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床有多大……卫姑娘就能滚多远。”
余鸿蹙了蹙眉头,心道,这丫头还真是不让人省心。本来以为她受了那么多的伤,流了那么多的血,好说歹说按照正常人也应当稳稳当当的睡着,谁知道她真的是一睡不醒了,唯一的就是翻来覆去的打滚,弄得身上包扎好的口子又裂开,然后人继续虚弱。“今天她醒了吗?”他问道。
“回门主,卫姑娘已经三天三夜没醒了,只能简简单单的喝些水。这样下去,就算是身上的伤好了,恐怕饿也得饿出毛病。”
余鸿看着床上的闻冬,她比自己之前见到的又瘦了一些,本来有些肉肉的下巴现在也削尖了,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以往动辄嗔怒的表情也化淡了,换来的是一片苍白。他摆了摆手,“你出去让膳房做些粥点来。”小丫鬟听令,行礼之后离去。
余鸿俯下身子,把闻冬的腿塞回被子里,其它的地方也不敢乱动,生怕伤口又流血。他坐在床头,正要伸手把她唤醒,却没想到闻冬睡的不踏实,又是一个翻身,整个上身就靠在他的怀里,小小的头在他胸口蹭了蹭,又发出了微微的鼾声。余鸿条件反射般的一推,闻冬就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但是不知道碰触到了哪个伤口,她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余鸿无奈,伸手把被子掀开,看着她左肩开始渗血,又是那个大伤口。他想也没多想,就伸手把闻冬罩衫的肩膀处拉下,从桌子上拿起纱布和创药,给她重新包扎了一遍。他包扎的动作有些野蛮,但却干净利落,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可是江湖上有几个人能伤的到断剑门门主余鸿呢?他这一手包扎的功夫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练来的。包扎结束之后,他又把给她把衣服穿好,把她平放在床的中央,轻轻地盖上被子。想了一想,伸手捏住她左手的脉门,开始源源不断的往里面灌输自己的内力。
“门主,粥菜准备好了。”小丫鬟捧着食盒走了进来。
余鸿略略点了下头,伸手在闻冬左颈点了一个穴道,站起身来,“你一会儿伺候她把粥点都吃干净,再吩咐人往她的床边安个栅栏,省的她再从床上掉下来。”
“是。”小丫鬟心想,安栅栏,这是养什么呢?
闻冬唔了一声,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刚才在梦里,她只觉得自己身子暖洋洋的,从左手开始,就像抱了一个温度刚刚好的暖炉,比起之前的阴冷好受多了。她眨巴眨巴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屋顶,没有什么特别的。于是她转头向右看,是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接着她转头往左看,这一看不要紧,她差点没晕过去。余鸿!又是那个大毒物!此刻就站在自己的床边冷冰冰的看着自己!“咳咳咳”她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吐血。“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余鸿淡淡的回道。
“你你你为什么能在这里?”闻冬一急之下都结巴了。
“这是我断剑门的房宅,我是门主,自然能在这里。”对方的语气不咸不淡。
卫闻冬阖上眼睛,嘴里轻声念着,“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和那天晚上一样,这是梦这是梦这是梦,醒来了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接着,她睁开了眼睛,向左一看,余鸿还在,她不由得一声叹息,“我怎么会在这里?”说着就挣扎着要坐起来,刚刚用左手一撑身子,左肩就传来一股锥心的疼痛,她不由得一咧嘴。
“还想要命的,就乖乖的躺着。”余鸿眉头一皱。
卫闻冬不敢强求,只得躺下,眼睛盯着屋顶,慢慢的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和陆青衣比武。然后中毒。然后受伤。然后公孙哥哥来救我。然后……然后……”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然后……”
“你身上的毒只有我能解,所以碧姑娘就把你托付给我带回断剑门解毒疗伤。”余鸿解释道。
卫闻冬紧紧的闭上双眼,希望能在记忆里找到一点痕迹,但是没有。她搞不懂碧劫怎么能把自己交给这个大毒物呢?!何况……她想到比武当天早上余鸿来到自己屋子里的情景,不由得张大了嘴,“你你你……那毒……是你……”
余鸿轻咳一声,对身边的小丫鬟说,“你先出去。”小丫鬟立刻转身离去,走时还没忘记关门。余鸿往前走了一步,低声说道,“我现在只负责给你解毒疗伤,你要是说些不该说的,小心残毒不净。到时候的苦楚可比一死了之难受多了。”说完,他站起身来,“知道了吗?”
卫闻冬从小听卫夜翎的教诲,好汉不吃眼前亏,知道此刻寄人篱下又有求于人,小命虽然不沉但在对方手里捏着,立刻坚定的点了点头。“那碧劫他们现在在哪里?”
“他们走了。”
“走了?!”闻冬又在心里暗暗痛斥这群人的不靠谱,也不看清楚这个大毒物到底是不是真心救人,就把自己托付了过来,真是不负责任啊!
“断剑门下外人不得进,你已经是破例了。你枕头下面有三封信,是他们交给你的,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说完,余鸿头也不回的走了。
闻冬见大毒物走了,松了一口气,用右手把枕头底下的信掏了出来,第一封是碧劫的,她打开读了读,本来以为上面会是些养好病了就赶快回家的字样,却没想到写的是“养好病了,自己去华山找陆青衣打一架,要是输了就不准回来!”卫闻冬的额角抽搐了一下,又打开了第二封信,是公孙朔渝的,上面写道“养好身体才是第一要务,其他的不要多想,有事吹哨,我就会出现”。闻冬点了点头,这才是正常的内容,她一想起公孙朔渝那日来救自己的样子,不由得连连嗟叹,自己果然是中毒太深,竟然出现了幻觉,他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呢,说出来了,他不就风流不成了吗?第三封信是戚白依的,闻冬打开一看,上面一片空白,她又把信翻了过去,仍然是一片空白。闻冬心道,戚面瘫啊戚面瘫,你省字省言省语也用不着这个省法啊,这一片空白,谁猜得出你是什么意思啊,哼!
“卫姑娘”,小丫鬟走了进来,“我扶你起来,你睡了好几天了,要是再不吃东西,身子怎么也养不好的。”
“哦,麻烦你了。”闻冬看着她动作轻柔的把自己靠着床头扶好,又把桌子上的食盒端了过来。
“我喂你,你张嘴。”小丫鬟吹了吹勺子里的粥,递给闻冬。
“啊——”闻冬张大了嘴,她一闻见饭菜香,肚子立刻咕噜叫了一声。
吃过饭后,闻冬突然问了一句,“你也是被那个大毒物给抓来的吧,真可怜。”
小丫鬟脸色一僵,回道,“我本来是断剑门膳房的,门主前几日回来,说有个姑娘需要照顾,断剑门门下又从来不收女徒,就叫我来了。”她刚说完,门外就有人轻轻招呼道,“玉姐,我们带人来了,现在方便进来吗?”小丫鬟回头看了闻冬一眼,给她把被子往上盖了盖,又找了件斗篷给她披上,这才回了一句,“恩,进来吧。”
闻冬就看见几个彪形大汉手拿各式铁具,还有两个人在后面抬了一堆光滑木板进来,她心里暗叫不好,难道大毒物要对自己严刑逼供?!可是自己也没什么供可招啊……难道是要对自己上下其手?!可是他要是想动手根本不用借助别人啊……她不解的看着这些人在自己床旁忙上忙下丈量尺寸,又就地切割木头,渐渐的成了一个……大木板?!然后两个大汉把成型的木板按到自己的床旁,几经修整,最后竟然成了一个木门!?
“这这这……”几个大汉把地上收拾干净之后退了出去,闻冬不解的看向小丫鬟,难道大毒物想把自己关起来?可是这点小高度,哪能拦得住自己啊?
玉姐嘿嘿一笑,“卫姑娘,你不觉得你现在住的床特别大吗?”
卫闻冬之前还真没注意,她现在左右看看,自己的床还真的特别大,能容纳五六个人并排躺着。
“卫姑娘,你睡觉老是翻来覆去的,把自己身上的伤弄的老是开了口子,门主他就让我们给你换床,换了两次,这已经是能买到的最大的床了!结果你还是打滚,门主没办法,就让我叫人来给你安个门拦住你,省的你滚下床去。其实……嘿嘿,”小丫鬟狡黠一笑,“门主对你挺好的。”
卫闻冬脑子一转,这大毒物其实还是挺知道关心人的嘛……随即她又晃了晃脑袋,不对不对,他不是好人,卫闻冬你可千万别被他给骗了!于是,她一撅嘴说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件开心的事情和大家说~~嘿嘿,我的现言《夏》过稿了,今天把出版合同邮寄出去了~~~~
所以以后要写现言的稿子鸟,但是!!!本文绝对保证日更!!仍然日更~~为我燃烧的小宇宙~~啊啊啊啊啊!!!!
以上。
毒物的挑衅
玉姐站在院子里叹了一口气,这屋子里的姑娘还真是好伺候,没脾气好说话。但唯一不能提的就是门主,每次只要一提起来,她就一副脑充血的样子,恨不得伤势好了立刻冲到他的面前来个玉石俱焚,哦,不,是以卵击石。她推开门往里面走去,“卫姑娘,该吃饭了。”
床上渺无声息,玉姐伸手去掀被子,一边笑吟吟的说道,“姑娘,把头埋在被子里睡不好啊,赶快出来。”被子被拉开,里面是摆好的枕头,玉姐脑袋嗡的一声。连忙四周环视了一下,这屋子里东西本来就少,一眼就能看到底,也没有藏人的地方,可是此刻,卫闻冬消失了!她立刻把刚才那句“这屋子里的姑娘还真好伺候”收了回去,这姑娘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此刻怎么办?向门主报告吗?玉姐摇了摇脑袋,不行不行,门主把这个姑娘看的极重,自己还是先找找再说,省的到时候是虚惊一场。她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蹑手蹑脚的把门掩上,刚要转身,身后就传来了余鸿冰冷的话音,“她今天怎么样?”
玉姐被吓了一大跳,心揣在怀里扑通扑通的,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她咧着嘴慢慢回身,“卫姑娘……卫姑娘她……”
余鸿冷声道,“怎么?连回话都不会了吗?”
玉姐哑口无言,她不是不想回话,只是不知道回话之后的结果会是什么,“门主……这个……那个……卫姑娘……”
余鸿得不到答案,便径自推开门,走向床边。他看到的场景和刚才玉姐一样,空空荡荡,屋子里完全没有卫闻冬的踪影。
“门主……”玉姐跟了上来,欲哭无泪。
“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刚才进来给姑娘送饭,结果一打开门,她就不见了,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玉姐看着余鸿的眉头又蹙了起来,不由得在心里苦叹,这个卫姑娘在断剑门的几日,门主的眉头就没怎么舒展过。要是卫姑娘再多待几个月,恐怕门主的眉间就都得都是皱纹了。
余鸿走到门口,环视院子,低头想了片刻,对一旁的玉姐说,“你把饭端走吧,既然人都不在这里了,东西也不要浪费。”
“是。”玉姐不明白为什么门主的态度一下子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此刻竟然关心的是浪费不浪费食物的问题。但是她也不好辩驳,只能端着食盒离开。
院子里有一颗成了龄的老杨树,长的拔天高,夏天到了,叶子葱葱郁郁的,枝干四溢。杨树下有一个石桌和几个石凳,正是乘凉的好所在。余鸿敛起袍角,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过了半晌,玉姐回来,余鸿让她给自己去沏壶茶摆在石桌上,又让她退下。在杨树的纷繁光泽之下,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那样浅淡的手持茶杯,好像世间万物都不足以打动他的心。就算是酷热炎夏,在他的周围也是冰凉的。这样的景象也曾在华山出现过,他一个人坐在桌前,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只要他是一个人,那周围就是他一个人的世界,冰冷残酷无情的世界。
“哎哟!”树上突然一阵颤动,接着就是劈了啪啦的重物坠落之声,声音到了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余鸿手中茶杯轻挥,啪的一声,先是一根树枝坠落在地,看断口,是被余鸿用茶杯打断的。接着又是一阵树枝交错的声音,余鸿敛袍站起,双臂轻轻一接,闻冬稳稳地就落在他的怀里。
“上面风景可好?”余鸿语带嘲讽。
闻冬苦笑,“不错不错。”
“伤口好了?”
闻冬心里大呼倒霉,自己只不过是想弄清楚这断剑门的构造,然后等毒也解了伤口也好了之后能过够顺利落跑,却没想到刚刚爬到上面这个大毒物就来了。自己本来就饿的不行了,闻到饭菜香味极力按捺住肚子咕噜咕噜叫的冲动,结果这个大毒物竟然让玉姐把饭菜送走了。还一脸无谓的坐在树下乘凉,让自己只能在上面晒太阳。晒着晒着脑子一阵晕,就从树上跌了下来,还好自己反应快,及时站稳。没想到大毒物心狠手辣,又是一记茶杯飞来把树枝给打断了,让自己手足无措的摔下来。
“差不多了。”
“哦?那你动动你左手给我看看。”余鸿用下巴点了点石桌上的铁铸茶壶,“举起来试试看,只能用左手。”
“哼!”闻冬撇了撇嘴,从余鸿的怀里跳了出来,一瘸一拐的向石桌走去(比武的时候左腿受伤了)。她看了看眼前茶壶,伸手抓住它的柄拎了起来。
“继续往上,举过头顶。”余鸿说道。
闻冬一咬嘴唇,慢慢的把茶壶举过自己的胸口,脖子,眼睛,她嘴唇咬的越来越紧,直到举到头顶的时候,她略带倔强的看了一眼余鸿,“怎么……嘶……”闻冬倒抽了一口冷气,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手上一松,左臂无力的垂下,茶壶立刻往地上坠去。
余鸿眉头一缩,往前快走两步,手伸到一半,想了一想又放了下来,冷声道,“伤还没好利索就别来逞强,还摔坏了我的茶壶。”说完,他也不由的闻冬反抗,拦腰把她抱了起来,往屋里走去。
闻冬愤恨,不就摔坏你一个茶壶吗?看你小气的那个样子!好吧,我以后每天摔坏一个,直到把你气死为止!“这个……男女授受不亲,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说着,她就要从余鸿的怀里挣扎出来。
余鸿手上一紧,看着她淡淡一笑,略带调笑的说,“也不是第一次抱了,怎么到今天才知道害臊?”
闻冬一听这话险些又被气得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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