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倾墨嘲笑地看了一眼姚梦,齐治当然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但是就算是自己在胡说八道,齐治也会觉得自己想出的是一个好方法,不然前面那么多铺陈都是做废的不成?
将齐倾月送去郊外的庵里,修身养性,相府不仅能一洗这些日子受到的非议,齐治还能博一个治家严谨的美名,他啊,何乐而不为呢?
齐治深吸了一下气,似乎心情沉重,悲伤说道:“可怜我儿倾月心思恪纯,因过失伤及四女倾水之事备受梦魇折磨,自请前去妙清庵寺为家中祈福,为父虽万般不舍,但念及一片孝心不忍多加苛责,明日便前往妙清庵吧。”
“父亲!”齐倾月颓然跪倒,拉住齐治衣角,不敢置信地瞪大着双眼!
“老爷,你这是……”姚梦也没想齐治竟会做一个这样的决定,嚅嚅着要说什么,却只对上齐治冰冷的脸色。她是聪明人,连忙噤声,紧紧拽着双手以免自己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齐倾人步子上前一步,正要劝说,却被姚梦拉住,只得生生停下,看着齐治再不敢多说半句,而齐治却连看也未多看齐倾月一眼,径直对齐倾人说道:“你这两日也受惊了,就在家好生歇着,不要出门了。”
这便是下了禁足令了。
他正要对齐倾墨说什么,齐倾墨却抢先说道:“我与柳公子说好了,这两日要去他府上取药。”
齐治哑声,含义不明地看了一眼齐倾墨,柳安之的身份岂是一个神医这么简单?若真的只是一个布医,皇上何以对他如此器重,齐倾墨却是在何时与那个冰冷不好相与的人扯上关系的?原本以为不过是点头之交,但从今日皇宫中传出的消息看来,两人关系似乎还匪浅?
他心思转了许久,齐倾墨却仍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不曾有半点畏惧,似乎只是在与人闲话家常。
“不要,父亲!父亲我不要去妙清庵,我不要去!”齐倾墨像是疯了一样哭喊出来,声音着实呱噪,原本还算干净的衣裙在地上滚得全是泥,十分不雅。
“老爷,妙清庵太过清苦,月儿要祈福,不如就在家中祠堂吧?”姚梦也连忙说道,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要被送去尼姑阉里,她不能不急。
“放肆!”齐治大喝一声,把哭哭啼啼的两人倒是镇住了!
“你们先下去。”齐治突然说道,让姚梦带着她们两人下去,只留齐倾墨一人在此,显然是有别的话要说了。
姚梦不甘地看着齐倾墨,没想到她忙活了许久,到最后还是让齐倾墨成了最后的赢家,她两个女儿一个要被送去庵里与青灯古佛为伴,一个被禁足府中不得外出,只有这个齐倾墨毫发无伤!此时看着齐倾墨脸上的浅笑,分外惹人生出恨意!
原本喧热的正厅里便在姚梦等人退下之后,陡然安静起来,齐治与齐倾墨相对而立,都不说话,却都在试探地看着对方,最后仍是齐治忍不住打破了僵局:“你与三皇子是怎么回事?”
“如父亲所见,我们是朋友。”齐倾墨回得含糊不清。
☆、第42章 萧遥夜探
“朋友?
三皇子可不是一个为了普通朋友宁愿得罪太子的人!”齐治冷笑着:“我齐家忠心的只有皇上,不论你想做何打算,都别想拖齐家下水!”
“是吗?父亲若真是一心只忠于皇上,又何必因为我坏了长姐的好事,惹得太子不悦,有可能使与太子的联姻失败而责备于我呢?”齐倾墨淡淡嘲讽。不是所有小说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151+你就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将倾人嫁于太子,我要是一心想将她嫁入太子府,又怎么会允许她与三皇子来往?”齐治不屑地说道,似乎在嘲笑齐倾墨自以为是。
“不这样怎么显得长姐奇货可居呢?又怎么能逼得太子这么早就跳出来,要迫不及待地与宰相府结盟呢?”齐倾墨冷眼看着眼这个是“父亲”的男人,看他是如何一个一个出卖自己的亲生骨肉的!
“你放肆!”齐治像是被人捉住了痛脚,怒骂起来。
“我是放肆,还是在说实话,父亲你心知肚明。父亲不想大费周章扶持三皇子,便选择投靠地位巩固的太子,却又顾忌着太子母族郑家早已势大,若不用些非常手段,太子以后的依靠绝不会是你这个外臣,而是郑家内戚,如此一来,父亲你这宰相的地位便不稳了。”
齐倾墨说到此处笑了一下,像是在笑齐治好一片良苦用心:“所以父亲才想出诸多法子,让齐家看上去十分难被太子拉拢的样子,这样才好在皇帝百年之后,太子登基之时得到新皇更多权利,从而巩固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之位!父亲,好手段啊。”
“你闭嘴!”齐治“呼啦”一声猛地站起,看着齐倾墨带着三分嘲讽七分淡漠的脸,很想知道这些年这个女儿是如何能伪装得这么好,竟未露出半点锋芒的!
“父亲不必动气,太子一党心狠手辣,郑家权势更是与您平分秋色,你若真去了太子那边,只怕也没那么容易,哪怕你在边关让我两个哥哥一点点渗入太子的势利,再让长姐嫁与太子,但是外人终究是外人。”齐倾墨淡淡说完,也不等齐治再多说什么,只行个礼便退了出来。
齐倾墨当然没什么好心去提醒齐治,他投靠的太子其实是一头恶狼。只是在毁掉宰相府还是毁掉太子之间,这从来都不难以选择。
而且齐治今天晚上刻意偏帮自己也不是真的让自己说服了,而是跟皇后一样需要自己牵制住三皇子,在他的打算里,齐倾人一直是必须嫁给太子的。
前一世,若不是齐倾人在自己茶水中下了些药,令得自己失身于太子,最后逼得太子不得不娶了自己,而她又用同样的手段逼得三皇子迎娶了她。
那药正是狐尾散,所以今生稍有不对她便能知道中了情药。
齐倾人你玩来玩去,玩的都只有这些小把戏,我会陪你玩些大的。
至于齐治一心想扶持太子,却又不好做得太明显,这也正好帮了齐倾墨的忙。趁着宰相府还未彻底投向太子之前,先利弊分析地恐吓一番。
她不指望齐治能突然转了性子来辅助萧天离,但至少能少一个敌人是好的。
齐治的目光一直久久地跟在她身后,似乎想看透她到底是谁,又像是透过她在看谁。
西厢阁楼果然已经清扫出来,鹊应躺在侧房里,浑身上下无一不疼,却怕让人笑话生生咬着嘴唇强忍着。齐倾墨见了叹了一口气,倒了杯茶喂她喝下去:“你家人已经安置妥当,不必担心,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不许再瞒着我。”
“小姐……”鹊应话未说出,眼泪先流了下来,若不是姚梦以她家人的性命要挟她,她又怎么会差点害得小姐陷入绝境。
想起这几日齐倾墨待她的好,再想想自己的无能,鹊应羞愧难当。
“没事就好,你好生歇息吧。”齐倾墨替她掖好被子,拍了拍她的肩,让她安心。又拿出上次柳安之给她的没用完的药,擦在鹊应的伤口上,盼着她能早点好起来。
两人正说话说,却见姚梦带着一众人过来了。
“倾墨,你今日刚搬来这西厢阁,也没个下人在身边侍候,鹊应又受了伤,我从府上给你挑了几个得力的丫头婆子,以后你的起居就交给她们照料吧。”说罢,挥了下手,示意跟在她后面的一众人上前行礼。
“奴婢见过七小姐。”整齐划一的声音,看来训练有素啊。
齐倾墨不露痕迹地打量了姚梦一眼,就冲姚梦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能忍辱负重地笑着给她送人过来,这份心性就不是齐倾人之流可比的。虽然这些人,只怕全是她的眼线。
“多谢母亲费心了。”齐倾墨照单全收,身边还真是缺干活的人,以后鹊应也就是半个主子了,再不会让她干什么粗活。
“往些日子你身子不好,一向偏居一处,现在好不容易身子养好了,自然得有个小姐的样子。”姚梦和和气气地说道。
齐倾墨也不再客气什么,挑了两个看得顺眼就留了下来。目送着姚梦走远,齐倾墨转了转指间的一抹青纱,想亡羊补牢么?只怕晚了些。
怕这丰城里的人说她是个刻薄的主母,虐待非亲生的孩子,所以这才急急地想做些门面上的功夫,以堵住悠悠众人之口吗?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叫什么名字?”齐倾墨转身笑着问这一屋子人,看来以后这西厢阁将会很热闹啊。
“回小姐的话,我叫秀兰。”其中一个长得稍见清秀些的抢着回话。
“我叫丽梅。”
齐倾墨随意听了会儿,也没把这些人的名字记进心里去,等他们一个个报完了名号,随意指了两个人说道:“你们两个从今日起就照顾鹊应,若鹊应有一分一毫的差池,我就把你们两个送回母亲那里去。”
“是。”那两人对视一眼,应声道。
齐倾墨又打发了其它人各自下去,自己却留在鹊应房间,她可信不过这些人,鹊应现在这样,再不能有什么三长两短了。靠在窗边的长椅上微阖了眼假寐,清冷的月亮洒进来,在她脸上镀了一层薄薄的银辉,极是圣洁。
圣洁?远处藏着的萧天离愣了一下,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趴在墙头上,一手支着下巴,在苦恼地想着自己怎么会在府中听了颜回的话,被齐倾墨那句“没有半点兴趣”气着的?还气得跑来这里想问问齐倾墨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是怎么就入不得她的眼的?
不过翻了屋子进来,趴在墙头上看着她是如何智斗齐倾人等人,最后把齐倾月送去了庵时在,又是如何忙活着鹊应的伤,忽然觉得这个女人看自己不入眼竟是好事。
他心里住着一个人,根深蒂固,虽然他并不反感有更多的人倾慕自己,喜欢自己,甚至有些享受这种微妙的虚荣感,但是他不太想被齐倾墨这样的女人喜欢上。
她太神秘,也太难控制,像她这样的女人,要得到的东西总是会不择手段地去争取,而他萧天离没太多时间浪费在儿女私情的纠葛上,得青微一人,他早已足矣。
所以,之前心中那郁郁之气一点点冷却下去,回头又看了一眼似已睡着的齐倾墨,眼中某些光芒点点熄灭,一双眸子又如深渊,见不到底,触摸不清。
似是无声的叹息了一声,他跳下墙头,自嘲了一声“这女人哪里值得爷一天来看她好几回?”便踩着一地如霜的月光踱着步子离开相府,胸前那块玉牌从衣服里挣出来,刻着的“微”字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靠在长椅上的齐倾墨眼睛微微睁开,风吹起她的声音,有些飘渺:“他都已经走了你还不出来?”
“我还是那句话,离他远些。”萧遥一早就到了这房间里,想与齐倾墨说点事,却意外发现萧天离趴在墙头,惊讶之下藏在窗后,以免被他发现。
“平遥王爷多虑了。”齐倾墨的声音懒懒的,收回目光看着站在窗柩边的萧遥,他长身玉立,高贵如兰。
“我也相信七小姐不会跟那些狂蜂浪蝶一样,不然送去清妙庵或者禁足在家就不好了。”萧遥冲齐倾墨古怪一笑。
齐倾墨不去理会他话语中的嘲笑之意,起身给鹊应压了压被子,背对着萧遥的脸上有些疲色:“平遥王爷,我要的东西远比你想象的少,萧天离于我,只是盟友,不会再有任何其它关系,你不用时时来提醒我会害了你的宝贝侄子。”
“七小姐真是聪明人。”萧遥心中略有些不忍,这女子颇是特别,若不是身份特殊,又与相府的关系不甚和谐,就算真的喜欢小离也不是件多坏的事。
只是现在……他不由得抬头看了看齐倾墨,她的侧面十分动人,纤长的睫毛上担着薄薄的月光,乌黑的长发随意散在肩头,凭添柔媚,细长的手指正给鹊应拉着被子,动作安静和美。
不约而同的,萧遥想到了一个萧天离之前暗恼的词:圣洁。
☆、第43章 蛇蝎心肠,说我吗?
“你……知道妙清庵是什么地方吗?”萧遥靠在刚才齐倾墨坐过的那张长椅上,上面还有她身上那种淡淡的清香,却是坏笑着看齐倾墨。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151+
齐倾墨给鹊应盖被子的动作行云流水,未有一丝滞涩,口中的话却让萧遥都额头滴汗:“不就是阳假修道之明,阴行卖淫其实的花庵吗?”
作为一个女子,说话是不是稍稍注意点,萧遥咳了下喉咙掩饰尴尬。
“平遥王爷我这们地寒,您还是赶紧回去,别打我这儿受了凉就不好了。”齐倾墨揶揄地笑道。
“你还挺见多识广的啊,连妙清庵这种地方都知道。”萧遥也怪声怪气笑道,一副“同道中人”的表情看着齐倾墨。
“王爷也彼此彼此。”齐倾墨脸皮奇厚无比地妥妥接下,随便还拉了萧遥下水。
两人对视着,突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是一种极放松的笑容,就跟窗边轻盈的月光一样,有一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微妙默契。
齐倾墨知道妙清庵还得多谢太子,前一世太子从那庵里买来过一个女子做侍妾,她这才知道所谓佛门净地,也不过尔尔。心不净,哪怕是将他放在西天之上,也只是个庸俗的凡人。
那个地方颇为有趣,你若能固守本心,倒也真能做个置身事外的清净尼姑,日日伴着青灯古佛颂经,但日子极为清苦。
要是吃得了苦,你倒也能找些赚钱的门路,比如挑点柴到山下的市集去卖,换点馒头之类的精细吃食。
但是,你若吃不了苦,又不愿过苦行僧的生活,就会走上另一条路,做暗娼,穿红披绿的等着来庵里寻刺激的富贵官人们,温床暖枕一番云雨过后,得到的赏钱动辄上千金!
齐倾墨很是期待,高傲金贵如齐倾月到了那种地方,将会过上怎么样的生活。
“你怎么这么狠毒啊?”萧遥看着她的目光一闪一闪,就知道她在打坏主意,脱口便问道,这等坦白倒是少见。
“大抵我天生蛇蝎心肠。”齐倾墨笑道,自打她重生起就是来复仇的,说是天生蛇蝎倒也不为过。
“我泡的药酒正好缺这两味药。”萧遥笑道。
“那就要看王爷你抓不抓得住了。”齐倾墨看着窗外的月光,他正好缺这两味药么,就是不知道泡了一瓶什么样的药酒呢,会将这临澜国染出怎么样的酒香与颜色?
“平遥王爷心里既然是向着萧天离的,为何不相助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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