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么认为的。我们也考虑了报复杀人的可能性,但始终没有找到关于这方面的确凿的证据。”
姜火炎掏出一支香烟,就着嘴里的烟头点着后,深深吸了一口。“如果说这个案子跟你们厂的连环案属于同一个系列,都是敌对势力为了达到破坏生产目的制造的恐怖事件的话,为什么在我们厂只发生了一起,而且与你们厂的第一起案子隔了这么长时间呢?如果是要制造恐怖气氛,应该连续作案----我指的是在我们厂----绵密作案才能扩大影响啊。”
杨建平认为,既然姜处长对自己坦诚相见,自己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所以坦言道:“从作案方式来看,你们厂的这起案子跟发生在我们厂的系列案极为相似----案件都发生在夜里,作案场所都是公厕,被害人都是女性,被害过程都是先颅顶遭受非致命性的一击,然后是面部遭受严重击打,致命原因都是扼颈造成的窒息。不过对于凶手的作案动机,我们跟警方的看法不同。我们认为这是系列变态杀人案……”
他将三零一室关于凶手作案动机的推理及其依据进行了一一细说,最后补充道:“如果从我们所认为的作案动机出发,就可以解释的通为什么你们厂的案子会跟我们厂的案子相隔好几个月才发生了。因为杀人是连环杀手释放心理压力、满足其欲望的手段。作案后他们会通过不断回味杀人的过程来获得心理满足,所以他们会消停一阵子。当那种回味所带来的快感不再时,他们又会跑出去作案。这就是所谓变态杀手作案的周期性,相邻两次作案的间隔被称为平静期。从发生在我们厂的案例来看,这个平静期平均为三个多月。如果把你们厂的案子和清纺厂的未遂案跟我们厂的系列案并案考虑的话,你们厂的案子发生在去年六月底,与清纺厂的未遂案相隔三个多月,与我们的案例所得到的连环案杀手的平静期相当一致。”
“可是你们厂的第一起案子发生在去年十月初,距离清纺厂的未遂案仅一个月,似乎并不符合你们总结出来的规律,”姜火炎质疑道。
“表面上看似乎是这样,”邝路明坐不住了,跃跃欲试。“但是我们认为,实际上很可能因为清纺厂女职工多,她们总是成群结队地去上厕所,落单的情况极为罕见,这使得凶手在清纺厂屡屡不能得逞,因此不得已放弃了在那里作案,转而继续南下跑到我们厂来寻找猎物了。所以。清纺厂的未遂案跟我们厂的第一起案子,两者实际上是凶手度过了他的平静期后再度作、屡屡未能得手而转移战场、直至最终得逞的一个过程,对于凶手而言,是一次达到目的的猎杀而不是两次。”邝路明解释道。
“你们的第一起案子能算是凶手达到目的一次猎杀吗?被害人可是逃脱了,甚至可以说把凶手打跑了。”姜火炎不大同意邝路明的解释。
“可是凶手在逃跑之前,还是把害人打得面目全非,整张脸活像个烂茄子,至少在这个过程中他体会到了快感和控制欲。而且临走之前还如愿地带走了他的战利品。”邝路明一点儿也没有发觉,自己居然也会象我爸一样,没心没肺地使用诸如“快感”这类的字眼来形容凶手的作案心态。
“你说的战利品是什么?”姜火炎警觉道。
“牙齿,他取走了被害人的牙齿。”
“牙齿有没有可能是与凶手搏斗中被凶手打掉的?”
“我专门为此询问过被害人,我是指活着的那位,她说是凶手扼住她的颌骨,从她口中把还没完全从牙床上掉下来的硬生生牙齿拽掉的。”杨建平解释道。
即便是多年从事安保工作的姜火炎,也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而且难以置信地频频摇头。“三起案子的被害人都失去了牙齿吗?”
“是的。对了,你们厂的被害人身上有没有被凶手取走什么?”杨建平问道。
“这个,我没有注意到,法医报告也没有提及。”
“对了,先前你问说,为什么在你们厂只发生了一起凶案,我想,会不会是因为你们加强了防范?”杨建平问道。
“那起案子发生后,我们确实采取了一些防范措施,厂区的两个出入口在晚上八点半后便关闭了,进出必须登记等等。但那主要是针对外来人员的。如果凶手是我们厂的职工,这套措施根本起不了作用。”
邝路明戏剧性地把章大师的杰作恭恭敬敬地递到姜火炎面前。“这是根据我们厂和清纺厂的目击证人的描述绘制的凶手画像。”他接着把我爸的“手谕”也端端正正地摆在了姜火炎面前。“这是综合了警方和我们的分析所作的凶手基本情况综述。请姜处长根据这些特征,辨识一下你们厂是否有什么人与之相符。”他对于自己的举止以及呈现在他人眼前的那手工整流利的楷体字,感到很是满意。
姜火炎仔细端详着疑凶的画像和特征综述,当他抬起头来时,脸上那细密的褶子全都展开了,露出了近乎微笑的神情。
“这副素描跟这份说明让我放心了。说实在的,这件案子长达一年多未能侦破,我们已经把它当成悬案来看待了,对于逮住凶手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但是,凶手可能就在我们厂这八百五十六名职工中间这个念头,却令我寝食难安。如果我们厂的这起案子跟你们厂的案子属于同一个凶手所为----正如你们所说,从作案方式来看,这种可能性很大----而且凶手的特征的确如这两样东西所描述,”他弹了下疑凶的画像和我爸的“手谕”,“那我可以很肯定地说,这人不是我们厂的职工。这真是让我大大松了口气。老实说,原先我一直担心,我们的宵禁措施会不会造成关门留寇的局面了。”
实际上大大松了口气的还大有人在,包括了杨建平跟邝路明两人。他们的直觉认为,如果清电厂就是连环杀手的老巢的话,那么,他在这里做下的案子应该不止一桩,除非他感受到了危险,否则他是不会停止的。所以在他的老巢中,至少也得有那么两、三桩凶案吧!
第114章 再现魔踪?擒魔(一)
更新时间2013…4…23 7:55:35 字数:3147
笼罩在凶手身上的云雾正渐渐散去,真相逐渐浮出了水面。那个原先以为是魏河舟头脑发昏而杜撰出来的虚无缥缈的影子,如今不仅有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形体和五官齐全的相貌,而且先后被不同单位的五位证人所指认。他已经不再是没有具体形象的不明人物了,而是一位先后出现在不同的案发现场的真实的犯罪嫌疑人了。
众人脸上荡漾着笑容。
我爸没有笑,他一脸严肃郑重其事地向两位“前方侦探”吩咐道:“你们的调查结果与我们的推理是吻合的,这确实令人振奋。按照计划,我们就剩下最后一个单位,就是清化厂需要调查了,凶手很可能就在那里。你们在调查过程中要谨慎从事,既要弄清情况,又要避免打草惊蛇,以免让他有机会销毁证据。如果证实凶手确实是清化厂的职工,一定要求清化厂保密。千万不可轻举妄动,把抓捕凶手的事交给警方去处理。”
“如果我们在清化厂仍然没有找到凶手怎么办?”邝路明问了个令人堵心的问题。这实际上也是在座的三零一俱乐部的每一个人心中想着的问题。自从何达安授权杨、邝二人行动以来,除了贺章林外,其他人几乎每晚都齐聚在三零一室。
“如果是那种情况,我们只好另辟蹊径。有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嘛。”我爸故作轻松道。
其实他跟大家一样,被即将到来的终结调查弄得心烦意乱。
首先,他的那套建立在凶手是反社会型人格障碍者基础上的吴氏理论----当然这个理论如今已经被三零一俱乐部的弟兄们所广为接受----将在即将到来的这次调查中经受最严峻的考验。如果在清化厂仍然没有找到凶手,很可能说明那里也不是凶手的老巢,那么吴氏理论将遭到强烈质疑,他那套看似光冕堂皇的推理,势必将遭人耻笑。
其次,如果那套理论被否定了,接下来将何去何从,他的心里一点儿也没谱。
还有比他颜面更要紧的事,也就是那令人心焦的结局----谢长生将含冤九泉----可能会出现!虽说令谢长生蒙冤的并非自己,但明知有疑点却无所作为,终归无法使人感到心安理得吧。
第二天,三零一俱乐部的所有知情人不约而同地都把上班时间调到了白班。上班过程中他们个个心浮气躁,连连出错。就连一向自诩为“泰山崩于前、沧海啸于后也岿然不动”的我老爸,也是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频频望向车间一角主任室里那部满是灰尘的电话,有几次险些被飞驰而来的钢板割伤,遭到了工段长的大声呵斥。临行时他嘱咐过邝路明,一有消息便要电话通知他。所以他全副心思都在那电话上,只要电话铃声一响,他便浑身一颤,焦急地等待着车间的喇叭对他发出扬声呼唤,可是一直到下班铃声响起,也没有等来那声呼唤。
他一反慢条斯理踱方步的常态,很没有风度地拱着大脑袋急冲冲向宿舍奔去,对于跟屁虫似的紧跟在身后的小魏的大呼小叫,置若罔闻。
那两个家伙在外面呆了一整天,居然连个电话都没有!这时候他们也该回来了,是好是歹定要问个明白,总比一颗心这样七上八下地悬在那里来得强!真是一些让人不放心的家伙!他心中恨恨道。
宿舍的门紧锁着,到处都不见那期盼着的身影!我爸焦躁地在房中踱来踱去,鼻孔像火车头似的凶猛地向外喷吐浓烟,时不时踱到窗边极目远眺,对着脚下的大地胡乱弹着烟灰。望着夕阳渐渐西沉,心中益发焦躁。
“这两个家伙太不像话了,怎么电话也不来一个?你明明吩咐过的……”小魏跟在我爸身后乱转,嘀嘀咕咕发着牢骚。
我爸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殊不知此刻任何的话语,哪怕是善意的,听起来都是噪音,只能使人徒增烦恼。那家伙立刻噤声了,但仍然象贴身侍卫似的亦步亦趋紧跟在我爸身后。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两人立刻驻足死盯住房门。张晓书、唐华和章树理三个人鱼贯而入,脸上写满了焦虑。
“还没回来?”张晓书问道。
“是啊,不知道在搞什么啊!”小魏愤愤然道。
天色渐暗,唐华抬起手腕匆匆掠了一眼表面。“五点多了,先去吃饭吧……也许他俩直接去了食堂。”
一行人来到食堂,边排队边四处张望。
“吴兄,来的这么早?”正是那个遍寻不获的可恶家伙,杨建平杨大侦探的声音。他仰着脸,没事人似的望着我爸。
“你这一整天都上哪儿去了?”我爸压下心中的怒意,以尽可能平和的口气问道。
“就在厂里上班,哪儿也没去啊。”杨建平一脸无辜地望着我爸。
“就在厂里上班?”我爸提高了嗓音一字一顿道,被压抑的怒气在胸中上下翻腾。
“是呀,怎么啦……哦,我明白了!嗨,清化厂今天厂休,害我们白跑一趟,我俩只好返回厂里上班了。”
“你应该打个电话告知一下。要知道此行非比寻常,大家迫切地等待你们的消息呢。”
“可你不是说有事才打电话吗?哼,还说呢!吃中饭的时候我到处都没见着你们的影子。饭后我又一个宿舍一个宿舍地去找人,结果还是一个人影儿也没见着,大家伙儿好像都人间蒸发了。我心里直纳闷,难道今天弟兄们都上的是白班?邝也感到奇怪,他明明记得今天你跟小魏都是大夜班,可为什么两个人都不见了踪影?”
原来如此!我爸忍不住咧了咧嘴,一整天的焦虑顷刻化为乌有。“为了能够在第一时间聆听到你们的佳音,大家都不约而同调到了白班。”
“难怪我找不到人呢!”
匆匆打了饭,众人围着大圆桌坐下,对于任何想要挤进饭桌的“外人”一概以白眼待之。尽管四周布满了耳目,大家还是忍不住要围绕他们眼下唯一关心的问题----清化厂是否就是凶手的老巢,以及如果不是,下一步将如何打算----争论不休。
“如果是否定的结果,其实也很简单,只需把我们掌握的信息交给专政机器便可,如何处理便是他们的事了。”面对着众人的瞩目,我爸气定神闲道,就连原先觉得因为无所作为而对谢长生的那份愧疚之情,似乎也因为事情交由警方处理而化解了。
他缓缓扫视着众人,最后把目光停留在杨建平跟邝路明身上,神情严肃,压低嗓音道:“眼下要操心的是如何打好最后这一仗。这一仗非常重要,询问时一定要察颜观色。注意技巧。有时别人可能会因为某种原因不想跟你们说实话,你们千万不要就此以为事情果真如他们所言。要大胆应用洪某(指的是洪建阳)的策略,直接杀向问题的核心,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令其产生你们已经掌握了某种证据的错觉。比如说,直接向对方提出想了解他们厂的那几桩悬案的情况,不给对方留有推诿的余地。”
察觉到四周的人正竖着耳朵试图倾听他们的谈话,我爸故意把主语、宾语说的含糊其辞,希望那些人即使听到了也未必能明了其中的含意。
自从警方侦破了曹福祥遇袭案之后,我爸对洪建阳的询问技巧念念不忘。他认为,洪建阳正是应用了心理战,巧妙地击溃了谢长生的心理防线,最终不仅令警方找到了物证,而且还令谢长生坦白了自己的所谓“犯罪”行为。他总是要在谢长生的罪行前加上“所谓”二字,因为他认为,犯罪行为必须跟犯罪动机联系起来,既然动机不清,行为也就很难解释的清楚了。他始终认为谢长生的行为另有隐情。
“此外,要尽可能详细了解那些事件的细节,以便跟我们所掌握的其他事件进行比较,我主要想了解是否存在学习或者升级现象。你们一定要自信,要坚信自己的判断。这些天你们所了解到的情况,不是基本上与我们的分析相吻合吗?
“此外,按照恶魔的一般行为规律推测。那家伙很可能首先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中肆虐,直到犯事的风险大大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