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能说阿拉伯语,你还这么年轻。”他微笑着说。
“我在白沙瓦的经堂学校过了七年,去年回来打仗。”
“为谁而战,我的孩子?”
“为阿富汗斯坦而战,”男孩说。
乌云在沙特人脸上晃过。阿富汗人意识到自己没有说出对方想听的答案。
“也为安拉而战,Sheikh,”他又补充上一句。
乌云消散,温和的微笑回来了。沙特人倾身向前拍拍年轻人的肩膀。
“很快阿富汗斯坦就不再需要你了,可至慈的安拉永远需要像你这样的战士。现在,我们小朋友的伤怎么样了?”他转而向匹克威客式的医生提问。(狐狸:匹克威客,狄更斯小说里的一大夫,好心肠,挺老实)
“我们看一下,”医生说着解开包扎处。
伤口干净,边缘有瘀肿但都在六道缝线周围,而且没有感染。他满意地吁了口气,重新包好伤口。
“一周后你就可以走动了,”伊曼·阿尔·扎瓦西里医生说。
然后他和奥萨马·本·拉登离开了病房。无人注意到汗津津的游击队员蹲坐在角落里,以膝支头,睡着似的。
马丁站起身走向床上的年轻人。“我必须走了,”他说,“阿拉伯人会照顾你。我会去找你父亲再要个新向导。安拉与你同在,我的朋友。”
“小心,玛…艾克,”男孩说,“这些阿拉伯人不象你。你是异教徒、没有信仰的人。他们跟我经堂学校里的阿訇一样。他们痛恨所有异教徒。”
“那么,如果你不告诉他们我是谁,我会感谢万分。”英国人说。
伊兹马特汗闭起眼。这是个信号,表示他宁受折磨而死也不会背叛这个新朋友。当他睁开眼时,那个盎格鲁人已走了。后来他听说那个人到了潘杰希尔的沙阿·马苏德那里,但再没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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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苏军防线进入阿富汗六个月后,迈克·马丁经由巴基斯坦撤回来,他不但没被发现,还学了一口流利的普什图语。他先是被送去休假,然后回到军队里,还是在SAS服役,并被派到到北爱尔兰。这次有所不同了。
SAS是对北爱共和军真正有威胁的人,他们会杀人,或者好一点,抓活的,然后拷问,再杀掉所谓的狂徒——这些是北爱共和军最大的噩梦。迈克·马丁发现自己是在跟被称为“特遣队”的第十四情报连干活。
这些人都是侦察、跟踪、监听的好手。他们的工作密不见光,却是要找出北爱共和军杀手的下一步将对哪里下手。为了完成任务,他们干了不少漂亮活儿。
北爱共和军首脑的房子从屋檐到阁楼,全被监视窃听。监听器被塞进死掉的北爱分子的棺材,因为神父们有个习惯——他们会假装向遗体致礼而召开会议;长距摄像机拍下他们的口型,然后由会读唇语的人解出他们的话;感震窃听器能通过关严的窗子录下里面的交谈。一旦特遣队搞到真正的好东西,就会把活儿交给那些硬汉子。
关于交战的约束很严。必须是北爱共和军先开火,而且必须是向SAS开火。如果那些人在情况危急时扔掉枪,他们就只能上去抓活的。开火之前,SAS和伞兵都得付出巨大的耐心。这是英国政治家和律师们的新教义:国家的敌人有公民权,而她的士兵没有。(狐狸:这次偶支持大神~~这帮政客JY们太扯了,不过。。话说回来,中国有事的时候,你们怎么从来不记得这个!@_@)
尽管如此,作为一名SAS上尉,马丁还是阿尔斯特呆了十八个月,期间他参加了多次深夜突袭。每次,都会堵住一伙惊愕的北爱共和军成员;每次,这帮家伙都会傻到拔出武器动手;每次,阿尔斯特皇家经常都会在第二天早上发现一堆尸体。
不过在第二次枪战中马丁中弹了。他很幸运,是左臂上的皮肉伤,不过也伤得足以让他飞回家在莱瑟黑德的Headley Court养伤。在那儿,他遇到了露辛达护士,经过短暂地追求,她成了他的妻子。
1990年春,迈克·马丁回到伞兵部队,被派到伦敦白厅的国防部。马丁在乔伯姆附近租了所小房子安家,以便露辛达能继续上班,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成了穿套装坐火车跑伦敦的通勤上班族。他当时是三级参谋,在特种军事行动部MOSP工作。而一个外国侵略家将再次把从那里拉出来。
那一年八月二日,伊拉克的萨达姆·侯赛因入侵了邻国科威特。玛格丽特·撒切尔再一次无法容忍,美国总统乔治·H·W·布什也附此意。一周后,组建多国同盟去反侵略、解放那个袖珍石油国的计划已开始疯狂筹备。
尽管特战部已在满负荷运转,可秘情局的触手还是找到了他,并“建议”他和几个“朋友”共进午餐。
午餐安排在詹姆斯街一个朴素的俱乐部,请客的是“商号”的两位资深官员。桌子上还有从切尔滕纳姆国家通信总局带来的一位约旦出生的英籍分析员。他在通信总局的工作就是监听并分析阿拉伯世界的无线电信号。但在这次午餐桌上,他的角色有所不同。
他用阿拉伯语与迈克·马丁交谈,语速很快,马丁对答如流。最后,这人向世纪大厦的两个人点点头,说,“前所未闻,凭这相貌,声音,他能行。”这人如是评价道。
然后这人离席而去,显然他已经完成了任务。
“如果你能去科威特,看看那发生的事,那我们就太TM感谢了。”那位老油条官僚说道。
“部队那边呢?”马丁问。
“我想他们会参考我们的意见,”另一人低声说道。
军方再次抱怨牢骚,但还是让他去了。几周后,马丁把自己化装成一个赶骆驼的贝都因人,越过沙特边境潜入了伊拉克占领的科威特。北去科威特城的艰苦旅行中,他几次遇上伊拉克的巡逻队,可他们根本没在意这个赶了两只骆驼去市集的大胡子游牧人。贝都因人是如此与政治绝缘,以至他们几千年来就那么看着入侵者在阿拉伯来来去去而漠不关心。所以,入侵者对他们基本上也是不闻不问。
在科威特数周里,马丁与缺乏经验的科威特抵抗者取得联系并开始帮助他们,他教给他们行里的诡计,教他们绘出伊拉克人的部署,强弱虚实,然后马丁全身而返。
海湾战争期间马丁再次行动,这次他是潜入伊拉克本身。他从西部越过沙特边境,轻易地搭上一辆伊拉克公交车就直抵巴格达。一路上他紧抓着装母鸡的篮子,表面上就是个头脑简单的农民。
回到自己熟悉的城市,他找了个在有钱人别墅里当园丁的工作,并在花园尽头的小棚屋里住下来。他的任务是扮演消息收集和传递者的角色,为此,他带了一部小型、可折叠的抛物面天线,它所使用的“短促”信号可以避免被伊拉克的秘密警察截听,又能把消息发到利雅得。
那场战争中隐藏最深的秘密之一是:“号”里有条情报来源,那是藏在萨达姆政府高层的一个“宝库”。马丁从未见过他,他只是从预先约定的死信箱里拿走或“投入”消息,并把拿到的消息发到沙特阿拉伯——在那里,美军为首的多国部队司令部对这些情报既感激又困惑。
1991年二月28日,萨达姆宣布有条件的投降,马丁撤了出来——只是在他趁着夜色穿越边境时险险被法国外籍兵团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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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2月15日,阿富汗占领军、苏联第40军指挥官鲍里斯。戈罗莫夫将军,独自走过阿姆河上的友谊桥回到苏联的乌兹别克斯坦。他的所有部队已先他过桥。战争结束了。
欢喜未久。苏联的越战在灾难中结束了。而她那难于控制的欧洲卫星国却开始公然反抗,她的经济开始崩溃。十一月,柏林墙倒塌,苏联帝国完全垮了。
在阿富汗,苏联留下了一个政府。大多数分析家都预测它撑不了多久,胜利的军阀们会夺权并建立一个稳定的政府。可这些无所不知的家伙们错了。纳吉布拉总统,这位被苏联人抛弃、嗜好威士忌的阿富汗人,靠两个原因撑了下来。一是阿富汗政府军显然比这个国家里的其他势力都要强,加之秘密警察组织KHAD的支持,该政府能够控制住城市,从而也控制住大量的人口。
更进一步的是,军阀们轻易地四分五裂,他们相互纠葛、争斗、自私自利、投机取巧,他们远不足以组成一个稳定的政府,反倒是弄出了一场内战。
不过这些都没影响到伊兹马特汗。父亲还是一家之主——尽管他已年老体僵。伊兹马特汗跟邻居们互相帮助,重建起Maloko…zai的小村子。岩归岩,石归石,他们把炸弹和火箭弄出来的碎石乱瓦清出去,种上桑树、石榴树,再建家园。
他的腿完全好了,还曾返回战场,而且除了名义上没变,他完全接手了父亲的军队。人们也愿意跟着他,因为他流过血。当和平来临时,他的游击队搞到了一大批苏联人懒得带回去而藏起来的武器。
他们带上这些武器翻越Spin Gahr去巴基斯坦的帕拉奇纳尔,那地方说是个镇子,其实就是武器交易的集市。在那里,他们把苏联人留下来的武器卖掉换成奶牛、山羊、绵羊,重建自己的牧群。
如果说之前的生活是艰苦的,从头开始甚至是更艰苦的,但他很享受这份劳苦,享受Malokozai村重生的喜悦。人必须要有根,他的根就在这里。二十岁时,他承担起了村里清真寺周五礼拜的召集、领诵之责。
库奇族的流浪汉从平原上带来了坏消息。效忠于纳吉布哈的阿富汗政府军仍占领着城市,但军阀和他们的人土匪一般控制着乡村。他们在主公路上任意设置关卡,行路人从钱到货被一扫而空或被毒打一顿。
ISI主导着的巴基斯坦在背后支持着希克马蒂亚尔成为了全阿富汗的实际控制者,而在他的地区存在极其恐怖的统治。曾组成白沙瓦七雄与苏联人作战的人们现在都有相互扭打一团,人民苦难呻吟。圣战游击队现在从英雄化为了暴君。伊兹马特汗感谢仁慈的真主,没有让他生活在那些悲惨的平原上。
战争结束,阿拉伯人几乎都从大山和他们精致的洞穴里走了出来。最终成为他们中无冕之王的就是山洞医院里那高高的沙特人,他也出去了。还剩下五百阿拉伯人,但他们不算主流,分布很广很散,像乞丐一般生活。
当伊兹马特汗看到那个在溪流边洗衣的女孩时,他二十岁,当时他正去相邻的一道山谷。由于流水的声音,女孩没有听到他的马蹄声,她来不及提起面纱掩住脸就已被他看到了。女孩惊惶尴尬地逃走。但伊兹马特汗已把她的美丽看在眼里。
接下来伊兹马特像任何一个年轻人那样。他向自己的母亲询问。母亲很高兴,很快两个姨妈跟她一起兴高采烈地商量去找那个女孩并说服努里汗去找女孩的父亲建立婚约。
女孩的名字叫玛利亚,1993年春末,他们举办了婚礼。
婚礼理所当然地是在室外,被风吹落的胡桃花漫天纷纷。这是个节日,新娘骑在盛装的马上,从娘家村子翩翩而来。树下是演奏的长笛与Attan舞的欢筵,当然,这仅限于男人。根据他在经堂学校的学习,伊兹马特反对唱歌跳舞,但他的父亲恢复活力并否决了他。就在那一天,伊兹马特放开自己严格瓦哈比教义,他也在草地上舞蹈,新娘的目光也逐他相随。
从溪边那一瞥到这婚礼,中间的时间是必须的,双方都要安排嫁妆的细节并在汗一家的大院里为新人盖上所新房。夜色降临时,他带着自己的新娘走进那新房,疲倦的村人各自回家,他的母亲等在四十码外,当她听到夜色里女孩的哭声,她欣然笑了,哭声告诉她,她的儿媳,已成了一个女人。三个月后,已毫无疑问地可以知道她会在二月的雪中生产。
当玛利亚给伊兹马特生下孩子时,阿拉伯人回来了。领导他们的那个高大阿拉伯人不在其中;他呆在远方一个叫苏丹的地方。但他送来很多钱,通过付钱给军阀获许设立训练营。在这里,哈立德·伊本·瓦利德、阿·法鲁克、萨迪丘、卡尔顿、吉哈德·Wai、达鲁塔,成千上万的新志愿者走过阿拉伯语世界为战争而学习。
可那是什么战争?以伊兹马特汗所见,他们在内战时并未在军阀间做出选择,那他们受训是为与何人战斗呢?他了解到这一切只为那个被手下称为Emir的高高的阿拉伯人,因为这个人宣布了要对他本国的沙特阿拉伯政府圣战,要对西方圣战。
可伊兹马特汗和西方没有矛盾。西方人曾用武器和钱帮他们打败苏联人,他认识的唯一一个西方异教徒还救了他的命。他认定,这不是他的神圣战争,不是他的圣战。他所关心的只是他那正被时局卷入疯狂的家园。
福赛斯《阿富汗人》006(2008…12…19 10:15:37)
第六章
伞兵团接受马丁归来,什么也没有问,因为已有人告诉他们该怎样做,但马丁还是得了个怪异的名声——四年间,两次无解释的离职,每次六个月,在任何军事部门里,你都会在早餐时吸引别人的目光。1992年,他被派往坎伯利参谋学院,又从那里回到国防部,不过此时他已成为一名少校。
还是在作战部,不过这次他被安排在巴尔干方向的三科里作一名二级参谋。战争仍如火如荼,米洛舍维奇领导下的塞族占据优势,而全世界则被大规模的所谓种族清洗恶心到了(狐狸:拜托,你也别恶心了,那不是你们自己编的么,白目)。没有任何行动的机会,马丁穿着黑西装往返于郊区和伦敦之间,苦熬了两年上班族的生涯。
在SAS干过的军官可以再回去,但只能是通过邀请的途径了。1994年底,迈克·马丁得到了来自赫里福德的召唤。这是他企盼已久的圣诞礼物。但它可没让露辛达高兴。
没有孩子。背道而驰的两种生活。露辛达已经得到了一个好机遇。用她的话说就是“这辈子的机会”,但这机会意味着要去中部工作。婚姻变得紧张了,而马丁则要受命去指挥SAS二十二团的B小队,并率他们潜入波斯尼亚。表面上,他们将成为联合国维和部队的一部分。实际上他们是去追捕战争罪犯。他无权将细节告诉露辛达,他只能再次离去。
这是最后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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