游人住的人,每个城市都有,对证件要求不严,有些条件很好,比酒店都贵呢。”
“可以,你去联系吧。”
周贺一显得有些兴奋,大概是入戏了。他边开车,边给柏林的朋友打了个电话,那朋友很热情,帮他们开好了酒店,他们拿着房卡直接上了楼。
何故坐在安静的客房里,沉静地目光盯着周贺一扔在床上的T恤,那上面“宋居寒”三个字依稀可见。
他只是想好好出来玩儿一趟,能不能不来烦他……
不一会儿,周贺一穿着大短裤,赤裸着上身出来了,他个子跟欧洲人一比不算高,178左右,但身材很不错,胸腹肌依稀可见,腰肢劲瘦,腿又直又长,配上那总是带着笑的脸和满身的活力,非常讨人喜欢,总让人联想到阳光、海水和沙滩。
何故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何先生,你去洗澡吧,我已经把洒在地上的水都擦干净了,但是你进去的时候还是小心点,地板有些滑。”
“好,谢谢。”何故拿上换洗的衣物,进了浴室,舒舒服服地冲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见周贺一正两腿搭在沙发扶手上玩儿手机,听到动静,周贺一转头看了何故一眼,眼神尴尬而古怪。
何故大概猜到了什么,歪头看着他,等他说话。
周贺一眨了眨眼睛:“何先生,我知道你为什么躲着宋居寒了,我……我上网查了,原来你们……”
何故用毛巾搓了搓头发,淡定地说:“我没有躲着他,我只是不想被他打扰我的旅行。”
周贺一心虚地说:“你不会生我气吧?我只是有点好奇。”
“没关系,反正多你一个知道也没什么差别。”
“何先生,你放心,你的生活方式和选择都是你的自由,改变不了我对你的尊敬。”
何故笑笑:“谢谢你。”
“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他了。”周贺一的下巴朝垃圾桶的方向抬了抬,里面扔着那件T恤,“我不相信媒体说的,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何故再次郑重道:“谢谢。”能听到这样一句话,哪怕是从一个相识不过几天的人口中,对他来说也是些许安慰。
“嗯……那个,宋居寒脸上带着伤。”周贺一比划了一下,“肯定是被人打了,你听到这个会不会开心点?”
何故无奈道:“不听到跟他有关的任何事,我会比较开心。”
周贺一连忙点头,他看着何故浴袍下露出来的那截修长的小腿,眼睛有些发亮。
宋居寒在酒店等到了晚上十点。他脾气向来暴躁,这辈子从来没有等任何人这么久过,坐到最后他腰酸腿麻,终于忍不住掏出手机,打了何故随行司机的电话,却不想电话已经关机了。他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走到前台,想确认一下,会不会何故在自己上厕所的时候已经回来了。
前台查了一下,说何故已经退房了。
“退、房?!”宋居寒的表情瞬间变得凶狠。
前台小姐吓得倒退了一步,惊恐地看着他。
宋居寒咬牙切齿:“什么时候?什么时候退的!”
“晚上八点左右。”
八点……宋居寒回忆了一下,不就是那个找他签名的华人青年第二次折返回酒店的时候吗?他那时候确实去了前台,手里还拿着两件行李。
何故和那个人是一起的?
宋居寒愤怒地低吼了一声,转身就走。他回到车里,打了电话回国:“马上把何故随行司机的照片发给我。”
等了三分钟,手机接收到了一张证件照片,宋居寒点开一看,正是那个青年无误。
宋居寒又气又急,简直想杀人。
何故就跟着这个年轻的小帅哥一起游欧洲?两个人还住一间房?!而他和何故失之交臂,都是因为这个人!
宋居寒感觉自己要疯了。他握着电话的手都直发颤,寒声道:“把这个司机的所有信息都调查清楚。”
挂了电话,宋居寒闭上了眼睛,他感觉胸口挤压着什么沉重的东西,喉咙像被一只手攥住了,每一次呼吸都需要付出极大的力气。
何故在躲着他,不仅不告而别,还躲着他。
那个喜欢了他那么多年,捧着他哄着他、他说什么是什么的何故,究竟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他无论怎么抱紧、怎么示好,都留不住那样的何故一点一点地消失?
何故居然躲着他,就那么不想见他吗……
他很后悔,没能早点察觉何故的异样,可何故向来不苟言辞,心里在想什么,既不说,也很难看出来,这样一声不响地跑了,倒真是符合何故的个性。
相处这么多年,他好像还是不够了解何故,他想了解,非常非常想,他想用接下来的时间一点一滴地去了解这个男人,或许那样他就会明白,七年来,他是怎么从对何故完全不上心,一步步变得难以割舍,就何故这样一个连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的男人,到底是给他灌了什么迷药!
何故一觉醒来,见旁边的床位是空的,他作息规律,每天起床都挺早,没想到周贺一已经出去了?他打了个哈欠,起床洗漱。
刚收拾好自己,周贺一回来了,他穿着一身运动服,耳机线挂在脖子上晃啊晃,头发微湿,显然是刚慢跑回来,手里还拎着个纸袋,一见何故就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何先生,我看你吃不惯西式早餐,我去唐人街给你买了小笼包和粥。”
何故怔了怔,有些感动:“谢谢,其实我吃东西挺随意的,还麻烦你起这么大早。”
“没关系,正好我也想吃了。”周贺一打开袋子嗅了嗅,“嗯,好香,快来吃啊。”
何故确实吃不惯面包奶酪之类的东西,总感觉吃不饱,还是传统的中式早餐最合胃口。
“何先生,今天我们出发去科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