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天下大势?你的谎话编得也太过了些。”齐倾墨可不信一只手镯能有这么大能力,如果真是这样,当年她娘亲怎么会那么窝囊地死在齐治和姚梦手里?
“信不信在你,我只是如实说给你听,就算你去问瑾诺也是一样的结果,这天下真正知道这镯子奥妙之处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你娘亲,另一个就是柳安之了。”萧天离晃悠着的腿慢慢停下来,闭上的眼睛轻微地颤动着睫毛。
他这话说着,就是齐倾墨别想那么轻易就知道凤血环的秘密了,她娘早在十三年前就死了,柳安之是打定了主意不会说,想要知道真相只怕要费不少气力。
齐倾墨就坐在离他不远处地方,久久地看着他,将欲落土的夕阳洒下最后一片光辉,透过了残留的雨点照过来,落了在他安静华美的容颜,淡淡地起了光晕,若让人看了去不知又要倾倒过女子,微微扬起的嘴唇总含了若有似无的笑意,他似敛尽人间所有的艳潋,世上再无人可似他这般风华无双。
她看得有些出神,至到鹊应进来才回过神来:“小姐。”
“嗯,把这参汤倒了,盛些干净的来。”齐倾墨一推眼前的汤碗,她先前在参汤里放了些安神药,萧天离便在这里多睡一会儿吧。
鹊应麻利地换好参汤,又帮齐倾墨换了一身男子的衣裳,头发挽起缠了纶巾,咋一看去倒真是个翩翩少年郎。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鹊应一边帮着整理衣衫一边好奇的问道,又忍不住有些想发笑,小姐身子单薄,穿这身衣服真是有些空旷了。
“去见一见想见我的人。”齐倾墨拉过一条薄被盖在萧天离身上,叮嘱鹊应说道:“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的房间,如果他要醒过来了,就给他再点上一只安魂香。”
“嗯,我知道了,小姐你快去快回。”鹊应连连点头,接过齐倾墨递过来的安魂香。
齐倾墨看着外面将黑的夜色,只有一点细微的光了,相府已经点起了灯笼,远远看去,倒真是一片好风情,齐倾墨熄了手上提的马灯,寻了条僻静的小路顺着墙根从后门绕出了齐府,确定没人跟着了,才急步往一个方向赶去。
齐倾墨刚走出没多久,萧天离微微睁开眼,睁开一条细缝儿似的眼睛里写着笑意,身上这薄被倒是挺暖心的,想不到那个女人只有在别人不防备的时候,才会突然给人一点点温情。
参汤里放了安神药他喝了一口便知道了,只是好奇齐倾墨要做什么才陪她演了这一出戏,安静地躺了会儿,手指拂过了薄被上的几束芙蓉花,反复细品了一番齐倾墨难见的温柔,嘴唇的笑意越发见得深了,才猛地起身,脚尖点地掠到鹊应身边。
鹊应正背对着她绣着一方手帕,萧天离从后点了她的昏穴。鹊应什么都来不及反应,身子就软软倒下,萧天离接住她手上掉落的帕子放在桌上,把那桌薄被又披在了她身上。
“你家小姐穿成这样去见瑾诺,到底是在防四夫人还是在防府上那几个兄弟父母呢?”萧天离看着外面初露的月牙儿,轻声自问。
满地银霜,今日的月光特别好,萧天离身形几纵,跳上屋顶追上齐倾墨。
正值华灯初上的时刻,她却挑一条僻静无人的小路,手中的马灯被吹得几欲熄灭,她形单影只地走到黑漆漆的小路上,一身黑色的男子长袍在她身上很不合身,空空荡荡的,越发显得她身形娇小。
可是谁能想得到,这样一副年轻娇小的身形里藏的是一颗二十一岁的心,躲着一个来自鬼狱的灵魂?
萧天离坐在屋檐上,托着下巴看她拐了几个弯,绕了几个道儿,再站回街上时,她竟然是往金风楼里走去了!
☆、第69章 游说瑾诺
齐倾墨还是第一次走进这个纸醉金迷的金风楼,倒果然没有辜负这么个听上去便销金的好名字,白玉雕栏美人送香,墨宝四挂名仕齐聚,四处的窗子都打开,袅袅飘荡的白纱给丰城繁华的夜色蒙上了朦胧的神秘。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151+
门口的小二迎到齐倾墨时,并没有对她身上略显怪异的装扮有什么奇怪,也许是因为来金风楼的怪人多了去了,说话间热情却不殷勤:“这位公子是一个人还是找人?”
“我找一男子,他……生得像尊菩萨模样。”齐倾墨想了片刻,却想不出有什么词可以形容瑾诺,只能说得极为模糊。
不成想小二十分了然的神色:“哦,小的知道那位公子,不过可否先问下您的名字,小的也好先去问一声。”
“你把这个给他看。”齐倾墨从腕间褪下凤血环,交到小二手里,小二目不斜视地收在袖子里,托着便上了二楼。
齐倾墨眸光微微一敛,这小二做事的手法倒跟有一个人很像,凤血环藏在袖子里,是怕有的有些人看见,做事这样谨慎,倒跟萧天离像得很。
“瑾诺菩萨?”萧天离正趴在屋顶上看着齐倾墨,耳边却传来萧遥的声音。
萧遥这几天为了避开皇帝大寿的喧嚣,去城外钓鱼去了,这会儿却又不知道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叔,你能不这么神出鬼没的吗?”萧天离白了他一眼说。
“我倒是想本本分分呆在屋子里,可是殷笑闻那小子隔三差五的差人来我屋子偷看我洗澡,我连个澡都洗不安静,我能不躲吗?”萧遥看起来很生气,恨不得把殷笑闻给宰了一样。
萧天离眉头拧了一下,殷笑闻在三年前就放过豪言,要吞并诸国,一统天下。而临澜与宣摇定是他最大的阻碍,甚至是对手。临澜国兵权在萧遥手中,他去萧遥府上不用想也知道,不会是真的去偷看萧遥洗澡了。
“有受伤吗?”萧天离的目光还是放在齐倾墨身上,想通了殷笑闻的举动后才问萧遥。
“我要是受伤了能跟你一起来看菩萨吗?”萧遥揶揄道,他就不信萧天离听了齐倾墨这样形容瑾诺心里会舒坦,反正自己是不太舒坦的。
“瑾诺真的是菩萨吗?”萧天离没跟萧遥计较他的揶揄,反而问道。
“他要是给我呼个风唤个雨的,我就信他是菩萨。”萧遥没个正形的调侃着,全然让人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萧天离正在纳闷,楼下瑾诺已经走了出来,他着了象牙白的袍子,银线起着隐约可见的图纹,在一片灯火中若隐若显,白玉簪发,不着半点装饰,只面目温润,眸子蕴着淡淡的笑着,走到齐倾墨面前时,一阵不知从何处来的风,正好带起他两鬓的发,如此的风流无瑕。
“齐家那丫头形容得挺对的,这样看上去他的确像尊玉菩萨。”萧遥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
萧天离目光紧紧地看着齐倾墨,终于如愿的看到齐倾墨的无动于衷,瞥了一眼瑾诺,管你是玉菩萨还是泥菩萨,能入齐倾墨眼的人只会是修罗!
“齐小姐。”瑾诺自然是不知道屋顶上有两位已经腹诽了他许久,只看着齐倾墨来时微有些讶异。
“宣摇圣主。”齐倾墨微微退后一步,拉出一个安全的距离,点了下头。
“你可以叫我瑾诺。”瑾诺笑声说道。
“瑾公子。”齐倾墨还不想与他叫得如此亲昵,找了个叫得顺口的称呼算是应过了他的热情。
“请进。”瑾诺倒也不强求,伸手引她上了三楼。
他本来被萧天离爽约,在这里只是一个人点了一壶酒看着丰城的夜色,没想到齐倾墨会找上门来,心里有些好奇,但却也大致猜到了几分。
“请。”瑾诺倒了杯梨花白给齐倾墨,并不急着打开话题。
可是齐倾墨却不这么想,她向来喜欢直来直往,按下酒杯并未喝酒,看向瑾诺温和的眸子,开门见山地说道:“宣摇国百姓素喜平和,不爱战事,安居乐业,精于商事,所以宣摇国这些年日渐富庶,人人都说天下一大半的财富在宣摇国,瑾公子你有没有想过,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她的目光带着微不可视的逼迫,嘴角的笑容万分凉薄,细长的手指绕在白净的瓷杯上越发白皙,而宽大的袖子微微滑落,血一样颜色的凤血环缠在她细瘦的皓腕上,雪肤红镯,分外妖冶。
瑾诺藏于袖中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垂了睫毛笑问:“那依你之言?”
“这且未完,据我所知,宣摇国与临澜,青沂两国都多有贸易往来,但不管是临澜还是青沂的赋税都颇为沉苛,见到你宣摇国这么富有,谁不想来分一杯羹,捞一点油水?”齐倾墨侃侃而谈,并不急着说出自己的目的。
“你一闺中女子,对这些倒是知道得挺多。”瑾诺始终面如平湖,温和从容,像是永远不会生气也不会焦虑一样,看在齐倾墨眼中,越发觉得自己形容他的话没有丝毫错,真的就是一尊菩萨,玉菩萨,悲悯的神色总让人忍不住软弱。
避过瑾诺的眼神,齐倾墨继续说:“如果宣摇国与临澜国多加来往,两国形成守望之势,临澜国地大物大,宣摇商人大可来此经商,赋税从优,而临澜国的珍奇玩物也可以卖到宣摇,岂不是好事一件?”
瑾诺轻笑一声,唇角的弧度扬得刚刚好:“而且两国结成盟友,也可以震摄那个一直不安分的青沂国,避免战祸,对吗?”
“瑾公子看得也很明白。”齐倾墨知道从一开始瑾诺就很清楚自己的意图,所以没有半分遮掩。
瑾诺给自己倒了一杯梨花白,香气微熏,带着淡淡梨花香,一轮弦月倒映进了酒杯里,静静而卧,他轻声开口:“但是你说的这一切,都需要一个人帮我去牵线引路,而你是来推荐临澜国三皇子的。如果我答应你,就必须要卷入临澜国的夺嫡之争,而你也并不能保证我帮萧天离登上皇位之后,他是否会对我食言,如果他不再与我结盟呢?如果他一样加重赋税呢?甚至如果他跟殷笑闻一起攻打我宣摇国呢?”
他的话很轻很轻,轻到像一片羽毛在空气中飘荡,但也很重很重,重到萧天离游说了他足足快一年,也不曾说动过他。
“更何况,我如果非要找个盟友,何不找太子更为直接,毕竟看现在的情势,他依然是东宫之主,我实在犯不着,为了一个皇子开罪以后有可能成为临澜国皇帝的人。”
瑾诺人如其名,谨慎重诺,所以他从不轻易下任何决定,也从不轻易许下任何承诺,哪怕他现在已有所动摇,但是萧天离是什么样的人,以后会不会改变契约,他都没有十成的把握。而太子萧天越之说定是戏谈,他只是在观望,观望着合适的时机合适的人。
要知道,他一旦与萧天离成约,那赌上的就是整个宣摇国,富饶的土地,安静的城池,善良的子民,都在他一诺之间,让他如何不谨慎?
这样的谨慎小心很容易让人想到老谋深算这个词。
齐倾墨站起身来,看着瑾诺的目光坚定得如一把面向血仇的刀芒,透着锐利的光芒,要刺痛人的眼睛,宽大的男子长袍在她身上飘飘荡荡,晚风无意地勾勒出她藏起的曲线,笑容如盛放在暗夜里的妖娆之花:“凭,你不答应,我将与你为敌!”
瑾诺眼角不可察的跳了跳,他想过很多种齐倾墨将会说服他的方法,但怎么也想不到她会用这么直接的方式。
齐倾墨敏锐地捕捉到瑾诺细微的变化,摘下手腕上的镯子放在他眼前:“我虽然不知道这镯子怎么用,但看你跟萧天离都这么想要,想必殷笑闻对它兴趣也不小,如果我把这个拿给他,换他与萧天离结盟,事成之后攻打宣摇国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那里的财富多到让人眼红。”
“你在……要挟我?”瑾诺觉得这种感觉很特别,从小到大,他受过的要挟与恐吓无数,但还真没有试过一个柔弱女流对他放下这样的狠话的。
“我在跟你说一个事实。”齐倾墨摇摇头,“我需要萧天离登上帝位,更想要了萧天越的命,而在那之前我还需要萧天离帮我杀了齐治,我需要实力,很多很多的实力,如果瑾公子觉得我们不可信,那我只好另寻他人。”
瑾诺抬眼,齐倾墨这样坦承地说明一切,倒是他没有想到的,只是她跟太子有什么深仇大恨非杀他不可?而齐治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吗,怎么也要弑父?如今是她说得越明白,自己疑团就越多。
“为什么在我之前不先找殷笑闻,按他的性格,应该很喜欢这种事。”瑾诺甩开脑子里太多的疑问,问到了另一个重点。
“很简单,他是一头虎,而我不喜欢与虎谋皮。”齐倾墨可不会觉得像殷笑闻那样的人,会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到最后要是被他暗害一把,那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你的意思是……我是羊了?”瑾诺对这样的答案哭笑不得,这女人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
☆、第70章 情之所起
齐倾墨却并不理会瑾诺的调笑,依然坚持问着正题,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瑾诺:“所以,瑾公子你考虑得怎么样?”
瑾诺叹息一声,饮罢杯中酒,才说:“其实就算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会答应与萧天离联手的。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151+”
“哦?”这倒是齐倾墨没有想到的。
“是啊,只是还没下定决心,因为我并不是很信任萧天离,但是你都拿出凤血环要挟我了,我再没有多想的理由了。”瑾诺的笑微微有些苦涩,好像在被逼着做一件极不愿意的事情一样,这在他永远温和的脸上倒是很少见。
“凤血环对你很重要?”齐倾墨只听萧天离说这镯子可以改变天下大势,可是像瑾诺这样一个显然对天下没太多兴趣的人,怎么也会看上这只镯子。
“对,它对我来说很重要。”瑾诺看着桌上的凤血环,语气忽然有些飘忽,甚至像是在呓语,看着镯子的目光悠长而远,似乎想起什么遥远的事。
齐倾墨收回如一泓血一样赤红的凤血环,重新戴回手腕上,举起酒杯对瑾诺说:“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瑾诺碰杯,两人仰头饮尽。
躲在楼上的萧天离与萧遥神色迥然不同,萧遥摸着下巴感概:“这小妮子有两下啊,你跟玉菩萨说了快一年都没说成的事,她两言两语就敲定了。”
萧天离半倚着窗子,手上提了壶酒对着灌了一口:“瑾诺答应她是不过因为凤血环罢了。”
“那镯子的确怪异,不过齐家那妮子这么大摇大摆的戴着,就不怕有人来抢?”萧遥想的东西永远与常人有异。
萧天离盯着酒壶发呆,口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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